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居然说是我在闹?”
肖绾绾睁大眼睛,满是不可置信。
“司行知,你究竟知不知道你现在在与谁说话,你怎么敢!”
眼神猛地投向他怀中神识不清的女子,她咬牙恨恨道:“就为了她,就为了这么一个贱人,你居然敢这样说我?”
司行知抱住颜语菡,一抬手,宽大的衣袖将她的侧脸不动声色地遮住。
目光如止水般看着肖绾绾。
“方才是臣一时失言,太后若觉气恼,大可拿臣问罪,无论是何处罚,臣都甘领。”
“只先待臣将人送回,便来此领罚。”
他说完,就抱着颜语菡欲往外去。
肖绾绾见此,几步跨至他前面挡住她去路。
“不准走。”
“你今天若是不将此事给哀家解释清楚,哀家绝不会放你离开。”
司行知停步看她:“太后想听何解释?”
肖绾绾拿着那只玉簪,气息沉重道:“这为何会到她的手里?”
“这玉簪分明就是你的东西,那日你不愿给哀家,可却愿给这个贱人,你说。”
“你与她,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司行知目光顺着她的手看着那只玉簪,通体莹白的玉簪在灯光下还泛着温润的光泽。
“有何关系,似乎并无向太后解释的必要。”
他敛眸,不甚在意道:“不过一只普通的玉簪,太后若喜欢,大可留着。”
“你!”
肖绾绾气的脸颊泛红。
司行知却轻飘一句:“太后还有何事?”
对上他如此无所畏忌的态度,肖绾绾胸口不断起伏,许久,她才低声问道:
“你当真要如此对我?”
室内是一片寂静,先前奉命掌掴颜语菡的宫女早已见势退下,偌大的寝室内就只有她和他,以及他怀中那碍眼的女子。
许是室内太过静谧,他都能听到她稍显重的喘息声。
半响,他轻叹息一声。
目光终是缓和了许多。
“太后言重了。”
“微臣怎敢对太后如何。”
他的话却让肖绾绾表情几变,她忽而摇摇首,眼神微动地看着他:“你不要这样说,你明明知道,我们之间并非如此,你又何需将你我关系撇的一干二净。”
司行知微弯眉眼:“臣与太后之间,有何关系么?”
“行知,你……”
肖绾绾张张口,还未说什么便听他道:“臣不过是一个内臣,怎当得起太后垂爱。”
她便顿在那里,眸光隐隐。
“呵。”
她一个自嘲。
“你如今是铁了心要与我断了干系?”
“就为了这个贱人?”
说着她猛地执起握住玉簪的手,尖利的玉簪头就对准她细嫩的脖子,她微一用力,是尖锐刺痛肌肤的感觉。
“如今我做什么都不能令你在意了?便是我现在死在你面前你都不会为我掉一滴泪?”
司行知眼见着她手中一用力,那簪子便刺进了她的肉里。
他眉头一紧:“你这是作何?”
“贵为一朝太后,怎能如此轻易做出如此有违身份的举动。”
“太后?”
肖绾绾被这二字刺激的笑起来。
“你说我贵为一朝太后?”
“因为我是太后,所以我便要时时坚韧不摧,因为我是太后,所以再多苦楚孤寂都要自己忍受,只是因为我坐在了这个位置上,坐在了这该死的位置上!”
