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沉默而又漫无目的地走着,纲吉感受到手腕上的力度,从侧面看到高杉的脸紧绷着,稍微犹豫了一下,问道:“高杉君,你是在紧张吗?”
高杉站定看着他:“哈?”
纲吉轻笑着凑近他:“要是因为快要表演紧张的话,我有一个办法教你哦。”
他的声音中透着俏皮,温和细致的脸因为靠近而在眼前放大,连细微的绒毛也能看得清清楚楚,高杉不由得脸上起了红晕,还好在照明的灯笼暖色的火光下并不明显,他下意识地接着纲吉的话问:“是什么?”
纲吉将被握住的手腕收回来,感受到他的力道,高杉顺其自然地放手。
手心空落落地,仿佛为了回忆刚刚那道温暖的触感一样,轻轻地握了握。
纲吉摊开左手心,右手在手心上划了个“人”字,然后左手覆在嘴上,张嘴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像这样,把人字吞下去,心里就会安静啦~”
是少年时代日本流行的解除紧张的办法,十分地孩子气,但是高杉本来就是孩子嘛,逗逗也无妨。
高杉神色不明地看着他,正当纲吉以为对方不屑于做这种小儿科的举动的时候,高杉拉过他的手,极快速地写了一个“人”字,然后捂到自己的嘴上。
嘴唇温和的触感从手心上划过,带来一阵痒意。纲吉没有预料到事情会有这样的展开,一瞬间僵住了。
本来是准备调戏小孩的,没想到反而被小孩子调戏了。
高杉一本正经地放开纲吉的手:“好像确实有点用,以后可以多试试看。”
纲吉的脸色从惊讶转为无奈:“是要在自己的手心上写的才行啊。”没想到这孩子看着聪明,也有这么呆的时候。
高杉只是轻轻地回了一句“这样吗?”,脸上有暗暗得意的色彩,纲吉知道自己被对方捉弄了,但是是温柔又无伤大雅的小恶作剧,又是自己打头的,没有办法也没有立场生气。
刚刚有点凝滞的气氛如冰雪化开一般消失不见,毕竟是节庆,人群间热热闹闹地,每个人脸上都有欢乐的神情,是极容易感染人的氛围,不一会两个小孩就忘掉了刚才的心思,开始认真地玩乐起来。
纲吉和高杉对琳琅满目的小吃都没有什么兴趣,两个人肩并着肩,同时在弹弓铺子前面停了下来。
铺子老板看到是两个肩膀才到桌子高的小孩子,顿时来了劲儿:“小朋友,要来试试看吗?有很多好东西啊,才一分一次。”确实,这个老板摆的东西也都还算良心,包了厚厚皮草的小鼓,一整盒天人出品的糖果,憨态可掬的可爱达摩……十分吸引小孩子们的眼光。但同时,这些东西摆地都很远,而且本身又不大,想要轻易地射中也没有那么容易。
纲吉看了一眼高杉:“要试试看吗?”
高杉自信地一笑:“好啊。要和我比赛看看吗?”
银时极为珍惜地舔着一串糖葫芦,手上还拿着两串,把整张嘴都吃得好像偷涂了姑娘家的胭脂一样,路过的人看到他都忍不住偷偷地笑,不过他也并不怎么在意,沉浸在自己美好的甜蜜时光里。直到一个围着重重人群的摊子前面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叫好声,才把他从糖果的世界中拉了回来。
“诶,阿纲去哪儿了?”他360度转了一圈都没有发现本该站在自己身后的棕发同伴,本来习惯性地想摸摸脑袋,然而碍于手上一手一个糖葫芦,没有办法,只好皱了皱眉,“怎么想,都应该是我不小心把他弄丢了吧。糟糕。”
最好趁大家还没有发现自己把纲吉弄丢的时候就把他找到,不然的话,松阳老师的手锤可不是开玩笑的,一下就能把自己砸到地里去,他回忆了一下之前挨的揍,忍不住泪花上涌,只想大声呼喊“阿纲你在哪里啊啊啊啊~~~~~”但是又怕被人听到,只好悄咪咪地各处寻找。
然而按照银时的找寻方法,就是在零食区转了一圈,连根棕发的头发丝都没有看到。他的一根糖葫芦已经吃光了,正在这时,突然听到那边人群又爆发出一阵欢呼,银时鬼使神差地朝那边走过去。
凭借着小孩子小巧的身躯,银时三下两下地挤进去了人群中间,这下他看清楚了,原来是个弹弓铺子,而正在游戏的人……
“高杉,阿纲!”
