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平离开后,你靠在火车座位后面的软垫上发了一会呆,就从斗篷里找出那封被你弄得有点皱了的信。
你抽出里面的羊皮纸,你不知道邓布利多在看这封信的时候,看见的是什么内容,大概就是校长口中所说的,关于遗产继承,为你请辞之类的借口吧。
你之所以会这样猜测,是因为,这张羊皮纸在到了你的手里,被你从信封里取出来以后,就像你曾在卢平的活点地图上看到的那样,上面的墨迹就自动的开始变化了。
羊皮纸上写着的,从长篇的羽毛笔书写成的英文信,就像有生命一般的变成了两行字迹。
一行是一连串长长的街道名字,一个你从来没听说过的街道地址,你甚至无法念出来。
一行是留言人的署名——THE OUTSIDER.
你将这个街道地址交给了骑士公共汽车上的售票员,那个高高瘦瘦的小伙子歪着脑袋看了半天,在你都快要感到不安的时候,他向你一撇嘴,让你上车。
你有些惴惴不安的坐上了这辆据说是给陷入困境的巫师专门准备的汽车,三层的长途车里面叮叮当当的混乱不堪,有一两个一看就穷困潦倒的巫师睡在床上,你想着,反正也不会更糟糕了。
而且,你其实没打算继承什么遗产,你本来就打算快快的离开这个世界了。你怀着一种很古怪的心情在思考,这是你的父亲留下的遗产.......是这个世界的父亲,还是你的其他世界的父亲呢?你只是想要弄明白这件事。因为他们留纸条的方式和署名实在太相似了,你几乎感觉到,那两张纸条是连续的,接连送到你的手里的......是因为....你拒绝吃什么止痛药,所以才会有另一份“礼物”的。
那个人的心思不怎么好猜,尤其在你根本就没有正面的和他接触过,根本不知道他的性格和目的的时候,因此,你只能模模糊糊的揣摩。
你坐在骑士公共汽车上,忍耐着公共汽车忽快忽慢的速度带来的胃里的翻腾感,在你脸色苍白的抓着扶手,感觉自己快要吐出来的时候,你听到了那个名叫斯坦的售票员愉快的招呼声音。
“你的目的地到了,小姐。”
你有些精神恍惚的下了车,骑士公共汽车在你身后呼的一声扬长而去,你站在一条空荡荡的街道上,信上写的那个古怪的名字标在路口的招牌上。
居然真的有这样一条街啊。
你看了看周围,这是一条弥漫着薄雾的街道,犹如鬼魂死寂之地,你似乎站在街道中央,向左右看去,越远雾就越浓,你看不到头,也看不到尾,街道深处都是一团浓雾,两旁的屋子都紧闭着门,感觉有种阴森森的凉意。
没有一个人。连一只野猫。一只鸟都没有。
天空雾蒙蒙的,你在街道上走着,你的脚步声是整条街唯一的声响,没有一点人气,甚至让人感觉,这整条街都是虚假的,只为了引你到那个屋子。你一边看着信上的门牌号,339#,一边时不时抬头看看旁边房子的门牌。
335#.......337#.........
你的脚步停下来,看着那个339#的门牌号。
你抬头,看向挂着这个门牌号的房子,和它两旁有着阴郁色调的砖瓦的现代化公寓的邻居比起来,这个房子看起来相当的....破旧不堪,它呈现出一种木质的古旧 ,你踩上房门口的小阶梯,脚下的木板就发出了一阵让人心生不安的脆弱的咯吱声。
你看了一下门口的布置,有细细的木栅栏稍微圈起了门口的小阶梯,没有花盆和绿植,一旁的窗户紧紧的关着,拉着窗帘,一点也没法看到室内。
你没有找到门铃在哪里,便抬手敲了敲。
在这一刻,你突然感到一种久违的紧张和不安。你皱起了眉头想着,那个人......如果真是你的父亲的话,他会在里面吗?
