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石子裹挟着疾风朝着贺长江打过去,他躲闪不及, 啪的一声打在耳根处, 疼得他叫了一声。
大宝不满意地蹙眉,没打到脑门上, 歪了!
何亮一把将大宝手里的弹弓抢过去,嘻嘻笑道:“哎呀,不好意思,打偏了。”
贺长江怒道:“不偏你是想打哪里?”他并没有留意刚才到底谁打的, 别人也不会为这点事儿引事端。
何亮:“我想打那个树瘤来着, 不好意思,真的不是故意的。”
贺长江哼了一声, 走到门口, 对方澄光道:“澄光, 你下午干嘛去了?我们四处找不到你。”
方澄光:“有点事出去了,找我干嘛?”
贺长江斜睨了姜琳一眼,虽然她很漂亮,却越看越觉得是个狐狸精、祸水!
尤其向来对女人不假辞色的方澄光居然和她有说有笑, 贺长江心里更不爽, 看不顺眼, 立刻脑补一出姜琳勾搭方澄光,到时候方澄光和程如山为了女人反目成仇大打出手的画面, 顿时膈应得不行。
“咱们去食堂开小灶吧, 你在这里吃个什么劲儿啊?”贺长江对姜琳做的饭菜不屑一顾, 反正现在看她浑身上下都是狐狸精的意思, 在男人堆里一出现,就是为了勾引男人破坏兄弟情意来的。
姜琳冷冷道:“放心,我既没有下毒,也没有动手脚,不会迷惑任何男人的脑子。倒是你,我也没得罪你,你干什么瞅着我就不顺眼?”
姜琳才不稀罕和他上演白莲花、扮猪吃虎的那一套,他今天下午对她不善,这会儿又凑过来连嘲带讽的,她自然也不会装作不在乎大度地笑笑就过去,她就是要直接挑明了说!她要告诉程如山,贺长江这个人有毛病的,她不欢迎他。她也要借机当众告诉这些人她的态度:有问题,大大方方说出来解决,不要神经病一样冷嘲热讽。
不惯他毛病。
贺长江可没想到姜琳居然敢当着这么多老爷们儿的面儿直接指责他,在他看来,这分明就是她耍女人的心机手段,要破坏兄弟感情的铁证。
“喂,你什么态度?你一个结了婚的婆娘,不好好地相夫教子,你还想骑男人头上拉……”
“贺长江!”方澄光看着他,“你他娘的脑子进水了?”
贺长江愣了一下,以往方澄光也骂他,可那是开玩笑而已,大家还是好兄弟,今儿却为一个女人骂他?
而且还不是他的女人,是人家程如山家的婆娘!
他气得叫嚣道:“怎么你们一个两个都被她迷住了?哪里来的狐狸……啊——”
不等他说完,一只手已经扣上他的喉咙,无声无息,快得他没有任何防备和反抗。
程如山捏着他的脖子,声音冰冷,“我以为你只是业务不精,没想到思想肮脏。以后离我媳妇儿远点儿,不要出现在她身边。”
他单手扣着贺长江,后者就无法反抗。
赵全有杜强两人赶紧打圆场,“程哥别生气,长江他就是开玩笑。”
“澄光,你说个公道话。”
方澄□□道:“滚吧,不想看到他。”
他本来还想申请那院子一起住过去,这会儿看还是不要贺长江几个,免得到时候麻烦。因为贺长江出言无状,方澄光觉得跟着丢脸,对姜琳道:“他昏头了我替他道歉,你别生气。”
姜琳见他居然不袒护贺长江,对他印象更好,“这不关你们的事儿,是他的问题。”
她走过去对贺长江道:“你是针对我吗?还是针对所有女人?在你眼里,妇女就只是生孩子做家务的工具?你要是这种思想,那么你可离我们远点。”
大宝小宝跑到姜琳身边,大声道:“我妈妈说得对!欺负女人的男人,不算男人!”
程如山松开对贺长江的钳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本来他以为贺长江是个不错的青年,却没想到思想这样狭隘。
贺长江很不理解,脸色黑得够呛,顾不得喉咙难受,“为了一个女人,你们就这样对兄弟?”
