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掌柜的, 是不是被发现了?”

    王大舅一边伸出手做了个动作, 一边小心翼翼的问道。

    张掌柜眼中带着惊恐急忙摇头, “这倒没有, 我藏得严实极了, 夫郎并没有发现。”

    “那您是因为什么烦心呢?”

    既然不是私房钱被发现,王大舅就想不到其它理由了。

    张掌柜苦着脸从怀里拿出一根漂亮的羽毛,“这不是,我那心肝儿不见了嘛!”

    张掌柜的心肝儿是一只鸟, 一只羽毛绚丽还说学人说话的鸟儿,听说是他京城朋友送给他的大礼,已经养了三四年了,加上张掌柜夫夫膝下无子, 所以对这鸟儿更是疼进了心底。

    “怎么会不见呢?它不是有一个房间身边还跟着两个小厮伺候着吗?”王大舅惊讶道。

    “可不,”说着张掌柜的眼睛就是一红,“今儿早上我去带它过厅堂吃饭, 结果只剩下大笼子, 还有这根羽毛。”

    说着便将那羽毛往王大舅面前晃了晃,“窗户每日都关上的, 两个小厮也审问了, 说是昨儿晚上听见有乌鸦叫,可就叫了几声, 便没进去看, 老王啊, 你说我家宝儿是不是被那些丑乌鸦给绑走了啊!”

    王大舅嘴角抽搐:“......不至于吧, 乌鸦有这么大的能耐?”

    “是啊,”张掌柜猛拍木桌,“我夫郎因为宝儿失踪这事都病了,我能不着急上火嘛!要是谁能把我的宝儿找回来,我给他几十两赏金!”

    王大舅心一动,可又有些犹豫,毕竟找鸟这事儿有些玄乎,于是他只能干巴巴的安慰着,“宝儿这么聪明,说不定是贪玩出去溜达了,您再等两天看看,万一它自己回来了呢?”

    从楼下下来后,王大舅让自己的小徒弟先整理一下昨天的账,自己来到了“包打听。”

    “找鸟?”

    柳含文抬起头。

    王大舅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对,那种鸟叫鹦鹉.....”

    “鹦鹉,有一百多种,大多羽毛艳丽、爱叫,善学人语,主食坚果、浆果、嫩芽嫩枝兼花蜜等。”

    柳含文还未等王大舅说完便将这种鸟的特性道出来了,说完后他自己也是一愣。

    “文哥儿你真厉害,这种鸟都知道。”

    林愿真是越来越佩服他了。

    柳含文皱了皱眉,“我只是听大舅提了个名字,便顺口说出来了。”

    王大舅却赞扬着,“看来你平日里看的那些杂书也是有用的,这看多了,脑子里的东西自然多,别人一提你就能说出下文。”

    是这样吗?

    柳含文还是有些疑惑,他不记得自己有看过这种杂书啊......

    “找鸟这种事可不容易,所以我当时并没有向掌柜的提及你们,”王大舅想的比较周到。

    “能找的,不过要十两银子,”回过神的柳含文抱着小算盘笑道。

    “只要能找,就是二十两银子张掌柜也是愿意的,”王大舅大笑着,“那我这就回去告诉他。”

    “大舅慢走,”柳含文起身送人。

    黑鹊从桌子上飞到他的肩上,“那只鸟聒噪极了,鸟见过它好几次。”

    柳含文往后院走,避开了林愿和穆寒才,“最后一次见它是在什么时候?”

    “就在昨儿上午,它被张掌柜带出来遛弯的时候鸟看见的,”黑鹊回着。

    就在这时,老山雀落在院子上的树枝处,“鸟刚刚发现了一件趣事,文哥儿听听?”

