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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好不要再碰玄青镜。”风疏痕看着坐在镜子前的杳杳, 忍不住说。
少女已经消耗体力太多,此时又要消耗修为,如果一直这样透支, 难免会留下病根。
“我好奇, ”杳杳用袖口擦了擦镜面, 然后扭头看巫涟, “你也好奇, 是不是?”
巫涟立刻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的笑,她虽然成为代族长,但年岁不大, 也是个孩子, 正是好奇心旺盛的时候, 于是也没有否认。
“我们一起来试试, 如果我撑不住了, 就让巫涟帮我。”
巫族人大部分都是普通人,传说中的什么神智天纵、多智近妖根本不存在, 而他们的血脉和天道相连,更是无中生有的事情, 巫涟活了这么大了, 完全没听过这个传言。
不过虽然事实让人有些失望, 但杳杳也没有非常失望,毕竟此时此刻, 他们算是安全的。
“我开始了。”沉默了一会儿, 杳杳运气凝魂, 伸出指尖,在玄青镜上轻轻点了一下。
水波漾开,如之前一样。
随后,一片广袤的田野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秀丽的山水,碧蓝的天空,一切都透着和缓和春日的气息,这是北境和昆仑附近不曾有过的美丽风景。杳杳仔细看了一阵,觉得和湿热的南境也不太像,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又注入了一些灵力,想要将这一切看得更清晰一些。
然而在之后,一抹桃色忽然出现在画面中,这颜色由远及近,最后布满了整个镜面。
“这是?”巫涟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杳杳摇了摇头:“不知道,之前也有过,看得十分模糊。”
“这个地方你去过吗?”巫涟又问。
杳杳仍然是一问三不知:“没有,我的活动范围最远不过是雪谷了,这个地方,还真是从未见过。”
他们正说着,忽然,一个年轻人踉踉跄跄地跑了过来。
“族长!”这显然是那日一同唱洗骨甦歌的其中一位,面色慌张,身上甚至染了血,“北境来了昆仑弟子,云九出去的时候恰巧碰上了,好像和他们口角起来,然后、然后——”
杳杳瞪大了眼睛,豁然起身:“什么?他们是如何来的,云九又怎么了!”
那年轻人哭哭啼啼,不愿多说,但是杳杳已经从他的神色中察觉出来了,云九恐遭不测!
“是谁?!是谁!”杳杳一瞬间失去了理智,她冲上去一把揪住年轻人的衣襟,大声问,“是不是白皙清秀,个头不高的那个?!”
“是!”年轻人被吓到了,他没想到这么一个年幼的小姑娘,居然有如此的力气,“还有一个拿着剑的,那个人看起来好说话一些,但是魂不守舍的,还没反应过来,云九就被、就被——”他说不下去了,磕磕巴巴的,声音里还带着哭腔。
杳杳猛地一伸手。
“绡寒——”
与此同时,飞鹘出鞘,风疏痕推门想要走出去。
“你留下!”杳杳厉声道,“昆仑弟子,你不方便,带着巫族人找个地方躲起来。”
杳杳道:“桃核,你是不是休息足够,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雪谷入口再度刮起了风雪。
巫族人都已经躲到了安全的地方,杳杳和巫涟二人,带着桃核出去迎战。
她想过很多很多很多再次见到修齐时候的场景,并且无数次地想应该如何杀死他,但真当见到对方的时候,杳杳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洄河治水那次,那个天真又莽撞的小弟子。
但比起再见修齐之外,齐朝衣更让她惊讶。
“朝衣?”杳杳茫然又意外地看着他,“为什么会是你来?”
齐朝衣着急地向前走了两步:“杳杳!”他说,“你怎么样?我听说、我听说……”
他想了半天,发觉自己听说了对方很多事,而且多半都是不好的,忍不住叹息:“你一直都在这里吗?还有,风长老呢?星垂他们呢?”
“你不妨问他?”杳杳淡淡地说,“修齐应该更清楚。”
这次来的昆仑弟子有十个人,杳杳不能确定他们是否被陆时宜强化了,所以并不打算贸然动手。但是看起来齐朝衣的神智十分正常,在庆幸之余,杳杳也多了几分安心。
修齐冷笑了一声:“抓住他们,还有旁边那个和叛徒在一起的。”
他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巫涟一番,然后道:“真叫你们找到巫族人了?”
“云九呢?”巫涟问,“你们把云九怎么了?”
修齐挠了挠下巴,故作疑惑:“是哪个?挡在雪谷口不让我们进来,语气很冲的吗?哦,你现在去看,也许他还没被风雪埋上。”
巫涟瞪大了眼:“你说什么?!”