何亮:“你快闭嘴别说啦。这不是女人不女人的事儿,嫂子可是大学生,你考个省大我瞅瞅?你说你哪里来的自信瞧不上嫂子啊?我瞅着她奇好,并不是因为她长得俊。”
这两天他和姜琳接触,姜琳既没有乱打听事儿,更没有跟他说任何人的闲话。
最关键的是,姜琳从没有瞧不起自己,对自己和方澄光是一样的。
虽然自己和方澄光是好朋友,可他知道,不少人背后说他是方澄光的跟班,勤务兵,表面没什么,骨子里瞧不起他。
那种眼神儿,他一眼就看穿,没人瞒得过他。人家姜琳就没瞧不起他,也没有因为方澄光长得比他俊就外好。他觉得单凭这一点,他认她这个嫂子。
贺长江看着方澄光,“方澄光,你什么意思?”
方澄光:“一样的意思。”
你有娘有姊妹的,你哪里来的毛病瞧不起女人?以前咋没看出来你这么扭曲?过去也就是笑话一下大院里哪个泼妇或者说说哪个女文工看上谁谁,也没怎么样。
谁知道,他越来越过分,连刚见面的姜琳也不放过,直接指责她狐狸精。
这就真的太过分,跟他做兄弟都跟着丢人。
贺长江气得咬肌都哆嗦,转身甩开赵全有和杜强的拉扯跑了,一脚踢开宿舍的门,“换地方,不在这里住了!”
听见他在咆哮,方澄光对何亮道:“收拾一下,过两天咱们也搬家。”
何亮激动地看着他,又看看程如山:“真的?你们这速度,也太快了!”
白天才说,这就可以搬了?
方澄光对姜琳笑道:“程哥有办法,我服气的。”
想起程如山和铁公鸡谈判的场面,方澄光觉得开了眼界。从来没想到以下犯上,还能犯得这样理直气壮,最后还让铁公鸡一副感激不尽的表情。方澄光甚至觉得,程如山进了军区大院,以后他们这拨年轻人,只怕要变一变了。
如果一个无名小辈进来,那就是石沉大海,激不起什么浪花。可程如山不一样,他一来就在操场上一战成名,现在满大院儿的小年轻谁不知道贺长江几个一起输给他?
没想到贺长江却那样狭隘,算了,不管他。
大宝和小宝凑过去,大宝对方澄光道:“方叔叔,你有原则,懂礼守信,服你!”
方澄光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别给我扣帽子啦,咱们是兄弟,你们维护的人,我当然也要维护。”
众人:…………
别东山没跟着贺长江走,反而过来问:“澄光,我跟你们一起去,行不?”
方澄光:“问大学生。”他下巴点了点姜琳。
别东山一脸歉意:“姜琳,对不住,为之前的冒犯给你道个歉。”
姜琳笑了笑,“算啦,我分得清是玩笑还是敌意,没那么小气的。”
第二天程如山和方澄光带着何亮、别东山出去办事,姜琳送大宝小宝去上学。
她看小宝不背书包,东西都塞大宝书包里,就道:“也许老师不让你们一座,还是各人背个书包。”
小宝嘻嘻笑道:“妈,大宝说啦,除了妈妈别的他都可以让我。背书包而已,小意思。”
姜琳:“……”她看大宝口袋里插着弹弓,小宝兜里揣着糖和小木枪,便道:“弹弓不要带去,小木枪带着玩儿就行。”
大宝犹豫了一下,听她的话,把弹弓放在她手里。
“走吧。”姜琳要领着小哥俩的手。
小宝乖乖地让她牵,大宝却有些别扭,把手插在裤兜里。
大宝:“我是大人了,不能总和妈妈牵手。”小孩子才那样呢。
姜琳抬手就揉他的头,“大人怎么啦,你变成老头,我也是你妈妈。哈哈。”
大宝被她揉乱了头发,无奈地叹了口气,拿出手把姜琳的手从他头上拉下来,“走吧。”
姜琳路上少不得要叮嘱一下,如果碰到挑衅的孩子不要理睬他们,实在过分就和老师讲,不要和他们打架。他们在这里时间久,肯定拉帮结派的,他俩打不过的。
小宝欢快地答应了。
送到门口姜琳就回宿舍,上午收拾一下卫生,准备一下她后天报到要用的东西,再完善一下自己的记事本:已经完成的,亟需解决的,之后的小目标等等。她把一些最近就要办的事儿都写在月份牌上,每天翻一下看看不会漏掉。
晌午大宝小宝放学回家吃饭。
姜琳看小宝乐滋滋的,大宝板着小脸,有些生气的样子。
她笑道:“怎么,和人起冲突啦?”