你又敲了敲。
没有任何回应。
你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信,想要确认一下地址。
结果,你手上那张在你走在街道上就一直拿着的,从未离开过你的手的羊皮纸,上面的字迹早就改变了。
是一张房产转移合同。
你细细的读了起来,“飞来屋”归属权自愿转移......这些细细麻麻的法律....或是魔法文字下面有两行横线,一方是转移方,一方是接收方。
左边的横线上已经签好了名字。你第一次看见了你的父亲的签名,那是一种潦草的花体,一看就是男性的手笔,你依稀辨认出他写了“Whale”。
可以只写姓吗?你有点不痛快的想着,抿了抿唇,又看了一眼前方的房子,你上前推了推门,门自然是开不了的,这个世界的开锁咒语——“阿拉霍洞开”也没有任何效果。
你其实不想要他的什么“遗产”,即使在法律上,你是有资格继承的。因此,在发觉并没有人来见你,你也没法找到什么有价值的踪迹后,你就打算离开了。
你随手将羊皮纸卷了卷,塞进斗篷里,然后就离开了这间大概名叫“飞来屋”的木房子的门前,你走到了街道上,向着东边走。
就像将那袋来历不明的“止疼药”若无其事的丢进抽屉里,你这次也若无其事的一直向着街道的一边走去,即使前方是浓浓的白雾,刚开始你能看清五米外的树,后面你的视野就越来越狭隘,这不像是你行走在雾霾之中的感觉,在寻常的雾霾里,你始终是能看清周围一定范围里的东西的,可是这条街上的雾气就像是慢慢的将你裹进了浓稠的雾团里一样,你越走,雾就离你越近。
最后你几乎连脚底的地面砖块都看不见了,再这样下去你会迷失方向。
因此你只能停下来,回头看去,奇妙的是,那些雾气唯独在你的身后,并不凝聚在一起,它们分开成一条小道,小道的末端,是那间木质的破破烂烂的公寓。
比起远离时像是逆流的艰难,你没花多少力气就走了回去,那些雾气简直是轻轻推着你走,你的斗篷里,那张羊皮纸在微微发热。
你无奈的站在了这间旧房子的门前,你想也知道,这整条街大概是某种魔法,或是其他的什么力量造成的幻象,在达到施咒人的意愿之前,你是不可能离开这里的。
你抽出了魔杖,有些懒洋洋的靠在门口的墙壁上,你将羊皮纸解开,看着最后的那行明显是给你的名字留着的,横线上的空白。
你在签下名字之前,突然想到,如果你在幻境里死去,在现在这条街上自杀的话,是不是不会有人发现呢?
在这个想法产生的时候,你的魔杖就从点在羊皮纸末尾的签名栏,转移到了你的心口。
你轻声的说了一句: “Avada Kedavra”
阿瓦达索命咒。你在学校里没有什么机会练习这个咒语,但也许是因为,你有这方面的天赋吧。当这次开口的时候,你就知道你成功了,魔力的流动相当流畅,从你的指尖到你的魔杖上,然后魔杖顶端凝聚出一道绿光。
射向你的心口。
空气里发出了一阵闷响,就像膨胀的空气突然从闭塞的空间里涌出来的激荡,周围的雾气在那一瞬间都被冲击的淡了许多。
你眼睫轻颤的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还在原处,还是熟悉的景象。
刚刚那种死咒的绿光的凉意确实是涌遍了你的全身,你确实是被击中了。但你却还活着,你先是恍惚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在你签名前,也不让你死是吗?你愤愤的想着,用力的甩了一下魔杖,再挥向羊皮纸。
在你的魔咒下,随着如同火焰灼烧般的痕迹,你的名字快速出现在羊皮纸的签名栏上。
等到你名字最后的笔画被火灼的痕迹圆满,羊皮纸就瞬间脱离了你的掌控,它浮在你的面前,你看见你的名字在上面如同岩浆般的炙热明亮,接着,就像被什么魔法操纵着一般,或者也可能是契约起效的证明,这张羊皮纸就在你面前非常干脆的焚烧殆尽。
