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纪歌今夜穿的是驰冥套,一身黑衣在夜晚像是夜行衣一般,内敛却又细腻,黑色衣袍上流转的是银色的暗纹。

    前些日子的飞鸽传书送来的却是一袭黑色的面挂,就好像开了镖师职业送的面挂一般,稍微要显得轻巧一些,倒也是一个不错的小玩意了。

    为了进皇城,陆小凤与纪歌都没有骑马,而是步行赶路。陆小凤的轻功造诣江湖人尽皆知,纪歌踏着墨点的大轻功也是不输于他,两人不分先后赶到了宫门外,互相望了一眼颇有几分好胜心。

    “看来下次得找个机会与四哥切磋一下轻功啦?”陆小凤捏了捏胡子,脚下一转停了下来,“四哥......”

    “嗯,我就问你一句,你可是真心相待七童?”纪歌看着陆小凤喊了一句又缩了缩脑袋的样子,不免生出了几分笑意。

    “在下一片真心,只会比真金更真!”陆小凤郑重道,似乎是察觉了纪歌其实很好说话的样子,眼睛亮了亮,“所以四哥是不介意我与七童——”

    “不介意,而且这个不急。”纪歌不紧不慢,“我们还是来谈谈你嫁过来我们花家要出多少聘礼的事吧。”

    “......???”陆小凤懵比,不禁后退一步,“嫁、聘礼?”

    纪歌只一双黑色的眼睛露在外面,一瞬不瞬盯住人的架势还挺渗人的:“你不嫁?”

    “我我我——我嫁!”陆小凤张口结舌,惶恐自己错过了这次机会。

    算了算了,还是名分毕竟重要,上下什么的还能商量,还能商量。

    “你要嫁谁啊陆小鸡?”黑夜中就算皇宫也不亮,此时却有一颗光头迎面而来,不仅听见了他们说话,还和陆小凤打了个招呼。

    恩,夜晚的龙门绝境叫大师开灯总是没错的,瞧这瓦数,完全抵得上一盏白炽灯!

    陆陆续续的,老实和尚、武当木道人、司空摘星等手持缎带的人都已到齐,原本该在唐天纵手上的缎带在纪歌手上,纪歌治好了唐家大公子,唐家二公子自然不需要来为兄长报仇。

    但是在场六个人却有七条缎带,结合起自己查明了的东西,陆小凤的脸色并不好看。

    他草草与几位培养交谈了几句,不知道是在为麻烦事发愁,还是在想今夜的决战,盯着月亮正发怔。

    月光如水,照得人影似乎都起了涟漪。

    纪歌和到场的江湖人都不熟,所以站的位置离得都很远,在陆小凤被一侍卫统领单独唤走后,在决战开始之前他就更加无聊了,因此轻功也是用得心不在焉的,金鸾宝殿的琉璃瓦差点让他的脚下一打滑。

    但饶是这样他的轻功也是不俗,起码在场除了偷王之王司空摘星,没人能做到这般轻松。

    “怎么多了这么多人?”他环顾四周,明知故问地小声嘀咕了一句。

    叶孤城与西门吹雪月圆之夜要在紫禁之巅决战的消息一经放出,皇宫内安安静静没有声响,然而谁都不相信当今天子会放任武人在自家房顶上比划刀剑。

    因此只许持有缎带的人进入观看比武的消息一出大多数人都是怀着“果然如此”的心态,哄抢缎带,倒没人敢在缎带的源头上打什么主意。

    皇宫冷彻,琉璃瓦更是难上,然而十几个黑衣人早早地站在其上,自成了一党。

    谁都知道这是在缎带上出了问题,然而当那两个白衣洒然的人物一左一右出现在金銮殿顶上时,谁都没有说话。

    这其实是纪歌他第一次见着西门吹雪,他摸着下巴,心想可别等会儿叶孤城在西门吹雪面前提起他,这不就要被拆穿了么。

    西门吹雪的目光凝视着叶孤城,白衣成全了剑锋上那一抹好似真实存在的冷厉。

    都说习武的人眼中自然会冒出精光,那是武者气韵所在,双眼凝视的目标,便永远不会让他走脱。

    周遭的风势一变,开始乱舞,众人都晓得这是两位绝顶剑客凌厉的剑意干扰了天象,更是一种另类的对决。

    “此剑乃天下利器,剑锋三尺七寸,净重七斤十......?”西门吹雪本在扬剑,面无表情,话语冰冷,就好像这样便能丢掉心中无法根除的情谊,但是说到一半他却窒住了,双目都不似之前冷厉,惊讶地看向“叶孤城”的身后。

    来的人是谁?来的人是陆小凤,与叶孤城。

    果然白云城主选了另一条路,纪歌对上叶孤城的眼睛,淡淡一笑,同时也松了一口气,叶孤城本尊既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那么今天晚上的事几乎是十拿九稳了。

    “你——”假扮了叶孤城的人显然非常惊疑叶孤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然而他永远没有办法再开口说话了,没有看见叶孤城的剑是何时出鞘的,一抹血花就已在白衣上绽开。

