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六章

    在辨认过两句尸体之后龙阳又试着去驿馆的废墟里面找了一圈,果然他没带在身上而是交给侍卫的行李早就被烧得渣也不剩了。

    等他从废墟中出来时,泽州这座城中最大的官儿,泽州的泽水侯已经亲临,见过龙阳的泽水侯在他一露面时就行了臣子对太子的礼节,惹得老四等聚仙寨一行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泽水侯虽然只是泽州郡的一个郡守,但却有封号,泽州无论是什么官员在他面前都要矮一截儿,再加上他不年轻的年纪,实在能称得上是德高望重了。

    老四摸着后脑勺,“咋啦,你跪咱们夫人干啥?想入伙啊?”

    泽水侯:“???”

    泽水侯:“聚仙寨的当家,你这话怎么讲?”

    这位郡守已年过半百,须发皆白,作为整个泽州最大的地头蛇,他当然是认识聚仙寨的一行人,尤其是纪歌这个总是神出鬼没的大当家的。

    纪歌在场一声咳嗽,聚仙寨的人便统统闭嘴,没一人越过他同泽水侯说话了,“四当家和你开玩笑呢,我的这位朋友......你知道他是何人?”

    龙阳心里一紧,莫名觉得自己的身份还是不要暴露为妙,即使他觉得纪歌不会为他的身份有什么其他表示,但是他依旧不舒服,觉得总会有隔阂存在的。

    泽水侯拿不准该说什么,但老实说真话总是没错的,“殿下是我们国君的太子啊。”

    龙阳:“......”这届郡守不行啊。

    在场不晓得龙阳身份的人皆一惊,更别说叫了龙阳那么久大嫂的聚仙寨众人了。

    他们,他们有大哥撑腰,想必大嫂一定不会秋后算账,的吧?

    “太子殿下?”纪歌点点头,龙阳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看向他,总觉得自己心中现在五味陈杂。

    “那太子殿下运气可太棒啦,去咱们山寨做了个客而不是待在泽州驿馆遇上这次的走水么?”

    泽水侯听得面皮一抖,神情惶恐地跪了下来:“臣有罪,是臣失职,让一时走水发展成如此人间惨剧。不过在太子殿下责罚臣之前允许臣将此次的事情处理完,受灾的百姓们还在等着官府的救济安排啊!”

    他没有推脱责任,没有哭诉求情,如此诚实一口承认了自己的过失,并口口声声为百姓考虑,纪歌暗叹一声不愧是是官场老手老谋深算,一边站着一旁想要看看龙阳打算怎么办。

    本来听了纪歌的话面容严肃的龙阳不禁顿了顿,想要开口答应泽州府君的要求。

    但就在他瞧见某人事不关己只盯着自己看的样子,龙阳一垂眼眸,想得也就更多了一些。

    “地上的这位是何官何职?”

    听见龙阳没有说答应不答应,而是突然看向了地上躺倒许久都没人敢靠近的官吏尸体,泽水侯只觉得心头弥漫一丝不妙。

    他观察下来的太子可不是这样的人啊,泽水侯猜想龙阳太子仁厚,就算察觉了蛛丝马迹也不会将百姓置之不理,因此会准许他戴罪立功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

    纪歌在一旁笑眯眯打秋风,“太子殿下问话,郡守大公在想什么呐?”

    “我,我——”泽水侯回神,连忙擦擦汗掩饰一番,“不没什么,就是在想这次的大火造成了多少灾民,要怎么来安抚他们。”

    龙阳点点头,“大公能有如此爱民情怀我非常感动,上次拜访还记得大公的宅邸甚是精美大气,想必能容纳许多百姓借宿几晚吧?”

    泽水侯忙点头:“能的,能的。”

    纪歌也插嘴:“早春天气还冷呀,大公不妨在一人发一条麻衣吧?”

    泽水侯有点犹豫,但在龙阳的注视下只能咬碎牙齿往肚子里咽,“能的,能的。”

    “恩,所以,”龙阳适时接上,“地上的尸体的情况你还没说呢。”

    泽水侯都要哭了,二位夫唱妇随配合打的那么好,他哪儿有空来回答这句话啊。

    于是众人很快就在泽州府君,以及他的身边其他官吏你一言我一语中凑合出了死去官吏的个人情况。

    这位官吏姓周,人送外号“周善人”,打上引号的善人二字充分体现了地方百姓恨他怕他却又不敢当面说的讽刺。

    周善人的官职是泽州府城的县令,大小事务他都能插上一手,两撇小胡子一抖指不定能抖出多少坏水来,百姓怕他,同僚对他又敬又怕,这次死的人是他,指不定这座城里能有多少人想要放鞭炮庆祝的。

    说实话,纪歌觉得凭这个周善人的存在,其实就足够龙阳对他发难的了。

    泽州是个大地方,若说郡守是这块地方上的头头,那么泽州府城的县令就是他手下的一号爪牙......不对,是头号的帮手,权限能直接管理泽州府城。

    泽水侯一到这里时纪歌就开始观察他了,明明死去的可是周善人,然而作为他的顶头上司的泽水侯却是惊讶大怒都来不及表示一番,只顾着盯着龙阳去了。

    即使是他擅长媚上只顾得讨好龙阳没来得及为手下的事操心,好歹也得安排一下这位周善人的后事吧?好歹周善人生前也是个体面人么。

    因此纪歌觉得这位泽水侯一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却没料到被他和龙阳的一套组合拳给打懵了,一下子才露出了破绽。

    “有发现......报告泽水侯,我们刚在那堆老鼠尸体里找到了这个!”