杳杳懒得与这些人多废话,她原本不想让巫涟跟着出来,这小姑娘身上虽然有着巫族的血,灵力很强,但是没有人引导,导致她空有一身修为,却不知道如何运用。真的打起来,她还要分心照顾对方。
但是巫涟说她现在身为巫族的代族长,有责任和义务去看看云九究竟怎样了。
一念至此,杳杳也懒得继续废话了。
“你闪开吧,”她道,“我把这群人杀了,我们再出谷看看。”
说完,杳杳拔出绡寒,慢慢走上前。
修齐讥诮地煽风点火:“看啊,面对同门,就直接拔剑了,齐朝衣师兄,你不打算帮帮忙吗?”
然而他话音未落,杳杳却忽然出招,抬手就是一剑,直接对着修齐而去!
齐朝衣被打了个猝不及防,他立刻举剑挡住,动作如电,两剑相撞,冲击波将周遭的风雪吹散,那些跟在修齐身后的昆仑弟子都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杳杳这一剑虽然没用全力,但也有六七分的力道,齐朝衣一接之下略有心惊。
但他又隐隐觉得奇怪,为什么这一剑虽然看似凶猛,但是真的接起来的时候,又觉得杳杳好像真气有异呢?
“让开,朝衣,”杳杳平静地说,“之后的事我再与你解释。”
“杳杳,你先冷静——”
“我怎么冷静?!”杳杳蓦然看向他,目光之中满是震怒,她不再废话,又是一剑击出,与此同时,无数冰棱自她身后飞起,直接冲向了那群昆仑弟子!
弟子们大惊,但这些时日也算有过不少实战演练了,立刻撑起灵力的防护,想要抵挡。
然而杳杳这一击却满是杀意,不少冰棱直接穿透了防护,刺中了他们。
顿时,四五名昆仑弟子倒地,喉咙处有鲜血汩汩流出,融化了地上的积雪。
“杳杳!”齐朝衣并未想到眼前的少女一上来就是杀招,他没有得到正确的情报,以为杳杳等人与昆仑不过是有误会没有澄清的关系在先,又被修齐哄骗挑拨在后,见此情景,便有几分恼了,“你看清楚,害死你师父的并不是他们!你怎么可以肆意戕害同门?!”
“同门?”杳杳盯着齐朝衣,也像是第一次见到他一眼,“同门便能随便害死我师父?同门便能害死我师兄?”
齐朝衣并没意识到杳杳所说是林星垂的事情,忍不住道:“那晚的事情我们都不在,谁不清楚——”
“算了,朝衣,”杳杳道,“我不会对你动手,如果你让开,现在就可以回昆仑。”
齐朝衣握着剑,眼底有失望透出。
看到对方的神情,杳杳别开视线,又起了一剑。
这一剑风驰电转,周遭的雪沫仿佛都成了这一剑的力量、这一剑的锋芒,杳杳将五行术全然运用于剑道之中,又加上绡寒本就在冰天雪地中流转自如,齐朝衣看着,意识到这是自己怎么也不可能接住的一剑。
但他咬了咬牙,却打算硬抗。
就在这个时候,桃核忽然出现,猛地冲向了他!
齐朝衣的剑招被全数大乱,他可没想过自己应该如何斗一条龙!
于是就在这个时候,杳杳的剑已经到了。
那几个侥幸在上一次攻击中逃脱的弟子尽数被刺破了心脏,鲜血涌出,将他们玄色的道服打湿,而在这样的天气中他们失去了法术的庇佑,转瞬全身血液缓缓凝结,在痛苦的挣扎和抽搐中逐渐死去。
有不少没死成的,便在地上呼喊哀求,被冰冷和死亡逐渐捏住喉咙的感觉太过恐怖,他们在濒死间只想求一个痛快。
杳杳低头看着,面无表情,嘴角甚至还挂着一点笑意。
“杳杳?”齐朝衣就地一滚,躲过桃核的攻击,“杳杳!你疯了吗?!”
她不清楚今日齐朝衣为什么如此烦人,也料想到了大约是有什么不对等的信息,导致他们从中有些误会。但是在此情况之下,杳杳根本不想解释那么多,她抬起眼看向修齐,慢悠悠道:“该你了。”
这一瞬间,修齐忽然意识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他没有再度服下灵药,因为黎稚峰主说齐朝衣完全可以与杳杳抗衡,而那条龙也基本快死了,根本不会有问题。
所以他才按照要求,将事实颠三倒四地说了,给了齐朝衣错误印象。
剑光闪过,他根本来不及躲避,甚至还没来得及祭出法器,一只手臂就上了天。
现在修齐明白了,他此行的目的,就是送命在此,然后将杳杳和齐朝衣之间,挑拨出最大的裂隙——
他根本就是来送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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