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哥儿, 在外面做事很容易吃亏的。”
柳老太还在挣扎。
柳含文一把挽住她的手, 脸上的笑容不变, “奶, 您觉得我是那种会吃亏的人?再说大哥和爹还有大舅他们都在镇上, 我怕什么。”
这倒是。
“而且,我一直待在这村里,怎么有机会遇见贵人?”柳含文故意提起老太太最操心的事道。
柳老太听到这话直接点头,“行, 去吧,晚上和你爹一块儿回来。”
“奶,我们住在镇上,那铺子后面有个小院子, 我和林愿一人一个房间,所以不必来回跑,这还省了不少车钱。”
“一月三钱银子, 还让你们住在铺子上, 这到底是什么铺子啊?”
柳老太想到隔壁村有个赌棍卖哥儿,就是把哥儿卖到了那种地方, 可吓人了。
“是个非常正经的地方, 现在铺子还没装好,等开了张, 我们再过去。”
得到柳老太的同意后, 柳含文等柳王氏回来又和她说了遍, 比起老太太, 柳王氏想得更多,“去了镇上也好,有你爹和舅舅在,我也放心。”
在这里出门说不定就会遇见徐家人,膈应得很。
柳含文看着她,“我和爹都去镇上了,您怎么能一个人在家呢。”
柳王氏惊讶道,“我去镇上做什么,我啥也不会,而且你奶....也不会让我去的。”
“会的,您会做饭,就去咱们那个铺子,我可以和林愿挤一挤,或者多打一张床放在屋子里,您就住另外一间房,至于爹,”柳含文想了想,“他可以隔几天过来住住,只要爹常回来,奶不会说什么的。”
柳王氏心动了,可她依旧担忧,“你们掌柜的会同意吗?”
柳含文仰起头,面带小得意的指了指自己,“我就是掌柜的。”
柳王氏:???
当天晚上,柳老三一回来先是被柳老太叫过去说了柳含文去镇上的事,还没喘口气又被柳王氏拉进屋子里。
“文哥儿要去镇上干活是怎么回事?”
柳老三一头雾水。
柳王氏也是才知道自家哥儿这么大胆,居然和穆猎户一起做生意,“......他们几个合伙在镇上做生意,穆猎户住在前铺子,文哥儿和愿哥儿住后院,文哥儿让我去做饭,也住在后院,你说.....”
“去啊!”
柳老三毫不犹豫,他本就心疼柳王氏,嫁给他的时候多娇嫩的一个姑娘,在地里干了这么多年活,都沧桑了不少,为了这事他没少怨自己没本事。
现在有这个机会去镇上,他肯定会抓住,“再说穆猎户一个汉子,你放心他和两个哥儿住在一块儿?”
柳王氏摇头,秀眉紧蹙,“就是担心啊。”
“所以你就听文哥儿的,去吧,咱们一家三口以后就在镇上过日子,等我攒够了银子,咱们买套院子,以后你再也不必下地干活了。”
柳老三拥住柳王氏柔声道。
柳王氏双颊绯红,靠在丈夫的怀里点头。
吃晚饭的时候,柳老太还是很高兴的将柳含文要去镇上做活儿的事说了,“一个月三钱银子,可比老三还厉害些,咱们家的日子真是越来越好了。”
三房有了自己的决定,二房也开始躁动了。
“大哥他们被分出去了,咱们靠着三弟一家日子肯定也错不了,可三弟他们要是发达了,或者是日子长了,说不定就会提分家,老太太本来就喜欢三弟,分家一定会跟着他,到时候咱们二房喝西北风啊?”
躺在床上,李氏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干脆坐起身把睡得打鼾的柳老二给推醒了。
柳老二吓一跳,听完后有些不耐烦,“三弟不会提分家的,就算以后分家娘也不跟着三弟。”
李氏翻了个白眼,“不跟着三弟,难道还跟着我们不成?”
