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从蓝波房间里发现的?”纲吉看着姑获鸟递过来的纸片, 他能够认出来五岁蓝波的笔迹。而至于另一种笔迹……应该就是十年后蓝波的了。
姑获鸟点点头,轻声回答:“纲吉大人您们离开之后, 我才在那孩子的床底下发现了这些东西。”
纲吉将纸片转手交给了一旁reborn, 轻轻叹息了一声,“看样子蓝波是故意把这些东西藏起来的……”上次蓝波偷偷藏起糖果的地方,也是在他自己的床下面。“蓝波还真是执着。”
对于今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纲吉还是感到非常的费解, “蓝波他究竟是怎么发现指环战的呢?”
reborn对蓝波留下的笔迹并没有多少兴趣,他扫了几眼之后, 就又将纸片塞回给沢田纲吉, 对他说, “我之前就对你说过了,不要总把蓝波当成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虽然那头蠢牛的确很蠢, 但他也不是什么都不能做的废物。”
“我只是希望……”纲吉的声音有些发飘, 连眼神也不自觉地有些涣散, “我只是希望他不要像我一样。”
沢田纲吉并不认为自己童年的经历是什么痛苦的来源。坦白来说,他甚至很庆幸自己能够遇到姑获鸟他们,拥有对自己意义重大的式神们。但是沢田纲吉也非常清楚, 他所经历过的童年,其实根本不是一个正常儿童应该经历的。
也正是因为这份了解, 所以沢田纲吉总是非常小心翼翼地保护蓝波他们。纲吉不希望他所在意的这些孩子们, 经历自己曾经经历过的磨难。
听到纲吉这么说, reborn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他们不会像你一样, 但他们也要长大。蠢纲。”
“……或许吧,”纲吉承认,“也许我真的是保护欲太过了。”
纲吉一边说话,一边想将蓝波留下的便条收到抽屉里。而就在这时候,站在纲吉身边的狱寺隼人却突然伸手接过了纲吉手中的纸条。
银发少年沉默地将便条展开看了一遍,神色中是纲吉都没能看懂的晦涩。“隼人?”纲吉有些担忧地轻唤了一声友人的名字。
狱寺隼人勉强对纲吉扯出一个笑容,“我只是没想到蓝波他会……”狱寺捏着纸条的手更加用力了一些,“我的决心不会输给他们的。”
狱寺坚定地对纲吉说,“明晚的指环战,我一定会赢的。”
在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狱寺隼人又想起来了巴利安的岚守贝尔,狱寺能够从那个总是笑嘻嘻的古怪少年身上察觉到,贝尔对纲吉外拥有外的注意和兴趣。
银发少年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将自己刚才的话,更加坚定地重复了一遍,“十代目,请您放心,我一定会为您赢来这份荣耀。”
听到狱寺隼人这么说,纲吉并不赞同地摇摇头。他微微抬头,盯着狱寺,问对方,“之前我对隼人说过什么,隼人不记得了吗?”
“……我都记得,您说您的荣耀不需要我誓死维护……还说要我保护好自己……”在纲吉近乎严厉目光的注视之下,狱寺隼人只好小声地回答着。
“记得就好。”由于明天就是双方岚守之战了,沢田纲吉实在是没办法放心,让狱寺隼人一个人回到他所独居的‘家’中,所以便近乎逼迫地将狱寺隼人带回了神社。
现在纲吉一边对狱寺说话,一边领着他向客房走去,“我真的不想看到你们受伤的样子。”说到这里,纲吉想到了今晚指环战中所发生的一切,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十年后和二十年后的蓝波,究竟能不能好好处理自己的伤口。”
看到纲吉神色之中的担忧,狱寺立刻开口想要缓解对方不安的情绪,“一定没问题的,十年后的十代目,还有二十年后的十代目,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说的也是呢。”听到狱寺这么说,纲吉的表情微微轻松了一些。
“客房每天都有人打扫,我就住在隔壁——”纲吉看着似乎有些局促的狱寺隼人,继续说,“本来想让隼人直接睡在我房间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reborn突然闹脾气……”
纲吉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狱寺打断了,“不不不!”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狱寺隼人的脸一片通红,他疯狂地摆着自己的双手,拒绝着来自小首领的好意,“我睡在这里就好!不需要麻烦十代目!”
说完,狱寺像是要印证自己的说法一样,一下子坐在了客房的床上,“请十代目放心!我会好好休息储配体力的!”
