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詹森花了点时间把那个房间收拾了一下,在你先前使用的错乱魔咒的影响下,整个房间狼藉非常,所幸詹森是个巫师,只要吟诵几句简单的“回归原位”的咒语,地上的玻璃碎片就会自动裹起,落到垃圾袋子里,地板上倾倒的木雕和花瓶也浮起,回到原本的架子上。
而你站在詹森的背后,踩住那把小刀,暗暗的把它往沙发暗红色的纱摆下踢。
在这时,你的余光注意到詹森忽然往前走了一步,似乎捡起了地上的什么。
詹森捡起了地上的红宝石胸针,原本它应该被放在书架的夹层里,现在因为书架倾倒而掉了出来。
在抚摸过这个胸针中间镶嵌着的有着深深划痕的红宝石时,詹森的手指略略顿住,不自觉的用力了一瞬。
你看着他的背影,不太明白怎么了,于是你疑惑的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你的声音回响在半密闭的房间里,轻轻软软的,詹森似乎僵硬了片刻,然后转过身来看你。
此时,这间房间里的光线被门扉分割,昏暗和光亮分明,恰好切割下来,詹森整个人浸在黑暗里,而托着胸针的手刚好落在光明的地方,红宝石的胸针在他的掌心里,装饰以低奢的羽毛,折射着仿佛红血般的光泽。
披着长袍的红发俊朗男人,掌心里放着这样一个胸针,眼眸沉邃不明的从黑暗的影子里望过来,仿佛欧洲中世纪里恍如隔世的陈旧油画般的美景,像是讨好情人而献上礼物的贵族男人,却又带着莫名的诅咒和压抑感觉。
你的视线落到詹森手里的胸针上,顿一顿,露出了有些茫然的笑容。
现在的气氛似乎有些滞闷的古怪,你一时之间没有说话,眼眸轻垂,只是露出微微恍惚的样子。
詹森的目光停在你的脸庞上。
过了半晌,看着再度转过身去,似乎抬手就要将胸针放到柜子顶层上的詹森。
“.......这是我的东西吗?”你犹豫的问,这个款式纤细的红宝石胸针明显是女式。
你想起你的房间的衣柜里有不少都是需要搭配胸针的长裙和斗篷。
詹森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才开口:“它坏了。”
男性低沉优雅的声音沉在黑暗里,短暂缓慢得听不出情绪。
你斟酌了一瞬,试探的接了下去:“它,还是,很漂亮的。”
詹森回过头来,问你:“你想要它?”
你点了点头,如果是这个世界的你久远的私人物品的话,那么它就很有价值。
詹森迈开腿走到你的身前,却并没有直接将胸针递到你手上,而是微微垂首,将胸针仔细的别在了你临近胸口的衣领上,男人俊朗斯文的脸庞上,那双仿佛浸润于黑暗之中的眼眸似乎有些晦涩。
随着詹森松开手指,沉重的胸针牵扯着你的衣领带来了一股微坠的重量。
你眼眸沉静的望着詹森的脸庞,当别着胸针的你站在他面前,落到他的眼底,詹森眼里似乎也有什么东西缓缓地下坠,落回了很深沉的地方。
他的黑眸顿了片刻,回到了你带着茫然和些微探究神情的眼睛上,静了半晌,男人忽然低笑着用手指捏了捏你的下巴:“为什么要这样看我?”
就像是兄妹间再平常不过的行为,却仿佛是在借此掩饰什么心情一样。
你低下头,小小的抿唇,像是有点走神似的摇了摇头。
你确信他刚刚的那幅神情是在怀念什么,也确信这枚胸针应该并不那么简单。
但一无所知的你,并不适合直接问。
你不问真是太好了。
詹森垂眸望着低下头的你,手掌放在你的肩膀上,而他的唇角的弧度完全抿平,到了漠然和平静可怕的地步。
用过晚餐后,你拉开椅子准备回房间。
詹森还坐在餐桌的一角,伴着蜡烛的烛光翻着魔法书。
影子影影绰绰的落在男人俊朗的脸庞五官上,你的动作顿了顿,忽然想要什么时候试探的问一下,你能否出门,如果可以的话,你的行动会更方便一些。
你确定在这栋房子里自杀已经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了。
但你今天不打算问,因为你不确定詹森的心情如何,关于那个胸针。
于是你也仅仅只是和他道了一声晚安,你略带犹豫的神情却被詹森察觉,他放下了手上的书。
“想要个晚安吻吗?”
你有些意外,却还是顺从的走了过去,男人温凉的薄唇带上了一点极为细微的笑弧,印在你的额上,非常之轻。亦不带任何杂质和多余的想法。
你只体会到了一种来自以兄长身份自称的男人身上,那种温柔又宽厚的感情。
你压住想要捂住残留痒意的额头的冲动,晚安吻这种给小孩子的东西,也许你们之间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过这种接触了吧?詹森似乎也有点不好意思,坐在垫着红绸软垫的椅子上,略略握拳在唇边,有些窘迫的清清嗓子,才继续专心的看书。
旧宅里的夜晚实际上有些可怕,那些雕塑、骑士的佩剑、还有头顶上的教堂般的彩绘玻璃天窗。
所有的一切都构成了一种极为阴森的气氛。
所幸你并不太畏惧鬼魂,平日里不会觉得有多恐怖。
但今天你觉得分外阴冷。
半夜你从床上爬起来,踩到冰冷的地板上,你走出了房门。
詹森房间的门是开的,床上也并没有睡着人。
你愣了愣,想起詹森在用餐时,摆在桌上的一堆魔法书。
于是你顺着石梯向着地下室走去。
越向下走,你就越感到一种渐渐揪心的不安,灼热和寒冷一同滑过你的脊背,以至于在最后,即便感觉到了门传来的极大抗力,你依然用力的推门进去。
你的预感成真。
在一顿一顿的闪着的腥红浑浊的光芒中,那些魔法书和魔法祭品全都散开飞落,你看见跪在魔法阵里痛苦呻吟的男人,魔法能量在失控的流转,衣摆腾飞。
“詹森!”你快步跑过去,踩进地上发光的魔法阵,蹲在他身边想要查看他的状况。
听到了你的声音,詹森睁开有些狂乱腥红的眼睛,仿佛非常难以置信的看着闯进来的你,他一把将你推开。
“走开!!”他向你吼道,同时似乎咬着牙克制自己不受控制的在口中呢喃的话语,仿佛在极力的压制着什么。
你这才发觉,他的脸庞上有着仿佛诅咒般的恶魔的模样隐约显现。
男人英俊的容貌时而扭曲,尖角和仿佛来自岩浆地狱般粗犷的轮廓渐渐呈现出来。
你在这样的近距离下,几乎听到骨骼的喀啦喀啦声音。
詹森的身躯滚烫,仿佛疼痛万分,像是正在进行一场酷刑。
你无措的想要伸手去支撑住摇摇欲坠的他。
“走开!!!”却又听见他全力的低吼警告了一遍。
你只好松手,瞥了一眼地上的魔法阵,凭你这几天通过魔法书的恶补,只能看出这大概,也许是一个用于封印的魔法阵。
你从来没有见过,会有人将这种魔法阵直接施加于自己身上。
“到外面去!”詹森在克制不住的痛喘中,严厉的说道。
他的额发被冷汗黏在了额上,却还勉强着保持理智的看着你,就像是即将在焚身的火焰中被孤身吞没,还要拼命的警告着自己在世上仅存的最为亲近的人,不要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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