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霍格沃兹副本

    这是一场梦,一场酸涩、痛苦的,又充满了柔软雾气的梦。

    或者说是....回忆,是他年幼时期,以及在霍格沃兹就读的时期的回忆。

    这场梦,总是从一道长长弯曲的陈旧木制楼梯开始,这是他童年时期的家,然后会听到有人的脚步声,像是一跳一跳的轻轻踩在上面,往黑黑的楼上走。

    然后,阁楼里的衣柜门被打开了,躲在灰尘和黑暗里的小男孩抱着膝盖,埋着脸,他依然处于受惊后的不安和怯缩之中,那道在他睡在床上时袭击来的狼人的黑影,即便在他身上的咬痕已经痊愈后依然如影随形,而无法痊愈的除了内心的阴影,还有混入了他的血液里的狼人毒素,连他的父母也无能为力。

    这个有着柔软棕发的小男孩在一次月圆后,那仿佛剥皮抽骨的变形疼痛中,已经隐隐约约的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被怪物咬过的孩子也将变成怪物,意识到这个后,男孩猛的加重了往臂弯里埋脸的动作,更加瑟缩的躲着。

    然而那个开了衣柜的人,却并不离去,男孩听到小皮鞋的声音,小女孩柔软的手掌握上了他圈起脸庞的手臂,像是摆弄着布娃娃的蝴蝶结似的,耐心的用不弄疼他的力道轻轻拉扯着,“莱姆斯。”比他更小一些的女孩用稚嫩柔和的声嗓叫着他的名字。

    那时她的声音就已经美妙得就像是一只小小鸟,穿着粉裙子的小女孩蹲在许久不见的玩伴跟前,看着他好不容易抬起的苍白脸庞,迷惑而轻声的问他为什么不再陪她玩推秋千了。

    卢平记得,这是他染上灰色的童年中,最后一抹尚未褪去颜色的女孩裙角。

    然后,在他成为一个比同龄人都要更纤细瘦弱的少年之后,隐藏着他的秘密,进入巫师的学校——霍格沃兹,那也是他仅有的一些快乐记忆,虽然同时也混杂着苦涩和难以与人言说的痛苦。

    他不得不在月圆之夜,被带到一间封闭的屋子里,渡过狼人的变身期,以防他伤害同学。

    变身是很痛苦的,更不要说,他需要一个人在孤独中面对,他的脊骨像是四肢着地的狼那样扭曲凸起,他的骨骼每一寸都发出煎熬的脆响声,他的皮肤灼热万分,他的血液在沸腾,他不得不用爪子和利齿来伤害自己,才能缓解那种痛苦的痒意。

    卢平自己都知道,他这幅模样,更像是狼那样的野兽,不像是人,他早已远离人群,即便他在霍格沃兹能体会感受到那些有趣的魔法,他也能感觉到自己与任何一位巫师同学都不一样,这种不同是深入骨髓的,每次月圆之夜,他对此的认知都会更深刻一些。

    孤独和自卑像是毒素,渗入他原本就已贫瘠的心脏,让这块土地寸草不生,然而,也许是上天的怜悯,或者是源于一个卢平几乎不去希冀的奇迹,某颗深埋的种子,某一天,在他的土地上颤颤的伸出了枝芽。

    在那已经屡屡有了闹鬼传闻的尖叫棚屋里,月圆之夜,那只被折磨的削瘦古怪,佝偻着脊背,浑身都是毛扎毛发的狼人正在重重的喘息,它的四肢比寻常的狼要更加削长,狂躁而狰狞的撞着墙壁,甚至时不时挠自己,鲜血淋漓的咬着自己。

    发出周围人们听见的,所谓的扰民的闹鬼噪音。

    这样的狂躁长时间的持续着持续着,直到窗外的柳叶枝条上出现一道小小的黑影,有轻轻的鸟鸣声响了起来,不久后,从窗台那为了防止他跑出去的被木板狠狠钉起来的,狭隘的木板间缝隙里,钻进来一只夜莺。

    这样的缝隙是任何人,或是狼人都出不去的,但对于身形娇小的夜莺而言,非常足够了。

    它轻声而婉转的鸣叫着,在月夜里的曲调宁静如水,这只纤细玲珑的灰羽毛鸟儿扇了扇翅膀,灵活的跳到因为鸟鸣声而停下狂躁自虐的撞墙的狼人的跟前,明明该是胆怯的小生物,却毫无畏惧似的落在狼人扭身即可掠取的危险之处,夜莺歪了歪小脑袋,像是望着狼人的可怕模样,接着它的嗓调一转,毫无芥蒂的,继续如此温柔的低唱着,仿佛在无比温柔的安抚这个面前这个凶残疯狂的怪物。

    直到狼人消瘦单薄的胸膛渐渐平复下来,他还在喘息的余韵里,却似乎不再那么痛苦,狼人的狼眸比普通的狼更可怕,那是一种毫无理智的狰狞嗜血,而如今,也渐渐的平静下来,狼眸里渗出在这具怪物的身体里,总是脸庞苍白,神情温和避让的少年拥有的,像是湿润般的疲累和理性。

