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他的表现, 乔乔立刻就明白了:“咦……难道是我想错了?”
尤金看向她的眼神未变, 他正想开口讽刺几句的时候,便听见乔乔接着说道:“看来是我误会了啊……但是总觉得,尤金先生你跟瓦莲的关系,似乎有点奇怪。”
尤金冷冷地说:“我跟她没什么关系。”
“这样么?”乔乔看了一眼对方那一头浅浅的金色头发,尤金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反射性地偏过头——他的这一举动, 几乎再一次验证了乔乔心中隐隐约约冒出来的想法。
“尤金先生你, 该不会……”
还没等她说出口,一道清亮干脆的女音打断了乔乔的猜测。
“乔乔!”
乔乔回头一看,循声望去,正好看见瓦莲京娜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她的步履有些急切,但神情不改从容,呼吸平静, 浅金色的长发在阳关下犹如金子般闪闪发光。
乔乔开心地朝她挥了挥手:“瓦莲!”
瓦莲京娜很快就走到了乔乔跟前,她本想同乔乔说些什么, 但很快又把话咽了回去,将目光放在了尤金身上,朝这位素来喜欢挑刺的总督点了点头, 礼节周到地问好:“尤金总督。”
“嗯。”尤金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转过脸,将披在自己身上的斗笠拉了起来, 把身体遮得密不透风。
“瓦莲, 你怎么又过来了?”乔乔好奇地问, “不是要去工作吗?”
“是想把这个东西送给你。”
听瓦莲京娜这么说,乔乔才低下头,看见瓦莲京娜的手上正拿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乔乔歪了歪头,继续问:“这是什么?送给我的么?”
瓦莲京娜垂下眼睛,她皮肤白净,金灿灿的阳光映照着她那犹如蝴蝶振翅般的眼睫毛。瓦莲京娜看上去有点不太好意思,她回答说:“之前我听同事们说,在祭典上跳舞的话,女孩子要穿漂亮的裙子……”
一听见“跳舞”两个字,原本把头转向一边的尤金又侧过了脸,目光幽幽地望着这两个人。
“所以这是……”乔乔立刻明白了过来。
“嗯,”见她领悟了自己的意思,瓦莲京娜也不再扭捏,而是朝她露出微笑,“这是礼物。先前就已经买好了,打算送给你庆祝你找到了一份新的工作,只是一直没有时间。不过目前来看,这个时候送给你似乎更好。”
尤金看了看瓦莲京娜,又看了看乔乔,沉默不语:“……”
是礼物!还是漂亮的小裙子!!
乔乔瞬间就心动了起来,但她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扭扭捏捏地说:“诶,这样不好吧,我来瓦特阿尔的这段时间里已经很麻烦瓦莲你了……”
瓦莲京娜摇了摇头,将包装精致的盒子递到乔乔手上,开口说道:“不,也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收到它或许会很开心,我……希望你能一直开心下去。”
闻言,乔乔感觉有点害羞:“……谢谢你。”
尤金:“…………”
瓦莲京娜眼中的光芒流动了一下,她轻轻地说:“这想必,也是你哥哥的愿望吧。”
乔乔:“……”
啊,不好意思我已经差不多忘记这个设定了!!!
“瓦莲!待会儿工作结束之后,你有空么?”
“嗯,有的,怎么了?”
乔乔把纸盒抱在怀里,对她说:“我想去买点东西,但对这里不是很熟悉……”
“放心,请交给我吧。”瓦莲京娜立刻答应了下来。
跟瓦莲京娜约定好之后,乔乔就目送她离开了。乔乔等了一会儿,察觉到一直默默站在身边的尤金既没有动弹,也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只好转过了头,看向了他,正好对上了尤金充满审视跟戒备的目光。
“你跟瓦莲京娜是什么关系?”
乔乔回答说:“是朋友啊。”
尤金冷笑了一声,低声道:“恶魔的同也会和人类产生友谊么?”
“我虽然是恶魔的同,但对人类可没什么偏见,”乔乔抱着怀里的纸盒,说道,“倒不如说我对人类十分友善……尽管有一些作恶多端的人类,但人类中也不乏善良之辈。”
尤金慢悠悠地讽刺道:“哦?听上去像是在评价食物。”
乔乔耸了耸肩,不再反驳了。反正依照两族根深蒂固的对立情绪,选择了魔族就等于是跟人类敌对。
“不过这些都跟我没什么关系,”尤金说,他微微眯起眼睛,“但你最好收起对瓦莲京娜的友善。”
“……”乔乔想了想,轻声说道,“尤金先生,你这是站在父亲的立场上警告我么?”
尤金:“……”
“对于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我已经感到厌倦了,”尤金摇了摇头,仿佛正如他自己所言感到异常疲惫一般,他的语气中甚至带着些许疑惑,“真奇怪,你为什么会认为我是她的父亲?”
乔乔眨了眨眼睛,问:“难道不是么?”