小宝摇头:“琳琳你别担心,没事儿的。我们不会和他们一般见识的,绝对不打架。”
姜琳笑了笑,想起程如山说小孩子有些事情要自己面对,她也就不多问。
吃过饭孩子去上学,姜琳就去侍弄菜地,等清明节就可以种菜。
傍晚程如山和方澄光、何亮回来。
何亮喜滋滋的,“嫂子,明天就搬家。”
姜琳惊讶道:“怎么这么快?”
何亮得意道:“程哥和澄光有办法。”
程如山帮铁参谋想了一个办法,让那八吨钢材合法化,当然,他们要将款子大半上缴财务处,同时严令亲戚不要再干这种违法的事儿,否则下一次就是牢狱之灾。程如山看得出,铁参谋对小舅子很不满,但是碍于情面不好直说,所以他和方澄光想办法警告一下那小舅子,再让铁参谋出面“摆平”,把这事儿解决得体面一些。
之前如果程如山自己做,肯定要多一些时间,毕竟他目前没有那么多相关人脉可用。现在有方澄光加入,事半功倍,既能展现方澄光的能力,又不至于太得罪人。
方师长就算知道,也不会如何,反而会觉得儿子成熟起来,不再吊儿郎当的。
能搬家姜琳当然高兴,她对程如山道:“那我们什么时候把爹娘和文生接过来?”
程如山:“先送你去报到,过两天我回去接。”
何亮主动请缨:“程哥,我啊,我最近都不忙,换个岗就行。”
程如山笑了笑:“我必须亲自家去一趟。”
姜琳知道他的意思,他得回去交代一下,毕竟有砖窑厂、展览室、还有院子和地,有人帮忙照看比没人照管情况会天壤之别。
明天要搬家比较累,程如山让姜琳不要做饭,他去食堂打饭。
等他们打饭回来,姜琳看看天色,“俩学生咋还没回来?”
程如山:“我去看看。”
方澄光:“还是我去吧。”他溜达着去了小学。
学校放学了,学生三五成群地往家走。他问了一下一年级的位置,就直接过去。走到跟前,就见大宝小宝正站在教室前面罚站呢。旁边还有一堆孩子对着他俩指指点点,而老师则站在那里拿着教鞭斥责他俩。
“你俩才来第一天,就和同学打架,是不是把以前的坏习气带来啦?”
大宝站得笔直,也不肯低头,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小宝微微低着头,眼睛却左右滴溜转着。
刘英很生气:“说话!”
大宝:“你偏心,我不和你说话。”
刘英被气得脸色都变了,“你就是这样跟老师说话?你叫程礼是吧,你家人给你起这个名字,就是希望你懂礼貌,你就是这样懂礼貌的?”
大宝嗤了一声。
刘英气道:“伸手!”
大宝不肯。
刘英就在他屁股上抽了一下,“跟老师顶嘴!”
小宝立刻道:“那干嘛不打他们?”他指了指卞英雄和另外三个男孩子,“他们先欺负我们的,骂我们。”
刘英:“他们欺负你们,你们为什么不告诉老师?我就看见你们俩打人!你看你们把王小淳打的,嘴角都破了。他爸妈不得来找你们算账啊?”
卞英雄得意洋洋,起哄:“老师,就是程大宝打的,他最坏了,罚他去跪着!”
刘英怒了,“你闭嘴!你是老师还是我是老师?”