高杉被他突然的一声爆喝吼地手抖了一下,原本朝着白狐面具方向的弹珠从面具的边上擦过,被放在夹子上立起来的面具滚到一边,咕噜噜地转了几下,终于还是没有掉下来。
人群中发出一片叹息的声音。
“唉,真可惜。”
“不过已经连续了这么多次了。”
“摊主已经补了多少次货了?”
“不记得,这回亏大了吧。”
“哪能想到两个小孩子准头这么好呢。”
高杉冲银时怒吼:“你干什么,想吓死人吗?”
银时被他吼得脑袋一缩,银白色的卷毛也聋拉下来,像挨了训的萨摩耶一样。要是平常高杉这么大小声地跟他讲话,不管怎么样都是要干上一架的。不过现在银时等会儿还需要哀求高杉不要告诉松阳老师自己弄丢了阿纲的事情,因此委委屈屈老老实实地听着高杉的训。
纲吉把手上的弹弓放下,手上轻轻一上一下地抛着剩下来的小弹珠,带着笑意地说:“虽然是情有可原,但是这局还是高杉君你输了。”
高杉恨铁不成钢地瞪了银时一眼,突然抢过他手上的糖葫芦:“算了,这就当你赔我的。”
“啊——”银时惨叫,这可比训他一顿让他肉疼多了。高杉本身不怎么喜欢吃甜的东西,但是为了气银时,拿下来的瞬间就狠狠地咬了一口,然后朝银时做了个鬼脸。
银时欲哭无泪。
同样欲哭无泪的还有弹弓铺子的老板,虽然这两个孩子自从被那个银发的小孩子打断之后,就没有再继续的意思,但是到现在他已经亏损了许多啊!就算现在立刻停下来或者之后一个都中不了(这一点现在看来完全是在做梦)也完全无法挽救他破碎的心灵好吗?!为什么两个半人高的小孩子准头会这么好啊,是变态吗?要怪自己有眼不识泰山吗?是不是现在该去神社里面拜拜去霉运?今年是他的水逆年吗?
纲吉看了一眼似乎已经完全生无可恋的摊主,对高杉挥了挥手上的弹珠:“还要继续吗?”
高杉摇了摇头:“算了,反正已经输给你了,再打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他顿了一下,又说:“这下就是2:0了。”
纲吉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是指和他之间的比赛分数,看来高杉是把上次的剑道场比试也算作了自己输。
虽然明明从结果上来说,是自己输了,但是高杉却不愿意占这点便宜,执拗地认为还是这场其实是纲吉赢的。纲吉也并不轻视这种少年的意气,认真地对他说:“嗯,我等着你。”
高杉听到这句类似于许诺一般的话,浑身的喜气都快散出来了,他走到从刚刚一耳朵听到“不用再继续”就好像有点活过来的摊主那边,随手指了指:“别的不用了,我就要那个烟花。”其他的东西他家里也有,比这种神社小摊上面的质量要好不知道多少,这种小礼品虽然对一般人来讲已经够精致新奇,但是对他来讲还太过粗糙。
摊主一下从僵尸状态活过来,一张菊花似的老脸上满是谄媚的笑容:“小哥是要这种线烟花吗?哎好勒,马上帮你拿。”给高杉拿了厚厚的一捧,还用好看的纸包住,免得他不好拿。
纲吉看了看被抢糖葫芦之后就一副心痛表情的银时,上前把他最后一根糖葫芦也拿了过来,舔了一口。
银时一副天崩地裂的不可思议脸:“阿纲,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他一如既往演技超烂地假兮兮哭到,“糖葫芦我自己还没有吃哪,你们这两个混蛋,赔阿银的心上糖啊……”
就连纲吉也鄙视了他一下:“你说这句话之前,先擦一下嘴巴吧——跟猴子屁股一样。”他装作仔细回想的表情:“啊,说起来我的奖品也还没有兑换呢,我也不想多要,要什么好呢……是要假鼻子面具呢,还是要玩偶呢,或者……那一罐糖也不错?”
银时的耳朵登时竖了起来。
纲吉继续碎碎念:“好像还是天人那边的糖果吧,看着品相真不错,好像比上回去镇上看到的那些好多了……”
银时已经不光是脸上完全被诱惑的表情,口水也快要掉下来,上回阿纲帮他挑选的糖果果然比他以前自己挑的要好太多,现在阿纲说那些糖果不错,那就肯定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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