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院的事情办得很快。
喻栖忙了一星期, 总算选好了第一批老师,成功开办一家私人的异能学校。
这种学校其实很多,但私人的一般都比较昂贵。而且异能因人而异,有钱人都选择一对一教学。
普通人家则是不会选择这种学校。
喻栖给学校的定价就跟普通兴趣班的价差不多, 甚至还要比一些兴趣班便宜。
而且还有奖学金机制, 可以给成绩优异的孩子免除学费。
这只是个小事, 全国各地不知道有多少家福利院。
但这个小事情很快在异能者中间传播开来。很多人都在感慨生不逢时, 如果自己小时候有这样的异能学校,他们的生活也许会跟现在截然不同。
第一批招生名额很快就满了,还不断地有人打电话来预约下一届。
喻栖找了人来专门管理这件事情。
等一切忙完, 她总算有时间继续之前的研究项目。
关于异能因子的研究, 研究所最顶尖的研究员都被分入了这个研究小组。
叶珩之前临时跑出去找她, 喻栖也没说什么, 还带着他玩儿了两圈。
回来以后, 研究所里悄咪咪流传起了一个“谣言”。
据说, 喻教授和叶组长从小一起长大, 叶组长对喻教授心生爱慕, 喻教授却只是把他当做哥哥。
据说,喻教授长大以后遇到了周顾问,两个人坠入爱河, 为了周顾问喻教授还开了特例, 第一次给研究所聘请顾问。
据说, 喻教授和周顾问一起放假, 一起出去度假, 叶组长气红了眼,走出去把喻教授和周顾问一起给捉回来了。
……
诸如此类,听起来好像很夸张,但事实上却无限接近真相的谣言。
在研究所的女研究院之间飞速流传起来。
很多项目组做的都是枯燥的事情,在出成绩之前,日复一日地测试数据,日复一日地失败。
本来就没什么解闷的事情,聊八卦似乎成了女研究员茶余饭后唯一的消遣。
尤其是一边撸猫一边聊——简直快活似神仙。
喻栖忙得头都飞了,根本没时间撸猫。
然而某位大佬,当了好多年的研究员兼所长,经验充足,做事情很快。
也……很喜欢猫。
那些传言喻栖几乎一句话都没听到过,但它们全都到了大佬的耳朵里。
大佬搞研究的时候整个人非常投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看数据表。
做完研究,看见小所长高高兴兴走到实验室里来之后,就不能再保持之前的冷静了。
当顾越琛面无表情,堵在实验室门口低头看着她时,喻栖微妙地,感觉有点儿心慌。
她摸了摸自己的后颈,小声问:“怎么啦?”
顾越琛慢条斯理道:“去哪里了?”
喻栖下意识地看了眼他的手腕——没用异能。
她及不可查地松了口气,回答道:“出去度假啦。”
顾越琛盯着她看,没说话。
喻栖心说,这别是没带他一起,不高兴了吧?
他这种级别的大佬,又是她叔叔辈的,要真想放假或者想去哪里玩,随口说一声,她敢不同意吗?
难道是不好意思开口?
喻栖心里琢磨了一下,试探问:“小叔叔你累了吗,要不要也放个假快落一下?”
顾越琛重复:“快落?”
喻栖点点头:“嗯,我这次去的景区还挺漂亮的,温泉很舒服,那家酒店的菜也特别好吃,尤其是他们家的清酒……”
她笑起来,拿出手机:“我给你订票吧?你放心,我报销。”
顾越琛:“很开心?”
喻栖:“……还行?”
“嗯。”顾越琛让开了路,“我不喜欢出门。”
他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继续工作。
一个研究员嘻嘻哈哈道:“所长!我们也想去旅游!”
“所长!”另一个也凑热闹般开口,“我们也想公费旅游!”
喻栖瞪他们:“谁想旅游,这个月的数据报告先交上来!”