小宝:“老师,你别生气啦。生气老得快,会长皱纹的。你看你皮肤本来就白,怪好看的,你一生气脸色就发黑,容易长斑……”
刘英:“!!!”本来气得要命,被他这么一说,一下子不敢气了。
这时候她看到走过来的方澄光,他身材颀长,相貌俊朗,加上有身份光环,这大院的女人看着他没有不眼睛发亮的。可惜,他总是一副目下无尘的样子,根本不正眼瞧人。
方澄光双手插在裤兜里,站在门口探头看了看,视线落在大宝小宝身上:“犯错误了?”
刘英:“和同学打架。”
方澄光又看了卞英雄几个一眼,下巴点了点,“他们怎么不罚站?只要打架,一人打三棍子不就好了?”
刘英想起匡国美那泼辣样,她却不敢打卞英雄,说实在的,在这军区小学里,哪个都不能得罪。不是家里当官的,就是亲戚当官的,再不就有什么关系的。她也是怕程大宝小宝这俩学生初来乍到,和卞英雄几个打架,如果她不批评他们安抚好另外几个孩子,他们回去一告状。到时候匡国美来闹腾,大宝小宝也得不到好,她觉得自己是好心。
方澄光不用问就知道怎么回事,谁不是打熊孩子那时候长大的?孩子和孩子也拉帮结派,谁厉害、爹官大、娘泼辣,其他小孩子就会往他身边靠拢,听他的。一群小孩子聚堆,就会生事儿,不是去干坏事,就是合伙儿欺负别的小朋友。
大宝小宝从乡下来,长得俊,又有脾气,他们肯定看不惯,不是言语挑衅就是动手动脚。
别的小孩子可能会被吓哭,跑回家不敢上学,大宝小宝却不是那样的。
结果自然是打成一团,大宝小宝人少力弱,会吃亏一些,被人打,但是他们聪明不傻,打不过对方四五个孩子,那就得着一个能打过得打。
所以,被打的那个孩子看起来有点惨。
刘英给方澄光面子,对大宝小宝道:“以后再打架,就不要来上学了,明天让你们家长来一趟!”
方澄光蹙眉,“我就是他们家长,你有话就说清楚。”
刘英看了他一眼,心跳有些快,想笑一下,却又笑不出来,“小孩子刚来,不适应,家里人还是要教育一下,让他们不要打架。”
方澄光:“男人哪有不打架的?谁敢骂我我打死他!”
刘英:……
他瞥了卞英雄一眼:“你回去告诉你爸妈,你们要是再欺负程礼和程信,我就去打他们。”
卞英雄在家里耳濡目染,听他妈说了不少昏话,他看方澄光居然护着大宝小宝,立刻想通了什么似的,喊道:“我知道,你肯定也看上他妈那个狐狸精了!”
话音一落,刘英都吓坏了,因为原本一副无所谓懒散散样子的方澄光,一下子气势凌厉起来,那眼神锋利得让她以为要把卞英雄给掐死。
刘英觉得卞英雄这是说破了实话,方澄光恼羞成怒了!
只见方澄光大步走进去,一把朝着卞英雄抓去。
卞英雄吓得哇哇哭起来。
方澄光握住他的肩膀,把他拎起来放在课桌上,冷冷地问:“来,告诉我,这话谁说的?”
卞英雄只会哭,使劲摇头,“没,没,我瞎说。”他倒是不敢说自己妈说的。
刘英吓得赶紧过来拉:“方澄光你别和孩子一般见识,小孩子混说的。”
方澄光扭头瞥了她一眼,“你说的?”
刘英吓得拼命摇头:“当然不是!”
方澄光戳了戳卞英雄:“再让我听见你胡说八道,我就把你、还有你爸妈,打成猪头!”
说完,他对大宝小宝道:“走啦。”
卞英雄吓得从课桌出溜下来,呜呜地哭。
原本要走的大宝却折回来,猛得冲到卞英雄身前,一个猛子把卞英雄扑倒,骑在他身上,提拳就往他脸上打,“你再说一个我听听!打死你这个猪头!”
