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太医和林夫人的医术果然高明,柳氏的病情果然没有反复, 渐渐好转。只是柳氏身子本来就弱, 旁人若有十分生气, 她便只有五分,此次一病,五分生气只剩下三分了。
长公主深深觉得对不住沈三郎临终前的嘱托, 日日到乐静堂守着, 温补的药膳流水一样送到柳氏案上。
长公主出手的药膳都是宫中不外传的珍品, 事前也和林太医商讨过药性, 林太医看了药膳方子赞叹不已:“是个好方子, 正适合三夫人用, 只是不可多用,每日只用一小盅就是, 多了虚不受补反而不好。”
长公主这才放心, 药膳中的药材一应都是上贡的珍品, 都是宫里平时赏赐下来的。
长公主待柳氏至诚, 是因为柳氏的丈夫牺牲自己救了她和两个孩子。
卫老太太待柳氏最为和善, 是因为心疼柳氏年纪轻轻守了寡,又为了自己儿子能得升极乐, 在庵堂里苦熬了七年,卫老太太再铁石心肠也不忍心对柳氏摆出冷脸。
唯有大房钱氏,与二房三房两个妯娌都合不来, 如今她只一心牵挂着女儿的前程, 哪管柳氏死活?
柳氏病重, 她只让身边的妈妈来过一次,还是沈惠觉得不像样,收拾了些补品带到乐静堂看望几次。
如此一来,卫老太太越发觉得沈惠乖巧懂事,也更加厌恶钱氏,只碍着她是沈惠的母亲,不好发落,以免落了沈惠的脸面。
柳氏渐渐好转,长公主也能松口气,专心和秦氏准备二月十六元安的及笄礼。
镇国公府的郡主要及笄了!
这是何等的大事?大尧最受宠的贵女终于成年了。
太后十分关注元安的及笄礼,时常派内官上门询问进度,若不是长公主觉得不妥,太后还要把郡主的及笄礼办在宫里。
哎呦呦!这是何等的荣宠?!
整个大尧都知道镇国公府的淮阳郡主是太后的心尖子,谁家姑娘不羡慕淮阳郡主的荣宠?
整个镇国公府都在为自家郡主的及笄礼忙得不可开交,身为主角的元安却成了个闲人,上午和下午的课都暂停了,及笄礼上该学的礼仪也早跟着方嬷嬷学会了。
元安这段时间终于实现了挂在自己院子门口的垂花拱门牌匾上的字:许闲。
每年二月十二花神节,皇后都会在聚景庄园举办探春宴,邀请临城各家官眷,聚在庄园里,该联络感情的联络感情,该敲打的敲打。
今年也不例外,往年元安和沈惠都是跟着长公主和秦氏一起,今年忙着元安的及笄礼,长公主和秦氏哪还有功夫来参加什么探春宴?
所以今年只有元安和沈惠同行。
元安不喜欢和堂姐一起出门,堂姐总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她不爱听。
沈惠也不喜欢和元安一起出门,任她如何精心打扮,往元安身边一站都黯然失色,哪个女子愿意如此?
可是她又不得不跟着元安,不跟着元安她连奕王的面都见不到,更别说和奕王说话了。
今日天气回暖,元安早已脱了厚实的冬衣,宫里织造局早早奉了太后之命把元安探春宴上要穿的衣服准备好了。
织造局最好的绣女用了平金平金绣辅以圈金绒绣法绣了一个多月,才得了这身大红累丝嵌宝妆缎春裙,圈金绒绣富丽辉煌,平金平银光彩夺目,再戴上一起送来的步摇金冠,花叶相间,薄如蝉翼,随着元安的走动颤颤巍巍地颤动着。
沈惠到东院拜见长公主时,第一眼就被华贵夺目的元安吸引了。
沈惠呼吸一滞,微微低头,遮掩住眼中已经快要克制不住的嫉妒,待平复心里的不平后她才笑盈盈的走进正厅给长公主请安行礼。
“惠姐儿来了,快坐吧。”长公主对沈惠一点下巴,又重新看着元安。
“你外祖母眼光好,你穿这身果然好看。”长公主让元安原地转了一圈,头上的步摇叮铃作响。
“母亲,这金冠可真好看!”元安第一眼见到这个步摇金冠时便爱上了,眼巴巴等到二月十二,戴上后美滋滋地对着铜镜照了许久。
长公主笑道:“宫里织造局出来的哪有不好看的?更何况你外祖母你这副金冠花了多少心思?亲自挑了图样,前前后后返了三次工才大功告成。”
沈惠在一旁听得越发难受,都是沈家的女儿,怎么沈念就地位尊崇,想要什么都唾手可得?她就想嫁给奕王而已,却要百般思量……
沈惠心里有些苦涩,她都十八了,再拖下去只怕老太太就要逼着自己嫁人了,难不成自己真要嫁到小门小户去?