.........你不喜欢你不能理解的事物,不喜欢琢磨不透的,脱离掌控的东西。
如果不是无法离开这些白雾,也不能用魔咒造成死亡的话,你是不会冒险把名字签上去的。
你转头看向你身后的房子,轻轻推了一下门,毫不意外的,成为了这个房子的主人以后,你轻而易举的就推开了房门。
真是栋破烂不堪的屋子,你推门而入的时候,感觉到有积灰落到了你的头上,房门在你身后自动关上,你四顾室内,陈旧的装修,有些虫蛀的木地板,高达天花板挤满了书脊的书架,房间里似乎是久未住人而带着一股腐朽的味道。有几个铜色的大箱子堆在房间的角落,你走过去打开。
里面是........古董。
对,堆满了即使是行外人都能看得出的古旧珍宝,西方的骑士短剑,东方的青铜玉器,这些并不是多么亮闪闪的财宝,而是古董,它们的价值无言的藏在每道经由岁月磨砺的痕迹之中。
你的眼眸动了动。
给你的信里并没有提到这些东西,你提着箱把手的手骤然放开,箱盖落下,一片灰尘被激起,盖掩住了这些古董,你想了想,在遗产里提及的,似乎只有这栋房子。那么,这些古董,大概只是,被主人随手丢下,忘记带走,或者根本不在意的东西而已。
你并不是爱椟不识珠的人,但,有一种感觉告诉你,这间被称为“飞来屋”的房子,才是那个人要赠与你的宝珠。
魔法的屋宅,你并不是没有概念的,就像霍格沃兹的城堡,或是上个世界才见过的,康斯坦丁先生的神秘之屋。这些魔法之屋通常会具有一些奇妙的性质,就像霍格沃兹城堡里,那些数之不尽的,仿佛具有生命般的油画和盔甲,各种暗道和奇妙的房间,神秘之屋能够随心所欲的去任何一个地方。
你尚且不了解这栋来自“父亲的遗产”的屋子有什么特别的,被称为“飞来屋”.......你便很自然的想到,那么,它能够像神秘之屋那样,带着你去你想去的地方吗?........可以回到你原本的世界吗?如果可以的话.......你压抑下那一瞬间澎湃的心潮。
然而,无论是你怎么去想,或者翻遍了屋子里满是尘土的箱子,都没有找到能够使得这栋屋子移动或消失的机关或咒语。
你放弃了。
既然不可以的话,那就制造一场火灾,让这栋屋子成为你离开这个世界的凭依吧,来自父亲的遗产,破旧的老屋子的失火,葬送了家族独女的生命,这样戏剧化的结局,在旁人口中,想必也能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感觉也是挺不错的。也许那些知道你是巫师的亲友们,会误解为是什么邪术或者黑魔法吧?
你对着脚底下的地板直接来了个“烈火熊熊”,焰红的烈火围绕着你,在地上燃烧了一圈,却在片刻后,迅速的湮灭了。
你的手指在魔杖上敲打了几下,这间看起来相当易燃的木屋,却一点也不会受破坏。你脱下了斗篷外套,置于衣帽架上,就像钻研与试探一般的来回挥了几下魔杖,你做了几次尝试,都发现无法破坏屋内的家具后,你用了几个清理一新的咒语,这次你的咒语起作用了,灰尘和垃圾都被扫除干净。屋内整洁了许多,你看着墙上挂着的一面有着古旧花纹的镜子,上面的灰尘已经全被魔咒清理干净,清晰的映出你的面容。
你在心里平平的感慨了一声,魔法真好用,这些你在原本世界里,需要用手和抹布才能弄好的脏污,几个小时都不一定能整理干净的旧房子,在这里几个魔咒就弄干净了。
你伸手抚摸了一下镜面,你的面庞白净的倒映在里面,触手冰凉,你用魔杖指向镜面里那个美丽的女孩子。
“Avada Kedavra”
裹挟着致命的死咒能量的绿光撞在镜面上,理所当然的没有对镜面造成任何伤害,带着凶猛之势反弹了回来,射在你的额头上。
........你安然无事。
死咒打在你身上,就像散去的绿色薄雾,一瞬间变得柔和而无害。
这可不好。
是这栋房子在保护你,还是........你的这副身躯对索命咒有抗性?
