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菲利娅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是某个快乐无忧小女孩的成长人生,一直到意外死亡为止——全都清清楚楚的呈现出来。

    包括出生之后的朦胧思想,吐奶时的智障笑容,以及做过的梦,看过的小说,玩过的游戏,甚至是不经意间见过的广告上的沙雕宣传语——

    这也清晰过头了吧!她只想知道自己是谁而已啊!

    然而光明神过于慷慨,让菲利娅将自己记忆在脑海中的东西全都回忆一遍,她浑浑噩噩的在半夜中醒来,回想起自己3岁尿裤子时,还会鬼精灵的将湿掉的裤子换掉并且藏起来。

    是很可爱,同样也相当丢人。

    嘤。

    不过这些都是有收获的,菲利娅想起自己以前的名字,想起自己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孩子,既不是名声响亮的天才,也不是可爱讨喜的美人。就像是成千上万普通的女孩子,在父母的宠爱下长大,在倒霉时遭遇意外死亡。

    她花了一小段时间才从回忆里走出来,与光明神相见的记忆变得模糊起来,她记不起神的模样,只知道自己向对方讨了个愿望,还被答应了。

    也因为这个难得的机会,菲利娅不仅想起自己是谁,还知道自己来到了什么样的世界。

    菲利娅不是普通的穿越,而是穿越到以前玩过的一款乙女游戏《心跳物语~爱丽丝的恋爱日记》中。“菲利娅”是游戏里一个立绘只画了嘴唇和下巴的倒霉公主,因为长得太漂亮和有着天籁般的嗓音而被恶龙抢走。(因为是炮灰所以没有声优。)

    等到女主和她的勇者队伍讨伐恶龙时,恶龙巨大的尾巴一扫,倒霉的公主就这样死在它的身下。

    和现在的菲利娅不同的是,倒霉的炮灰公主并没有在国王被杀时离开宫殿,而是被叛乱者供起来,当作新王仁慈的象征,逐渐长大成一位骄奢淫逸的废物。

    要是菲利娅早早的知道新将军不会杀她,而是将她供起来,她一定不会选择现在就逃跑的!肯定得捞多一点宝石黄金再走……

    《心跳物语~爱丽丝的恋爱日记》这款游戏实际上有些冒险元素,女主爱丽丝是一个小国的贵族小姐,喜爱冒险。在成年之后带着她青梅竹马的骑士外出冒险,一路遇到精灵族的弓箭手,伪装成吟游诗人的某国王子,神秘的双胞胎魔法师正太等等人物……

    出场的男性十分多,不过可攻略的角色却只有5个。菲利娅没再继续细想女主的剧情,她反而想起“菲利娅”真正被拐的原因。实际上她是主动跟着恶龙走的,恶龙的人形有着一张帅气的脸,在女仆有意无意的引导下,“菲利娅”为了追求所谓的“真爱”,跟着恶龙离开自己的国家。

    至于里面的阴谋诡计,菲利娅玩游戏的时候压根没想去看,一路跳过,直接把整个剧情跳过去。

    菲利娅:……

    现在去打以前的自己还来得及吗?

    菲利娅显然是没机会了,她梳理了一遍脑海里突然多出的记忆,以及更加清明的思绪之后,东方的阳光已然升起。

    淡金色略微泛红的光芒妆点大地,一串调皮的光线缓慢的从窗边涌进。有小鸟扑棱着翅膀落在窗沿上,歪着脖子叽叽喳喳的朝菲利娅唱歌。菲利娅叠好被子走过去,小鸟也不怕生,反而亲昵的啄啄她的手指。

    昨天的好奇经过一晚的睡眠似乎减弱了不少,风族不再激动的围到菲利娅身边献殷勤。她早早洗漱之后,看到莎莉捧着一套纯白绣着金线的袍子,微笑的站在一旁。

    “……”菲利娅沉默了一瞬,还是在莎莉的期待下穿上这套属于风族的衣服。

    神使的身份不需要她屈尊(大长老语)去门口等待各方人员,她只需要坐在风族接待外族用的会议室中等待他们的到来。

    陆陆续续有人被领着来到会议室,几乎每个人在看到菲利娅的时候都会愣上一会儿。他们惊奇的原因在于菲利娅的年纪。看起来只有8、9岁的女孩不是风族,身上的圣光却是前所未见的恐怖。无论是神殿亦或者是魔法学院的人,心里都开始打起小算盘。

    既然不是风族,那成功拉拢的几率会更高一些吧?

    “尊敬的神使殿下,很高兴见到您,我是佩洛特里魔法学院的魔导师哈姆雷特·韦德利特。”红发蓝眼的中年男人迫不及待的自我介绍。菲利娅不知道佩洛特里魔法学院是什么地方,不过从魔导师微扬的下巴和得意的表情能够猜出,这座魔法学院相当出名。

    另一个被抢先的男子有着一头漂亮的金色长发,他比魔导师要年轻一些,眼里的狂热却比魔导师高得多。

    “初次见面,神使殿下,我的名字是马尔特·哈维斯,目前在光明神殿总部任职。”

    菲利娅颔首,脸上挂着之前被训练出来的完美微笑:“你们好,叫我菲利娅就好。”

