陈溺的话让客厅里的数人登时噤若寒蝉, 浑身上下不自在。

    半晌之后, 程几何才开口道“你说了一个恐怖故事。”

    杨贤说“那要是没有病痛或者致死病症,也不是多严重的疾病啊。”

    谷阿羽不敢苟同, 撇下嘴角“癌症初期也没什么明显的病症。”感觉不对的时候就晚了。

    陈溺“潜伏期与感染期同时进行,接着是爆发期,最后, 死期。”

    程几何说“在病症爆发出来以前, 不与外人接触, 应该可以就避免感染疾病。”

    陈溺摇头道“且不说这个方法可不可行, 如果每个人都和你怀有同样的想法,将自己与其他人隔绝开来, 指望被感染人群自己在网上曝光症状吗”

    介时,放在茶几上的一部手机的屏幕亮起,默认系统来电铃声同一时间响起,那是陈溺半个月前新买的手机, 他扫见来电显示上的两个字,不耐烦地皱起眉头。

    陈泉

    陈溺与一个名叫陈泉的同父异母的兄弟关系不好, 是这座庄园里所有人知晓的常识之一。

    程几何“你不打算接吗”

    陈溺垂头看着摊放在腿上的书,随口敷衍道“我很想接, 但我觉得没必要,非常没有必要。”

    手机铃声持续响了半晌, 吵得在座几人心里烦躁不堪,直到那铃声落下,他们齐齐吐出一口气, 没等到他们的气叹完,茶几上的手机屏幕又再度亮起,聒噪的铃声随之响起。

    程几何说“说不定有什么急事找你,你又不是掏不起国际长途话费,你不接,他会一直打进来。”在这个时期,每个人都对外界的信息相当敏感,程几何也不例外,“你可以开免提,要是他说话不好听,咱们这有七张嘴可以骂他。”

    谷阿羽吞吞吐吐地说道“我就算了,陌生人的电话会让我很紧张。”

    在手机铃声第四次响起的时候,杨贤忽然问了一句“不想接电话,你为什么不关机是在等别人打进来吗”

    陈溺蓦地抬起头,直视向他,接着倾身探出手,食指指腹落在触屏的接听按钮上,拖着虚拟按钮往右滑动。

    界面变为接听状态,陈溺又点了一下免提功能,接着又靠坐回去“开心了请你们随意发挥。”

    通话刚一接通,陈泉的声音从中传出“陈溺,我回霜海了。”

    陈溺轻声哼笑道“我早就说过这个电话没有必要接。”

    程几何说“等一下,游戏不是已经开始了吗他是怎么回来的”

    陈泉听到了第二个人的声音,很快反应过来“你开了扩音”

    陈溺端起书,往后翻了一页,在众人眼皮子下睁着眼说瞎话“我的手出了点儿问题,不能拿手机。”

    电话那端的人问“你受伤了还是生病了听起来好像没什么精神。”

    陈溺“嗯,得了一种名为不想接你电话的病。”

    程几何介入其中,说“能不能先说一下,你是怎么回来的”

    陈泉道“我早在昨天就回国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最后一场游戏的官方消息一经放出,机场之类的公共交通场所与设施就重新开放了,我现在在地铁上,还真是一个人影都没有,陈溺,你不考虑来接我一下吗”

    陈溺无动于衷,漠然地说“我很想去接你,但我现在很忙,抽不开身,建议你哪凉快哪呆着去。”他瞥向程几何,“你还要听他说多久的废话帮我把电话给挂了。”

    陈泉“别急啊,我话还没说完,你难道不想知道怎么检测出周围人群是否有感染者的存在吗。”

    “啪”的一声,陈溺合上了书本,坐直身体,视线移至手机机身。

    程几何伸出的手还停在半空中“还需要我帮忙挂电话吗”

    陈溺直奔主题问“你能够办到”

    陈泉朗声笑道“不然为什么要回来找你我手里有一个类似小范围体检道具,你能够增强道具的威力,我们两个合作,最后这一关就是白送。除此之外”他故作停顿,吊人胃口,“我手里有两支万能针剂,你可以理解为注射式大还丹,怎么样感兴趣吗”

    杨贤抱臂坐在旁边听了一会儿,唏嘘感慨“你俩还真是一个爹生出来的。”

    陈泉“我还有四站的路程,我今天有点儿累,不想看见除你以外的第二个人,别让我等得太久。”

    先前回回都是陈溺先将电话给挂断,这一次陈泉扳回一局,他的话音方落,通话就此中断。

    陈溺将手里的书摔到茶几面上,砰的一声闷响,他面色阴沉地站起身,顺手抄起手机。

    程几何劝道“别气啊,你往好处想,说不定陈泉是刚说完那句话,他的手机就炸了。”

