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青昭山,是尤为好看的。
满山的青翠,衬着素白色的山花,缭绕云气,仿若仙境一般。
但这到底不是真的仙境。
大清早,整个山间都荡着气势的练武声。
青昭山上仅一门派,名字也是简单粗暴,以山为名,就叫青昭派。
青昭派在武林中名声不错,虽说比不过那些名门大派,但也是一众中小门派中的佼佼者,其门下弟子出山所做之事也都是除暴安良,匡扶正义之事,是以,总还是有人向往能够入其门下的。
每三年一次,青昭派会下山甄选新弟子,已成规矩。
而这次新入门的这帮弟子年纪都不算太大,最大的不过十四五岁,最小的才六七岁。
自然,因为根骨奇佳的本就不多,女子就更少,所以今年也像往年一样,所收数十众弟子中,女孩子少得可怜。
放眼望去,一众小男生中间也就零星三两个女孩子。
小弟子们刚入门派,还是只能跟着有经验的大弟子一起练习基本功。
当然,基本功嘛,自然不会高到哪去,无非是一些拳脚招式,花拳绣腿,只能唬人,当然,最基本的还是要从万年不变的扎马步开始。
——
“扎马步呢,姿势要稳,脚要有力,腰背挺直,气沉丹田……”
“第二排左边第四个,收腹收腹,喂,那个小个子,说你呢,没吃饭啊,站都站不稳,要不要我过去扶你一把,还有你,你腿抖什么抖,这才站多会儿,都还想不想休息了!”
一众身着白色练功服的弟子前,身着蓝衣的男子目光犀利。
底下不时有弟子小声说话:
“你说,三师兄他是不是提前更年期了。”
“谁知道,不是说几位师兄都很忙的吗,我看三师兄闲得很。”
……
“谁在底下说话,以为我听不见吗?再多罚站一个时辰。”
“啊?不要啊,三师兄!!!”
大家哀嚎四起,但是这招显然对人称‘心肠狠毒,铁面无私’的三师兄是没用的。
于是,原本就让大家累到短腿的扎马步时间,又延长了一个时辰。
……
散场时,几乎个个揉着肩膀,捶着腰背走。
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少不了八卦。
“你们说,三师兄怎么不和其他师兄一起下山历练,整天在这盯着我们做什么。”
“哎呀,你们来的晚,不知道,三师兄留下来,是有原因的。”同样身穿白色练功服,但资历却要比其他人稍长一些的宿白一脸不屑。
“原因?什么原因啊?”
众人显然嗅到了八卦了味道,忙凑上前去。
“因为二师姐在啊。”
“啊?二师姐,这跟二师姐又有什么关系?”
果不其然,很容易就把众人的八卦之魂燃了起来。
宿白一脸天机不可泄露的得瑟,越发看的众人心痒难耐。
“宿白师兄,快说快说,三师兄跟二师姐是怎么回事,你就告诉我们吧……”
宿白心里莫名满足了,才清清嗓子。
“这个嘛,说起来可就话长了,你们是不知道啊,别看三师兄那样,其实,三师兄在偷偷喜好二师姐……”
“啊?”
“而且啊,偏偏二师姐又喜欢大师兄,三师兄尖酸刻薄,哪里比得过大师兄朗月清风,所以这样一来自然就惨了……”
“哦~”
“呐,我们你们说啊,三师兄他其实……”
众人正听得心潮澎湃,不时发出各种惊叹声,但原本正说的口若悬河的宿白却忽然停了下来。
众人还想接着准问后面的事情,就见宿白脸色不对地看向他们身后。
察觉到气氛不对,众人齐刷刷转过头,就对上一张表情难看的脸,霎时间,仿佛从春光明媚直接掉进寒冬腊月。
“三……三师兄好!”
青昭派的三师兄,名唤孟慎思,人如其名,说好听叫谨慎,其实是很固执的人,不管是说话行事,从来都不会给人留情面。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会被掌门派来带新弟子,也因此,在一众弟子间,积威颇深。
弟子们对他多有怨言,却又不敢触他的威严。
孟慎思没说话,光是那气场就足以冷死人。
就在众人以为他肯定听到他们的话,暗道这下完了时,他却突然开口了。
目光正看向被众人围在中间的那个弟子道:“宿白,你待会去把大师兄的房间打扫一下。”
说完这话,他就直接转身离开了。
众人静默间,被指名道姓的宿白:( ̄△ ̄) ( ̄△ ̄)
诶(」゜ロ゜)」?
他猛然间反应过来什么。
打扫大师兄的房间等同于……
大师兄要回来了!
——
“宿白师兄,大师兄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呢?”
