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凝月的眼泪都被惊回去了,她抹了抹眼:“啊,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声音还带了哭腔。
顾兰节“嘶”了一声,伸手往自己后背上摸了一把,捻了捻手上的血珠子。
他也没有多么生气,只是对着云凝月说:“你下手可真够狠的。”
“……这是爸爸打的。”
顾兰节慢慢地坐回餐桌旁。
他看着地上的狼藉,还有桌上尚温热的饭菜,有片刻的迟疑,偏了偏脸,问云凝月:“今天是多少号?”
“8月7日。”
——整整一日。
另外一个人格占据他的身体,整整一天。
顾兰节抿抿唇,问她:“他做什么了?”
顾兰节匪夷所思,“他”得做了什么丧尽天良伤天害理的事情,才会把他爸爸气成那个样子?是嫖、娼了,还是吸、毒?
云凝月慢吞吞地说:“他说要和我领证。”
——还不如嫖吸呢。
顾兰节深深地叹口气,苦笑:“打死不亏。”
“你竟然还能笑的出来,”云凝月坐在他旁边,伸手遮住发红的眼睛,“这下事情闹大了,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收场……”
顾兰节平平淡淡地说:“实话实说好了。”
云凝月有些迟疑:“这能行吗?”
先不提双重人格的概率有多么低,单单说两个顾兰节这强大的遮掩能力;若不是亲眼所见,云凝月也不会相信。
“这有什么不行的?或者说,直接做到底——咱们结婚。”
云凝月下意识否决:“不行。”
她怎么能趁人之危呢?
顾兰节眼神黯了黯,语调平静:“那就和他说清楚。”
他站起来,预备去找顾居稳谈一谈。
临走前,回头看了眼云凝月。
皮肤苍白,愈发衬着一双眼睛大而亮,她只是静静地坐着,也没有阻止他的意思。
果然,还是对她造成了困扰啊。
云凝月主动和赵姨一起收拾碎瓷片。
赵姨起先还沉默着,什么也不说;等到云凝月准备走的时候,赵姨才叫住了她:“凝月啊,你等一等。”
她踌躇了好久,才开了口:“你和少爷的事情,按理说,我是没资格开这个口的……但是,我毕竟是看着少爷长大的。”
云凝月拉开了椅子:“赵姨,您坐下说。”
赵姨摆摆手:“不了,我就说两句话,说完就走。凝月,你当时去法国,是瞒着少爷的对吧?我到现在还记得那天早晨,知道你已经走了之后,少爷的脸色有多差……说实话,我就没见过他那个样子。”
赵姨斟酌着词语:“怎么说呢,就像快疯了一样。刚才,少爷就是那样。”
云凝月茫然地看着她:“赵姨,我没想到会这样。”
她一心想着去法国,去找方讯问个清楚,她母亲究竟是怎样过世的。
她离开的时候原本就是抱着回不来的想法。当时做的事情也没过大脑,全是一腔热血。
果然还是太自私了啊。
赵姨说:“这些情啊爱啊的,我一大把年纪了,也不懂。只要您与少爷两情相悦,先生也不会非得要棒打鸳鸯。”
云凝月低声说:“我知道了,赵姨。”
她心乱如麻。
一直以来的疑惑,也终于整理出来了头绪。
在另一个顾兰节的时间里,她只不过走了一个月;而赵姨提到过,那时候的顾兰节,与今日晚上一样,“看上去快要疯了”。
……会不会,现在顾兰节的另一个人格,其实是三年前的他自己?
这样一来的话,很多事情都能解释的清了。
所以,关于三年前,两个哥哥的记忆是共享的;他们也都认为,自己才是真正的顾兰节……
等等,所以,在她刚离开的那一个月,顾兰节每天都在想和她嗯嗯啊啊啪啪啪?
还是她想错了吧?
顾兰节和顾居稳去书房里谈话,云凝月守在书房门口,东走西转,坐立难安。
她真的好想知道两个人说了些什么啊。
刚过来的时候,书房里还是挺平静的,几乎没什么响声;想必两人谈的应该还算愉快,不过云凝月等了两分钟,就听见里面传来怒吼:“给我滚出去!”
书房门打开,顾兰节冷着脸走了出来。
顾居稳的斥责声传出来:“这么大年纪了还耍你老子……”
云凝月万分懵逼:“怎么了哥哥?”
顾兰节不说话,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往外走。
身体猛地离地,吓的云凝月搂住了他的脖子,十分惊恐:“怎么了?”
“……差点被坏了大事,”顾兰节没有回答她,自言自语了一句,忽然笑了;他低头,重重地在云凝月脸颊上亲了一口,“小丫头,愿不愿意跟我走?”
“……啊?”
走?往哪里走?
云凝月瞧着他阴沉的脸,欲哭无泪:“老公?”
“真乖。”
顾兰节夸了她一句。
身后,顾居稳气的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给我放下!”
顾兰节一句话也没有,抱着云凝月,离开了。
云凝月原本以为他只是在说笑,可当云凝月被他塞进车里的时候,才慌了。
云凝月死死扒着车门:“去哪?”
顾兰节笑着,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诱骗一样:“乖,到了你就知道了。”
他力气大,语气温柔,手上却毫不客气:“听话,别伤着你。脚腕受伤就算了,万一断了手指,不得疼哭吗?”
云凝月吓的立刻松了手。
她缩在副驾驶座上,身体紧贴着车门;顾兰节驾着车子,直直地冲了出去。
压根就没有人敢拦。
云凝月仓皇回头,瞧见门口站了个黑影,应该是顾居稳追了出来。
天色已晚,顾兰节带着云凝月,一路穿过了陆林市最繁华的那一带,又往西北而去。
云凝月慌了:“你要带我去哪?”
路边的景色越来越熟悉。
当年,云苗华去法国前,几乎是掏干净了所有家底,留了这么一幢房子给她。当时,云苗华信誓旦旦地告诉她,这边她看着会有发展前景,就提前买房,充当她的嫁妆。
可惜,她着实没有什么投资眼光。三年过去了,这边依旧不怎么样,陆林市改往东部发展了。云凝月离开之前,将房子委托给了一个中介机构,代她收房租。
“你知道我要做什么,”顾兰节冷笑,“你已经记不起来那一晚了吗?我帮你好好地回忆一下。”
云凝月一张脸,血色尽失。
当初,她就是在这里,酒壮怂人胆,嗯嗯又啊啊。
然后拍拍屁股走人。
到了。
这是一幢半新不旧的小区,顾兰节将车子停在楼下,将云凝月打横抱起。
房子在十楼,顾兰节从口袋里取出来钥匙,转动,打开了门。
云凝月惊了:“你哪里来的钥匙?”
顾兰节反问:“你以为自己这房子一年三十万的租金谁给的?”
嘭。
顾兰节踢开了门。
他随手从旁边捞过来丝巾,将云凝月捆了个结结实实,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诡异而疯狂,声音却是要命的疯狂:“这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再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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