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雀拍拍翅膀,落在杳杳的肩上。
楚月灰与她一道回桃峰,走了很久,那苏雀仍然稳稳站着,看到这个场景,少女不由得好奇道:“桃峰的小雀都不怕人吗?”
杳杳笑了一声:“它是来偷偷看你的。”
为了回应她这句话一般,苏雀蹦跶着蹭了蹭楚月灰递上来的手指。
楚月灰到底是小孩子的心性,立刻惊喜地露出笑容:“真好看。”
降丘的原型除去苏雀的名字之外,还叫白腰朱顶,背部的毛发是赭色的,腹部靠下为雪白,而胸前和额上则是一层毛绒绒的红。
加之体型圆乎乎的,所以看起来格外可爱无害。
看着他与楚月灰亲昵的样子,杳杳心想,可真能骗人啊。
“师姐,”与苏雀玩了一会儿,楚月灰弯着嘴角看过来,“为什么不问我去桃峰所为何事?”
杳杳笑道:“虽然很好奇,不过我想应当不是大事。”
楚月灰先是一怔,随即道:“也对,如果是大事,我就不会和你一路闲聊了。”
说罢,她拿出放在油布包中的一叠符纸。
“我是来送符纸的,听说江啼师兄对符箓颇有研究,绘制的成品让五行峰很多弟子都佩服不已,所以我拿来一些,一是送为他用,二是我也想学习一番。”
楚月灰温柔诚恳,虽然看起来与傅灵佼年龄相仿,但却全无稚气。
杳杳对她印象不错,点点头道:“大师兄确实很厉害,他应该就在书房,过会儿我带你去找他。”
正说着,忽然听到几声清叱。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好奇,她们走到路旁将遮掩的树丛拨开一些,看到万俟槿正训斥一名看起来唯唯诺诺的剑峰弟子。
那人不知犯了什么错,竟然抚到了这刁蛮郡主的逆鳞。
“她是……”
楚月灰显然没将几峰的名人都认清楚,此刻有些茫然。
杳杳道:“万俟槿,溪茂国的郡主。”
那剑峰的小弟子被骂得狗血淋头,低垂着脑袋不敢吭声,只能听到万俟槿尖锐的嗓音回荡在这一小片树林当中。
她身后还站着几个弟子,俨然是她的簇拥者,那日万俟槿对小师叔不敬,这几个人也赫然在列。
这郡主眉眼凌厉,眼瞳之中隐隐含了杀意,叫人望而胆寒。不知对方究竟犯了什么错,能让这刁蛮的少女如此动怒。
骂了一阵,那弟子仍旧垂首不语,一旁她的跟随者们似是看不下去了,帮腔了两句,拱得她怒火中烧,继续骂了下去。
说道气急之处,万俟槿甚至狠狠甩了一巴掌上去。
昆仑山内禁止私自武斗,但却没禁止过单方面的殴打。
那弟子红了眼眶,不断地说对不起,手中捧着一枚断裂的木梳,看样子,也许是弄坏了对方的物品。
“要我原谅你弄坏梳子,可以,反正我想要多少都能有,”万俟槿冷笑一声,声音尖锐,“但是你要把头发都剃了,我才能不再追究。”
此言一出,她身后几个人纷纷讥笑起来。
而那单薄的剑峰弟子却面露恐惧,拼命摇头,几乎要下跪了。
“不、不——我不能!”
“不能?”几人对这弟子的反抗有些惊讶,“那你今日便少不得这一顿打了!”
杳杳默默看了会儿,放下了掀开树丛的手。
一旁的楚月灰脸上虽无表情,但瞳孔中已透出了浓浓的厌恶。
“师姐?”楚月灰唤杳杳,“我们要不要通知峰主。”
“暂时不。”
杳杳揪下一片叶子,又拈起袖管中一枚符箓,念咒焚诀,驱使着那片叶子如同离弦之箭一般飞了出去,直指万俟槿!
“我们吓唬吓唬她。”
后者正无知无觉地发着自己的公主脾气,那叶子已然近身时她才发现。
巨大的气流带来呼啸的风哨,万俟槿大惊之下仓然后退,却仍被那化为利刃的叶片斩断了一绺长发。
她踉跄了几步,一个没站稳坐在了地上。
而后,万俟槿苍白着脸色,尖锐地看向叶子飞来的方向。
“是谁偷袭我——”
她一抖手腕,长剑出鞘,带着四溢的剑气奔雷一般飞驰而去,巨大的冲力直卷起地上无数枯枝落叶——这一抬手,便是一道威力巨大的杀招!
若是剑峰峰主在此,必定要夸一声好,毕竟年纪轻轻便能练就此招,着实不容易。
然而树丛之后,空空如也。
杳杳抄了近路,迅速带着楚月灰迅速回到桃峰。毕竟论对昆仑各处蹊径微行,万俟槿可比不上常常游手好闲四处玩耍的杳杳。
刚进到院子里,杳杳就大大咧咧地将万俟槿的事说了出来。
傅灵佼听后皱起眉道:“如果那弟子因此更被针对怎么办?”
