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点心配着花茶吃最好, 但是喝什么样的花茶也讲究, 不能用甜味多的花, 而是淡香味的最适宜。

    面前这杯花茶便正好, 香而不腻, 点心的香混着花味儿的茶润喉,一切都刚刚好。

    柳含文抿了一口茶后抬眸看着对面正在擦拭剑的穆寒才。

    他才不信对方的随口话。

    “常见你擦拭剑,却从未见你练过,”他起身过去, 穆寒才手一顿。

    “你要是想看,我以后便练给你看,”穆寒才放下手里的剑,对柳含文柔声道。

    柳含文伸出手将剑拿起, 这是一把极其锋利的剑,且是充满肃杀之气,一看便是见过血的, 而且不少。

    “练给我看就不必了。”

    穆寒才闻言有些失望。

    “不过, ”柳含文双手捧剑,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 “穆大哥可愿意收我这个徒弟?”

    穆寒才先是一愣, 后是一惊,最后直接起身摇头, “不行!”

    他怎么能做自己的徒弟!

    见柳含文脸上掠过失望之色后, 穆寒才暗骂一声, 赶忙补救, “不做徒弟,我教你。”

    “那穆大哥可就吃亏了。”

    “不吃亏的,”穆寒才勾唇,小哥儿吃亏才是。

    他考虑到柳含文是初练,所以并没有给其置办剑,而是做了一把略重的木剑,自那以后的早上穆寒才起床时,都会敲响柳含文他们的房门。

    柳含文眯瞪眼睛,打着哈欠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然后跟着穆寒才在院子里热身,扎马步,以及背一些基本功法。

    穆寒才知道柳含文要学自然不会学些杂毛,所以他在教的时候把一切都考虑全了,不过顾忌对方的身体,量方面会减少一大半。

    柳王氏知道柳含文跟着穆寒才学武时并没有反对,在她看来这是好事,多少能防身。

    柳老三偶尔过来时也跟着练几招,第二天就会叫着腰酸背痛,过几天又会跑来继续。

    晚上柳含文将木剑放在柜子上时,林愿拿起来试了试,“怎么这么重啊?”

    “穆大哥说刚开始用这种重量,等习惯以后用剑就更轻松些,”柳含文将窗户推开,黑鹊和花雀都离开好几天了,还没回来。

    林愿听完后点头,他将剑放下,然后叹了口气坐在自己的床上。

    “怎么了?”

    柳含文回过头。

    林愿脸上尽是苦恼,“浩成哥说要去广阳城一趟,我问他去做什么,他也没细说,只说这一去可能要半年多才回来。”

    他与佟浩成定亲多年,前些日子林心成亲时,他还以为自己和佟浩成的日子也快了,结果发生这事儿。

    “半年多?”

    柳含文皱眉,“已经走了?”

    林愿点了点头,“走了。”

    “糊涂!”柳含文骂道,林愿的脑袋垂得更低了,“就扔下这话就走了?半年,你都等了好几年了!”

    林愿挠了挠脸,“之前也是我担心姐姐,所以拖着。”

    现在是对方有事,他自然也能等,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事,林愿很担心。

    柳含文看着满脸担忧的林愿叹了口气,“罢了,要是他敢负你,我就剁了他!”

    林愿噗嗤一笑,“他可做过镖师,文哥儿你可打不过他。”

    柳含文哼了一声,看向柜子上的木剑,“我打不过,穆大哥行!”

    林愿又笑了,看来文哥儿对穆大哥还挺依赖。

    两天后,黑鹊和花雀终于回来了。

    “是皇帝半夜派人突查尚书府,然后从老尚书的书房里搜出两封通敌信,那信是被人假冒的,可却不是杨家人做的,而是另有其人。”

    黑鹊一边说一边担忧地看着冷汗连连的柳含文。

    他的脑袋传来阵阵抽痛,“继续说。”

    黑鹊跳到他面前蹭了蹭他的手,“为了打听是谁把信放在老尚书府里,鸟和花雀走访了不少鸟友,终于找到了人,那人说起来还是老尚书一家的仇人。”

    “仇人?”

    柳含文当下便是摇头,“不可能,他一身光明磊落,且不与人为敌,有什么仇能让对方下此毒手!”

    黑鹊连忙道,“因为那人,老尚书的女儿女婿以及外孙哥儿才会死的。”

    疼痛突然消失,柳含文追问,“老尚书女儿一家又是怎么回事?”

    “杨老尚书有一女一子,大女儿嫁给安王爷为王妃,两人有一哥儿,与你同名,叫安含文,是京都最俊美的哥儿。”

    安含文......