    它应该刚去觅食回来,身上还带着点水泽。

    柳含文向来知道老山雀的性子,于是笑着,“既然是趣事,我当然愿意听听。”

    老山雀怪笑两声,开始说了,“鸟在西郊发现了两只乌鸦,啧,它们也不知道从哪里得了些羽毛正往自己身上/插/呢,那些羽毛漂亮极了,和人类的衣服似的,一边插/一边说这下人类就不知道它们是乌鸦了,啾啾啾真是笑死鸟了。”

    “插/啥地方啦?”黑鹊也怪笑个不停。

    老山雀扑腾起来飞了好几圈才落下,“就尾巴上,鸟头这么明显,就算它们屁股变了个颜色,人类也看得出来它们是乌鸦。“

    黑鹊笑得两脚直跳,柳含文也不由摇头,“乌鸦原来这么可人呢。”

    说到这个老山雀不得不为乌鸦正名了,“鸟跟你说,其实乌鸦是整个鸟类里面最笨的鸟,偏偏它们又一个个生得黑漆漆的,嗓子也不好听,所以人类给它们命为厄运与不吉利,其实它们很好的。”

    黑鹊也点头,“乌鸦是最不喜战的鸟。”

    “原来是这样,”柳含文觉得自己长知识了,“对了,酒楼张掌柜家的鹦鹉宝儿不见了,老山雀这就看你的了。”

    “鹦鹉?”老山雀鸟头一转,“我说那两只乌鸦身上的羽毛怎么这么眼熟呢,文哥儿放心,我这就把宝儿找回来!”

    说完便飞向了天空,黑鹊也蹭了下柳含文的脸庞飞走了。

    穆寒才发现柳含文的情绪有些低落,正好林愿和柳王氏出去了,铺子里只有他们两人,这个时候正好能搭几句话,于是他柔声问道,“看你魂不守舍的,怎么了?”

    柳含文抱着茶杯发呆,“我发现有时候我的脑子里总是会出现一些陌生的名字或者脸庞,甚至做梦的时候也会梦见我住在一个很繁荣的地方,身边有很多人伺候着。”

    穆寒才一愣,半晌后才安抚着,“可能是梦见你以后的日子。”

    柳含文轻笑,看向穆寒才,“穆大哥也信这梦中之事吗?”

    穆寒才盯着面前的哥儿突然想起之前做的那个梦,梦里的文哥儿拉着自己叫夫君......他耳根一红,重咳一声,“古人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柳含文点头,“可能是这个道理,看来我真的想做贵人。”

    不然怎么会梦见自己过得那么好呢。

    想通后,柳含文也懒得钻牛角尖了,正巧这会儿有人上门买杂货,他起身去招呼客人了,而穆寒才则偷偷端起他放下的茶杯,然后大步的去了后院。

    等客人一走,柳含文找茶喝时便找不到了,“咿,我的茶呢?”

    穆寒才端着刚沏的茶出来便听见这句,“我给你重沏了一杯。”

    柳含文接过茶,道了声谢,见左右也没事,便问起穆寒才的过往,“听我爹娘说,上一次我落水还是穆大哥救了我,不然我早死了。”

    “胡说,你可是贵人命,这些小灾小祸的难不倒你。”穆寒才皱眉道。

    柳含文扫了他严肃的脸一眼,“听村里人说,你武功特别好,怎么会到村野里做一个猎户呢?”

    穆寒才顿了顿,“在外面整天都是舔着刀口过日子,最想的便是能够平平静静的生活,后来有了机会便离开了,再说村里的日子也不错,乡民们淳朴善良,还有.....我觉得很值当。”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他看了眼柳含文。

    柳含文正好对上对方的视线,他被这么盯着突然心跳快了些,气氛也变得奇怪起来。

    “我以为村长媳妇夸的都是真的,想不到是这么一块料!”

    柳王氏的声音将这一切都打破了,柳含文直接起身迎了出去,“你们在说谁呢?”

    穆寒才看着他的背影,眸色加深。

    林愿上前道,“就是村长家的三汉子王春和,他之前不是在镇上找了个活计吗?听说一个月二钱银子,村里哪个不是夸他的,就连王春丽张口闭口都是这个三哥。”

    “他怎么了?”

    柳王氏把菜篮子放在偏房回来,“刚刚我和愿哥儿看见他被赌场的人打出来了,说是输了钱还想赖账,啧啧,那副鼻青脸肿的模样看着就吓人。”

    “赌鬼最讨人厌了,”林愿眼中闪过厌恶之色。

    “希望那个王小丫别被这个二混子卖出去了。”叹完这一句后,柳王氏便进了后院。

    柳含文想起那日在后山遇见的王春丽和跟在她身旁的王小丫,“我记得你说过,王春和和王小丫的日子就在这几日?”