柳老二沉默了一会儿,“对,娘说过要是真有那么一天,她就跟着我们。”
李氏吓蒙了,啥时候说的?再想追问时,柳老二的鼾声已经响起来了。
就因为听了柳老二的话,第二天李氏时不时的便偷偷看老太太,柳老太被看得不耐烦,直接把手里的簸箕扔在地上骂道。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有事儿说事儿别做出这幅德性!”
李氏吓一跳,连忙摆手,“没有娘,我就是看您今儿气色好得很。”
柳老太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吗?”想到昨儿晚上的梦,又笑了,“家里接连发生两件好事,能不高兴嘛,你和老二也别羡慕老三他们,论起地里的活儿来,你们可强得多。”
地就是农家人的根,听到老太太夸奖他们二房,李氏也高兴了,拿着砍柴刀便干活去了。
铺子的事儿现在都是穆寒才在管,所以柳含文目前很悠闲,时不时的还能出去溜达溜达。
柳含意三召回门的时候果然只去了柳老大那边,不过回门的只有他一个人,因为徐世航在镇上呢,在那边吃完午饭便回了徐家,知道他没去看柳老太的徐夫子怕村里人说闲话,所以让徐婆子送了些礼到家里。
柳老太一边把东西往自己屋里拿,一边骂柳含意白眼狼。
而现在的白眼狼正找了个借口出了徐家,进了之前放纸条的地方。
“他一直没有收到黄成才的回信,以为纸条没送到对方手里,被别人捡了,现在慌得不行,”老山雀最爱看热闹,一发现最新动态便赶忙来告诉柳含文。
“这倒有意思,”柳含文正在给院子里的花草浇水,现在已经入春了,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到处都是,精心照顾一点,开花的时候也好看些,“让他慌着吧,这人一慌啊,随便给点惊吓便能吓破胆。”
这是嬷嬷在世时常说的......
柳含文手里的水瓢落在地上,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眼下,垂眼一看,是泪。
老山雀飞了过来,“文哥儿你怎么哭了?”
怎么哭了?他也不知道,是因为刚刚想起的那句话吗?嬷嬷在世的时候.....
柳含文捡起水瓢,“风沙迷了眼。”
说完,便放好水瓢回了屋子。
他现在脑子乱七八糟的,恨不得把脑袋挖开看看,他到底怎么了。
林心成亲的时候铺子刚弄好,反正生意也不急这么一天,所以柳含文特意去帮忙,可他什么也不会,最后只能乖乖的站在一旁,看着林愿给林心梳头,林心则是自己在描眉。
“一梳,夫妻相濡以沫和乐之。”
“二梳,夫妻齐心合力养家之。”
“三梳,夫妻白头到老享福之。”
林愿每往头上梳一下,嘴里便念一句,柳含文听得新奇。
林心双颊红得都不用胭脂了,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笑道,“我这又不是嫁出去,念嫁词做什么?”
林愿放下梳子,一脸认真,“这是礼数,象征着夫妻和美,日子和顺。”
林心笑了笑,然后扭头看了眼天色,“他们差不多快到了,你和文哥儿把散钱备好,等你姐夫一进门便撒在门外。”
因为是上门女婿,所以喜钱要撒在院子外,而不是像出嫁女那样撒在院子里。
“我们马上就去,你把盖头盖上。”
林愿将红盖头递给林心,林心将其盖在头上。
等两人出了房门,柳含文才递给林愿一张手帕,“干净的,你擦擦。”
林愿红着眼睛接过帕子,“我姐总算有归属了,以后再也没人敢欺负她了。”
“对,你该高兴。”
林愿哽咽着,“我就是高兴得哭,不是难过的。”
柳含文轻笑一声,林愿也不好意思再哭了,两人一起来到院门口,来林家吃席面的人并不多,他们姐弟父母早逝,在外面看来就是克父克母的人。
柳老太之所以愿意让柳含文和林家接触,是因为她丧夫的第二年正好遇上荒年,家里的孩子都快饿死了,她去村里借粮食,除了林愿的奶借了她,其余人都没有借。
这个情,柳老太一直记着,所以今儿林心的喜事,她也带着两个媳妇过来帮忙做席面。
“不能这么左右站着,得站在一边!”