卞英雄想反抗,他比大宝大,想把大宝掀下来。
小宝立刻一屁股坐在他腿上,摁着他的脚踝让他动不了。
于是大宝双膝压着卞英雄的双臂,骑在他胸口,拳头就往脸上招呼。
大宝人小拳头却硬,把卞英雄鼻子嘴巴打破,眼睛也打肿。
刘英急得要命,一个劲地要劝,却被方澄光冷眼瞪得不敢上前。
等差不多了,方澄光道:“走啦,不能打坏了。”
大宝小宝这才起身,小宝主动背上书包,嘿嘿笑道:“大宝,你好帅啦。看他以后还敢骂琳琳的,打不死他!”
方澄光看大宝脸上也有伤,领子也被扯破,就领着他们去医务室处理一下,小护士看方澄光过来,殷勤地给大宝把衣服都缝好。
回家的路上,大宝:“方叔叔,你不要告诉我爸妈。”
方澄光笑了笑,“我又不是大嘴巴,不喜欢说人闲话。”
小宝拉着他的手,“方叔叔你真好,以后你就是我们大哥。”
方澄光:特么你俩这么点就占我便宜。
“你们是不是需要学点打架的本事?怎么避开对方的攻击,打不到自己的要害。怎么打人打不坏,还能让对方很疼。”
“好呀!”大宝小宝很热衷。
“哥”三个一边讨论,气氛友好地回宿舍。
姜琳看到大宝脸上有乌青,哎呀一声抬手要捧他的脸看看,“这是谁打的?”
大宝躲开:“我已经解决了,你不要问!”
姜琳看他小屁孩儿,还一副男子汉的样子,顿时惊讶得不行。
程如山在他头上捏了捏,“怎么和妈妈说话呢。”
小宝:“爸,大宝怕我妈担心啦。”
程如山:“那也要好好跟妈妈说话。”
大宝:“妈真没事。”
姜琳只好不问了,这么多人在,给孩子留面子。
大宝小宝见程如山不追问,松了口气,朝着方澄光眨眨眼。方澄光笑了笑,大家坐下一起吃饭。
何亮:“哎呀呀,我和你们说,打架是有路数的,不能乱打。回头我教教你们。”
大宝看向方澄光:“我们已经让方叔叔教。”
小宝嘿嘿笑:“何叔叔,你能打过我爹吗?”
何亮:我能打过他一根手指头就不错了。
吃过饭,大宝就跟方澄光请教打拳的事儿。何亮瞅着,对程如山道:“程哥,你那么厉害,为什么不自己教啊?”
程如山:“医者不自医听过吧。”
何亮摇头,“这不一样啊?”
姜琳笑道:“我们山哥舍不得对孩子严厉,不严厉又教不好,所以还麻烦你们呢。”
何亮立刻把头摇成拨浪鼓,“不行不行,我更不行。我对大宝小宝只有疼爱,半点也不想严厉。”
姜琳知道程如山的意思,他当年太苦,不舍的儿子们那么苦。大宝小宝现在也不需要那么拼命,他们和程如山学功夫的初衷不同,激励手段自然也不一样。他和孩子环境不同,怕教的过程把自己当年那些压抑黑暗的情绪带给孩子影响他们。而方澄光是干部子弟,人生没经历多大波折也能学得一身不错的斗术。他有和程如山不一样的经验,让他教大宝小宝似乎正合适。
当然,如果方澄光自己不和大宝小宝主动教,程如山也不会开口说。有些事儿孩子们自己做,和大人说开要求做是不一样的。孩子们自己说,那就是他们和方澄光的交情,是他们的兴趣,学成什么样也是他们自己的事儿。
如果他去说,那就有了郑重其事的意思,无形中也有压力,这是程如山不喜欢的。
大宝小宝不让说,方澄光自然也不多嘴。
而卞英雄哭咧咧地家去找匡国美哭诉,想让他娘给撑腰。匡国美本来想找姜琳算账,结果却被卞海涛骂了,再听方澄光为大宝小宝出头,她也只得按捺住脾气,就当吃个哑巴亏,以后再说。
卞海涛却气闷得很,他一直想结交方澄光没能成功,没想到程如山一来就巴结上,简直要命。
看来这个程如山,真的不简单。
第二天家里搬家,大宝小宝虽然想帮忙,却还是被姜琳赶去上学。
她有心要叮嘱两句别打架如何如何的,大宝却不是那么爱听,小宝也是笑眯眯的,你说你的,我笑我的,姜琳索性什么也不讲。她决定听程如山的,让他们俩自己解决,实在不行家长再出面。毕竟孩子的事儿,有时候大人一掺和就变味儿。
大宝小宝去学校,看不到姜琳,小宝笑道:“琳琳竟然没教训我们哎。”
大宝又操心,“那她会不会憋得难受?老师说气人憋着难受。”
小宝:“放心啦,琳琳才不会生闲气呢。今天要搬家,爷爷嫲嫲和文生要来,她不知道多开心呢。”
大宝就放心了,寻思以后要是妈生气就让她训自己,打两下也行,反正不能让她生闷气。
嫲嫲说,人不能生闷气,生闷气会生病的,爷爷就是生闷气身体不好的,大舅也是。
他可不想妈妈生闷气。
小哥俩正走着,路旁一个穿军装的男人朝他们笑,“上学啊?”