“……好的。”纲吉看着突然一下子变得动力满满地狱寺隼人,有些迟疑地说,“那就晚安了,隼人?”
狱寺隼人立刻重重地点了点头,他这种郑重的样子,看起来简直不是要去睡觉,而是时刻准备着为沢田纲吉赴汤蹈火。
看到狱寺这么严肃的表情,纲吉忍不住笑了起来,由于狱寺已经坐在了床上,所以纲吉难得能够拍到狱寺的头发,“隼人怎么这么紧张?”
纲吉回想了一下自己哄蓝波睡觉的方式,又说,“难道隼人想听我讲睡前故事放松心情吗?”
“十、十代目!”被纲吉这么一逗,狱寺本来已经降下温度的脸瞬间又红了起来,“我我我……我不需要……”
纲吉放开自己□□狱寺隼人头发的手,软下声音安慰对方,“好了,睡吧。明天——”纲吉回想起自己已经见过很多次面的贝尔的样子,目光一沉,“应该是一场很艰难的战斗。”
“无论有多么困难,”狱寺隼人突然握住纲吉的手腕,轻轻地在纲吉的手背上做了一个一触即分的吻手礼,“我都一定会为十代目取得这场胜利。”
“……那么,我期待着。”
在双方岚守之战开始的前一个小时的时候,巴利安的岚之守护者贝尔,仍然处于下落不明行踪不定的状态。
斯夸罗焦躁地在巴利安暂时的落脚地里走来走去,“明明知道今晚的指环战有多么重要,贝尔那个小鬼竟然还……喂!”斯夸罗看向正缩在沙发上打盹的玛蒙,“玛蒙!你知不知道贝尔去哪里了?”
玛蒙向自己的斗篷里又缩了缩,打了个哈欠,回答斯夸罗:“我怎么会知道他在那里?”
“你们两人不是经常在一起的吗?”斯夸罗的语气比平时还要更加焦躁一些。与沢田纲吉一方的指环战,巴利安已经落败了晴、雷两战,这对于巴利安来说……实在是一个不利于己方的战况。说实话,在此之前,斯夸罗根本没想到局面会变成现在这种地步。在他心目中,沢田纲吉他们,只不过是群不足为惧的小鬼而已。
但就是这群小鬼……却偏偏……赢得漂亮。
玛蒙的语气几乎没有多少波动,“我可从来没有和谁经常在一起过。”——不过玛蒙现在的确能够猜到贝尔会在哪儿。
‘希望他不会真的疯到在现在这种时候还去找沢田纲吉的地步。’
但事实证明,有天才之名的贝尔,在是个天才的同时,也是个疯子。
他真的像玛蒙所猜测的那样,在岚守指环战开始前不久,还有胆子出现在沢田纲吉的面前。
而此时正在路上闲逛的沢田纲吉,原本他这次出门的目的,是想陪狱寺隼人一起出来散心。
比起之前的笹川了平和蓝波,狱寺隼人是目前迎战的守护者们之中,战前心态最紧张的那个人。
纲吉看到不安紧张、在房间内团团转的狱寺隼人,只好效仿不久前晴守一战前的方式,想到了这个带对方一起出门散心这个办法。
然后沢田纲吉就‘如愿’地发现,这种方法也许适合笹川了平,但绝对绝对不适合狱寺隼人。因为在两个人共同出门散心之后,纲吉发现狱寺隼人看起来似乎更紧张了一些……
“隼人,”纲吉看着表情凝重的狱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问对方,“我有这么可怕吗?隼人怎么这么紧张?”