实验室里顿时鸦雀无声。
喻栖在顾越琛身边绕了一圈,查看完他手里的东西,也没多问什么,直接走了。
顾越琛盯着她的背影,没有说话。
小叔叔好像不高兴,喻栖没敢多问,只以为是研究上有什么事情搞不定,弄得他心情不好。
到了晚上,喻栖感觉自己找到了小叔叔不高兴的原因。
她的爸爸打电话给她,跟她说,顾越琛前两天跟他们说了他父亲遗产的事情。
顾越琛父亲的遗嘱经过相关部门的证明,具有法律效应。
按照规章制度,他们要先确定顾越琛父亲的死亡,然后确定遗嘱的真实性,确定继承人,接着召集相关人员公开遗嘱。
喻栖的父亲需要跟着顾越琛一起出国一趟。
由于顾越琛没有别的亲人,也没有什么财产纠纷,遗嘱里写得清清楚楚,事情看上去似乎外简单。
喻栖的爸爸只要跟着出国一趟,回来就能拥有一笔巨额财富。
可实际上,这其中的手续非常复杂,而且不提物质上的关系,牵扯到这件事情的人,心情也会很复杂。
喻栖的爸爸听说以后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最后实在没有办法,打电话问喻栖什么时候回家吃饭。
喻栖连忙丢下工作赶回家。
明明是接手了一笔巨额财富,家里父母的脸上却好像没什么高兴的表情。
尤其是喻栖的爸爸,连声叹气,见到喻栖以后也只是勉强笑了声,问她:“饿不饿?快来洗手吃饭吧。”
“饿死我啦。”喻栖笑嘿嘿地撒娇,“妈妈今天做什么好吃的啦?”
一家人在饭桌边上围坐下来。
喻爸爸斟酌了很久,才问:“小栖啊,你知道你顾叔叔的事情吗?”
喻栖咬着筷子点点头:“是知道。”
喻爸爸叹口气:“他也不容易啊。我跟你妈商量了,咱不要他爸爸的……”
他说到一半顿住,似乎是说不出“遗产”两个字了。
喻妈妈接话道:“哎哎,我们家现在生活的挺好,吃穿不愁,你又有出息。”
“我们不要别人家的东西。”喻爸爸说,“今天就是准备跟你商量一下这事儿。”
按照他们的说法,就算是他们的财产,生死之后也是喻栖的。
顾越琛的爸爸已经改了国籍,他的财产也按照当地的法律走。他们的土地所有权是终生的,如果按照医嘱分给了喻爸爸,将来也是喻栖的东西。
所以他们不敢擅自做主,特意把喻栖叫回来,商量这件事情。
喻栖的研究所现在蒸蒸日上,也开始进行盈利项目,以后只会越来越好,也根本不缺钱。
更何况土地在国外,他们觉得自己用不到,也舍不得卖。
喻栖了然道:“我知道啦,这件事情我之前和小叔叔也商量过,我会跟他一起开发那片土地,争取把之前的牧场再做起来。”
喻爸爸动作一顿:“之前的牧场……”
“嗯,小叔跟我说过那件事啦。”喻栖说,“到时候有什么不懂的,还要来咨询老爸你啦。”
喻爸爸连忙点头:“好的好的,不过我很多年没管了,也不知道现在市场的情况。”
“你可以研究看看呢。”喻栖说。
她也希望父母都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爱好,甚至在身体允许的范围内,可以一直有自己的工作。
现在大多数父母,生活的重心都摆在孩子生上,一切都绕着孩子转。
像是喻栖这样工作繁忙,一个月也回不了家一趟的,回家看见父母期待的眼神,眼巴巴地等着她回来,就为了吃顿饭——她心里也会不好受。
她没办法兼顾,只能希望父母自己也生活得开心。
喻栖跟她的爸爸说好了,牧场办起来以后,她跟顾越琛分利润时会尽可能的少拿,最后再用便宜的价,把土地再卖回给他。
前后这么一来,相当于是白白送还。
喻栖的父母都是不在乎这些的人,如果要想争名夺利,当初喻栖爸爸就不会跟着她的妈妈回来。
这件事情结束,喻栖觉得自己猜到了顾越琛心情不好的原因。
他骨子里其实是个自卑的人,平时有事情也喜欢憋在心里不说,之前对她坦白,真是非常难得。
再加上这人的异能,他估计这辈子都是问得多,回答的少。
喻栖有点儿心疼他。
当天晚上,喻栖就从家里出发,回到研究所。
顾越琛还坚守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继续之前的研究。
他现在在研究的项目是异能因子的检测。
异能因子既然可以被证明,就也可以被检测和利用。
第一步是检测,第二部就是把它分离出来,储藏起来。
这部分实验需要非常小心的进行。
喻栖想起上辈子她的最后一个实验,很有可能就是在还不清楚的情况下,不小心引爆了异能因子。
异能因子的论文,在喻栖上辈子也发表了。
当时发表在外网上,在异能界也没有掀起什么大的波浪。
——只是证明了一个早就有的假说的真实性而已。
喻栖以前甚至没有见过这篇论文。
她这次决定不放过机会,一定要好好利用异能因子。
人类掌控异能的未来,会越来越近。
顾越琛发现喻栖进来也没抬头,专心把手里的实验做完,记录好数据,才对喻栖说:“怎么了?”
喻栖压低声音问他:“要不要出去喝一杯?”
顾越琛:“?”