又想到这些年,虽然沈家公中对她和元安是一个待遇,但是元安自己有爵位和俸禄,又有太后千般宠爱,她衣食住行所有花费,都不用公中出一丝一毫。
她穿的这一身其实也价值不菲,就算是在探春宴上也没有几个姑娘能比得上她这一身,可是她这一身加起来也不如元安头上的一支步摇贵重。
“惠姐姐?惠姐姐?”
沈惠陡然回神,习惯性地带着笑道:“妹妹有什么事?”
元安笑道:“我们该走了。”
沈惠忙起身,和元安一起给长公主辞行后退出正厅。
到了二门口,元安的仪驾已经在候着了,元安问沈惠:“姐姐是和我一起还是坐自己的车?”
沈惠笑得十分温婉:“我们姐妹一起出门,自然是坐一辆车。”
若是只有自己一人,她还能靠在春桃身上懒一会,沈惠若在,自己只能端坐在那里,稍有些懒散,沈惠就要说教。
好不容易熬到宫内的聚景园,元安下车后长长地舒了口气,可怜她的腰啊。
皇后身边的魏宫令早早就在门口等着,远远见到元安的仪驾忙迎上来,亲自扶了元安下车。
“郡主可算是到了,娘娘问了好几遍了。”魏宫令笑道。
元安抿着嘴笑道“是我迟了,回头去给娘娘赔罪,宫令可得帮我说说好话。”
“郡主可别取笑我了,娘娘哪舍得怪罪您?还担心您起得太早,早膳没好好用,早早让人备上了暖胃的粥点,就等您来了。”
元安忙恭敬地朝凤仪宫的方向行了一礼:“多谢娘娘。”
魏宫令笑眯眯地等元安行完礼才道:“郡主不必如此多礼,娘娘早说过,您是至亲,在娘娘面前只管自在行事。”
元安嘴上说皇后娘娘仁善,最体恤后辈云云,心里却暗道,真要不必多礼的话,为何要等我行完礼了才说?
待到了御景园,元安看到曹宝珠已经到了,正和曹夫人坐在园子里和皇后说话。
曹宝珠见到元安时眼睛一亮,险些就跳了起来,还是曹夫人瞪了她一眼才老实。
元安朝曹宝珠眨眨眼,然后和沈惠一起恭恭敬敬地给皇后行了礼。
皇后笑得十分雍容大气,招手让元安近前来。
元安忙走到皇后面前,自有宫人来领着沈惠入座。
皇后地位尊崇,独自坐在高台上,笑着听下面贵眷们的奉承话,偶尔也接两句话,若是哪位夫人的话被皇后娘娘回应了,顿时觉得脸上有光,挺着胸膛十分荣耀!
见皇后把元安的桌案摆在自己下首处,不少贵眷脸上都露出艳羡之色,心里叹道,郡主果然还是得宠!
“舅母!”元安露出灿烂的笑容,亲亲热热地唤了一声。
皇后笑呵呵道:“你穿这身果然好看,不枉母亲日日盯着织造局赶工。”
元安原地转了一圈,身上环珮和头上的步摇叮铃作响,脸上略带了几分得意笑着对皇后道:“安儿也很喜欢这身,都是外祖母疼爱安儿。”
皇后最喜欢元安直来直去的性子,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说不喜欢,从来不装模作样,这样才是小姑娘该有的样子,不像有些心思沉的,肚里弯弯绕绕一堆。
诸位贵眷见元安口里称皇后舅母,称太后外祖母,而皇后也称太后母亲,竟然和寻常百姓家里一样,纷纷赞叹不已,什么太后仁善,皇后至孝,皇上英明等等。
元安也不知道她们怎么从一个称呼上琢磨出这么多,反正那些夫人们说什么她跟着点头附和就是了。
正说着热闹,宫令突然来报:“仪嘉郡主来了。”
众人顿时安静了,相熟的贵眷互相看看,她怎么来了?