小宝嗯了一声,他也没看清是谁。
大宝却看得分明,那是卞海涛,他狠狠地道:“你和你婆娘,离我妈妈远点!不然,我天天打你儿子!”
哼!
小宝:“他再敢找妈妈,就让爸爸把他揍成猪头!”
发完狠,小哥俩牵着手就跑了。
卞海涛如同被人抽了鞭子一样,说不出的憋屈难受。以前只是想起来觉得难受遗憾,姜琳下乡见不到他会思念她对他的迷恋、她的美貌。这会儿近在眼前,她却对他冷若冰霜,视若仇敌。
看来她怪他,恨他,连儿子都教唆着仇视他。
这样是不是说明,其实她心里还惦记他?只是因爱生恨?
当然,他的理智永远在线,他虽然稀罕她的美貌,留恋过去的温情,可他也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前途第一,有了权势财富,还怕她不投入自己的怀抱吗?
他想了想,决定去一趟军区医院,方澄霞在军区医院当护士长,之前他生病两人接触过,他很明显感觉到她的好感。虽然孟依依警告他,不要去招惹方澄霞,他却想试试,他要给自己多一条路。
姜琳回去就开始收拾搬家。
其实也没多少东西,几个小伙子一趟都不够搬的。
姜琳先去那边看了看,真的是一座不小的院子,比徐爱梅家后来分的那套还大呢。
两进的院子,这院子全是红砖红瓦,结实坚固,明亮宽敞,真的相当不错。两排全是朝南的正房,前排三间大房子,后面的带着两个小耳房,没有厢房,但是在外院西南角有两个小房间,是简单浴室和厕所。
因为没有厢房,所以里外俩院子都不小,正好给闫润芝种花种菜。
搬过来以后,姜琳一家住后院,前面就给方澄光等小年轻住。为了符合规定,除了他们三个,另外过来三个小伙子。
姜琳前后勘察了一下,对程如山道:“山哥,咱们垒炕和锅灶呗。”
住平房没有炕和锅灶,她真的不习惯,她在乡下居然睡服了大炕,宽敞硬实,睡着又热乎,腰背也不疼。而且程蕴之和闫润芝老两口身体不好,睡炕有利于他们的身体。
在军区这里,要垒炕、垒锅灶更方便,有人、有砖石水泥,小伙子们一起听指挥,一天就能搞定。
其实这边的平房一开始都是有炕有锅灶的,都留着烟道烟囱呢。目前一半人也在使用,只是有些人不善维护或者追求时髦想睡床买板材家具,好漂亮,生怕烟熏火燎弄坏,就开始抛弃炕。
方澄光去军需处开物资批条,程如山去运输处找狄处长要车,一群今日没任务的青年跟着去省城的建材厂拉砖石水泥,顺便弄点麦草。
而姜琳已经把炕和锅灶的构架研究得透透的,规划好图纸,知道如何垒最美观、最坚固、最安全。
比如她家的堂屋一定要留锅灶,做饭也能生火烧炕,而南边单身汉们的宿舍,只需要炕不需要锅灶,但是可以垒一个壁炉,冬天烧炕,也能烧水,这样不需要生炉子,更加干净安全。
上午拉建材,下午就垒炕和锅灶,顺便还让电工来把院子、屋里的电线检查维修一边,该换的电线灯泡都换上。另外还给大宝小宝的书桌上方扯一根新的,免得小哥俩学习的地方太黑。
姜琳忙得脚不沾地,还要给人们烧水,监督细节,就这样她也留意到匡国美在门口徘徊。
姜琳出去看看,戒备地看了一眼,“你想干嘛?”