    她其实有点紧张,裙摆下的手心出汗严重。菲利娅知道这次的见面只不过是一个开始,会有不同势力的人过来打探菲利娅的立场,或者试图挖墙角。政治上的博弈她压根不会,所以在早上时她选择穿上风族的衣服。

    这代表着她目前是风族阵营的人,大长老会替她阻挡一切的试探。当然,如果她想清楚了,可以就此加入风族阵营,如果不喜欢的话,不加入也可以。

    没有正常阵营的人会去得罪一位被光明神的圣光庇佑的神使,除非是信奉其他神明的异端。

    然而这个世界百分之九十的人信奉的是光明神,剩余的一部分挣扎着,不堪一击得像是角落里的小虫。

    ……

    剩下的由大长老搞定。风族的大长老不愧是活了将近百年的老人,比菲利娅圆滑百倍不止。微笑着的神使偶尔会在他们的提问时出声,给出一些可有可无的信息。或许是因为菲利娅没有属于风族的耳朵,明显是个人类,所以其他阵营的人虎视眈眈的觉得自己也有争取的希望。

    尤其是人类阵营的魔法学院和神殿,两位暗地里给对方不着痕迹的下绊子,语言陷阱一个接一个。菲利娅饶有兴趣的看着,顺便学一学异世界文明人的暗讽方式。

    其实她觉得,若不是地方不对的话,那两位大约会原地打起来。

    “贵校的安全制度似乎不太完善,”马尔特主教微笑着丢出炸|弹,对准魔法学院的痛脚,“我还记得贵校五年前五年级生毕业测试曾混进一位深渊魔物吧?”

    五年前,佩洛特里魔法学院曾出过一件影响声誉的大事——当届毕业生中混进由深渊来的魔物,伪装成学生偷学人类的魔法。学院没有及时发现,而是在对方毕业测试时发现倪端,魔物为了逃跑,劫持了佩洛特里一位毕业生,至今还没找到人。

    学院盖章毕业生失踪,但是外界的人都知道,那位学生大概是死了。

    哈姆雷特脸色一变,他第一反应的想去攻击马尔特主教,却忍耐着没动手。主位上的菲利娅神使还在看着,必须得给她留下美好的印象。

    就算争取不到神使,也必须与她交好,而不是得罪才是。

    但是他可不会光站着不反击的。

    哈姆雷特爽快的承认学院的不足之处,并为此而忏悔。等到菲利娅把视线落在他身上,哈姆雷特表面阳光绅士的微笑,背地里却藏着一肚坏心。

    “学院的魔法师们并不耻于承认错误,失踪的学生还未死亡,一切都有拯救的机会——倒是光明神殿……神使的死亡率是最高的吧?”

    实际上,选择加入光明神殿的神使数量起码有百分之八十,因而死亡率也相当可观。光明神殿能教导的神术虽然比佩洛特里的教导要优秀,也更深入,神术对深渊魔物的伤害极高,但同样的,一旦被魔物污染,那么便难以拯救。

    不仅是神使的消耗率高,光明神殿的死亡率也非常可怕。

    马尔特一顿,他偏过头,看到菲利娅若有所思的表情,郑重的解释:“光明神殿愿意为神献出一切,神亦不会抛弃他忠诚的子民。”

    菲利娅面上不为所动,裙摆下的手指抖了一下。

    这两个地方,不管去哪里都很危险。然而菲利娅必须从他们之间选出一个前往学习,她阵营可以不变,但是必须得有自保能力。风族只剩下这个部落了,他们的传承丢失在漫长的历史当中,就连艾西莉亚神使留下的那些东西,也在两百年前的深渊之战中消失不见。

    当时艾西莉亚神使出的风头太胜,风族被瞄准当靶子。实际上,风族百年没有再出一个神使其实是件好事,然而他们更想要的是恢复过往的荣光,而不是湮灭在历史的长流中。

    那不是勇士该要的结局。

    经过几番争论,菲利娅还是没定下自己要去哪里。她暗地里和大长老商量了一下,大长老建议她去光明神殿学习,毕竟五年前佩洛特里学院的事件太过吓人,大长老不敢冒险。

    可菲利娅本人对神殿无感,如果说要学习神术的话,佩洛特里同样可以。而且马尔特主教的话太吓人了……光是优秀的神术学习方式,菲利娅觉得,这世界上,不会有谁能超越高天之上的神明了。纯粹学习这方面的话,还不如请教那位冰雪般却又慈悲的神明。

    当然,这不过是想想而已。菲利娅就算有胆子直接跟光明神说,神也未必会愿意教导她。

    当天晚上,她又见到了光明神。

    高洁的神明卷长的睫毛铺着一层浅浅绒光,遮掩眼眸中流转的涟漪。他还记得上一次,菲利娅因为瞬间想起所有事情而头痛欲裂的样子。

    ——痛苦,难受,眼泪,哭喊。

    这些感情,光明神全都感觉不到。他冷静的看着这一切,然在新神使最痛苦的时候模糊她关于那段时间的记忆。

    他的神使明明向他祈求恢复失去的记忆,但是他却没能做到。

    神明决定再给她一次许愿的机会。

    “吾之子民,说出汝的愿望吧。”

    菲利娅刚回过神,就听到高高在上的神明再一次让她许愿的声音。

    菲利娅:“……”

    等一下,光明神是神使的许愿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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