狱寺隼人立刻直了直腰,抬高了一些自己的声音,回答道:“抱歉十代目!并不是因为您可怕……我只是……”狱寺隼人窘迫地捂住了自己的脸,声音也越来越小,“抱歉十代目,我可能是太兴奋和高兴了。”
有很多人都知道狱寺隼人和沢田纲吉形影不离。
但实际上,狱寺隼人其实很少有机会能够和沢田纲吉单独相处。在大多数时候,他们两个人还要再加上一个山本武,三个人凑成一个坚固稳固的三角形;而陪在沢田纲吉身边的,还有一个真正意义上和沢田纲吉‘形影不离’的reborn。
……狱寺隼人甚至做过很多次荒诞可笑、没有逻辑的噩梦。梦中沢田纲吉在他面前拍着山本武的肩膀,对梦中的狱寺隼人说:“阿武才是我最信任的左右手。”而在狱寺隼人还想说什么话的时候,他和沢田纲吉之间又冒出来了层层叠坠般的笹川了平蓝波六道骸……
可这一次……狱寺隼人握紧了自己手心处已经有薄汗的双拳,控制不住自己走神的思绪,‘这一次,只有我和十代目’。
纲吉并不知道自己身边的银发少年在想什么,他叹了一口气,抬手拍了拍狱寺的后背,“隼人,放轻松一些,如果你这么紧张的话,我真的……”没办法放心让你去参加今晚的指环战。
为了照顾友人的情绪和自尊,纲吉并没有将自己的话说完。他只是用笑容掩盖了自己的担忧,准备开始转移话题。
“抱歉十代目,”狱寺隼人又开始了道歉,“我并不是有意让您这么担心的……”他只是意识到了今晚岚守指环战对于双方之间整个局势的重要性。
晴守笹川了平、雷守蓝波都已经战胜了巴利安的守护者,如果今晚岚守这一战,狱寺隼人能够顺利赢了贝尔的话,那么六名守护者的战斗,沢田纲吉一方就最起码赢得一半了。这对于沢田纲吉一方的人来说,非常——非常重要。狱寺隼人没办法不去在意、不去紧张。
纲吉用视线安抚着狱寺隼人,轻声说:“隼人总是在向我道歉呢,其实我们两个人之间不需要这么客气啊。”
“但是您是十代目,”在某些地方上,狱寺隼人真的异常固执,“我是您的左右手,我理应这么对待您。”
纲吉抿了抿嘴唇,在他还想再说些什么话来劝说对方的时候,纲吉和狱寺隼人一同看到了站在路中间的贝尔。
“贝尔?”纲吉惊讶地在对方面前站定,“你现在不是应该在准备今晚的指环战吗?”
贝尔没有回答沢田纲吉,他只是像是往常一样,笑嘻嘻地站在原处。同时他背在身后的双手突然伸了出来,将手中拿着的一个白色兔耳头箍戴到了沢田纲吉的头上。
一直警惕着贝尔、担心对方会袭击沢田纲吉的狱寺隼人没想到贝尔会突然做出这种动作。银发少年一怔,愣愣地抬头看向同样表情茫然的纲吉。
贝尔的动作非常快,像是准备和排练了很久一样。纲吉后知后觉地抚摸了一下头顶上戴着的柔软发箍,“……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语气倒并不是真的在生气。
贝尔脸上的笑容越扩越大,他并没有回答纲吉的问题,而是掏出来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刀,竖在沢田纲吉的眼前,像是要让对方通过小刀的反射来看清楚自己现在的模样。贝尔问纲吉:“嘻嘻嘻,小兔子,怎么样?可爱吗?王子早就觉得这个很适合你了。”
纲吉瞥了一眼贝尔手中小刀上露出的模糊倒影,无奈地抽了抽嘴角,“……这样根本看不清好吗……”不过沢田纲吉倒是能够想象自己现在的模样……大概会和山兔或者兔丸他们的样子差不多吧。
在贝尔收回小刀之后,纲吉又想起了晴守之战之前,因为这个人而产生的那场闹剧,所以又立刻问贝尔,“你怎么总喜欢在我身上开这种恶作剧的玩笑。之前偷换清酒给我喝的事情……”
其实纲吉并不记得自己曾经借着酒劲在reborn面前说了什么,而出于某种情绪,reborn也并没有告诉纲吉事情的真相。但是纲吉对于自己的酒品还是有明确认知的。纲吉很确定,自己在喝下酒之后,一定又闹腾了很久。想到这里,纲吉他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额角,继续说:“那时候你可是把我害得很惨。”
“嘻嘻嘻,是吗?”贝尔笑嘻嘻地向前跨了一步,凑到纲吉的面前,用一种几乎脸贴脸的亲昵距离,对纲吉说,“可是王子觉得那时候的你……可是真是太有趣。”
纲吉摸了摸发箍,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的问题,窘迫地转移了话题,“贝尔,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以为巴利安现在一定是在非常紧张地准备接下来的战斗呢。”
——毕竟你们已经连输两场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没有听出来纲吉话中所隐含的意思,还是因为压根不在乎,贝尔并没有对纲吉的这个问题作出什么激烈的反应。他抬手揪住发箍上的兔耳,逼迫沢田纲吉下意识地向前倾了一下,“嘻嘻嘻,你这是在关心我吗,小兔子?”
