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甄珍又怎么跑得过樊承洲。
樊承洲轻而易举地在她跑进屋子里的时候就将她从后头抓住了。
“别碰我!”甄珍吓得尖叫起来。
卢兰兰闻声从里边跑了出来,手里还拿着把亮闪闪的菜刀, 见到眼前这幕立刻将菜刀举得老高, “你是谁!快放开念好姐姐!”
“念好……”樊承洲咀嚼着这个名字,笑了笑, “我每日梦里都是你,你心中挂念的倒不是我。”
“念好姐姐, 这人你认识?”卢兰兰不由得奇道。
“不,我不认识,他认错人了!”甄珍连连摇头。
樊承洲突然手上力道一紧,推着甄珍就往卢兰兰的方向走去。他不紧不慢地道,“没错,我是来打家劫舍的, 你有本事砍死我啊?”
卢兰兰是个凶悍的, 见到樊承洲逼近过来, 果断双手握着菜刀就往他身上砍了过去。
甄珍日日用这菜刀做饭,自然知道这刀有多利,见卢兰兰居然真砍向樊承洲, 吓得都忘了樊承洲武艺多么高超,下意识喊了一句“不要”, 就想伸手去挡卢兰兰的刀刃。
这下卢兰兰都被吓出一身冷汗,眼看着收刀不急就要砍到甄珍身上,从甄珍后头伸出只手来, 也不知道是怎么动作的, 卢兰兰只觉得自己手里一轻, 菜刀已经被人抢走稳稳放到了一边。
没了武器的卢兰兰抬头看看樊承洲,又低头看看哭成个泪人的甄珍,悟了。
念好姐姐说过她是被拐卖来的汴京城的,这或许是她从前的亲人吧。
卢兰兰善解人意道,“屋子留给你们,慢慢说,不要紧的,我不饿。”
她说着,快速走过两人身旁,出了门后还体贴地将屋子的门给他们带上了,才笑了起来。
“兰兰。”院子里又有人轻声喊她。
卢兰兰转头一看,见到是翠羽,才放下心来,指了指身后房门,边向她走过去边道,“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方才动静这么大也没人过来,你们早知道他是谁吗?”
要知道,上次甄珍杀鱼时被吓着了,一声尖叫,不到三五个数的时间隔壁院子的人就从墙头上翻进来了,弄清是场误会之后,又将院子搜查了一遍才离开。
翠羽点点头,看了眼屋子,小声道,“他们俩见面怎么样?”
卢兰兰笑嘻嘻地做了个擦眼泪的动作,“念好姐姐哭得跟水做的似的倒在他怀里呢,好得很。”
翠羽略松了口气,对卢兰兰竖起手指,“跟我来,带你去个地方。”
卢兰兰跟着她绕到院子一角的柴房,有些就好笑,“怎么,要关我禁闭?我被关柴房时间比谁都多,可不怕这个。”
“谁要关你了。”翠羽在柴火已经被搬开的空地上摸索了会儿,手指一用力,竟硬生生从地上拉起了一道门来!
卢兰兰吓了一跳,捂住自己的嘴,用气音难掩焦急道,“我姐姐出事了?”
“银环没事,你和念好要躲一躲。”翠羽说着,看了眼外头,将卢兰兰拉到地道口前,“你先走,地道没有岔路,不用担心走丢,另一头有人接你去见银环。”
“那念好姐姐呢?”卢兰兰一只脚都进了地道,还在担忧道,“是不是和刚才那个男人有关系?”
“我一会儿带着念好来和你们会和。”银环按着小姑娘的脑袋把她塞了进去,盯着她下了梯子往地道另一端走,才轻轻将暗门合上,柴火随手一摆,就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外走去,不顾时间敲响了内院的门,“二公子,我是席大姑娘身边侍女翠羽,来替姑娘送信。”
樊承洲再怎么不想搭理,听见席向晚的名字还是不得不暂时松开怀中仍然不肯抬头的甄珍,拉开门看向了她。
翠羽镇静地将一张卷起的纸条放到樊承洲手心里,等他看完之后,意味深长道,“今日虽没时间了,但来日方长。”
樊承洲轻轻地啧了一声,将纸条上草草内容都记在心中后,随手扔进刚才卢兰兰生起的灶火里,扶着甄珍起身又将她交到翠羽手中,郑重道,“我将我全幅身家性命和最重要的东西都交给席向晚手中了,让她千万不要出纰漏。”
翠羽有些肉麻地抖了抖,“二公子放心,姑娘办事不出差错的。”
她说完,抓住似乎还有些不想离开的甄珍往外快步走去。
樊承洲注视着两人离开直到她们消失不见,深吸了口气,才整整自己的衣衫,走出了这个院子。
他骑马的速度本就超过马车,进院子到出院子也就半刻钟的时间,跟在后头的樊子期还没来得及进四平巷,就听前头回报说樊承洲已经从里头出来了。
“知道里头发生什么了?”他立刻问。
“二公子今日警觉得很,我们不敢靠近,只得远远看着。”回报之人有些紧张地道,“能见着的,就是二公子从墙边闯进了那院子,一小会儿便又从里头出来了。”
“周围有无其他人?”