师妤跟在宿白的后面,歪着头问。
师妤是刚入的师门,也是这届弟子中为数不多的女弟子之一。
因为年纪小,长得又很可爱,所以很受大家喜欢。
其他师兄弟,如果有什么好事都会叫上她。
就好比这次,给大师兄打扫房间,宿白可是拒绝了很多师姐师妹,才把师妤带来的。
“大师兄啊。”宿白仔细想了想。
“反正大师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单要形容是形容不出来的。”
“等你见到就知道了。”
只要是在青昭派,随便找出一个弟子问他大师兄是怎样的人,他一定会很热情的告诉你,大师兄是个很好的人。
但有多好,怎么个好法,却是形容不出来的。
他们总说大师兄人很好,不光是性子温柔,武功极高,便单单只是长相,那也是极好的。
而这话,在这以前,师妤已经不止听一个人提过。
她进来的时候,大师兄不在师门,而是下山历练了,她没能见到大师兄本人,也因为这样,所以对他越发好奇了。
大师兄住的房间离他们这些弟子住的地方很远。
那是一个单独幽静的院落,听闻是因为大师兄不喜人打扰。
宿白明显对这里已经轻车熟路了,毕竟以往每次,大师兄外出回来都是他来负责打扫他的房间的。
宿白拿着钥匙打开锁,开了门。
师妤满怀好奇地跟着他一道进入房间里。
房间不算太大,中规中矩,与她想象中的不一样,大师兄的房间很干净整洁,摆放物品少的一只手就数的过来。
“我先把床榻被褥都换一遍,你看看哪里需要擦一下的便擦擦干净,大师兄许久没回,怕是都落了灰。”
师妤闻言乖巧地点点头,然后就跑去擦桌子了。
等到宿白把床单被褥换完,师妤已经把桌子,椅子,衣柜之类的都擦干净了。
师妤盯着那靠窗的书桌上一个空着的花瓶皱眉,那花瓶造型素净,只是里面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她瞧了半天,总觉得哪里缺点什么。
突然,她想到什么,只对宿白说要出去一趟,很快回来,就一溜烟跑出去了。
这边宿白已经把房间地面都打扫了一遍,撒了点清水。
师妤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手上还抱着一捧新鲜的野花。
“小师妹,你这是……”
不顾宿白的惊讶,她走到那窗前,把旁空置的瓶子擦干净,装上水,然后把野花插到里面。
“你怎么想的在大师兄房间摆花,又不是女孩子房间。”
师妤盯着那被装上鲜花的花瓶,扭头对他笑了笑道:“我觉得少点什么。”
“这样看着好多了。”
——
晚饭的时候,师妤像往常一样给程炔带了饭菜。
师兄们都拿她打趣,说她对程炔未免太过好了些。
师妤被他们说的不好意思,便脸红起来。
她和程炔,其实算得上患难之交,当初她的家乡横遭瘟疫,她被迫流落,若非遇上同是独身一人的程炔,也不会跟着他到青昭派来,指不定早就被人骗去卖了。
虽然程炔这人性子冷,看着不太好相处,但在她心里,他是好人。
端着饭菜走到一半,突然听到前方不远处传来喧闹的声音,她下意识抬头望去,便见一众弟子们围着一个瘦高的身影。
咦?
师妤走了过去。
离得近了些,才看清那人,穿着一身素色长衫,身形出挑,虽是背对着她,却也给她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
他被围着,似乎也不觉多烦恼,再近些,她还听见了他低低的笑声。
“大师兄,之前你来信,不是说要明日才会回来吗。”
“嗯。”
他轻声应道。
“脚程快了些,便提早回来了。”
不知是谁问了这么一句,让师妤一愣。
大师兄?
原来,他就是大师兄吗。
只是听声音,都是极温柔的样子。
不知道,长得是什么模样。
正想着,谁知,那人却像是察觉到什么一样,忽然转过头,师妤猝不及防,直接撞进一双漆黑的眼眸中,那一瞬间,师妤只觉得,好像是看见了被揉碎的星河一样,黑曜分明。
男子似是一怔,继而浅笑开来。
师妤没有防备,完全被这一笑惊艳住了。
许久,她才回过神,慌忙别开眼,与他错开对视。
“嗯?新来的小师妹么。”
男子越过其他人,缓缓走向她。
“叫什么名字。”
他第一次开口同她说话,那眼底的笑意似乎都要溢出来一般。
师妤略显慌张地开口。
“我,我叫师妤。”
“师妤。”
他嘴角噙着笑,轻声念出她的名字。
“我是喻轻时。”
师妤怀中还抱着饭菜,手一抖,险些都撒了,慌忙道:
“大……大师兄好。”
他看了她怀中的饭菜一眼,眉目温淡。
“去送晚饭?”
她下意识点头,有些慌乱。
“嗯。”
他笑如轻风。
“快些去吧,晚了,饭菜就凉了。”
……
师妤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直到那人的身影已经走的看不见了,她还仍旧心跳急速。
倒是没想过,大师兄是这样的人。
温柔,细致。
而且,还生的尤其出色。
要怎样形容她看到他的第一眼。
饶是一时间,脑海中想到了许多称赞人容貌的字眼,但最后却都被她否决,好像怎样形容都不大准确。
从小到大,她不说见过许多男子,但光是这青昭派里的师兄弟就够她看了,模样英俊不是没有,而且各型各款,总能挑出许多。
可是要怎么才能形容大师兄呢。
他是不一样的。
与所有人都是不一样的。
没有人会否定他的容貌。
便是称殊丽至极都不为过。
只是,要让她非挑个词来形容的话。
她莫名地就想到了一个词,虽然听起来很俗,但却意外的适用。
无怪乎,大家都在传言,大师兄生的实在是……貌美如花。
一阵风吹过,激的师妤打了一个寒颤。
她这才突然想起来,差点忘了,还要去给程炔送饭了。
于是赶紧抱着饭菜,匆忙跑向程炔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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