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新上任的神使,对她即将侍奉的神明一无所知。风族的人并不在意,他们在摆满水果和烤肉,面包和果酱的长桌旁狂欢跳舞,涂着不同颜料的脸颊露出快乐无比的灿烂笑容。风族在庆祝这美丽的一天,他们将菲利娅围住,贡献出一支支虔诚奇异的舞蹈。

    恍惚之中,菲利娅似乎听到耳朵响起奇妙的声音。像是水滴轻敲玉石,清脆空灵,带着难以言喻的圣洁。

    “不跳舞吗?”

    菲利娅下意识的摇摇头,她去寻找声音的主人,却没有身边看到任何一个人。

    风族离她有一小段距离,他们手上捧着摘来的鲜花。有手巧的小姐姐快速的编制花环,动作轻柔又迅速的戴在菲利娅的头上。

    “献给你,亲爱的神使。”风族少女神色中带着难以掩盖的狂热,她炙热的绿眸比湖水更加深邃。

    欢乐如宴会般的圣典比想象中要更热闹一些,不少风族跑到菲利娅面前邀请她跳舞,还有一些小姐姐拉着她的手转圈。他们朝菲利娅泼星见池的湖水,纯白的裙摆上留下一连串深色的水花,仿若午夜月光下披霜的昙花。

    长桌上摆满鲜果和烤肉,一盘盘还散着热气的松软面包被捧上来。少女们束着金色缎带的长发如马尾般顺滑,她们脸上的笑容从未放下,勾起的嘴角令脸上的图案像绽放的花朵。

    菲利娅将那道美丽的声音抛到脑后,她找不到有那样美妙声音的人,只能将之归为幻觉。

    圣典在太阳西落后落下帷幕,菲利娅也没再听到那道空灵的嗓音。她和风族一起收拾好圣典之后混乱的广场,看到艾西莉亚雕像前摆满了果实也一同被收走,忍不住露出诧异的表情。

    莎莉跟在她身边,笑吟吟的解释:“风族的贡品在圣典过后需要回收,这是艾西莉亚神使定下的规定。”

    “虽然你们说我被选中成神使……但是我却什么都不懂,”菲利娅一边收拾,一边苦恼的开口,一长串美丽的嗓音像海底美人鱼吐出的泡泡,“神使,到底是什么?”

    莎莉一愣,开始给菲利娅解释起来。

    神使便是光明神选中的,作为神的使者,用神|的名义行事的人。少数神使能聆听神意,更多的神使对魔法元素有着无与伦比的掌控力,部分神使身兼两系魔法,不过这样的人相当少。

    “魔法……能说一下关于魔法的系别吗?”菲利娅坦然提问,丝毫不在意暴露自己的一无所知。

    她看起来并不像在底层打滚的类型,明明吃饭和说话都相当的有礼貌,也有着人类贵族们爱干净(一天洗漱两次)的习惯。莎莉心有疑惑,但是却没有追问到底,她想了想,用简单的言语介绍魔法。

    异世界的魔法有三大种类,自然系,光系,特质系。自然系就是风、水、火等能操控的能触摸到的类型,日常最为常见;光系用得最多的是治愈系,也有祝福类的大型魔法,一般很少人能学会;特质系则是剩余的无法归类自然系,也无法归类光系的种类,例如少有的空间系。

    事实上,还有一种系别,是深渊的黑魔法。普罗大众深知肚明,却从来不会把它摆在明面上。它与光系魔法相对,两者互相牵制。但是学习黑魔法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正经的人家从来不会考虑学习那可怕的东西。

    除此之外,莎莉还给菲利娅说了一些关于被选中的小知识。被光明神选中的神使会接收到一道柔和的圣光,它能让全世界有魔法亲和力的人看到它,瞩目得好似黑夜中一道亮光。所以她明天得早早起床,跟着大长老去对付来自各个势力派来探听和登记的人员——或许还会有光明正大的拉拢。

    收拾完毕后,大长老找菲利娅谈了一小会儿。总结来讲,不过是一些普通的寒暄的话语。菲利娅才来到风族一天,想要她在短时间内对风族死心塌地,似乎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因此大长老直接打贵客牌,务必让菲利娅感受到贵族般的待遇。

    大长老提出让菲利娅住到更宽阔和华丽的地方,菲利娅二话不说果断拒绝。她不希望麻烦别人,也更不愿意在不知不觉中被人套牢。

    说实话,她只不过是想找个暂时的藏身之地而已。

    令她觉得安慰的是,莎莉和艾里两人平常如一的态度。他们或多或少也带着几分激动,但处于菲利娅能接受的范围以内。

    菲利娅不擅长处理这种局面,好在有莎莉在,她和艾里两人替菲利娅抵挡了不少热情的风族。各种各样的礼物堆积在菲利娅暂住房屋外的空地上,满得像一座小山。

    “抱歉,他们没有恶意的。”莎莉替菲利娅关上窗,满脸歉意,“风族已经三百年没出过神使了,所以大家都有些好奇。”