出来倒水的柳老太见柳含文和林愿和门神似的一边站一个,赶忙叫道。
柳含文吓一跳,然后到林愿那边站着。
柳老太满意的笑了,“就是这样,等新郎一进门你们就往外撒喜钱,记得抛开一点,别把人挤住了。”
来抢喜钱的大多数都是未婚汉子,这年轻力壮的,撒近了一不小心就是你踩我我踩你。
“知道了奶。”
柳含文回着,他看着远远过来的人群对林愿说,“来了,你先撒,撒完我这再扔出去。”
林愿也紧张,“成!”
帮着把桌椅归整好的穆寒才看着跃跃欲试的柳含文笑了笑,和对方接触得越久,他就发现对方的性子越纯真。
林姐夫有些高,他进门的时候,林愿和柳含文的脑袋都是仰起来看对方的。
林姐夫笑了笑,掏出备好的红纸钱给两人一人塞了一个,然后便大步进了堂屋。
柳含文看了眼手里的红纸钱,然后等林愿扔完后,赶紧把自己手里的喜钱也扔了出去,院子外一阵嬉闹声。
文哥儿可是出了名的贵人命,这要是抢了贵人撒出来的喜钱,那也是沾喜气不是?
等客人进了院子坐下说话后,柳含文拉着林愿进了堂屋,然后看着张媒婆正带着两位新文拜天地。
“一拜天地赐良缘,二拜高堂佑子孙,三拜夫妻早生贵子!礼成!”
张媒婆的声音洪亮而喜庆,听着就让人舒服,林愿和柳含文帮着拿起林心的喜布进新房,林姐夫被人拉去喝酒了。
进了房间林心便拉下盖头,“他咋这么高啊!”
之前相看的时候,站得远,没想到对方会这么高,和穆寒才有得一拼。
“高点好,干活利索不说,这有啥东西够不着尽管让他来做,”张媒婆笑眯眯的给林心塞了颗苹果,“这现在不能吃,得到晚上和新郎官一人一口的吃完。”
“一人一口?”
柳含文看了眼那个苹果,小小的,他几口就能吃完。
张媒婆掩嘴一笑,林心也红着脸低下头。
“你们还不懂,快出去,让新娘子歇息歇息,晚上有的是忙的。”
柳含文和林愿被推出房间,林愿一脸不解,“晚上忙什么啊?”
柳含文得意的扬起脑袋,“这都不知道,当然是洞房了!”
林愿张大嘴,“一个晚上都要洞啊!”
张媒婆哎哟一声,让两人赶紧打住,“说啥呢,羞人得很。”
不过就新郎那个体,不说一个晚上,半个晚上总能行的。
在林家待到晚上后,柳含文才和忙完的柳王氏等人一起回家,结果刚到家,林愿居然追过来了,“柳婆婆你们忙了这么久,这些菜都是干净的,我们家里人少吃不了,柳婆婆不嫌弃的话就收下吧。”
柳老太怎么会嫌弃呢,她笑眯眯的收下了,林愿冲柳含文挥了挥手,然后举着火把回家了。
“这愿哥儿真会来事儿,”柳王氏说道。
李氏也高兴,听到这话连忙点头,“可比村长家那几个孩子懂事多了。”
柳王氏赶紧拉了一把她的衣袖,“小心娘听见了。”
柳老太最厌恶的便是村长一家,李氏赶忙闭嘴,去灶房烧水准备洗脚洗脸,忙了一天烫个热水脚最舒服了。
翌日一早,林愿便和柳含文跟着柳老三上了牛车去镇上,至于穆寒才早在昨儿下午忙完后便去镇上了。
到了镇上后,柳老三把两人送到铺子处,“我的娘啊,这铺子弄得真不错啊。”
“三叔进来坐,”穆寒才招呼着。
柳老三摆了摆手,“我得去酒楼了,等下午再来,愿哥儿和文哥儿就拜托穆猎户照看几分了。”
穆寒才连忙回了个礼,一边送柳老三出铺子,一边笑道,“我和文哥儿也是平辈,三叔叫我一声寒才就行。”
柳老三这人向来是有杆就会往上跑,再说穆寒才在这个铺子投钱最多,打好关系对文哥儿来说总没有错的,“那我就不客气了。”
“三叔哪里话,对了,三婶怎么没来?”