    安善美说“陈溺哥,你多带几个道具吧,万一他”

    她的话还没能说完,陈溺就已快步离开了客厅,房门闭合声随即响起。

    谷阿羽“陈溺最近脾气很大啊。”

    程几何不置可否地挑起眉梢“谁说不是呢,要不是他性别为男,我都想把我珍藏的卫生巾拿出来送给他了。哎小情人落跑,多担待点儿吧。”

    千滩站外,一头巨大的年兽懒洋洋地横躺在人行道上,月光照在那白花花的肚皮上,细密的鳞片泛起微波粼粼。

    一名身段修长的青年慵懒地斜依在年兽身侧,在他脚边卧着一条西伯利亚雪橇犬。

    几分钟过去后,从地铁站出口通道走出一人,眉宇之间与陈溺稍有几分神似。

    陈溺直起身,余光从那人身后一扫而过,眨眼间,陈泉已走到他的面前。

    陈泉“只有我一个人,你在看什么担心我会带人袭击你”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被陈溺的双手吸引。

    陈溺从小在陈家的娇惯下长大,养尊处优,连盆水也没端过,一双生得修长的手向来是干净白皙,可现在却遍布着黑血染画出的图腾,指甲也像是刚在血池里泡过似的。

    陈泉神色微变“你手上那些是什么道具还是”

    陈溺不与他过多废话,吝啬地扔出两个字“上去。”

    他身后的年兽一个翻身,趴在地上等着乘客入座。

    陈泉对陈溺冷淡的态度早就习以为常,跟着陈溺一起翻上那堵高大的墙头。

    “你又在和人置气我还真是好奇,除了我之外,还有第二个人能触你霉头,那个人是谁”即使陈溺并不搭理他,陈泉自说自话也依旧起劲,独角戏唱出经验来了,“那个人还活着呢”

    但紧接着,他余下的话全数被呼啸的风堵回口中,在哈士奇的牵引下,年兽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疾驰,如同浪涛一样一起一伏。

    三日之后,街道上出现了行人来往的身影,由于接连几日没有怪异现象的发生,人们开始怀疑疫源是否真的存在,网上出现了类似于最后一场游戏就是白送福利的说法。

    大部分人不再拘泥于家中,他们走上街头,开始为未来不久的正常生活做演习。

    猫咖营业的第一天便迎来了不少客人,店主人有自保的手段与道具,是为数不多在游戏期间打开房门做生意的店铺,来此店放松心情的客人多为常客。

    陈溺有一下没一下地搅拌着杯中的咖啡,他在咖啡里投放了太多块方糖,使得那杯中的液体甜腻到无法入口。

    由于猫咖店中的环境安静,他可以很清楚地听到相邻几个卡座的人交谈的内容。

    邻座的是两名年轻的女孩,她们面前各放着一盘烩饭。

    其中一名女孩问“李玲玲,你昨天晚上梦游了,你知道吗”

    坐在她对面,那名被喊作李玲玲的女性颇为吃惊地说“不会吧我睡觉很老实的,顶多会说梦话。”

    李玲玲的室友连连点头“你的确说了,我还和你聊了几句,后面感觉有点不对,打开灯发现你是闭着眼睛站在那里的,给我吓得不行。”

    相比之下,陈溺所在的卡座格外冷清,一向话唠的程几何怪异的氛围影响,始终垂着头,老老实实喝自己点的西瓜汁,这已经是第三次续杯了。

    程几何与陈溺坐在一排,两人的对面坐着陈泉。

    在陈溺又一次拿起方糖准备“填海”时,陈泉开口道“不聊点儿什么吗”

    陈溺干脆利落地回绝“不聊。”

    陈泉索性看向程几何,问“我记得你们应该还有一个同伴,怎么不见了在游戏里牺牲了吗”

    程几何颇为尴尬地摸了摸鼻尖“那个啊跑路了。”

    陈泉“他和陈溺的关系很好吗”

    在程几何说话之前,陈溺开口道“你的嘴巴就不能闭起来吗哪怕安静一个小时”

    程几何欲言又止“e”

    陈溺“我没在说你。”

    陈泉谈笑自若“他在说我,陈溺从小就不喜欢听我说话,不巧的是,我的话很多。”

    就在这时,猫咖店的店门被人从外推开,门头上的撞铃惊起“叮叮当当”几下脆响。

    作者有话要说

    医疗兵陈泉就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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