    再次安慰菲利娅几句之后,莎莉离开房间。菲利娅呼出一口气,平躺在床铺上。她身上穿的是风族的衣服,之前为了一起参加圣典而换上的,也不知道是哪个风族小姐姐的旧衣服。腰间露出些许肚皮,腰带上几颗打磨光滑的彩色石头顺着皮肤往下滑,最终被菲利娅握在手中。

    唱完圣歌之后,饶是菲利娅这种对魔法无感的人也能感觉到自己身体上的变化。她现在能看见空气中漂浮着的浅金色光点,像是碎裂的阳光,它们纷纷缠绕在菲利娅的身上,争先恐后的拥抱她的指尖。

    粉嫩的指甲盖上有几颗细小的光粒在跳舞,菲利娅伸手去捏。光粒调皮的从她指尖滑过,不被她掌握在手中。

    黑夜来临,睡意也一同袭来。入夜之后,调皮的光粒比白天时更为懒散,温暖的浅光窝在菲利娅身边,散发着懒洋洋的热度。菲利娅闭上眼睛,快速的陷入深眠中。

    …………………………

    光亮如白昼的华美殿堂染着一层层朦胧的光晕,足以让世人憧憬的圣光在这里随处可见。若是深渊里的魔物来到此地,即便是最强大的魔王,也会在瞬间消失不见。朦胧如雾的光辉沿着白色阶梯逐渐增多,直到至高的顶端,神座之上。

    圣洁纯粹的美丽神明如同冬日凛凛冰雪,低垂的浅金色睫毛似展翅欲飞的白色蝴蝶,他像是精心雕刻出的清冷白玉雕像,令人敬畏,唯恐亵渎。

    至高无上的神明清冷得像早晨的霜雾,他修长的手指搭在长袍上交握。冰雪般高洁的神明露出近乎察觉不到的微笑,洞悉一切的浅色眼眸在见到自己的子民时,似乎柔和了几分。

    “吾最虔诚的子民——汝之愿望为何?”

    话音刚落,被光芒紧紧包裹的黑发紫眸小少女睁开眼睛,她赤着脚踩在飘起涟漪的镜面上,纯白色的裙摆亲吻她的小腿,柔软顺从的在白皙的皮肤上滑过。

    “您是……光明神……”心脏跳动的声音越发的大,菲利娅惊愕的眨眨眼睛。她没有入睡之后的记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显而易见,这里并不是风族的地方,也不会是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比她身上的光芒更亮的东西都有,每一个都散发着令人敬仰的气息。

    在这之中,只有阶梯之上的美丽神明,才能让菲利娅生不出抵抗之心,只想在他脚边祈愿膜拜。奇怪的感觉让菲利娅感到些许不适,但是她无法反抗,甚至摆不出不满的神色。

    全知全能的神明自然知道菲利娅心中所想,宽容的光明神用了半秒时间思考,而后从神座上走下。他那件长长的白袍坠在脚下,却不阻碍神明的脚步。菲利娅见到神明一步步来到她的面前,像是穿越了千山万水。

    “神赐予你直视光明的权利。”

    她生不出反抗的心思,动弹不得的看见神明伸出手指,细长的指尖轻轻的点在她的额头上。

    光明神是光明的化身,“直视光明的权利”等同于与光明神交流的权利。然而,菲利娅并不知这是何等的荣光,她看到雪山之巅的高洁神明在赋予她权利之后,如同融化的冰雪,将不适的压感一扫而空。

    她甚至觉得自己能变成欢乐的鸟雀,能在神明的掌心肆意跳跃,为他唱出最动听的圣歌。

    “吾之子民,说出汝之愿望。”光明神重复的问道,他耐心很足,在说完这句话后,静静的等待着。

    “我的愿望……”菲利娅被神的美貌吸引,不由的将视线放到他的衣服上。这个距离着实有些近,近得她相当紧张。她没见过比光明神更好看的人,那样的容貌如果出现在世上,必定会引起轰然大波。

    原本菲利娅以为自己穿越成的这个小姑娘已经够漂亮了,没想到天外有天……但是和神明作对比,似乎对“菲利娅”太不公平了。

    她胡思乱想了一通,完全不知道对面的光明神能将她看透。神明脸色不变,他早就知道他子民的特殊之处,但是既然来到属于他的世界,那便是他庇护的子民。

    神明不会在乎子民来自何处。

    菲利娅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愿望,她知道自己是穿越过来的异世界的人,却对“前世”的记忆始终蒙着一层浅浅的薄雾,记不清晰。她想了想,大胆的请求:“请问……可以恢复我失去的记忆吗?”

    宽容的神明慈悲的回答:“如你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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