关于柳王氏要到铺子帮忙的事,柳含文已经跟他说过了。
柳老三笑了笑,“明儿再来,这不是要在家收拾收拾嘛。”
其实是老太太一听三人都要去镇上有些不愿意,可柳老三说今儿过来帮忙看看“掌柜”的意思,要是行,家里就少一个吃“闲饭”的,多一个找钱的。
柳老太这才同意了。
柳含文和林愿将各自的东西放好,他们在大一点的那个房间住,穆寒才特意在镇上找了木匠打好床搬过来的,所以两人有自己的床。
至于穆寒才的床是那种木板床,随时可以移动,白天的时候把床放在后屋的小偏间里,到了晚上再搬进铺子铺好被褥睡觉。
没多久街上便热闹起来了,由于隔壁的布店生意很好,所以人来人往的也多,柳含文写了一张木牌挂在铺子门口,然后便进去了。
从布店出来的赵夫郎心里想着事儿,一个没注意撞上了布店门口的柱子,他的贴身小厮连忙扶住他,“大夫郎,您没事儿吧?”
赵夫郎想起昨儿夜里和丈夫的那顿大吵,心里烦闷极了,“回去吧,我心里烦。”
小厮连忙点头,赵夫郎转身时却正好对上柳含文挂出来的牌子,“包打听?”
他们铺子的招牌还没做好,所以只能在木牌上写个招牌字挂在门口。
小厮看了眼铺子,“这店铺以前是卖杂货的,前些日子好像被人盘下来了,整顿了许久,就是不知道铺子里做的什么生意。”
赵夫郎盯着那张木牌许久,“进去看看。”
柳含文正在喝茶,穆寒才在后院整理花草,他从林愿那里得知柳含文喜欢花草,所以从花匠那里买来了十几盆,昨儿个刚搬过来,现在铺子里也没事,他正好整理整理。
至于林愿则是闲不下,在后院的灶房里收拾着。
因为招牌没回来,三人都觉得不会有生意,不想柳含文就挂了一张木牌就引来了人。
“想打听什么?”
柳含文见人上门也没表露出太大的喜悦,而是请赵夫郎坐下后,给他倒了杯茶。
为了客人的隐私,柳含文特意交代穆寒才在修正铺子的时候,隔出两间小屋子,柳含文和林愿一人一间,客人来了只需要进来说自己想知道什么就行了,而穆寒才则负责铺子里大大小小的事儿。
赵夫郎环顾了一下屋子,说是屋子还不如说是隔间,不过桌子和椅子都是竹的,空气里散着竹香和茶香,让人心旷神怡。
“你这铺子做的是什么生意?”
柳含文指了指门口方向,“包打听,你想知道什么,我们就给你打听什么,而且打听出来的消息只有你能知道,你要打听的内容也只有我们知道,绝不外传。”
小厮瞪大眼,还有这种生意?
一般不是主子派下人就能查到吗?