元安倒是十分期待,那日梅林遇见的那位仙女儿来了?
却见一个穿着富丽宫装的少女跟着引路的宫令走了进来,款款向皇后行礼。
元安目瞪口呆地看着脸上至少涂了二斤脂粉的少女,这……这真的是那日的仙女儿?
元安努力从少女浓妆艳抹中找寻当日的仙气,眉眼似乎是有些相似。
“噗嗤!”
一位官眷忍不住笑出了声:“这要不是宫令说是仪嘉郡主,我还以为是唱戏的丑角来逗乐了呢!”
皇后淡淡扫了一眼那个官眷,认出她是前朝留下的旧臣家眷。
那位官眷谄媚地对皇后道:“当今和娘娘仁慈,只看仪嘉郡主这一身金玉,就知道娘娘和当今是如何善待仪嘉郡主。”
皇后没有理她,只笑着对仪嘉郡主道:“仪嘉过来,坐到本宫身边来。”
说着命人在元安旁边又加了一个长案。
那个官眷悻悻地收回目光,尴尬地喝了口汤羹,心里却松了口气,当今连前朝皇帝的亲女都能如此善待,他们家这样的旧臣就能放心了。
皇后赐筵,赐筵乐次都有严的规定,乐府司按照提前拟定的筵宴节目单一个一个表演。
先是笛乐《真珠髻》、《芳草渡》、《鱼水同欢》、《花犯》四曲,再是笙乐《寿南山》、《吴音子》,然后是琵琶曲《倾杯乐》、《柳新初》,之后是筝乐《会群仙》,最后是合奏乐曲《长生乐》。
皇后在宴席上待到合奏曲演完就回了宫,留太子妃郑氏支撑剩下的局面。
太子妃知道这是皇后有心让她在诸位官眷面前立威,心中十分感激,亲自把皇后送回凤仪宫才回来。
太子妃威风凛凛地站在高台上对席上的官眷道:“各位请自在玩乐,不必拘束。”
众人面面相觑,一个官眷大着胆子道:“请太子妃娘娘帮我们挑个玩法吧。”
太子妃一顿,看向元安:“郡主想玩些什么?”
元安正在吃春饼,突然被点到,忙咽下口里的饼起身道:“我也想不出什么新鲜的玩法,表嫂觉得飞花令如何?”
太子妃满意地点点头:“飞花令正适合在探春宴上玩,既然是郡主提的玩法,不如你挑个字吧。”
元安想了想:“既然是探春宴,不如就取个春字吧。”
太子妃忙让人去取花鼓:“今日咱们击鼓传花,鼓点停时花在谁的手上谁就念一句带春的诗词,若念不出就罚酒一杯。”
太子妃发了话,谁敢不从?
无论对这个游戏有没有兴趣,皆是一脸跃跃欲试。
一轮一轮飞花令下来,最后只剩下沈惠和元安还能说得出带春的诗词。
“湖上春来似画图,乱峰围绕水平铺。”
“城上春云覆苑墙,江亭晚色静年芳。”
……
两人毫不退让,还是太子妃怕她们没完没了,宣布她俩都胜,这才作罢。
游戏结束后太子妃回宫更衣,让众官眷自在玩乐。
元安在皇后回宫时就从高台上下来了,但是也坐在最前面,沈惠端了杯果酒走到元安身边笑道:“刚刚姐姐没有让妹妹,还请妹妹不要生气,姐姐自罚一杯。”
元安也端起酒杯笑眯眯地陪沈惠一饮而尽:“姐姐说的这话我都听不懂了,姐妹们聚在一起玩乐,有什么好生气的?”