    林愿点头,“对,不过看王春和这幅模样,成亲那天肯定好不了,到时候村长家肯定招人笑话。”

    可谁知久久没说话的穆寒才却插了句嘴,“成不了了。”

    柳含文两人同时转身看向他,脸上带着疑惑。

    穆寒才微微勾唇,“王小丫跑了,还偷了村长二两银子。”

    林愿急急追问,“她不怕追抓回去啊,万一村长他们报官,她可完了。”

    穆寒才却摇头,“村长他们不敢报官,因为王小丫并不是他们收养过来的,而是从拍花子手里买来的。”

    拍花子卖人可没有卖身契,这种人跑了他们也不敢报官,一旦报官,他们私买孩子的事儿就会曝光,王村长就得下台。

    “你怎么知道?”柳含文盯着他问道。

    “因为王小丫是被我放走的,”穆寒才一点也不避讳。

    林愿赶忙跑去关上铺门,“穆大哥,你胆子也太大了。”

    “走了几天了?”柳含文示意林愿把铺子门打开,还得做生意呢。

    “两天,现在已经出了县城了,”穆寒才说完又解释了一下,“我对她没有半点私心,你可信我?”

    柳含文与其对视半晌后移开眼,“我信不信你重要吗?”

    穆寒才站起身看着他,“非常重要。”

    林愿眨了眨眼,最后静悄悄的走了。

    “为什么?”

    穆寒才正想说话,便被一阵鸟叫声给打断了。

    老山雀和黑鹊回来了。

    “文哥儿,那两只乌鸦已经在后院了,宝儿也在,不过样子不怎么好看。”

    说完老山雀还不忘怪笑。

    一听有正事,柳含文的脸色一正,对穆寒才说道,“你看着铺子,我去后院看看。”

    穆寒才正一脸黑漆地盯着老山雀看,听到这话后赶忙点头。

    小乌鸦垂头丧气的挨着同样惊慌的大乌鸦,“老大怎么办啊,我们叼了小哥儿鸟的羽毛。”

    这下子更不会招人待见了。

    大乌鸦偷偷的看了眼正在一旁发出鸟哭声的宝儿,“你别叫了,就几根毛而已,很快就能长出来了。”

    长毛全被叼了的宝儿凶巴巴的对着两乌鸦一阵叫唤,“坏鸟!坏鸟!”

    两乌鸦齐刷刷的往后退了一步,正想道歉就见柳含文和老山雀它们过来了。

    柳含文看着身上还插/着宝儿羽毛的两只乌鸦轻笑道,“你们倒真有意思,怎么想着去叼其它鸟的毛来装饰自己呢?”

    老山雀说这乌鸦笨,可也不是太笨嘛。

    小乌鸦呆呆的看着对它们笑的柳含文,傻乎乎的回着,“因为我们也想跟着小哥儿,不想让小哥儿讨厌我们。”

    大乌鸦此刻完全没有老大的派头,傻乎乎的跟着小弟的话点头。

    鸟耶!离小哥儿这么近灵气好浓哟!

    莫名的,听到小乌鸦这番话,柳含文有些心酸,他伸出手正想摸摸小乌鸦的脑袋,就被另一只鸟给捷足先登了,同时还发出一阵怪怪的人声,“坏鸟!它们坏鸟!鸟的毛!鸟的毛!”

    说着还使劲儿还鸟头蹭着柳含文。

    柳含文看着委屈巴巴的宝儿,伸手为它整理了一下羽毛,发现最漂亮的那几根毛正插在两只乌鸦身上,难怪它这么委屈。

    “宝儿?”

    “鸟在!鸟在!”宝儿扑腾着翅膀。

    还真聪明,难怪张掌柜夫夫这么喜欢。

    柳含文将它抱起,“你出来这么久想不想你的主人?”

    宝儿仰起脑袋,“想主人!想主人!”说完又看向两只乌鸦,“坏鸟!坏鸟!”