柳含文看了他一眼,“有些事,只有我们能打听出来。”
赵夫郎想了想后还是带着小厮离开了,原本以为有生意的林愿出来时得知人走了,顿时失望。
“也不知道牌子啥时候能做好。”
柳含文却不着急,他垂眸看着对面泛着香的茶,“今儿下午他会再来的。”
赵夫郎回到宅子后一直想着刚刚那个铺子,等小厮来通报之前派出去的人回来时,他赶忙道,“把人放进来。”
进来的是一个身穿下人服的汉子,他跪在赵夫郎面前小心道,“大夫郎,大老爷的人把我们隔开了,根本不知道大老爷的去向。”
赵夫郎闭上眼,“下去吧。”
自打他流了孩子后,赵大诚便时常以生意忙为借口夜不归宿,就在昨儿晚上,他在赵大诚的衣服上闻到了胭脂味,这才有了后面的质问与争吵。
果然不出柳含文所料,下午赵夫郎一个人来到了铺子上,“我要查一个人,查他最近在干些什么,见了什么人。”
柳含文拿出纸笔将他的要求记下,“十两银子。”
赵夫郎眉头都不带皱的从怀里掏出十两放在柳含文面前,“要是你敢胡编乱造,我就把你们这铺子给砸了!”
柳含文笑看着面前难掩倦色的赵夫郎,“做生意最讲究的就是诚信,赵夫郎尽管放心。”
“什么时候能有结果。”
柳含文伸出两个指头,“两个时辰。”
“那好,两个时辰后,我再来找你。”
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柳含文将那十两银子拿在手里抛了抛,然后扔给目瞪口呆的林愿,“记在账上,咱们的开门红。”
林愿为了能帮上忙,特意去找柳老童生学了一段时间的账房,虽然只是皮毛,不过记小账是没问题的。
“十两银子,是不是太贵了?”
林愿生怕后面的客人一听这价便不敢来了。
“不同的人想知道的消息不一样,价钱自然也不一样,对赵夫郎来说,这十两银子花得值。”
柳含文笑道。
上午赵夫郎进铺子时,站在房梁处的老山雀便把对方的一切消息告诉他了。
赵夫郎,原名李常英,娘家在县城,与做药材生意的李大诚成亲三年却掉了两个孩子......
两个时辰后,赵夫郎准时出现在柳含文的面前,林愿把茶端进去后,出来便一脸紧张,“穆大哥,你说文哥儿能成吗”
他就没见柳含文接了生意后出去打听过赵夫郎的事儿,这怎么能知道对方要打听的结果呢!
穆寒才正在擦拭弓箭,闻言手一顿,“我信他。”
小哥儿眼底在发光。
赵夫郎从柳含文手里接过两张写满字的纸。
“这上面就是你想知道的一切。”
柳含文看着他。
赵夫郎半信半疑的低下头将两张纸看完。
“啪”的一声,赵夫郎脸色煞白的将纸放在桌上,“这不可能!”
“你丈夫最近是不是不愿意和你同房歇息?而且经常都不在铺子里,而是带着人去你找不到的地方,很久才回来一次。”
柳含文将茶给对方满上,然后问道。
“那也不能说明他得了重病!”赵夫郎红了眼,“我宁愿相信他是在外面花天酒地去了!”
“他要的就是让你相信他是在外面花天酒地,”柳含文的声音依旧平和,“所以他昨儿在里衣处特意抹了胭脂,你这么心细,怎么会不发现呢。”
“你怎么知道这些事!”
赵夫郎有些惊恐的看着柳含文,那可是在他们的房里发生的,下人只知道他们吵架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
“赵夫郎别怕,那是因为你丈夫是在进家门前让他的小厮抹上去的,我们的“人”正好看见。”
柳含文解释着。
自打和柳含文约定好美食协议后,老山雀和喜鹊们天天都在镇上闲逛,就是谁家的孩子在什么地方拉了屎,它们都记得清清楚楚。
赵夫郎惊异的看着柳含文,原本以为只是一个小铺子,没想到后面居然有这么大的势力,他抿了抿唇,“是我失态了,不过我如何相信你说的这些是真的?”