“你以为我当真很幸福吗,你以为我过的很好吗?我在这宫里孤身一人,无处可依,不论是先帝在时还是如今,我都不过是像一具空有躯壳的木偶,自从踏进这个四处不透风的牢笼中就再也没有出去之日……”
“你别忘了,这都是你自己选的。”
就在她声声抱怨时,他的一句话让她坠入冰寒。
她木着表情,抬起眼来看他。
司行知薄唇轻起合,说出的话却那般的冷漠。
“当初,是你自己放弃了可以与相爱之人白头偕老的机会,为了那所谓的家族,权利,地位,这个位置,就算坐的再如何辛苦,你也必须坐稳,因为,这是你选择的路,怨不得别人。”
肖绾绾握住玉簪的手颤巍巍地松开,玉簪掉落地上,清脆一声,便摔成了几段。
她低首看着那已经碎掉的玉簪,微微出神。
她如今的模样,换做哪个男人兴许都会怜惜几许,但偏偏是司行知,他对她从来残忍如斯。
令人心颤的话仍旧继续说着,他似乎想要将一切都与她说个清楚。
“肖绾绾,你莫不是早已忘了那因你一句悔婚而战死沙场的男人,还有你为了坐上这权力的位置,为了你们肖家,诬陷司家谋朝篡位之罪名,害的司家满门一百一十二人全部被处斩。”
说到这,他轻扯了下嘴角,笑的格外苍凉。
“到头来,只余下了一个司行止用命换来的我,却在这肮脏的深宫里,苟延残喘。”
肖绾绾腿脚一软。踉跄几步,险些跌倒。
司行知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只道:“不过,你不用为此有任何悔恨质疑,也根本无需悔恨。”
“因为我如今不过也只是你手下一只任你差遣的狗,你自是也不用担心我会反咬你一口。”
“你只需将你放在我身上的目光收好,我不想再看到你在我身上找司行止的影子,因为,那会令我觉得恶心。”
最后一声落下,他便直接抱着颜语菡越过她往外走去,在她面前,一脚踩上了那碎裂的玉簪,原本就碎了的玉段更是直接被念成碎块。
被人掀起又放下的珠帘还在轻微摇晃,而室内的女人却早已瘫坐在地。
肖绾绾伸出手去触碰那玉碎,忽而猛地捶打那些细碎的玉块,五官几近疯狂。
——
而另一边,司行知抱着颜语菡走在寂静的宫道上,四下无声,只有他平稳的脚步声似计算好了一样声声不间断。
“醒了怎么不出声?”
不知何时,他突然这么说了一句,把他话中的人惊的不清,抓住他衣襟的手默默地放开。
颜语菡缓缓地睁开眼。
她其实早就清醒了,只是先前的情况太过复杂,她想她也不好说话,索性就躺在他怀中装死,谁知,他却早已识破她的伪装。
“放、放我下来吧。”都已经被戳穿了,她就更不好再被他这样抱着走了。
可司行知却对她的话当作耳边风,仍旧抱着她继续往前走。
“司行知……”
她叫了他一声,他却没什么反应。
他和太后所说的那些,她都听到了。
她觉得她应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一下他,可是又不知道要开口说些什么,好像她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
“脸还疼吗?”他忽然出声问她,倒让她有些愣住,而后又忙回他道:“还好……已经不太疼了。”
正说着,忽然发现他已经抱着她出了长乐宫的宫门,她微挣扎着要下去:“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他只低首看了她一眼道:“去我的所居之处。”
她蓦地睁大眼:“啊,现在?”
她这算不算擅离职守?还是私通太监?会不会被上面怪罪,会不会被罚啊?
“喂,司行知,你是太难过了吗,你可别……”
“你想多了。”
司行知直接出声打断她。
“安静点。”
一句话,便让颜语菡乖乖闭了嘴。
直到人被他带到他所居的寝殿,被扔到他的床上。
司行知未言一语,就去拿了一些备用的药膏来。
他给她上药时,她还扭捏着有些不好意思,却被他强行按着坐在那里,而后他替她用药膏细致地涂抹在脸颊红肿处还有嘴角的伤口处。
“回去小心些养着,这药膏是太医院里最好的,你自己回去一日三次涂抹,不出两日就可痊愈。”
他又叮嘱她什么,她都认真地听着,默默地点头。
“今日就先歇在这里。”
他刚一说完,颜语菡就脸色一红。
看穿了她的心思,司行知直接打破她的想法道:“我还有事未处理,今晚就不回来了。”
颜语菡这才松了口气,脸颊的红又退了下去,只是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不知是放心的还是失落的。
“你好好休息吧,有什么需要就跟外面的人讲,他们会帮你办的,我先走了。”
他说完,刚要转身离开,就被她握住手腕。
他侧首看她,等她说话。
颜语菡被他瞧的轻咳两声,然后微偏过头去细声问道:“你今日,是特地赶回来救我的吗?”
他沉默地看着她许久,终是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发丝。
“算是吧。”
一句轻描淡写让颜语菡很是不满:“什么嘛,什么叫算是吧。”
他微微弯嘴:“原本是想早些回来给你个惊喜的。”
只是一回来就听到她被肖绾绾叫去了。
他的第一反应自然不是好的情况,所以才急匆匆地赶了过去,岂料当真叫他猜中了。
听了他的话,颜语菡像吃了蜂蜜一样,心满意足地抿唇笑起来。
“那,你因为跟太后弄成这样……会不会有麻烦啊?”
他闻言,只是轻呵道:“你多心了。”
“太后,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他与肖绾绾,自是不会因为她如何。
但是,有些事,就算没有她的存在,也早就该了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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