    两只乌鸦赶忙道歉。

    “对不起。”

    “鸟们错了。”

    宝儿得意的仰起头,过了一会儿又看着自己的尾巴发出哭叫声,实在是不怎么好听,看着又可怜又好玩。

    听见有脚步声往这边来的柳含文冲着两只乌鸦摆了摆手,乌鸦们立马飞到了房顶上躲着。

    “我就说外面有啥奇怪声,原来是鸟啊,这就是张掌柜要找的那只鹦鹉吗?”

    林愿手里还拿着青菜,歪着头打量着被柳含文抱着的宝儿。

    宝儿使劲儿蹭着柳含文的衣服,一点也不搭理林愿,林愿看得新奇,“这鸟怎么跟狗似的这么粘人?”

    宝儿一个炸毛冲着林愿直叫,“坏人!坏人!”

    林愿眼睛瞪得更大了,“还真会说人话勒!三婶子过来看呀!这鸟能说人话!”

    柳王氏看完后还不忘叫穆寒才过来看,穆寒才可把柳王氏当成岳母了,自然是随叫随到,于是被围观了一阵后,柳含文才摸了摸宝儿的脑袋,把鸟给张掌柜送去了。

    见到宝儿的张掌柜那个激动啊!眼泪花真真的!

    “宝儿哟,你的毛咋少了这么多啊?快告诉爹,是谁干的!”

    宝儿连忙叫着,“坏鸟!坏鸟!”

    张掌柜看向柳含文,柳含文解释着,“是被乌鸦叼走了几根毛。”

    宝儿很配合的展开翅膀擦了下眼睛。

    因为翅膀拉不过去,还主动把鸟头往翅膀那边歪了歪,这才有了伤心抹泪的动作。

    张掌柜顿时想起小厮们说的话,他激动的看向王大舅,“看吧!我就说宝儿是被那群乌鸦绑走了,你还说乌鸦没这本事!”

    王大舅一脸木然,他怎么知道现在的鸟这么聪明了。

    “那些乌鸦在哪?我要给我的宝儿报仇!”

    张掌柜气势汹汹的说道。

    柳含文对着宝儿炸了眨眼,宝儿想起路上一人一鸟的约定,赶忙发出鸟叫,“错了,它们错了,不仇!”

    生怕张掌柜没听明白,宝儿还特意多重复了两遍,听得张掌柜心疼不已,也很欣慰,“看看我家的宝儿,多么深明大义的鸟啊!下次那群乌鸦再敢来绑宝儿,我可就不客气了!”

    说完又向柳含文道谢,让张掌柜给柳含文取了二十两银子。

    “我看宝儿很喜欢你,也算是有缘,”张掌柜的话音刚落,宝儿便飞到柳含文的肩上叫道,“喜欢!宝儿喜欢!”

    “我会经常来看你的,”柳含文摸了摸宝儿的脑袋,拿着二十两银子下了楼,王大舅也跟着下来了。

    柳含文掏出五两碎银子给王大舅,“要不是您介绍,我也得不了二十两,大舅可别推辞。”

    说完便不等王大舅拒绝直接便走了。

    王大舅站在原地,看着柳含文的背影笑了笑,“这孩子出手也太大方了。”

    说完便去找柳老三,让他把银子还给柳含文,结果柳老三一口回绝,“就当是文哥儿孝敬你和大嫂的。”

    没法子,王大舅只得收下了。

    回去后把银子交给左娘时也将银子的来历说了遍,左娘当场就决定,“改日我去买几匹好布给文哥儿做几身衣裳。”

    王大舅闻言连连点头,正准备出去时,却听见左娘说,“站住,夫君你瞧瞧这鞋子是不是有些眼熟啊?”

    王大舅一听鞋子二字便知不好,等他转过身看向左娘手里的鞋时立马露出笑脸,“娘子啊,这不是为夫的私房钱,是张掌柜放在我这里的,你也知道他是个夫管严。”

    左娘皮笑肉不笑,“是吗?那我可得和张夫郎好好聚聚。”

    王大舅叹了口气,“是我的私房,娘子拿去用便是。”

    左娘这才哼了一声,放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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