“没有见着可疑的人。”
樊子期思忖片刻,“他离开时,是什么模样?”
“十分颓然,一脸失魂落魄,马也没骑,牵着马刚出四平巷。”
“回晋江楼——”樊子期说了四个字,又戛然而止,否定道,“不,还是去四平巷,迎着他去。”
樊子期的马车只跑了一小会儿的路,就见到了迎面而来的樊承洲。
英气的少年确实没有骑马,而是牵着缰绳好似丢了魂似的游荡在街上,前头有人都看不见,只顾着自己慢慢地往前小步小步走着。
一辆马车从他身旁经过,而后又急停住,里头探出个人来喊道,“承洲!”
樊承洲仿若聋了似的,仍旧只顾着走自己的路,直到有人从后头赶上来拍他的肩膀,他才条件反射地侧过身体,伸手鹰爪似的扼住了对方的脖颈。
樊子期何时被人这么对待过,立刻沉下了脸,“看清楚我是谁!”
樊承洲没有聚焦的眼神花了一会儿才落在樊子期脸上,他愕然地松开了手,有些愧疚,“大哥。”
樊子期知道樊承洲武功好力气大,但还是这会儿才亲身体验了一次这个人若是想杀他能有多简单。他捂着自己的脖子咳嗽两声,挂起温和的笑容,“我见你昨日和今日都有些反常,怕你惹上了什么事,就跟出来看看。”
“大哥……”樊承洲悻悻地喊他一声,欲言又止。
“无论你惹上什么麻烦,我都会替你撑腰的,不要担心。”樊子期安慰道,“别怕,樊家永远是你的后盾。”
樊承洲有些感动,他抽了抽鼻子,才小声道,“昨日席大姑娘来找我,说她找到一个自称是我妻子的人。”
“甄珍?”樊子期的表情十分惊讶,他不由得追问道,“她真的还活着?那太好了!”
樊承洲颓然摇头,“我也信以为真,想到大哥曾信誓旦旦地告诉我她活不过来,就……就对大哥起了埋怨。”他说着,像是无法发泄沮丧似的在空中挥了一下拳头,“可死了的人,果然是回不来的。”
“怎么,那人不是甄珍吗?那怎么知道要找你?”樊子期疑惑道。
“她似乎有些神志不清,一会儿说着自己就是甄珍,一会儿又说自己是在岭南时听人道听途说的。”樊承洲长长叹了口气,“仔细想来,席大姑娘和我说的种种也和甄珍有所出入,只是我……太想相信这是真的了。”
樊子期遗憾地拍拍樊承洲的肩膀,动作只是一拂而过,几乎没有碰到樊承洲的衣服,“若是真在岭南听说的,或许……甄珍还在岭南,还活着,也说不定。”
樊承洲苦笑道,“大哥不必安慰我了,她的尸身我是亲眼见过的,本就不应该报这样的奢望。”
“如果能知道那人的身份,也许能从她的卖身契上追查到些线索。”樊子期提议。
樊承洲却道,“她的卖身契在席大姑娘手中,赎人的时候就直接撕毁,当是还她自由,现下已是找到了。”
下人被发卖来发卖去的实在流动太大,卖身契是他们唯一能证明身份的东西,这也丢了的话就无从追查身份了。
樊子期心中有些遗憾,但还是又安慰了樊承洲一会儿直到他精神好些,才带着他一道回了晋江楼。
然而即使从樊承洲身上找不出一点漏洞,樊子期也仍然不会就此放下心来,他仍旧要至少自己再派人去验证一番才能安心。
翠羽马不停蹄地将念好银环卢兰兰三人送到了新的住处后,一切打点妥当才回到席府,将发生的一切禀报给了席向晚,有些紧张,“姑娘,这样就成了吗?晚上是不是再多准备些人才好?”
“不。”席向晚正在桌上写着什么,头也不抬地说道,“即便这一次,也不要和樊子期起正面冲突的好,岭南那头若是有了动静,现在的四殿下还挡不住。”
翠羽应了声,还是心神不宁,走了两步到席向晚桌边,转移注意力地问道,“姑娘在写什么呀?”
“嗯……”席向晚慢悠悠地应着,写完最后一个字才将笔提起来,端详了眼前的单子一会儿,道,“我在想,哪些东西得算在嫁妆里。”
翠羽险些没将面前的笔洗给打翻了,“姑姑姑娘你说你在写什么?”
她不顾礼仪地伸长脖子看向席向晚面前单子,却见到是席府中给齐氏要新打的一套大小物件,才知道自己是被骗了,不由得撇撇嘴道,“姑娘就会嘴上说说,倒是真写个出来看看,我立刻告诉大人去。”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