喻栖看了一眼周围爱起哄的其他研究员,靠近他,冲他招了招手。
顾越琛会意,弯腰凑到她身边。
喻栖贴着他的耳朵说:“带你翘班,出去喝酒蹦迪!”
顾越琛:“……?”
二十分钟后,两个人穿得整整齐齐,站在了研究所附近的酒吧门口。
喻栖吞了吞口水,小声问:“小叔叔,你之前来过这个地方吗?”
顾越琛面无表情:“我没有。”
喻栖:“……其实我也没有。”
顾越琛挑眉:“那还进去吗?”
喻栖咬牙:“进!”
顾越琛思忖片刻,开口道:“好。”
他走上前来,拉住喻栖的手,低声说:“别乱走。”
顾越琛拉着喻栖进去。
他本来想带着喻栖去角落的卡座,但喻栖却拉着他的手,直接走到一个台子边上。
甚至熟练地抬手招来了服务生。
顾越琛:“……”
喻栖面不改色地点了几样东西,还像是常客一样嘱咐了几句。
顾越琛:“……你真的是第一次来?”
酒吧里音乐震天,地板都跟着颤动,不少人摇头晃脑,特别兴奋,像是磕了摇头丸。
多年沉浸在实验室里的老实人顾叔叔开始慌了。
他跟台子靠得更近,拉着喻栖的手,凑到她耳边低声说:“要不然我们回去吧。”
喻栖大吼:“你说什嘛——”
“……我说。”顾越琛抬高声音,“我们回去吧。”
“为什么要回去!”喻栖道,“今天所长请客,一起快落,不醉不归!”
顾越琛:“……”
他想起自己的酒量,觉得他们似乎可以很快就回去了。
喻栖有心陪他喝酒,想让他忘掉那些烦心的事情。
但顾越琛似乎特别不习惯这个地方,左右都不自在。
喻栖决定做出表率:“来吧,咱们干杯,干完这杯去蹦蹦。”
顾越琛:“我不能喝,我喝醉了谁带你回去?”
喻栖:“没事没事!”
她知道自己的酒量,偷偷往她的酒里兑了更多的冰红茶。
硬是拉着顾越琛跟他干杯。
顾越琛酒量确实很差,不过他有自己的办法。
他在国外的时候也有过不少必须喝酒的场合,可他几乎是一杯倒,根本不能喝。
所以他学会了把酒抿在嘴里,看上去好像喝了,一点破绽都没有——最后再偷偷吐掉。
他陪着喻栖喝了半杯。
然后装作有点上头的样子摆了摆手:“不行了,头晕。”
喻栖:“来呀!”
她举起杯子的手被顾越琛按下去。
顾越琛凑到她耳边,靠得很近,声音压得很低,音量却足够大:“你也别喝了。”
“你别拦我,我酒量好着呢。”喻栖假装上头,装作发酒疯的样子捏紧了他的手腕,“走吧,我们去蹦蹦。”
顾越琛想拉她回家,但她执意要往舞池里走。
他没办法,只能跟进去。
喻栖觉得,顾叔叔可能是不太习惯这种年轻人的解压方式。
这还是她从网上查出来的。
年轻人怎么解压呢?网上说,大吃,购物,喝酒蹦迪。
顾越琛不会大吃,他看上去更像是心情不好会绝食的那种性。
喻栖也不可能硬塞给他吃。
至于购物,顾越琛现在可能比喻栖还有钱,他要是想购物放纵寻欢作乐,早就自己去了。
唯一他没有尝试过,也不能自己去尝试的,大概就是喝酒蹦迪。
喻栖知道顾越琛酒量不好,还提前想好了,自己不会多喝,等到时候要是他发酒疯带不回去,就打电话给杨远,或者叶珩。
她没想到顾越琛也在担心她喝醉。
他跟在喻栖后面,看着喻栖装作喝多了的样子,在舞池中央摇摆。
这里跳舞的人实在太多,不一会儿喻栖就觉得有些热了,把外套脱下来递给顾越琛,还问他:“小叔你不热吗?”