被焦虑所萦绕着,你快速的走到窗口,想开窗透透气。
在你的手按在窗扇上,推开的那一瞬间,就像有什么隔膜被打破一样,新鲜的空气流入室内,你也一同听见了背后如同活物一般蠕动起来的,家具和木地板在相互摩挲挤压震动一般的细小咯吱声。
你转头回去,微微怔了一下,因为你背后,已经是水泥的毛坯屋,就像你刚刚所处的房间是幻觉一般,但....你知道并不是什么幻觉,因为你挂在房间衣帽架上的斗篷也一起不见了。
是那个房子消失了。如果打个易于理解的比方,你刚刚所在的房子,就像是活的藤蔓(魔力)组成的绿屋,而在你做出某个行为的时候,它就缩起了藤蔓,躲到了不知哪里,只剩下它原本用于攀附,当做基底的木桩——这间毛坯屋。
你的思绪滞留在此刻,你没法思考更多了。
因为你的余光注意到了某个光芒,你转眸过去,看见一道带着死气的绿光,穿过了窗户,精准快速的击中了你的身躯。
这次,你几乎是瞬间就感到了冰冷,你的皮肤快速的转为失去生命的森白,在纷飞的黑发中,你后仰倒在水泥地面上。
在这次生命的最后一刻,你的脑海里印着的是你在情急的一瞥中瞥见的,那个站在屋后的修长身影,斗篷上沾着湿露,仿佛知道你会在这时开窗,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等待了许久似的。
兜帽下微垂的面容不可见。
但你看见了,发出索命咒时,对方使用的是无杖魔法,向你施咒时,对方从斗篷下露出的手。
那是一只熟悉的,属于女性的,雪白单薄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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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平在昏黄的灯下喝酒。
小天狼星进门了以后,卢平轻轻转眸看了他一眼。
小天狼星甩了甩自己为了不引人注目不得不用阿尼马格斯形态穿过鲜有人迹的小径时,沾到头发上的湿露,就像他还是只大黑狗一样。
终于能和老友相聚,即使是这样私底下的,不可告人的相聚,看着对方这样引人怀念的神态,卢平还是短暂的微笑了一瞬。
但接下去,小天狼星的话语却使卢平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随意的问,“她没和你在一起?”
卢平低头喝了一口酒,眉梢却微微的皱了起来,这样的态度有些冷淡,小天狼星明显的感觉到了。
“..........你们分开了?”小天狼星拉开椅子坐下,像是迟疑了很久才开口,他的声音里带了一点怪异的感觉。
“没有。”卢平转眸看向自己的老朋友,在片刻的停顿后,他温和的低声解释说,“我们从未在一起过。”
小天狼星在这时不甚明显的偏了一下眸。
他伸手,随意的拍了一下自己这位低落的老朋友的背。小天狼星可以感觉到,卢平一如既往的并不愿多谈自己的感情生活,不愿多谈那个姑娘。
很久以前,在还是学生的时候,在少女和他的单独谈话的事情以后,小天狼星就曾经期待在卢平的口中能更多的听到一些关于维尔的只言片语,可是却没有,卢平几乎从不谈她。
这也许是出乎狼人身份的自卑,不想让人知道少女和他这样的人有牵扯,或者只是不愿让其他人——即使是自己的好友知道少女的事情。
这么多年的好友,小天狼星几乎没有见过卢平伤心的模样,卢平一直是个从不太过喜形于色,也不展露悲伤,情绪非常稳定温和的人,也很成熟。在他和詹姆太过兴奋时,卢平永远是能稍微拉他们一下的那一位,当然,听不听就看他和詹姆的心情了。
但小天狼星知道,这世上能轻易使卢平的心情变得糟糕的,除了他想象不到的大事,大多也只有那个姑娘了。
“这个世界上,好姑娘很多。”小天狼星接过卢平递给他的酒,一边喝着,一边心不在焉的劝。
卢平垂着眸,像是一声不响的听着,又像是只是在漫不经心的走神。
他的表情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冷淡。
看着他这副表情,小天狼星想起来,当初在学校里的时候,他和卢平的关系,虽然也是推心置腹的好友,但并没有到像他和詹姆那样的亲近程度。其中的原因,除了他和詹姆的确是性格非常契合。
还因为,他们三个人都能感觉到,莱姆斯·卢平,他似乎天生就透着股和他们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那样的感觉,小天狼星曾经在那个叫尤尼卡的,眼神温和又淡漠的黑发姑娘身上看到过。
“真奇怪。”小天狼星嘶哑的说,就像在自言自语似的轻声至极,“她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他们应该是相像的啊..........想到这里时,就像他曾经还是与卢平同为同学的时候一样,小天狼星压抑下自己心里微弱而转瞬即逝的,类似不甘般的不舒服。
大概是听到了小天狼星的话语,卢平的眼眸轻轻的动了一下,他似乎要做出一个勉强的微笑,却又许久的沉寂着。
“我并不了解她.......西里斯。”小天狼星最后听到莱姆斯这样的低语。
“我真的,不了解她.........”他温和的,发自内心的说着。
这样的嗓音几乎让人有些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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