    柳含文抬手抹去落下来的泪。

    黑鹊歪了歪脑袋,继续,“皇帝一直视安王为眼中钉,当年为了皇位两人面和心不和,

    老皇帝快死的时候立下诏书封太子,一只鹊听得明明白白,那太子立的是安王,可老皇帝的心腹却篡改了诏书,把安王改成了齐王。”

    “等安王赶到皇宫的时候,老皇帝便驾崩了,齐王接了圣旨,成了新帝。”

    “新帝登基时为显仁义并没有对安王出手,可却架空了安王的势力,让其做了个闲散王爷,可这些年来,皇帝的疑心越来越重,不仅对自己的亲子百般猜忌,就是以往跟在他身后的臣子也不信了。”

    “他为了试探安王,便故意将安含文赐给护国大将军的嫡子刘骏,护国大将军远在边关,得到消息后也不知道怎么的,居然抗旨不尊,皇帝也没震怒,而是等着看安王的态度。”

    “安王知道不管接不接这门婚事,安王府都难逃一劫,可他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在他进宫时,在皇帝面前突然失态,将皇帝篡改诏书的书抖出来了,皇帝震怒,将当时在殿中的所有人都清理掉了,安王被扣上御前行刺的罪名当场便被斩首。”

    柳含文的头又开始疼了。

    “接着安王府便被处决,而安王之所以会失态,是在出门时喝了一盏茶,那茶里被下了一种毒,会诱使人显出本性,安王失势时便知道篡改诏书之事,只是当时安含文正好出生,为了王妃和孩子,安王选择放弃,这么多年他虽然没说,可心底是不甘心的。”

    “那茶里是谁送的毒又是谁下的?”

    柳含文沉声问道。

    “是被安含文的心腹送上的,借口安含文的意思,安王自然喝了,而安王一家遭难时,只有那心腹改头换面逃出了安王府,并且与护国大将军的嫡子刘骏有了情,不过因为来历不明,身份又低,所以只做了侧夫。”

    柳含文撑起身站起来,“通敌信是那人的?”

    “是,他虽然身份低,可心却狠,为了斩草除根,杨老尚书一家不能留,而且皇帝也是这么想的。”

    黑鹊说完又飞到柳含文的肩膀处,“文哥儿,你还好吗?”

    柳含文微微勾唇,双眼赤红,“黑鹊,你曾说我身上还有一股死气,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为什么那日爹提起杨老尚书一家被处决时我会心痛难忍,为什么明明做了那么多梦,我却一个都不记得了,还有,我总会不经意间提起一个嬷嬷,可怎么也想不起嬷嬷是谁。”

    黑鹊拍了拍翅膀,“文哥儿,别担心,有鸟们在。”

    柳含文伸出手,黑鹊赶忙跳了上去。

    “那安含文的身边,可有一个叫林嬷嬷的?”

    黑鹊点了点鸟头,“那林嬷嬷是安含文的奶嬷嬷,也是除了安王夫妇外,最疼他的人。”

    “是吗?”柳含文有些恍惚,“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太巧了吗?我到底和安含文有什么联系。”

    黑鹊不懂,它垂头蹭着柳含文的手心,“鸟会多向其它鸟问问,有没有见过和文哥儿一样情况的人,到时候咱们就能知道了。”

    “辛苦了,我特意在张掌柜的酒楼订下了一桌好菜,你叫上花雀和老山雀它们一起去吃吧,对了,大乌和小乌也别忘了。”

    黑鹊没走,反而再次蹭着他,“文哥儿,你真没事儿吗?”

    “没事,不管我是谁,我现在都太弱了,”柳含文将手抬到面前,用脸颊学着黑鹊般蹭了蹭它,“我得强大起来,不管是为了那个真相,还是为了死去的安王一家还有杨家人。”

    “文哥儿......”

    黑鹊心疼觉得自己的鸟心有些难受。

    黑鹊从窗户飞出去后并没有去找山雀它们,而是飞到铺子里站在了穆寒才的肩膀处冲着他发出阵阵鸟叫。

    “今日怎么这么亲近我?”

    穆寒才爱屋及乌,对几只粘着柳含文的鸟都喜欢极了。

    黑鹊知道他听不懂自己说话,所以只能一边冲着他叫,一边引着他往后院走。

    穆寒才知道这几只鸟都很聪明,所以当下便以为柳含文出了什么事,直接便把房门给踢开了。

    站在窗前沉思的柳含文吓一跳,回过神对上穆寒才担忧的眼神,以及躲在穆寒才脑袋上用翅膀掩盖住自己鸟头的黑鹊。

    “文哥儿,你怎么了?”

    穆寒才看着他还有些发红的眼睛问道。

    “没事,”柳含文无奈的看了眼黑鹊,伸出手打算去戳一戳黑鹊,却因为黑鹊在穆寒才的头上而形成了一个奇怪的动作。

    穆寒文比他高近半个脑袋,此刻两人挨得极近,穆寒才抿了抿唇,眼眸微深地看着面前的哥儿。

    柳含文伸出手也不是,缩回手也不是,气氛显得有些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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