顾越琛穿着一套西装,显得跟周围不入。
但他没动,也没脱。
这里太挤了,要是脱下外套,难免跟周围有皮肤接触。
他不喜欢。
这次回去,他也会把外套丢掉,衬衫消毒。
喻栖晃得高兴,周围的气氛太过热烈,确实能够让人一时间忘却烦恼,大脑兴奋。
她一边兴奋,还一边在思考这种兴奋的原理。
恋爱和吸毒有着类似的原理,都是靠着多巴胺传递兴奋,让人上瘾。
喻栖觉得,蹦迪大概也会让人上瘾。
她脱了外套,内里就穿了件露肩的衬衫,脚下还是黑色的绑带凉鞋,跟周围完全融为一体。
顾越琛帮她把外套放回台子上,扭头一看。
找不到人了。
等他沉着脸再看见喻栖的时候,这小姑娘已经跳嗨了,有人几乎贴着她,手就放在她腰上,她都没注意,还跟人笑。
顾越琛大步走过去,一把捏住了那人的手腕。
他手劲很大,对方反应不及,被他捏得嗷一声叫出来。
喻栖这才回过神来。
她觉得很热,脸上红扑扑的,拉着顾越琛的手,眨了眨眼:“小叔叔,你去哪里啦?”
顾越琛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他在想,她的睫毛怎么这么长,以前为什么没有发现?
顾越琛不会知道,喻栖今天刷了睫毛膏。
当然,她不刷的时候也够长。
周围实在太吵了,有人叫了一声,周围也没什么人注意到这里。
那个人显然不想惹事,看出喻栖有男人陪着,对方又一副很不好惹的样子,连忙甩甩手推开了。
顾越琛挡在喻栖身边,弯腰贴着她的耳朵说:“什么时候回去?”
喻栖竖起一根手指头,笑得眼睛都弯了:“就跳一个小时。”
顾越琛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喻栖其实也不会跳,就跟着大家一起,跟着节奏摇摆摇摆。
顾越琛护着她,周围人走来走去的也很多,他沉了脸,干脆搂住她的腰,把她护在怀里。
喻栖没反应过来,随着节奏晃了两下,顾越琛以为她要挣扎,下意识搂得更紧。
他没真的喝酒,但喻栖有点上头。
她高兴得不知今夕是何夕,并且很认真地相信了网上说的,喝酒蹦迪真的会让人心情变好。
喻栖背对着顾越琛,被他揽着腰,还不老实地动来动去。
眼见着她要被人挤开,顾越琛手臂收紧,把她整个人都给圈在了怀里。
他的下巴放在喻栖的肩膀上,警告似的说:“再闹我就把你扛回去了。”
他的嘴巴里带着酒味,一点都不难闻,反倒显得清冽醉人。
喻栖反手摸了摸他的脸,嘿嘿笑道:“你高兴吗?”
顾越琛一愣:“什么?”
“高兴吗?”喻栖说,“听说蹦迪让人高兴,我觉得还挺真实的呀。”
顾越琛心头颤动,手臂收得更紧:“你是为了……让我高兴?”
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的手腕上浮现了一圈细碎的银白色光纹。
他想知道喻栖的答案,认真的。
喻栖偏着头思考了一下,回答说:“也不是,就是我自己想蹦迪了。”
……她在说谎。
顾越琛失笑,他稍微松开一些,站直了身子,还把喻栖好好地搂在怀里。
刚开始的动作可能没有这么暧昧,更像是出于一个高大的男人,对面前娇小姑娘的保护。
而现在,顾越琛的动作似乎变了味。
他轻轻搂着喻栖,喻栖在他怀里晃,他就只是笑,还用另一只手揉了揉喻栖的头发。
然后把喻栖转过来,让她正面对着他。
他问喻栖:“喻栖,你有喜欢的人吗?”
喻栖没明白:“有啊,有好多……”
顾越琛:“我是说,想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没有他就不行……的那种喜欢。
其实很多感情都可以没有和替代,尤其是现在的爱情,分手以后日子还能照样过,没几个月又快快活活。
可他想要的不一样。
他觉得爱情不是这样的,如果喜欢一个人,就非她不可,没了她什么都不对劲。
喻栖离开的那段时间里,他就觉得什么都不对劲了。
尤其是听说喻栖跟谁一起。
她跟别人一起出去,还有另一个人,可以怒气冲冲地丢下工作,直接出去找她。
还把她带回来了。
可他呢?
他在研究所里做实验。
没有理由也没有权利,问她在那里,追到她面前,把她带回来。
他觉得自己做什么都不对劲了,觉得心情很差,吃不下东西,甚至用不出异能。
而把她抱在怀里的时候,他又觉得——世界都回来了。
这才是喜欢吧。
喻栖不知道顾越琛为什么问这种问题,酒精、晃动的地板和震天的音乐,让她的思考能力直线退化。
但她靠着本能,在顾越琛的异能的监督下,回答说:“没有吧?”
顾越琛没说话。
他手里银白色的光纹慢慢消散,放在她脑袋上的那只手也垂落下来,握住了她纤瘦的肩膀。
喻栖穿得露肩,肩膀皮肤红润又灼热,贴在他微凉的掌心。
顾越琛苦笑了一声,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她没有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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