匡国美:“我走我的路关你什么事儿?”
“你走路就走路,来来回回在我家门口走是什么意思?”
“我乐意!”
“我怀疑你图谋不轨!”姜琳才不信她吃饱了撑的来自己家门口溜达呢。这大院那么大的地方不去,非要在我家门口溜达?
匡国美从门里能看到一些青年的身影进进出出,里面应该没有卞海涛。
她想找姜琳理论一下大宝打她儿子的事儿,又有些犹豫。因为昨晚卞海涛跟她发脾气,让她不要当着孩子的面胡说八道,这是在军区大院不是在她娘家。她口无遮拦乱说话,闹出什么到时候一家人跟着没脸。
尤其现在程如山和方澄光搅和在一起,也算有靠山,匡国美还编排姜琳狐狸精的话,那能捞到好?
“你若是再这样胡说八道,说些没用却专门得罪人的话,咱们趁早离婚!”一早卞海涛丢下这么句话就走了,把匡国美吓得够呛。
结婚一开始她还敢闹闹的,过了这些年她已经不敢跟卞海涛闹腾。
但是她也不甘心,所以就到姜琳家门口来探头探脑瞅瞅,瞅了半天没瞅到卞海涛,她就放了心。
“你别给自己贴金了,谁图谋不轨你?你别图谋不轨别人就行!”
匡国美还想端起架子,找回对姜琳的优越感。不过和姜琳面对面站着,她一点自信也没有。
她和姜琳曾经是同校的同学,可姜琳本来就比她漂亮,现在大家都生了孩子,姜琳俩儿子,她一个,姜琳看着还像女学生,十八/九岁的年纪,皮肤雪白娇嫩,花儿一样,自己却像三十。
曾经自己就爸爸身份比她高,可现在姜琳考上省大,以后就是大学生,毕业后就是干部。
自己呢?
姜琳一来,卞海涛看她更不顺眼,一会儿说她这年头还把自己吃得那么粗,吃饭吧唧嘴巴太难看,一会儿说她整天什么也不干皮肤还那么粗糙,她多擦雪花膏他又嫌弃她搽什么劣质雪花膏一股子味儿呛鼻子……
匡国美心里嫉妒又难过,总想使劲把姜琳比下去,却不知道要怎么使劲。想想相貌身材没的比了,考大学也没的比,生儿子?
她突然发现自己居然哪儿都不如姜琳,可她又不肯承认,要把自己酸死了。
姜琳本来还想刺她几句,让她以后不要在自己家门口溜达膈应人,看她突然露出一副愤怒又无助的样子,姜琳心里嘀咕一下,也不再说什么,转身家去了。
匡国美拿眼使劲瞅着她的背影,直到被影壁墙挡着看不见还不肯收回视线。
水蛇腰!走路妖妖娆娆的,哪里是正派女人?
其实姜琳忙起来风风火火的,就差像汉子一样飞奔,只是因为身材好,加上她心酸嫉妒,怎么看都是浪。
匡国美想了想,怎么都觉得和自家太近,以后卞海涛还不得和她有意无意地偶遇?
这可不行!