“我从来没有把瓦莲京娜当作自己的女儿,这辈子也不会承认她。我除了跟她母亲做过爱之外,跟她再无交集,不要说尽到养育她的责任,我连正眼看她一眼都不愿意,”尤金一脸理所当然,“这样也能叫做父亲?”
乔乔:“……”
啊,是渣男啊!!这又是一个渣男啊啊啊!!这游戏怎么这么多渣男?!
“可、可为什么……”乔乔对尤金那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感到震惊跟疑惑——这也渣得太自然了吧!
尤金撇了一下嘴角,幽幽地说:“没什么理由,只是因为我对人类的关系感到厌倦。子女的义务,父母的责任,兄弟的扶持,朋友的羁绊,说到底都不过是些拿来约束人的枷锁而已。我只是不需要这世界上别人都能拥有的东西,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听他这么说,乔乔顿时感到一阵窝火,愤愤地说道:“那你当初为什么又生下她呢?”
“这又并非我的意愿。那个妓.女擅自怀孕,想要借助肚子里的孩子从贫民窟里爬出来,”尤金回忆了一下,但他明显没有将对方放在心上,根本记不大清楚了,“遭到拒绝之后就疯了。”
乔乔皱起眉头:“而你对此无动于衷么?”
尤金淡淡地说:“啊,真可怜——你是希望我这样说么?”
乔乔:“……”
乔乔简直要被气死了!
渣男!!全是渣男!!!
“既然如此,”乔乔语气冷硬地说,“你也没什么必要戒备我跟瓦莲京娜的关系。毕竟这与你无关啊,尤金先生。”
尤金:“……”
尤金脸上没什么表情,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开口说:“说得倒也是。”
“始终无法清醒的人,被骗得团团转也是活该。”
他低声说完这一句话之后,便不再理会乔乔,转身登上了马车。
乔乔眼中的情绪微妙又复杂,她抿了抿嘴唇,心中忽然冒出来了一个念头。
待到日薄西山,瓦莲京娜的工作也结束了。
结束了这一天忙碌的工作的瓦莲京娜去了跟乔乔约定好的地方,她看见乔乔倚靠在被夕阳照得昏黄的墙壁上,纤细的影子被余晖拉得长长地拖在地上。瓦莲京娜走到乔乔的身边,后者却仿佛是在神游一般,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靠近,于是瓦莲京娜只能轻声同她打了个招呼。
“乔乔,”瓦莲京娜说,“你在想什么呢?”
听见瓦莲京娜的声音后,乔乔才犹如大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她支支吾吾地应了几声,又不说话了。
“怎么了?”瓦莲京娜关切地询问道。
乔乔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那个,瓦莲,你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时,你擒获的那个混血种犯人么?”
“记得。”瓦莲京娜点了点头。
“之后在总督府邸时,我也听见了你跟尤金先生的对话,”乔乔慢慢地说,“原本我也没放在心上,可是……”
“……可是我有一次不小心闯入地下室时,却看见了那个犯人。”
“真奇怪,尤金先生分明没有将他送到千面虫之塔,为什么要欺骗你呢?”乔乔小声嘀咕道。
闻言,瓦莲京娜蹙起眉头,下意识地咬住自己的指甲。
尤金总督、混血种、犯人,还有混血种叛军……难道说?
一想到某种可能性,瓦莲京娜就忍不住双手抓住乔乔的肩膀,神情急切地说道:“抱歉,乔乔,能请你说得再清楚一点么?”
“嗯?哦哦哦,好啊。”
乔乔点了点头,开始编了起来:“事情是这样的……”
伴随着她的陈述,瓦莲京娜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
而在这之后的数日,地母祭就来临了。
地母祭是每年一度的盛大祭典,为了庆祝地母祭,瓦特阿尔的所有人都会拥有三天的假期,总督府邸的佣人们也不例外。除了必要的守卫人员之外,其他的仆人都纷纷去参加了热闹非凡的地母祭,偌大的总督庄园顷刻间空旷了下来。
“准备好了么?柯莱特。”
柯莱特点了点头,他朝窗外伸出了手,片刻后,他的掌心中泛起阵阵深紫色的魔力波纹,这些波纹从他手中一圈一圈地荡开,最后朝着四面八方窜去。
柯莱特是辅助型恶魔,他的技能是能在特定空间内设置一定时限的结界,在结界内的敌对方会陷入混乱。柯莱特的等级越高,他设下的结界范围就越大,时限会更长,敌对方陷入混乱的程度也就更深。
这样纯辅助的技能,注定了柯莱特在早期开荒阶段几乎没什么用处。乔乔会培养他,纯粹是因为他长得好看!
“这样就可以了,陛下?”
“嗯,可以了,”乔乔点了点头,“然后就从密道去千面虫之塔……”
柯莱特明艳的脸上露出浅浅的微笑,他那一双玫红色的眼睛温柔地注视着乔乔,低声说道:“这样的话……请让柯莱特陪伴着陛下一同前往吧。”
“那是一个很危险的地方。”
“有我的陪伴,陛下会安全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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