    一块檀木牌经过了几个官员的手被呈递到了龙阳的面前,简单的深褐色木牌上只有一个像是字,又像是花纹的图样。

    天策的灭字旗上的图案被纪歌拓印下来放到了木牌上,是被当做聚仙寨内的信物来使用的。

    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拿到这块灭字令,纪歌统共做出了六块灭字令来,除了自己拿着一块,另外五块分给了其他五位当家,就再没有多的了。

    “这是何物?”龙阳疑惑将之接过来,都还没摩挲几下,一个晃眼儿就被纪歌摸过去了。

    纪歌把木牌放在火把下照着看了看,若有所思,“倒是有意思。”

    “我看到过!这是聚仙寨的腰牌!和这人腰上的腰牌一模一样!周善人一定是聚仙寨的人杀的!”

    将木牌送来的官员急不可耐地嚷嚷喊道,他捻着胡须摇头晃脑了一番,却发现周围人瞧他的目光都挺诡异的,再仔细一看,就连泽水侯都不置一词,盯着地面仿佛地面有多好看似的。

    “聚仙寨的人杀的?”龙阳抖了抖衣袍,目光平静转向纪歌,“李寨主有什么说法吗?”

    “说法?我聚仙寨之人要什么说法?”纪歌面露挑衅之色,长'枪枪尖直直对着夜空,拿着灭字令的手腕却一转,将灭字令往天上一扔,待得木牌落下来,刚好落在了枪尖上,直接就插在了上面。

    “要木牌的人,自己来我的枪尖上拿!”

    聚仙寨的人面面相觑,老五眼疾手快捂住了老四的嘴将之拖到了聚仙寨众人后面,免得他给自己的老大拆台。

    虽然不知道纪歌同龙阳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大哥和大嫂之间还能有什么矛盾不成?因此聚仙寨众人身在被构陷的边缘,却都不带怕的!

    你们还记得人家是你们抢上来的压寨夫人吗喂?!

    “殿下您可看清楚他们的嘴脸了,他这是当我们不存在,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放肆啊!”

    纪歌掏掏耳朵,颇有一股子流氓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龙阳果然朝他伸出手,“李寨主,还请将灭字令交给我。”

    泽水侯听着龙阳不紧不慢,但是用着命令式的语气,忽然有那么几分拿不准他与纪歌之间的关系了。

    要说他收到消息纪歌与龙阳正是一起出现在驿馆的,他在谈话间留意的最多的便是两个人的互动。

    他捐出去的麻衣可以作证,那表现出来的可真是同穿一条裤子的情谊啊。

    照理来说他不该如此在之快地改变想法的,但是现在无论是当事者的纪歌与龙阳还是聚仙寨的众人,甚至是他手下的官吏小兵,都剑拔弩张了起来,仿佛一下秒官府与山贼就能打起来。

    泽水侯也是被迫改的想法啊。

    “果然山贼就是山贼,聚仙寨称得上什么义贼,连士大夫都敢下手,我看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王法!”——这是刚才拿来灭字令的官吏正在痛心疾首叹气。

    “有力气不去从军而是做山贼?呸!”——这是某个站在官吏身后的小兵。

    “怎么说话呢——”老四终于一把薅开了老五堪堪捂住自己嘴的手,不负众望地吼出去了,“夫人您到是给我们当家的解释几句啊!这人要是咱当家杀的边上还能留下那么多人证?!再说了灭字令咱们兄弟一人一块,统共才六块,这块妖艳贱货又是从哪儿来的啊?!”

    灭·妖艳贱货·字牌安静如鸡,就好像是土生土长在枪尖上似的。

    纪歌目露赞叹,果然不愧是他选的人,就是领悟了傲血战意的精髓。

    刚啊!

    纪歌就在万众瞩目下从腰上解下了一块木牌,扔到了龙阳手里。

    与此同时,在场的其他五位当家也是纷纷效仿纪歌拿出了自己那份木牌交到龙阳手里,不过他们就要比纪歌有礼多了,老四还非常不符合人设地嘿嘿一笑,笑得谄媚,“夫人拿着手酸吗?要不我来替您举着?”

    龙阳没好气就想扇他,“边儿去。”

    他摸了摸手里的六块木牌,果然一眼就能看出来用的是一块木头,其上的花纹如出一辙,最好的木匠也不能说自己能复制出如此雷同的六块木牌来。

    众人看了一眼也都点头,这六块的做工和纪歌枪尖上的那块一点儿都不一样。

    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泽水侯还有什么话说?”龙阳扬了扬手里的木牌,就把它们扔了回去。

    动作随意地叫泽水侯嘴里都发苦,果然他刚才是被这对狗男男的演技蒙了心,押错了宝。

    “把那个乱传消息污蔑好人的东西带下去好好拷问吧,是谁指使他这么做的,他和周大夫的死有什么关系。”

    官吏懵了:“大人!大人——”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谁知道那木牌有多少块?兴许木牌就是有七块呢?!您怎么能相信一山贼的片面之词呢?!”

    “你的就不是片面之词?带下去!”泽水侯严厉呵斥道,押解官吏的小兵也是做了一些小动作叫他听话,才叫官吏终于遏止住了声音。

    说完这些,泽水侯一整身形,脸又苦哈哈地耷拉了下来,用恳求的目光看向龙阳,“请太子殿下给臣三日时间,三日内一定能得到结果。”

    然而没有人能对他如此低声下气,不顾身段的恳求就小看了这位郡守。

    他的动作,就是在场所有兵士的令行禁止,他的话,就代表了在场所有文官的立场。

    三天的期限代表了什么,所有人的心里都有数。

    泽水侯说是最后期限,那么过了那一天,迎来的就是风平浪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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