“你丈夫现在在西郊外清风崖一个姓文的人家里,那文老爷子是一个有些本事的大夫,他本是归乡养老,不再给人治病,是你丈夫的再三哀求对方才答应的,你一路找过去眼见为实便知道我没有骗你。”
赵夫郎一刻也不敢多待,他起身时一脸郑重的看着柳含文,“若这一切都是真的,我愿意再给你五十两谢礼!”
说完便匆忙离开了。
林愿见他出来脸上只有急色,没有恶色后抚了抚胸口,“看来文哥儿真有法子。”
穆寒才将弓箭挂在墙上,没有回话。
而柳含文却一脸美滋滋的盘算着,要是多来几个像赵夫郎这么大方的客人,他很快就能在镇上给爹娘买套宅子了。
柳老三傍晚过来时还带了三份点心,“这是我跟大厨子要来的,他每日做的点心都会有剩,今儿外多,怕掌柜的发现骂他,所以给我和另外一个伙计分了点。”
三人一人一份,柳含文打开拿了一块放进嘴里,恩....花味儿有些过重了,不过配着茶喝倒也不错,吃了一块后,他便重新包好推到了柳老三面前,“给娘带回去尝尝,对了还有这个。”
说完,柳含文便起身去了后院。
柳老三赶忙看向穆寒才,“今儿有生意吗?”
他怕伤自家哥儿的心,刚刚都没敢问。
“有,而且是个大客人,”穆寒才想起柳含文嘚瑟的将银子交给林愿的模样,顿时笑了。
“那真是太好了,”柳老三见穆寒才这么说,那一定是没错的。
林愿也一脸佩服,“文哥儿实在是厉害,柳三叔,您和三婶就等着享福吧!”
柳老三嘿嘿直笑,一点也没反驳。
柳含文出来时提着两烧鸡,还有一双鞋和一块头巾布,“这烧鸡您先拿一只给林姐姐他们,然后再回家,这鞋子和头巾都是给奶的,她前两日不是说村长家的那位买了新鞋在她面前嘚瑟吗?让她穿出去嘚瑟回来。”
柳老太虽然泼辣些,可心却是不错的,而且对他也是实打实的好。
“好好好,我们文哥儿就是孝顺!”
柳老三当然高兴柳含文对自己的老娘好,因为葛老三还在镇口等着他,所以也没多留便走了。
林愿红着脸对柳含文道谢,“一只烧鸡也太多了,半只就行了。”
“半只成什么样子,”柳含文摇头,“让林姐姐高兴些。”
开张大吉,所以柳含文三人商量后从那十两银子中提前把三人的月钱发了,柳含文让林愿把钱留着做嫁妆,所以烧鸡钱他出的。
穆寒才也想帮他出买东西的钱,可名不正言不顺,要是惊动了小哥儿,那这些日子的功夫就算白做了。
不过他也没闲着,而是买了很多零嘴回来,供林愿和柳含文吃,林愿在做饭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事,林心昨儿个跟他说,穆寒才看上文哥儿了。
再想穆寒才买回来的零嘴大多数都是文哥儿爱吃的后,他觉得姐姐没说错,可是这两人会有结果吗?
从葛老三的牛车上下来后,柳老三直接打开油纸撕了一根鸡腿递给对方,“来,沾点油。”
葛老三毫不客气的接过去往嘴里撕了一口,“行啊柳老三,就这么都不忘分给我尝尝,好兄弟!”
葛老三走了后,柳老三才从小路绕过村子来到林家,然后把完整的那只烧鸡交给林心,回家时他直接把正在灶房监视两个媳妇做饭的柳老太叫到堂屋。
“这是文哥儿他们掌柜的送的烧鸡,说文哥儿这人聪明把铺子照看得妥当,这是文哥儿用今儿掌柜给他的赏钱给您买的鞋子和头巾。”
他一口一个文哥儿的掌柜,听得柳老太高兴极了。
“哎哟这个掌柜的也太大方了!”
