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霍格沃兹副本

    对于西里斯而言,贯穿了他的一生的,最冰冷深沉的记忆,并非是看着好友死去的那种绝望的伤痛,悲痛就像是烟火的爆炸,在血管里膨胀,强烈而转瞬即逝。在他的记忆里,属于他自己的,真正绵长而挥之不去的感受,是逃亡,从他那个所谓的纯血至上的巫师贵族布莱克家,从他因詹姆和莉莉的死亡而被诬陷逮捕的阿兹卡班。

    西里斯记得,冰冷的空气进入他的气管,刺痛而嘶嘶作响的喘息,呼啸而过的风,以及他所不知道的,在他逃跑的过程中,盛在他那双深深的黑眸里的强烈固执,乃至执念。

    他也许天生就是一个叛逆者。

    当年,他从他的家族——那个他完全无法赞同他们的愚昧傲慢理念的布莱克家逃出来时,那大概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逃亡,那时他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也许快要接近成年,但是还远远不够成熟,但他的少年心性中的傲气和因他的家族的腐朽理念而生的狂怒和蔑视,使他在被禁足的一个月后,终于逃离了那个家,他那时候,漫无目的的游荡着,不知自己该往哪里走,也许破釜酒吧是个可以让他歇歇脚的地方。

    他抬腿绕过地面上湿漉漉的地方,商店的橱窗里倒映着他空落落的影子,已经开始下雨了,细细的冰冷的雨丝落下来,西里斯突然开始渴望破釜酒吧里喧闹的,暖洋洋的气氛,他走过了一个狭隘小巷的拐角,想要快点到酒吧里去,但却突然听到某处传来了轻盈和缓的钢琴声。

    滴滴答答,叮叮咚咚,麻瓜的乐器,却使得这些烦人的雨水似乎不再那么讨人厌了起来。

    那时,西里斯感到有些好奇,他想知道住在巫师街道里的谁居然在家里放了一架麻瓜的乐器,那一定是一个奇怪的巫师,如果他是坐在钢琴前用手指弹奏,而非用魔杖的话,那就更奇怪了。

    噢,她确实是在用手指弹奏,西里斯在走过巷口以后,看见了一间房子,坐在窗前弹琴的少女,雨丝打在玻璃窗上,偶尔模糊她的面容,她却一直宁静悠闲地在弹着琴。

    弹着这和巫师魔法完全无关的,麻瓜谱写的曲调,这平静舒缓的音乐,不是魔法音乐盒里流泻而出的,也不是用咒语使琴键自己动起来的自动演奏。

    未成年巫师不能在校外使用魔法,她和他一样。

    他那时,不知为何的,站在窗外看了一会。

    他认识她,尤尼卡·维尔,他有一段时间记错过她的名字,他以为是尤尼·卡维尔,即使被好友莱姆斯耐心的纠正了,西里斯也漫不经心的,他觉得后者还更顺口好听呢,在这几年的学生时期里,他对她的印象,就仅限于,她是他的同校同学,拉文克劳的,最重要的是,她是莱姆斯喜欢的姑娘。

    他不知道她对他有没有印象(其实他不是很在乎),他只是在今天发现,她长得挺好看的。

    并不像麻瓜海报里那些给人阳光般感觉的,身材凹凸有致,五官明丽的热情的西方姑娘,她让人感到有些寒冷和单薄细腻,并不是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而像是柔软又洁白的冰,应该说是牛奶布丁,不是很甜,但是又很柔软,在打在玻璃上的雨水中,西里斯偶尔能看清她的面容,海藻般的黑头发使得她专注弹奏的脸庞看起来温和又白皙。

    一首曲目很快接近终了,西里斯正准备离去,在这个时候,少女抬起了黑褐色的眼珠,似乎注意到了他。

    这场小雨这个时候也停了,西里斯听见少女叫他,她的声音穿过雨后的空气,静谧而茫然,她说:“嗨?”

    西里斯转过身来,想装作只不过是随意经过这里,他也的确是经过,他原本不知道少女的家在这里,卢平从来没有提过。

    少女却似乎没有察觉到,他几分钟前就站在这里,她从钢琴前起身,抬手开了窗户,又坐下来,抬头轻声对他说:“最近好吗?”

    于是西里斯懒懒的走过去,西里斯不常和女生说话,除非是圣诞节舞会需要邀请舞伴的时候,而即使是那时,他也是用像现在这样随意的语调,他勾起嘴角说:“莱姆斯很好。”

    他觉得,少女大概就关心这个。他在假期里,有收到几封好友的信,虽然在他被禁足后,很多都被他的父母截获扣押了,但他至少知道,好友们的这个假期似乎过得都还不错,至少都比他好多了,西里斯一想到那只能让他感到冰冷和排斥感的家族旧宅子,就烦躁厌倦不已,但至少他现在已经逃离了那里。

    对于这种“调侃”“打趣”,少女并未恼羞成怒或者表现出不自在,她反而为他“善解人意”的带来了莱姆斯的消息,而露出一种轻轻的笑容,“谢谢。”她向他点头致意,然后将钢琴谱翻了一页。