“哎,灵佼你不懂,我们跑得快,万俟槿若是没看到伤她的人,必定疑心大起不敢再动手了。毕竟她怎么能确定是我们已经走了,而不是她没发现呢?”
杳杳笑眯眯地坐在石桌上,对其他人介绍:“这是月灰,五行峰弟子,专门给大师兄送符纸来的。”
楚月灰露出温婉的笑容,对江啼道:“劳烦师兄了。”
“不麻烦不麻烦,”江啼憨厚地摸摸头,“还要多谢你来送符纸呢。”
没一会儿,春方远走出来,招呼几个孩子吃他刚做好的冷淘。
酱料菜码布好,老人笑呵呵地一边拌面一边说:“天冷了,所以就过一遍水,嫌不够凉自己再去投。”
杳杳正啃沙果,见此道:“五行峰的小弟子也在,留她一起吃吧。”
楚月灰眨了眨眼,有些受宠若惊:“这不合适。”
“哎,没什么不合适的,”杳杳摆摆手,悄悄说后半句,“我师父人很好的,除了在背功课上特别固执以外。”
春方远道:“那我明天饿杳杳一天吧。”
杳杳立刻气绝:“师父,那我就饿死了!”
江啼将拌好的冷淘往她手里一塞:“你少说两句,我去喊星垂和小师叔。”
“嘿嘿,”杳杳将碗转交给楚月灰,“师妹不用客气,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然后才有力气讨论学术嘛。”
后者先是温言谢过,然后问:“星垂是?”
“哦,那是我们二师兄,桃峰人少,整个师门就六个,”杳杳回答道,“他和小师叔在铸剑呢,一时半会儿可能走不开。”
正说着,风疏痕走了出来。
几个孩子立刻纷纷问好,并招呼着他一同来吃面。
楚月灰见是长辈,也立刻站起身,跟着道:“师叔好。”
风疏痕点点头,承了弟子们的问好,而后说:“星垂铸剑正是关键的时候,我在旁边助他,暂时离不开。”
“什么剑啊,”杳杳很好奇,“我也想看!”
风疏痕笑道:“送给灵佼的。”
“我的?”傅灵佼很意外,“我也可以有佩剑吗?”
风疏痕道:“身为修者,当然要有佩剑。星垂有心,你们的剑他都想由自己来完成,所以时间未免等得久些。”
“唉,二师兄真好,”杳杳托着腮弯着眼睛笑,“想和他学铸剑。”
傅灵佼忍不住瞪她一眼:“贪多嚼不烂。”
杳杳道:“我随便说说嘛。”
几个人斗嘴间,楚月灰露出几分羡慕的神情。
杳杳盛好两碗面:“小师叔,我送你到铸剑室吧。”
风疏痕看出她的好奇,笑了笑,并没有阻止。
铸剑室内温度极高,杳杳才走进去便感觉到热浪袭来,眼前金光一片,周身兵器碰撞的“叮咚”声不绝于耳,她片刻间出了一身汗,发丝几乎被打湿了。
风疏痕看看她,问道:“后悔进来吗?”
“后悔了,”杳杳可怜巴巴地说,“不让我参观个够,我可能要气哭了。”
风疏痕被她的模样逗笑了:“你可以留下帮忙。”
“杳杳来了?”林星垂一身铁匠装扮,虽然温度极高,但他为了防止被铁水烫伤,裹得十分严实,所以满脸都是汗,“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杳杳笑嘻嘻道:“担心二师兄,所以过来看看。”
林星垂切一声:“分明是自己好奇,别拿我当借口。”
杳杳:唉,都不好骗了。
她好奇地在铸剑室中转了一圈,昔年桃峰中所有峰主的剑都悬挂在墙壁上。
虽然不知道他们都有过什么经历,但剑身上的斑驳痕迹,却能让人联想到遥远过去中的一场场战役。
“师父有两把剑都挂在这里了,”杳杳看着春方远的名字,好奇道,“他现在在用什么剑?”
林星垂答道:“现在的叫做‘不老’。”
“名字真有意思,”杳杳道,她又看了一遍,忽然注意到一个空缺,“那里为什么没有剑?”
她走过去,却发现因为无剑,所以剑的主人也不曾被介绍。
杳杳有些好奇:“他也是峰主之一吗?”
林星垂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入门时这个空缺就在。”
见师兄也不知道,杳杳便打算去询问小师叔。
对方比他们在桃峰的时间都长,应当是知道的,但当她回头时,对方正看一把已铸成的剑,仿佛已经出神了。
杳杳还从未见过对方这么专注。
“那是小师叔的剑,”林星垂走上来轻声说,“他自己铸的,我都没有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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