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anxus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这群少年中哪一个才是自己真正意义上的对手。
Xanxus的目光落在被众人隐隐围在中间的沢田纲吉身上, 嗤笑一声, “你就那个被沢田家光选中的——秘密继承人?”
实际上在说这句话的时候, Xanxus非常清楚,将沢田纲吉选为彭列十代目继承人这一决定,并不是外人所以为的那样,是门外顾问单方面的决定。彭列九代目——Xanxus那位‘亲爱的父亲’,一定也是这么选择的。
Xanxus的视线扫过坐在沢田纲吉肩上的reborn, 如果九代目不是下定了决心,也一定不会将reborn派来日本。
一想到自己始终觊觎着的那个位置, 竟然差点成为面前这个小鬼的囊中之物,Xanxus的语气更加恶劣了一些, “沢田家光那个大垃圾的选择,还真是愚蠢至极。”
“是不是愚蠢,”由于Xanxus对自己的父亲出言不逊, 所以纲吉的声音猛地冷了下来, “也不是由你说得算的。”
沢田纲吉盯着Xanxus, 近乎一字一句地说:“你究竟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说服’了九代目,才有资和我一起站在这里,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沢田纲吉不擅长挑衅敌人,但是很巧的是,他有几个一张口就能气死人的式神。比如般若, 比如九命猫。
沢田纲吉根本不需要怎么想办法挑衅Xanxus, 他只需要学习一下般若的口吻, 就足够把Xanxus气个半死了。
被戳中软肋和心事的Xanxus脸上的怒意更深, “垃圾,你这是在找死——”
来自巴利安暗杀部队队长的怒火和杀意,让人不寒而栗。被纲吉重新抱在怀里的蓝波猛地一抖,眼泪在小孩的眼眶中开始打转。
而在这种严峻的形势之下,沢田纲吉却非常自然地转过身,毫不避讳地将自己的后背坦荡地露在巴利安一行人面前。
“连,”纲吉担忧地看了一眼身后的笹川京子和三浦春,两个小姑娘都不是胆小怯懦的性,但是巴利安这群从刀尖舔血的亡命徒身上戾气太重,她们两个都忍不住脸色苍白,对一目连说,“送她们回去。”
沢田纲吉从一开始就不想将几个女孩儿们牵扯进自己和巴利安的是非之中,现在看到她们这种不安慌张的表情,心里便更加愧疚,脸上的表情也开始变得不太自然。
一目连当然点头说好,而笹川京子听到纲吉的这句话,下意识地看向笹川了平,“……哥哥?”
笹川了平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几乎和往常一模一样,“京子!你就回家里等我吧!放心,我一定会处理好这些事情的!”——也不知道他是真的自信十足,还是在妹妹面前已经将逞强当成了习惯性的本能动作。
笹川京子的目光在了平身上停留了很久。纲吉本以为小姑娘会有很多问题对自己和了平要问,但出乎纲吉意料的是,笹川京子竟然什么都没说。
她只是露出了一个像是大和抚子般温柔的笑容,“我知道了,”京子的视线划过纲吉等人,最终还是落在了自家哥哥的身上,“我会乖乖在家里等哥哥回来的。哥哥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比起京子来说,三浦春做出决定的速度要更快一些。她看了一眼表情凝重的库洛姆一眼,扯住库洛姆的袖子,“库洛姆,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库洛姆一愣,但很快又坚定地对三浦春摇了摇头。女孩用力握住自己放在手心里的彭列指环,那是她雾守身份的象征。她和骸大人,都是boss的雾之守护者。在危险面前,她不能逃避、不能躲避。
“想逃走?”听到沢田纲吉这番话,斯夸罗手中握着的剑寒光四溢,银发剑士看着他们,“没那么简单。”
山本武本能地将时雨金时横在身前,警惕地盯着斯夸罗。
沢田纲吉没有理会斯夸罗的话,他仍然表情平淡地对一目连点了点头,让他将三浦春和笹川京子两个女孩儿送回家。
“喂!”斯夸罗的语气更加不悦,“小鬼!你是在无视我的话吗!”
沢田纲吉却仍然没有回答斯夸罗,他的目光落在了暗杀部队队长Xanxus的身上,“她们两个都只是普通人而已,和里世界无关,也和彭列指环没有任何关系。没有必要留在这里。”——reborn在心中猜测,大概沢田纲吉是在为斯夸罗之前将巴吉尔伤得那么重而记仇,才会几次三番地故意不理会银发剑士。
Xanxus是一个很矛盾的人,你可以说他残暴,毕竟在大多时候,他的确是一个近乎暴怒,下手毫不留情的人。可是现在,他的确默许了沢田纲吉派人送走三浦春和笹川京子的行为。
只不过他的语气依然非常让人恼火……
“你这是在求我吗?”