“就咱们文哥儿有,你以为别人会有吗?都是文哥儿聪明!”柳老三夸着。
柳老太直点头,然后小心翼翼的摸了摸鞋子和头巾,“文哥儿这孩子就是孝顺,你瞧瞧你们三兄弟,啥时候能想到给我买鞋子和头巾啊!”
这话可说岔了,鞋子李氏和柳王氏就没少给老太太做,可在她看来,买来的就是比自己做的好。
“咿,这烧鸡怎么少了根腿啊?”
柳老太打开油纸皱起眉头。
“这不是看文哥儿今儿给咱们攒脸了吗?所以我就自做主张给了他一根鸡腿,娘,您不会怪儿子吧?”柳老三笑眯眯的问道。
“这是对的,我怪你做什么!”柳老太瞪了他一眼,“对了,掌柜的有没有说你媳妇的事儿?”
“说了!做厨娘,跟着吃住,一个月一钱银子,”柳老三一脸高兴。
柳老太虽然觉得月钱比他和柳含文少点,可好歹是跟着吃住,不费什么钱,也是不错的,“那就去吧,明儿一早就跟着去,哎哟我要不要也跟着去看看?”
看看文哥儿在哪个铺子,回村也好多夸夸孩子。
柳老三赶忙打住,“那掌柜的看着好说话,可不喜欢手下人带亲人过去转悠。”
柳老太立马歇了心思。
李氏得知柳王氏都要去镇上后,回房掐着柳老二叫道,“咋办啊,三弟一家都去镇上了,地里的活儿咱们全给干这咋干得完啊!”
柳老二忍着痛解释着,“三弟说了,等秋收的时候他出银子请几个人帮着收。”
李氏顿时松开手,“那还差不多。”
第二天刚开铺子门,穆寒才便看见门外站着昨儿跟在赵夫郎身旁的小厮,“有事?”
他人长得高大,说话时还拧着眉头,看着有些不善。
小厮赶忙掏出五十两银子递给穆寒才,“这是我们大夫郎给你们的谢礼,本想亲自来的,可家里实在抽不开空,所以派小的来了。”
“知道了。”
穆寒才收下银子便转身进了铺子。
小厮看到这里咂舌,五十两银子都不带变脸的,看来大夫郎说的没错,这铺子后面有大人物在。
“娘耶!五十两的谢礼,这赵夫郎也太大方了!”林愿又惊又喜。
他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啊。
柳含文打了个哈欠,昨儿夜里做了个噩梦,没睡好,可早上起来又想不起是什么梦了,“确实大方,把银子收起来吧,也不知道这个月还会不会有像赵夫郎这样的人上门。”
“就是没有,咱们这个月也值了,”林愿很满足的将银子收好。
柳王氏是被柳老三送过来的,柳含文带着柳王氏整理房间,可柳王氏不让他帮忙,所以他便出来了。
“我去私塾那边走一趟,要是有客人你们先把对方要打听的事儿记下来,给对方说下午就有回信。”
柳含文向穆寒才打了声招呼后便出门了。
穆寒才眼巴巴的看着,很想跟上去,又找不到理由。
柳含文并没有直接去私塾,而是先去书屋买了些纸墨,再去糕点铺买了点心再去的私塾。
私塾的门口有人专门看着,得先告诉对方自己找谁,然后在外面等着。
柳含书以为是柳老大来了,结果一出来发现是柳含文,他又惊又喜,“文哥儿怎么来了?”