    一个白衣人倒下,那十三个黑衣人倒下,叶孤城却没有去看西门吹雪。

    “走吧,”纪歌向叶孤城点点头,“最后一场要处理的戏还没落幕。”

    他俯身在侍卫头领耳边轻悄悄地说了一句话后,顾不得他惊疑,纪歌便和叶孤城一同飞身往御书房的方向飞去。侍卫统领本在一开始还卖弄过他的轻功,然而现在他一个人都追不上,即使陆小凤迟了一秒的纵身也是追赶不及。

    夜深人静。

    即使皎月悠悠,当也是月黑风高杀人夜。

    *

    深夜。

    虽然是才从梦中醒来,皇帝也不是一般的人物,月光皎皎洒下一地银辉,他听完站在那银辉中的人口中的一派狂言后,不过是伸手扶上了搁在一旁的茶杯,把玩。

    彼时太监总管王安已经把和皇帝长得一模一样的南王世子带到他的面前了,两人不过只有细微的年岁差别,可这差别要是不将两人放在一块儿看,根本分辨不出来。

    南王世子恍若胜券在握,微笑道:“王总管,世子未奉召入京师,该当何罪?”

    王安两眼一挑,细声细气比了个兰花指:“当是杀头的罪过!”

    就在刚才两人已经一唱一和将自己的计划洋洋得意给皇帝解惑地通透,在他们看来,今夜行刺的计划近乎完美,没有任何破绽,即使皇帝身边还有武人能用,他们带来的高手与叶孤城也足够能够应付。

    叶孤城是他们手上最高的一招棋,南王花了几年的功夫才说服了叶城主参与谋逆,并不是手下兵将,又或是贪恋权势投靠效力的武者那么简单。

    皇帝忽然道:“你知道世界上最忌讳的是什么东西么?”说着他也没有大喘气儿,直接接了下去:“就是计划尚未实现,享受战果却好像在心里演练过无数遍一般。”

    这句话说得的确没错,南王世子早就幻想过无数遍他手握权势的样子了,而王安也是幻想着自己就要有无尽的财富可以挥霍了。

    皇帝手里的茶杯一扔,在地上扔得粉碎,他也有些身手。就在茶杯刚碎那一刹那,四个蒙面侍卫从宫殿的四周出现在了皇帝的身边,举起了自己的兵器。

    南王世子也不惊,一挥手,便也有供他驱使的江湖人冲了上来,与那四人缠斗在了一起。

    只是他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人,脸色骤然一变,扭头看向身边的王安:“叶孤城去哪里了?”

    话语刚落,人未至,似是一匹白练的剑光却已至。那一剑不是冲着护卫皇帝的四胞胎剑客去的,而是冲向了叛乱武人中武功最高强的一个。

    这一剑根本不会有意外,黑衣人软软倒下,居然像是震慑了众人似得,交缠的几人纷纷停下了手。

    南王世子看着叶孤城居然向自己人出手,脸色难看极了:“叶孤城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明明是我这一边的人,可别说是你的剑刺错了方向!”

    他这句话说得非常大声,好像生怕皇帝听不见一般。

    皇帝微笑看向叶孤城:“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这句话的意思在这里却不一样了,原来是皇帝可惜叶孤城居然成了谋逆的乱党,现在则是像是在嘲笑南王世子,又像是意味深长地在点拨叶孤城。

    皇帝忽然闻见了一股桂花的清香,他看向叶孤城身后,纪歌与陆小凤赫然站在那里。纪歌身上沾着点点夜露,还有与桂树擦身而过带上的桂花,点缀在漆黑的衣袍上。

    “还有这位佳人,你又是缘何来此?”

    恩?他?佳人?!纪歌抬头看向这位自带打底好感的皇帝,又瞄了一眼叶孤城。

    白云城主自然是好相貌的人,纪歌更是不差,或许别人听来皇帝只是在赞叹他们的好风骨,然而出了陆小凤那档子事,纪歌总觉得这个世界的人给人感觉给给的,不像是什么正经世界。

    “在下是收到风声,前来救驾的。”

    “对对,还有我,还有我也是。”陆小凤也出声,朗声看向皇帝,那探究的眼神好像是在说怎么不说他也是“佳人”的啦?

    皇帝很好地接收了他的眼神,居然笑出来了。

    南王世子脸色黑青看着还闲着聊天的几人,打颤的腿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惧,此时他只得色厉内荏:“叶孤城你究竟要拖到什么时候——怎么还在和他们演戏、唔——”

    他瞪大了眼睛,口吐鲜血软倒了下来。纪歌这才甩了甩墨颠,颇没把大橙武当大橙武看一般,花间三毒叠加的爆发谁都吃不住这一下,南王世子此时还没有当场暴毙,完全是他在系统加持下,精准地把人只打成重伤而已。

    剩余的江湖人一看这情况,咬牙转身逃跑,他们已经是刺杀王驾的死罪,陆小凤叶孤城与纪歌哪一个都不是他们能打过的对象,既然如此只有逃跑。

    四名剑客追了出去,不一会屋外就没有了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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