沢田纲吉抬手止住恨不得冲过去和Xanxus拼命的狱寺隼人,表情和声音依然十分冷静, “不,我只是在通知你。”
沢田纲吉这种不怕死不要命的语气让Xanxus气极反笑,“垃圾,你知道上一个这么对我说话的人,是什么下场吗?”
这种过于中二的挑衅宣言让纲吉的嘴角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但是他还是不甘示弱地开口对Xanxus说:“那你又知不知道,上一个和我作对的人,是什么下场?”
——Xanxus当然不知道,不过reborn倒是非常清楚。上一个和沢田纲吉为敌的阴阳师山下森……他的实验基地被沢田纲吉以及山本武、狱寺隼人,还有沢田纲吉的式神们一起动作迅速地毁坏得干干净净;而上上一个与沢田纲吉作对的六道骸……他现在还在复仇者监狱里做盐水凤梨呢。
想到这里,reborn看着Xanxus的视线不由得有些飘忽。
Xanxus用看蝼蚁般的目光扫过了这群少年——当然,在Xanxus的眼中,大概这群少年本来就是他心里不足为据的蝼蚁。
“一群不知死活的小鬼而已,”Xanxus嗤笑一声,挥了挥手,对自己的属下们说,“解决掉。”
“等等!”在斯夸罗和列维等人动手之前,沢田家光的声音打断了两方这一触即发的紧张局面,“Xanxus,你该住手了。”
“父亲大人……”不只Xanxus等人感到惊讶,就连沢田纲吉也忍不住有些吃惊。他看向带着鬼切、姑获鸟以及门顾问部门成员匆匆赶来的沢田家光,微微地睁大了眼睛。
沢田家光回过头用目光安慰了一下纲吉,但很快就又转过头看向了巴利安等人。
“家光是为了指环战而来的,”reborn像是在安慰纲吉一样,轻声解释,“也只有门外顾问出现,Xanxus才会有可能答应指环战这件事。”
“……有可能?”虽然现在这种时候走神不太好,但是纲吉还是忍不住开口重复了一遍reborn刚才的话,“如果他不答应的话,怎么办?”
就算是在这么危险的时刻,reborn却仍然有心情勾起嘴角笑了笑,“如果Xanxus不肯答应的话……你就硬抢吧,从他手中吧彭列指环还有十代目的位置抢回来。”说完这句话之后,reborn看着表情古怪的纲吉,又充满恶趣味地接着说,“我相信你的实力,蠢纲。”
“……我该说谢谢你的信任吗,敬爱的老师?”
好在Xanxus并没有真的想沢田纲吉所担心的那样,拒绝指环战。在身份成谜的切尔贝罗出现之后,虽然Xanxus脸上的表情阴沉得像是要杀人,但他还是答应了指环战一事。——就像reborn曾经对纲吉说的那样:Xanxus对彭列、对九代目的感情,可比沢田纲吉想象中的复杂。
Xanxus阴郁而愤怒的目光落在纲吉身上,对于别人情绪异常敏锐的狱寺隼人本能地上前跨了半步,将沢田纲吉挡在自己的身后。
“……沢田纲吉。”Xanxus的声音响起,“你很快就会为你今天的选择而后悔。可就算你后悔到跪在我面前求饶,我也不会宽恕你。”
“你放心,”纲吉轻轻拍了拍狱寺隼人的肩膀,透过狱寺和山本两人之间露出来窄窄的一条间隙,看向Xanxus,“不会有这么一天的。”
也许是因为巴利安的队内气氛十分松散,作为首领的Xanxus离开之后,贝尔并没有跟着众人离去。他看着藏在众人中间的沢田纲吉,意味不明地嬉笑了一阵之后,突然问:“小鬼,你的岚守是谁?”