    在婉转低吟的美妙夜曲中,过了不知多久,这样重复了不知多少次,狼人终于伸出手,用那毛茸茸的狰狞尖爪的大手,向着那只小夜莺,摊在地上。

    停下鸣叫的夜莺歪头看着他,却没有跳上去。

    狼人的鼻尖在月光下显出湿漉漉的光泽,他神态安静的蜷缩着,望着它,就像是一头怪异却无害的狼,狼人会伤害人类,但是对动物的接近却没有什么进攻性。

    这里的动物,也包括了,能够变化为动物形态的阿尼马格斯。

    小夜莺在地上蹦跳了两下,没有跳上狼人的掌心,她最后啾啾鸣叫了两声,然后钻入窗户木板的缝隙,乘着晨光飞走了。

    这个时候,差不多,也就天亮了。

    梦也醒了。

    卢平在住处里又硬又冷的床板上醒来,翻了个身,感到周围的空气冰冷,如此清苦贫困的环境已经让他很习惯,但他还是迅速的清醒过来,在心脏里一如既往的泛起的那沉浸于过往的酸涩感之中,他本能的抬起手背盖住了眼睛,他想起了邓布利多对他的邀请。

    霍格沃兹需要一位黑魔法防御课的老师。这是一份体面的,一份作为在巫师界无论哪里都屡受偏见歧视的狼人求之不得的工作。

    更重要的是......想到这里,卢平回响在深夜的贫寒破旧的空屋里的呼吸更重了几分,更重要的是,她在霍格沃兹担任教授。

    卢平几乎是迅速的起身,将一切的顾虑和退缩都抛之脑后,他将他仅有的几件衣服和其他东西放进破旧的行李箱里。

    他几乎......多少年没有这样冲动了?他原本就温和的心性在这些年的求职和生活时四处遭遇的不公和歧视的待遇中已经被磨得几乎没有了。

    但他,还是,偶尔,会想起美好的东西,他曾经幸福的童年时光,他的父母,他的好友.......那首夜莺的鸣叫声。

    那个站在霍格沃兹礼堂大厅的窗前,向他回眸,曾经让正和好友站在一起的他手足无措的,宁静美丽的黑发少女。

    当他以这么多年来积累起来的思念和勇敢,等到学生都散去后,推开她的教室的门。

    卢平在心里对自己说,他们曾经是朋友,即使学生时期,并不处于同一个学院的他们擦肩而过时彼此间缄默不语,他们依然互相保守着月圆时期的秘密,凭借着默契谁也不往外多说一句。

    这已经是,某种程度上的亲密了。

    而且,在新学年的礼堂欢迎仪式里,他记得坐在教师餐桌不远处的她也侧过头来,眉眼温柔的望向他,鼓着掌。

    卢平在坐下时,感到掌心有些汗湿,他在桌下握了握拳,苍白的脸庞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包括对那些其他不善的目光,无论是学生教师们因为他的衣衫陈旧的轻蔑,还是斯内普教授那近乎要抽搐着都要压抑不住的敌意目光。

    他闭了闭眼,眼前浮现的还是那美丽温柔,几乎不曾改变的少女面容,卢平压了压自己的心绪,才又抬起头来。

    他微笑的看着下方因为介绍着海格成为新教师而欢呼的学生们,那掌声比起介绍他时稀稀拉拉的掌声,可响亮了无数倍,尤其是格兰芬多那一桌的。卢平却丝毫没有任何妒忌不满的神色,他依然是以温和苍白的面庞淡淡的笑着。

    他很少生气,即便是他在学生时期的至交好友,也不曾看到过他板起脸来生气的样子,卢平似乎从来都是宽容大度的,就像他的凶狠和可怕的杀伤力都被推到他作为狼人的阴暗的那一面去了。

    就像他们给他起的外号“月亮脸”,又何尝没有,一半阴一半明的意思呢?月亮可是有一半是永不示人的。

    几乎是所有与他有过交情的人都知道,无论狼人的那一面有多可怕,在白天,在阳光下,在作为卢平时,他是极度温和的。

    然而,现在,在奇幻种族学的教室里,他的身影落在打开的窗户投入的阳光中,他的面庞也没有任何狼人的征兆,他却用魔杖,毫不留情的指着一只只是本能的去抓鸟类的普通的猫,就像随时可能会给它一个索命咒般的认真和严肃。

    就像是在生气一样。

    卢平一贯温和的脸庞上,即使没有什么失态的怒火,只要出现这种稍稍凝固的神色,就很吓人了。

    费尔奇的猫警惕又凶狠的弓着背,一点点后退,作为霍格沃兹学校里的猫,它也理解魔杖的威力,退到门口,就飞一般的逃窜了。

    卢平也像是这时,才放下心来松了口气的样子,他将你放在了桌子上,收起了魔杖。

    你从他倾斜的温暖掌心里跳出来,看着这个救了你的,面容颇为温俊干净的男人,迟疑了只到一秒,就缓缓的解除了身上的变形。

    在教室的地面上阳光照射的地方,男人的影子前方的书桌上,慢慢延伸出一个女性的身影,当女性的腿随着变化从桌面上伸下来时,男人微微后退了一步。

    望着你在阳光下向他抬起的,多年未见的秀美面容,和那神情中因为男性的靠近而本能的展露出的轻微拘束不安,那轻颤着垂低的在阳光下泛着微棕的眼睫,卢平的脸庞上的神色只顿了顿,便浮现出了温和礼貌而关切的微笑。

    那些复杂的,翻腾的,酸涩的感情全都隐藏在他的眼眸后面。

    他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一步,给你留出了更多空间,就好像刚刚推开门看见正要被猫袭击的夜莺而心跳顿停,在理智之前,本能的冲上去,将你抓在掌心里,护在胸口的人不是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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