她立刻去找卞海涛,谁知道他不在办公室,如果不是姜琳在家里垒炕,匡国美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去私会姜琳。
她自己找着房管处,表示他们之前审批的楼上房间,现在就要搬过去。
按照规定她家去楼上可以住两室一厅带厨房的,现在没有正好两室的,便分一室一厅另外加一套单间,挨着也很方便。
房管处给了她钥匙,让她这几天搬家,但是下面的平房要交回来,因为领导们开始过问房子的事儿。
匡国美:“你放心,保管还回来。我可从来不耍赖占那个便宜。”
比起自己男人私会姜琳的风险,她宁愿把房子交回去!她趁着下午卞海涛没在家,立刻去找人帮忙搬家,把床、柜子、桌椅等先搬过去,另外零零碎碎的找个箱子装上让人给拉过去。
她邻居们都惊讶得很,纷纷问她,“你怎么突然搬家?”
“想去住楼房了,住得高,望得远,舒服!”匡国美表现得乐滋滋的,想着远离姜琳简直是非常明智的选择。
姜琳听来串门看搬家的邻居们说卞副处家很巧地也今天搬家,她笑而不语,匡国美这样果断利索地搬家,免得以后频频冲突,她都有点欣赏。
晚上吃过饭再忙一下,就彻底完工,只是刚垒好的炕不能睡,所以大家还是睡两天宿舍再说。
他们去澡堂子洗了澡回来准备睡觉。
大宝和小宝外高兴,一家人要团聚,而且今天上学卞英雄没敢再挑衅他们,其他同学也都没有为难他们,反而不少同学主动跟他们说话,请他们一起玩游戏、看画册。还有小朋友说要教他们打乒乓球羽毛球呢,他们也想一起玩儿。
小宝爬到上铺,“爸,明天就回家去接爷爷嫲嫲和文生吗?”
程如山用烘得热乎乎的手巾帮姜琳擦头发,“明天去送妈妈报到,等炕干了再接他们过来,现在没地方睡。”
大宝:“我们不去送妈妈吗?”他得看看学校里有没有坏女人想欺负妈妈,有没有坏男人要勾搭妈妈,他不放心!
程如山:“不用你们,我去送就行。你们只管自己读书。”
大宝:“可是老师讲的我们都会了啊。”
“会了也要上学,这是学校的纪律。”程如山不客气地拒绝。
大宝:“好吧。”
小宝就朝着姜琳撒娇:“琳琳,你想不想我们陪你去啊?”
姜琳笑了笑:“等你们休息,妈妈带你们去学校玩儿,现在不行。学生就要遵守学校的纪律,妈妈以后也要遵守。”
大宝小宝感觉和妈妈一起上学很神奇,虽然不在一个学校,可是上学哎,妈妈也和他们一起,坐在教室里,规规矩矩地把手背在后面,坐得笔直,听老师在讲台上讲课。
然后跟着老师一起念书?
想想就觉得好好玩儿啊。
第二天,程如山托方澄光或者何亮,他们中午谁有空就接一下大宝小宝去食堂吃饭。
何亮抢着道:“澄光可能得去相亲,我去接。”
方澄光不满地瞥了他一眼,“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要去相亲?我是去打靶训练。”
何亮嘿嘿一笑,对小哥俩道:“中午我去接你们啊。”
大宝小宝跟他道谢,摆摆手就跑去上学。
方澄光说借摩托车给程如山和姜琳,姜琳道:“不要,我们今天坐公共汽车去,熟悉一下,以后我坐汽车来回也方便。”
他们坐2路汽车,从军区大院站一直坐到省大,这时候车速慢,车次少,所以上班下班时间车上很挤。
姜琳力气大,她根本不怕挤公交,这会儿不赶时间,车上也还好,人多却不至于拥挤。
姜琳率先上车买票,然后领着他往后去。程如山默默地跟着她,觉得媳妇儿真的是文能考大学,武能铺砖瓦,他想表现都没机会。
等有个座位,姜琳欢快地朝他笑:“累了吧,快坐下!”
个子那么高,把周围人衬得非常有压力,没看几个青年拼命地躲着他嘛。
程如山:“……”
姜琳不容分说拉着他让他坐下。
程如山顺势伸手一抱,习惯性地想让她坐自己腿上,吓得姜琳赶紧摁住他的肩膀,嗔了他一眼,低声道:“注意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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