“和你没有关系。”
“是我。”
沢田纲吉和狱寺隼人几乎是同时开的口。
纲吉一怔,回头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狱寺,软下声音担忧地说:“隼人……”他现在这种语气,可完全不像刚才回答贝尔时的冷漠。
狱寺隼人用温柔的眼神安抚了一下纲吉,随即又立刻转过头看着贝尔说:“十代目的岚守,是我。”
——就连除了金钱,万事不关心的玛蒙,都能听出来沢田纲吉对贝尔态度的变化。之前在不知道两人身份的时候,沢田纲吉就算是被当成了冤大头,逼着请吃请喝,都一副从不反驳的乖巧模样。
可是现在,却像是亮出自己爪子的小猫一样。
“嘻嘻嘻。”贝尔什么都没有再说,只是盯着狱寺隼人看了一会儿,便嬉笑着转过身跟上了巴利安大部队的脚步。
而落后贝尔几步的玛蒙扫视了一遍沢田纲吉队伍中的三个彩虹之子,拉了拉自己的兜帽,一言不发地飘到了贝尔身边。
并不是所有彩虹之子间的关系都是朋友,但无论关系如何,可乐尼洛在认出玛蒙之后,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看向reborn,“reborn,毒蛇他……”
可乐尼洛的话没有说完就停下了。风随着可乐尼洛的视线望去,便看到沢田纲吉正偏着头在和reborn说些什么。两个人的神色严肃,而reborn完全没有注意到风和可乐尼洛两个人的目光。
不只有风和可乐尼洛两个人注意到了这一幕,连向纲吉慢慢走来的沢田家光也注意到了。
“你有没有发现,刚才对峙的时候,我们两方的云守都没有现身。”沢田家光隐约听到自家儿子的声音。
“云雀学长我倒是能够理解,他如果真出现了,我恐怕才会更加吃惊,可是Xanxus那边……”纲吉的声音一顿,又重新对reborn说,“之前我看巴利安情报的时候,好像也没有看到任何有关于巴利安云属性死气之炎拥有者的内容。”
reborn眯了眯眼睛,问:“你觉得巴利安的云守有问题吗?”
“不能说有问题,只是总感觉……有点奇怪。”纲吉轻声回答。“因为不敢确定,所以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reborn了解自己的蠢徒弟,如果沢田纲吉肯开口说,就代表他已经有七八分的把握。所以reborn点了点头,说:“巴利安不能永远藏着他们的云守。等到指环战开始之后,就算他们不愿意,他们也一定会将云守带到场地。等到那时候,就能看出来究竟又没有问题了。”
纲吉点点头,正想再说什么,却又听到沢田家光的声音,“阿纲……”
纲吉听到这声呼唤,立刻抬起头,“父亲大人!”纲吉从上到下仔细地看了一遍沢田家光现在狼狈的模样,从他这幅风尘仆仆面容憔悴的样子,就能看出来,这些日子沢田家光以及整个门外顾问部门究竟有多么狼狈了。
家光拍了拍纲吉的肩膀,“阿纲,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还有你的式神们,”家光又回头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后的姑获鸟和鬼切,“这段时间如果没有他们的帮助,恐怕现在的情况……还会更糟糕。”
沢田家光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中总有一些不太自然。他之前总以为,自己儿子是因为曾经童年的经历,性太过独立,所以不会对自己撒娇,有什么苦恼或者迷茫,也不会向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求助。
可是刚刚家光听到reborn和纲吉两个人之间的谈话,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也许……沢田纲吉根本不是因为性问题才很少像个孩子一样对自己交谈。
……阿纲他啊,似乎更加信任reborn一些。
沢田家光的语气中充满了犹豫和迟疑,只是可惜,正在走神的纲吉并没有听出来。倒是reborn抬头看了一眼沢田家光脸上苦涩的表情,但reborn并没有在众人面前做出任何询问。
纲吉的视线长久地落在鬼切和姑获鸟几个式神的脸上。以常理来说,作为式神的他们,只要所隶属的阴阳师不倒下,他们就能够从阴阳师身上源源不断地吸取力量,不会感到疲倦、劳乏这种人类的情感。
可是现在就连姑获鸟脸上都带了几分倦意……可想而知,他们这次的意大利之行,有多么的辛苦。
纲吉愧疚地咬了咬自己的下唇,轻声说:“辛苦你们了。”式神对于纲吉来说,是家人,是生命中的一部分。看到姑获鸟和鬼切他们现在的状态,沢田纲吉当然会感觉到心痛。可是他……没有别的选择。