“我看是沈姐姐你生气了吧!”不远处的曹宝珠高声道。
曹夫人狠狠瞪了她一眼,她缩回脑袋不敢再吱声。
沈惠红了眼圈:“妹妹不生气就好。”,然后局促不安地回到了自己位子上。
元安无语……
她实在想不明白,堂姐既然想嫁入皇家,干嘛总做出这副娇怯姿态?难不成她以为皇后会让奕王娶一朵娇花回来供着?
太子妃更完衣回来,笑着对众人道:“我听说外院太子和奕王在投壶射箭,咱们也去凑个热闹如何?”
这是常例了,世家大族们常常在宴会上替儿女相看亲事,每年探春宴后,临城都要定下几门亲事。
家有适龄子女的官眷们早就等着太子妃这句话了,沈惠一听奕王也在,眼睛顿时就亮了。
太子妃携了元安的手,带着几十位官眷浩浩荡荡朝前院去了。
远远就听见前院的喧闹声,太子和奕王一众正骑着骏马在比骑射。
看到太子妃携着元安过来,太子和奕王下了马大步迎上来。
“殿下这里好热闹呀!”太子妃松开元安的手,向太子行了一礼。
元安和其他官眷向太子和奕王行礼,太子一挥手说了句:“都免礼吧。”
众人忙谢恩,这才起身。
“哟!小表妹怎么还带着面纱?”奕王道:“好不容易出来松快松快,快摘了吧。”
元安迟疑了一下,自从上次猎场事件过后,她已经习惯到哪都带着面纱了,这次也不例外,太子妃说要去前院时,小茴就把面纱拿出来帮元安戴上了。
“你只管摘了。”奕王一拍胸脯:“谁敢冒犯你,我把他头拧下来。”
说着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人群里的韩骐,韩骐一缩脑袋躲进人群中。
“那就多谢二表哥给我撑腰了。”元安伸手摘掉面纱,露出两个小巧可爱的梨涡。
四下响起一片吸气声,女眷还好,平日宴会上时常能见到元安,那些男子却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元安不戴面纱的样子。
韩骐缩在人群里痴迷地望着女眷中最显眼的少女,细白的脖颈,白里透粉的皮肤吹弹可破,垂下来的步摇轻轻在耳边摇晃,晃得人心痒痒的。
不止韩骐,不止有多少少年郎此时都看呆了。
奕王都被艳光四射的小表妹晃了眼,心里十分可惜,这要不是姑母家的妹妹,他定要上门求娶,他发愿要娶大尧最美的女子,可偏偏这个女子是自家亲戚。
奕王十分郁卒,罢了罢了,天下美人多了去了,就算表妹的容貌天下少有,找个稍稍次些的也不是不能将就。
元安突然感觉到一股灼人的目光,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到什么异常。
莫不是自己的错觉?元安在心里奇怪道。
她没有看到,被人群挡在最后的白衣男子此时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众人回过神后,一时有些尴尬,这些人自诩君子,刚刚去孟浪地看着人家姑娘,不由有些心虚。
“表妹可要试试?”太子指着一旁打着响鼻的骏马问元安。
“好马!”那马通体乌黑,毛色光亮,正神气地喷着气,元安笑道:“大表哥把这匹马借我,我就献献丑。”
太子微微一笑:“你的骑射可是姑父手把手教的,我都比不过你,可别说什么献丑不献丑的了,你既然看中我这匹好马,表哥送你就是。”
元安十分狗腿地给太子福了一礼:“我可不和表哥客气,表哥说送我我就要!”
说着向太子太子妃和奕王告罪:“我先去更衣,表哥可要把马给我留着。”
太子妃笑道:“你快些去吧,有我给你看着,除了你谁也不许动这匹马。”
“多谢表嫂!”又问沈惠:“姐姐可要和我一起去?”
沈惠浅浅一笑:“我不擅骑射,就不去更衣凑这个热闹了。”她今天可是盛装出席,精心描画,谁要去玩骑射,弄得灰头土脸?