“我现在在布店旁边的铺子干活儿,以后你就去那儿找我,”柳含文将东西递给柳含书,“还有十几天就要进考场了,大哥多顾着点身体。”
柳含书见他买了这么多东西,一定花了不少,又听他现在在镇上干活,顿时皱眉,“你从小到大都在家里好好的,何苦去受那份罪。”
“不受罪,好玩着呢,”柳含文笑道,“我也想多见见世面嘛。”
柳含书听他说有林愿和穆寒才在,都是村里人所以也放了心,等柳含文要走时,柳含书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给他。
柳含文瞪了他一眼,“你留着自己用,我有银子。”
说完便快步离开了。
柳含书手里拿着东西也不好追,只能无奈的看着对方离去。
“柳公子好福气啊,有这么好的哥儿记挂着你。”
看门的大爷笑道。
柳含书也笑了笑,“是我家弟哥儿,往后再见他来,劳烦大伯告诉我一声了。”
“行行行,小事一桩。”
柳含文回到铺子时,穆寒才已经不在店里了,林愿说他回村拿东西去了,午饭时才回来。
“这样啊。”
柳含文抬手揉了揉眉心,“昨儿晚上做了个噩梦,偏偏早上起来不记得了。”
林愿一愣,“是不是不习惯?”
“可能吧,”柳含文坐下,“有人来吗?”
“没有,对了,三婶出去转悠了,”林愿摇头。
话音刚落,王大舅就来了。
“大舅!”
柳含文惊喜的看着他。
林愿赶忙去泡茶,王大舅让他别忙活,“我就是过来看看文哥儿,马上就走。”
“大舅您坐。”柳含文起身让王大舅坐下说话。
王大舅看了看铺子的布置,“你们这铺子倒是布置得挺奇怪的,做什么生意?”
“包打听,打听客人想知道的一切,”柳含文将昨儿那块木牌拿出来递给王大舅,他今儿忘记挂出去了。
“这倒是新奇,不过得小心些,”王大舅叮嘱着。
“放心吧大舅,我们有分寸的,您是听谁说我来镇上了?”
“你爹和你娘,”王大舅笑了笑。
没待多久,他便走了。
而一刻钟后,柳王氏挎着菜篮子回来了,“见过你大舅了?”
“见过了,他都没坐多久就走了,”柳含文回着。
“他忙着呢,我去做饭,”说完柳王氏便进了后院,林愿闲不住拿出抹布里里外外的擦着。
柳含文看着对方发呆,林愿没忍住,“咋啦?”
“我在想咱们其实可以做两种生意,”柳含文抬眼道。
“怎么说?”林愿坐下来。
“我听说这铺子以前是卖杂货的,咱们也可以接着卖,这样即使没人过来打听消息,咱们也不闲着。”
柳含文的这个提议,林愿和穆寒才都毫无意见,所以第三天穆寒才便去县城拉过来一车杂货,等把货摆好后,柳含文指了指铺子的两边,“这边放杂货牌,这边放包打听。”
“那上面那个招牌呢?”林愿指了指铺子上面。
“还是包打听,”柳含文往嘴里塞了块点心。
“我看啊杂货店比你说的包打听好做,”这杂货刚摆好没多久就有好几个人上门买东西了,所以柳王氏才这么说。
“可只要来一个包打听的客人,咱们就是一年不做生意也够了,”柳含文腮帮子鼓鼓的反驳着,一旁的林愿跟着点头。
柳王氏不知道他们赚了多少钱,听柳含文这么一说还觉得是孩子气话。
“对了,穆大哥,”柳含文看向另一旁的穆寒才,“你打的猎以后也放在铺子卖。”
“好。”
被那声穆大哥叫得浑身酥/麻的穆寒才连忙点头。
这天王大舅刚到酒楼,便碰见掌柜的发脾气,伙计一见他便赶忙上来了,“掌柜的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儿火气特别大。”
王大舅皱了皱眉,他与掌柜的也有些私交,所以便安抚好伙计,自己上楼找掌柜的了。
这掌柜姓张,是个和善人,像今天发这么大火的时候很少见,“掌柜的,可有什么烦心事?”
张掌柜看着王大舅深深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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