    “那么你呢?”少女开口轻声问道,她的视线已经放到了钢琴谱上,她的手指在琴键上继续起调,有些漫不经心的弹起另一首钢琴曲。西里斯英俊的面庞似乎并没有使少女对他特殊以待,她的语气就像是在问他今天天气好不好,也许只是出乎礼貌关心。

    西里斯不记得当时为什么,他感到一阵强烈的不愉快,大概是因为少女提起了她不该提的事情,这让西里斯有点失去耐性和礼貌,他像是被冒犯了一样的哑声粗鲁的回答:“我很好。”

    他现在觉得她的琴声让人烦躁了。

    少女停下了手指,她用一种耐心而温柔的目光看着他,西里斯听说女生总比男生成熟得早,以前他总是不以为意,但是现在他似乎要承认了。

    过了几秒钟后,她像是唱歌似的轻声说:“我是蓝色的(忧郁的),我在冰冷的水中,我歌唱但无人倾听,我孤单但无人关心。”

    [ I am in the blue,I am in the water. ]

    [ I sing but no one hears,I am alone but no one cares. ]

    他反应过来,少女居然在这个时候给他出谜题。

    该说真有拉文克劳的特质吗?可是西里斯现在心情不好,没有兴致应付这个。

    “什么?布莱克家的格兰芬多吗?”西里斯冷冷的讥嘲道。却真的把自己的烦心事说了出来,他逃离了布莱克家,这个,他的好友们都还不知道的事情。

    少女温和的看着他发完了脾气,她一点也没有生气,“是维尔 [ whale ]。”少女慢慢的说了答案。

    “什么?”西里斯一时间完全不能理解,这和少女的姓氏有什么关系,她难道很孤单?

    “[ whale ] 鲸鱼。”少女耐心的重复了一遍。“在海里,有一只鲸鱼,它从出生开始,就被它的家庭排斥,因为它的家人不能理解它的声音频率,它们无法交流,于是这只鲸鱼最终离开了它的族群,终生都在海里呼唤寻找着能听到它的声音的同伴。”

    西里斯这才反应过来维尔和鲸鱼之间的谐音,少女接下去的话又使他对于这种和他现今处境的相似而忍不住露出了一种古怪的神色。

    “我的父亲告诉我的故事。”少女轻声说。

    “你的父亲是巫师吗?”西里斯忍不住问。

    “大概是吧,我的母亲是普通人。”少女很自然的回应道。看起来温柔又安静,一点也没有在西里斯·布莱克这种大家族出身的纯血面前露出任何局促,一点也没有像为自己的混血血脉有任何困扰的样子。

    正好,西里斯也是对纯血论不屑一顾的人。

    “而且.....你比鲸鱼[ 维尔 ]幸运多了,你有朋友。”少女温柔的笑起来,淡淡的出神似的,按了几下琴键。

    那时候,西里斯轻轻笑了一下,因为想起学校里的好友而感到了隐约的温暖,他原本不想麻烦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但他现在改变了主意,他想见他们。

    他原本以为,她像其他的拉文克劳一样,清高又书呆子。

    可是,她比他想象的有趣多了。

    西里斯见过许多姑娘,虽然他未曾和她们有多少深入的交往,但他确信,他从来没有见过,像她这样的姑娘。

    他知道莱姆斯为什么那么喜欢她了。

    这是西里斯所能回忆起来的,少有的,和少女单独谈话的记忆了,她身上平静而温柔的气息,就像深海,给人非常宁静的感觉。

    在那之后,西里斯有时候会想,如果有一天莱姆斯不喜欢她了........

    这个念头完全是潜意识的,并不是他有意的,他不会做任何背叛朋友的事,但在这样时不时的念头下,西里斯逐渐对莱姆斯产生了一种隐隐的疏离和愧疚感,他们依然是好朋友,但自此之后,西里斯跟詹姆斯就更加亲密起来,彼得和莱姆斯并没有怀疑什么,他们都知道,在那个假期后,西里斯住到了波特家里,而且詹姆和他的性格也向来更合拍。

    西里斯记得,直到学生时期结束,莱姆斯大概也一直喜欢着她,那场他和少女偶然的谈话后,唯一的改变就是,西里斯不再主动随性的用少女来打趣莱姆斯了。

    西里斯不确定是不是因为这种日益增长的隐晦的嫉妒心,使他忽略了卢平的感受,甚至于,使得他为了针对斯内普,而造成了一次差点过火的糟糕的恶作剧,他诱使斯内普在月圆之夜穿过打人柳的地道,进到了莱姆斯正在里面变身为狼人的尖叫棚屋里。

    如果,詹姆没有及时反悔,去阻止了斯内普的话,他会被月圆之夜处于暴躁状态的狼人——被莱姆斯撕成碎片。

    斯内普会不会真的死,西里斯实际上是冷漠的毫不在乎,甚至乐见其成,但在此后,清醒过来的莱姆斯可能会面临怎样的痛苦和杀死同学的处境。即便,他们可以在事成之后掩盖这一切,伪装成斯内普是半夜触碰打人柳身亡的,但依然存在的败露的风险,况且让好友卢平亲手杀了人这一点可以抹消吗?

    西里斯不够聪明,没有想到这样的后果吗?

    也许他只是有那么一瞬间,刻意的,阴暗的没有去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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