“……不要给我起这种奇怪的外号。”纲吉顺着贝尔的力道,将发箍从自己头上摘下来。——沢田纲吉没有发现,他这个动作,引起了双份的失落失望。双份的,来自贝尔和狱寺隼人的失望。
当然比起正大光明表达自己不满的贝尔来说,狱寺隼人只会在内心唾弃自己,在心底里疯狂碎碎念着:怎么可以对十代目起这种不恭敬的念头!来惩罚自己。
“我是来找你的,”贝尔将头箍重新握在手中,手指不安分地揉搓着兔耳,“王子要问你一个问题。”
纲吉敏锐地察觉到贝尔身上陡然升起的杀意和戾气,这还是贝尔在他面前第一次露出这种恶意,纲吉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而和他几乎是同时反应过来的狱寺隼人立刻伸出手臂,将纲吉牢牢地护在了自己的身后,“你要干什么?”狱寺隼人目光不善地盯着对方。
“如果我今晚不小心杀了你的岚守的话,嘻嘻嘻,”贝尔根本没有理会狱寺隼人那像是要杀人的眼神和冰冷的语气,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沢田纲吉,“那时候你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小兔……”贝尔的声音一变,突然用了一个更加正式的称呼,“沢田纲吉?”
由于阴阳师的身份和职业病,沢田纲吉最讨厌别人在自己面前说起什么生死之类的话题,现在一听到贝尔将‘死’这种沉重的字眼放到狱寺隼人的身上,他更是脸色猛地一沉,“贝尔,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生气了呀?”贝尔并没有被沢田纲吉变脸的样子而吓住,他反而兴致勃勃地向前走了一步,在狱寺隼人的阻拦下,仍然想要近距离地观察沢田纲吉的眼睛,“嘻嘻嘻,你生气的样子,也很有趣。”
发现对方根本没有对刚才所说出的话心怀任何愧疚或是歉意,纲吉的眼神一点点地冷了下来。沢田纲吉可以不在乎贝尔之前对他做的那些恶作剧般的行为,毕竟归根结底,那些动作也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但是沢田纲吉不能容忍……贝尔对狱寺隼人说出这种话。
纲吉直直地盯着贝尔,简直恨不得一把掀起对方的刘海,逼着这个仍在嬉笑的少年与自己对视,“不要——不要在我面前说这种话。”
在狱寺隼人防备的动作之下,贝尔向后退了几步,像是突然感到无趣一样,他嗤笑一声,将双手背在脑后,说:“嘻嘻嘻,不告诉我也没有关系,反正今天晚上,我就可以看到了。”
“隼人不会出任何事情。”纲吉像是在回答贝尔,也像是在安慰自己和狱寺隼人,“所以你也最好收回自己的这个想法,别妄想看到根本不会发生的场景。”
“如果真的发生了呢?小兔子?”贝尔不知道从哪里又摸出了一把小刀,像是要威胁谁一样,在纲吉的面前晃了晃。
在片刻的沉默之后,沢田纲吉抬起头,看向贝尔,几乎一字一顿地对对方说:“你不会有这个机会。我不想再回答这个问题第三遍。”
“走了,”纲吉反手拉住狱寺的衣袖,“隼人。大家应该已经在等我们了。”
被沢田纲吉和狱寺隼人抛在身后的贝尔脸上没有任何因为被留在原地而产生的失落。他低下头,盯着自己手中攥着的兔耳发箍看了一会儿,突然将这件毛茸茸的可爱玩具向地上一扔。
白色的东西非常容易就会被灰尘染脏。落在地上的白色发箍,更是一瞬间就沾染上了些许灰尘。
贝尔毫不留情地踩着发箍走过去,口中说着谁都没听到,也谁都听不懂的话,“弄脏之后,会不会更有趣呢,嘻嘻嘻。”
今夜的岚守一战,沢田纲吉和狱寺隼人到达场地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一个像是两人小尾巴一样的贝尔。
reborn看了一眼表情古怪的贝尔一眼,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他压低声音问:“我不是说过了吗,让你离他远一点。”
自觉万分无辜的纲吉将reborn从库洛姆的怀中接过来,小声反驳道:“是他来找我的……我可是什么都没做。”
reborn并没有因为纲吉的反驳,而缓和脸上的表情。黑衣婴儿用列恩变成的枪枪口戳了戳纲吉的手臂,几乎咬牙切齿地说:“你怎么总招惹这种疯子?”
“哈?”纲吉收回自己落在莫斯卡身上的目光,看向自己怀中的reborn,“我做过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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