元安不过是顾着和沈惠同出一门,虽然两人都不喜对方,但是在这样的场合不好冷落她,省的被人说沈家家风不严,姐妹不和。
元安点点头,也不强求,转身对曹宝珠眨眨眼,曹宝珠心领神会,和母亲说了一声,带着荷香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刚到内院门口,就看到元安在不远处等她。
“元安!”曹宝珠老远就对着元安拼命地挥手,不顾荷香的黑脸拎着裙摆朝元安跑去。
“你今日可真漂亮!”曹宝珠绕着元安转了一圈,口里啧啧赞叹:“也就你配得上这身,旁人必定穿不出你这样的倾城之色。”
元安奇道:“你今日是在嘴上抹了蜜糖不成?怎么突然说话变得这么好听了?”
曹宝珠亲亲热热地搂着元安的胳膊:“我是真心夸你!”
元安一嗤:“我还不知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
曹宝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好元安,还是你懂我,待会我也想骑马。”
“你想骑马就去骑,说好话哄我做什么?”元安奇怪道:“难道你也看中了那匹马?”
曹宝珠忙摇头:“太子的马我可不敢要。”,她叹了口气沮丧道:“母亲不让我再碰这些了,每日只让我读书绣花,我都快闷死了,好不容易今天有机会碰到马和弓箭,你可得帮我在母亲面前说说好话,她最喜欢你。”
“我可不保证曹婶婶就听我的,若是不成你可不许怪我。”
曹宝珠头点的和小鸡啄米一样。
两人都换上了带来的骑装,元安摘了金冠,洗了脂粉,让小茴给她梳了个简便的百合鬓,碍事的环珮点翠一概没有戴。
当元安重新回到外院马场时,又狠狠惊艳了众人。
一身红色骑装将元安的身材勾勒的玲珑有致,与之前的华贵不同,此时的元安身上多了几分俏皮和英气,更加吸引目光。
元安拍了拍被侍卫牵着的马,由衷地赞叹:“真是一匹好马!”,然后一踩脚蹬,利落地翻身上马,动作娴熟丝毫不拖泥带水。
“大表哥,这马可就归我了。”元安笑得外灿烂。
太子微笑道:“你若赢了我就让你把它带回家,若是输了我可要反悔了。”
元安自信满满地笑道:“那今日这马可就要去我家的马厩里了。”
不是元安自夸,她的骑射是父亲和两位哥哥亲自教出来的,目前在临城还未逢敌手。
曹宝珠在一旁急得不行,频频向元安使眼色,你倒是别忘了我啊!
“曹婶婶。”元安朝曹宝珠眨眨眼,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对曹夫人道:“可否让曹妹妹陪我一起?”
曹宝珠登时一脸哀求地眨巴着眼睛望着母亲,曹夫人只好道:“既然郡主让你一起,你就去吧。”
曹宝珠欢喜雀跃,从马棚里挑了一匹健壮的红马,骑上哒哒走到元安身边,笑得外开心。
元安一扬下巴,骄傲的不可一世:“可有要和我一同比试的?”
众人在心里感叹,果然是沈国公的女儿,沈国公骁勇善战,养出来的女儿也非同一般,这一身气势就不是寻常女子能有的。
“我来!”
奕王当仁不让,翻身上马。
有奕王带头,又陆续走出来五六个男男女女。
元安一眼扫去,有太子妃的妹妹郑三姑娘,韩相的孙子韩骐,清远候世子,他旁边的是……
余公子?!
元安吃惊地看着骑在一匹白马上言笑晏晏的白衣男子,这不是栖霞庵赠梅给她的余公子?
能来探春宴的家世都不一般,元安在脑中过了一遍,也没想起来临城有哪家是姓余的。
奕王见元安一脸惊讶地望着白衣男子,便笑道:“这位是清远候的表侄,叫余浪,骑射上也是个好手,刚刚可是大放异彩,你今日恐怕要遇到对手了。”
余浪……
元安在心里念了两声,原来他叫余浪,好古怪的名字。
元安朝余浪笑了笑,一扬手里的马鞭,调转马头走到赛道上,笑道:“我可不怕!”
奕王大笑:“好!不愧是我的表妹。”
余浪目光灼灼地看着像小凤凰一样骄傲热烈的元安,这才是她原本该有的样子!
元安又察觉到那道灼人的视线,一回头只看见身穿白色锦袍,笑得温文尔雅的余浪,不知怎的,元安脸上莫名有些发热。
她猛地转过头,摸了摸自己微微有些发烫的脸,自己这是病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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