姑获鸟是陪在身边最久的式神,纲吉现在的表情,姑获鸟只要看一眼,就知道自家小阴阳师大人在想什么。她尽量露出一个看起来像人类的温柔笑容,抬起自己的羽翼,轻轻拍了拍纲吉的头,对他说,“能为纲吉大人效力,是我们的荣幸。”
现在并没有太多的时间留给纲吉,让他能够将时间用在抒发自己情感上。所以纲吉很快就逼着自己收起了眼睛中的潮意,他回过头看向笹川了平,看向自己的晴守,“了平学长,明天……”就拜托你了。
沢田纲吉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笹川了平打断了。
“交给我吧!男子汉可不能在朋友面前退缩。”热血少年脸上的笑容,让人只要一看,就忍不住想跟着他一起笑。他是晴,毫无阴霾的晴。
沢田纲吉很快就发现,其实自己根本不需要将时间花费在安抚自己友人这件事情上面。
他所选择的、信任的守护者们,比沢田纲吉想象中,更加坚强,也更加坚决。
笹川了平家里有妹妹在等他回家,而山本武也有父亲留在家中,所以纲吉只好悄悄派了小纸人跟在他们身后,没有主动邀请他们到自己心中最安全的神社住下。
而自己独居的狱寺隼人……却是结结巴巴地拒绝了纲吉的要求。
沢田纲吉相信狱寺是因为有自己的计划,才会拒绝自己,所以纲吉体贴地没有追问他原因。
——至于狱寺隼人被贝尔的话所刺激到,大半夜闯进夏马尔的房间,将在家中睡得好好的夏马尔从床上拎起来,要求他额外突击辅导自己一番这件事情……
沢田纲吉目前、暂时还不会知道。
而回到神社之后,沢田家光去看自己久别的妻子,姑获鸟等式神需要休息,纲吉将蓝波和库洛姆塞给了樱花妖,让她检查两人有没有在刚才的波乱中受伤。
白兰看着忙得几乎团团转的纲吉,突然心情愉悦地笑了起来。
“纲吉君。”白兰出声打断了纲吉的动作,“我要走了。”
听到白兰的这句话,原本正将蓝波抱在怀里轻声安慰蓝波的纲吉一怔,他将怀中的蓝波交给一旁的库洛姆,起身走向白兰,“……怎么这么突然?”
就算是对白兰没怎么起过怀疑之心的纲吉,都忍不住对白兰的这番话有些惊讶。白兰出现和离开的时机都太巧了……
巴利安即将来的时候,白兰也跟着来了。而巴利安的人真正到达的时候,白兰却又要走了……
说实话,就算现在有人告诉沢田纲吉,其实白兰是巴利安派来卧底在自己身边的云守,纲吉也不会感到多意外了……
“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去做,”白兰动作亲昵地拍了拍纲吉的头发,“只有早些完成这些事情,我才能……”
白兰有意没有将自己的话说完,而是以一个欲言又止的笑容作为结尾。
“纲吉君,刚才我对你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吗?”
纲吉一愣,才反应过来,“你是说母亲大人的事情吗?”
听到白兰提起这件事,原本坐在可乐尼洛和风身边,小声说话的reborn突然起身跳到了纲吉的肩上,警惕地看着白兰。
——reborn不信任白兰,他自然也不希望沢田纲吉和白兰有什么过多的牵扯。
更何况诺言这种事情……无论沢田纲吉以彭列十代目继承者的身份许下,还是以阴阳师的身份许下,都太过意义重大了。reborn不能将这件事情交到白兰手上。
白兰没有理会reborn那像是利刃一般的视线,他笑眯眯地点点头,对纲吉说:“等到我找到治疗她的办法,纲吉君再给我报酬,怎么样?”
reborn的手指死死地捏在纲吉的肩上,沢田纲吉知道自家老师的意思,所以他没有立刻答应白兰的要求。可是对母亲的担忧……让沢田纲吉根本没有办法彻底拒绝白兰。
如果用十年后沢田纲吉的话来形容,白兰这个人太擅长拿捏人的弱点了。他能够牢牢地将随便一个人拿捏在手中,并且只要白兰想,他就能够让那个人对自己感激涕零、忠心耿耿。
白兰并没有因为沢田纲吉的迟疑而生气,他甚至还十分‘体贴’地退让了一步,“纲吉君不需要现在就答应我。你只要记得我的这句话,就可以了。”
“还有……”白兰伸出手臂,拦住纲吉的脖子,语气和动作都万分暧昧地继续说,“纲吉君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如果纲吉君……”
如果你死了的话,这个世界可真的太无聊了~
而在纲吉房间门口,沢田家光目瞪口呆地看着房间内和一个陌生少年搂抱在一起的儿子。
‘阿纲和他的关系…………不会是我想象的那样吧……’
——白兰直到很久之后,才明白,沢田家光为什么一直对自己万分警惕,甚至在自己家族崛起的过程中百般阻挠。
白兰:“如果我真吃到了就不冤了,可是问题是我也没有吃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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