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鸟动前林,晨光上东屋。铜炉添早香,纱笼灭残烛。头醒风稍愈,眼饱睡初足。起坐兀无思,叩齿三十六。何以解宿斋,一杯云母粥。”
应邀来到江南住进了花满楼的小楼里 ,难得睡了一个好觉的韩衣人精神饱满的站在房门走廊凭栏处,望着外面的晨光诗兴大发的摇头晃脑的吟了起来,就是诗句里带了吃了,吟完后他的肚子就很不适时的咕咕叫唤了起来。
“你可真是太扫兴了。”韩衣人揉着打鼓的肚子对它的破坏气氛感到恨铁不成钢,不过肚子是自己的,再恨铁不成钢也还是要填的,鼻子耸动一下嗅了嗅不知道从哪传来的香味,腹中的饥饿感更甚了。
韩衣人正要去找花满楼一块出去吃早饭的时候,转身却见花满楼提着食盒从外面回来,他不由得感慨,不愧是练武之人,起得就是早。
花满楼是个很温柔的人,自打发现了韩衣人是女儿家之后,就一直不着痕迹的照顾着她,虽说哪怕她真的就是个男的,他也会照顾着点,但是女儿家总归是要比男人更需要照顾的。再说她虽然有诡异的运气傍身,可她是一点武功也不会,这一路上都是呆头呆脑的横冲直撞,性子又直又大大咧咧的,作为友人他也不得不多注意着点,免得不小心冲撞了。
花满楼带回来的早食是街口那家的馄饨,皮薄肉嫩汤头又鲜,韩衣人吃得是满足无比,要说中原里究竟什么最吸引她,那除了美食就是美食了。
吃完了早食,韩衣人颠颠的帮着花满楼打理小楼里的花草,她别的不会,种花倒还是会的 ,南骊多山多水,家家户户都喜欢在房前屋后种些花草点缀,就连刚会跑的小儿也能拿着小锄头自己刨坑种上喜欢的花草,每年还会有花草比美大会,到那是家家户户都会把自己最得意的花草搬出来,一脸骄傲的供人赏评,街上鲜花簇簇人山人海的,十分热闹。
花满楼嘴角含笑的听着韩衣人说着南骊的风俗,越听就越是想亲自过去看看那个开满了鲜花的地方。
韩衣人看花满楼听的欢喜,她也说得更起劲了,正说到她家前几年得了大会第一的时候,小楼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一个女孩高喊着‘救命’的跑在前面,几个手持武器的男人紧追在后。
韩衣人趴在凭栏上,正要路见不平一声吼的拔声相助的时候,跑在前面的女孩忽然踩着路旁的小摊子飞身上了小楼,差点把韩衣人给撞了,还是花满楼手快把她拉了回来,没等他两站稳,飞身上来的女孩也扑了过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花满楼在她扑过来的时候,这么巧的错开了脚步,那女孩直接吧唧一下贴到了地上,那声音听着就很疼。
花满楼自己也没弄清楚刚刚是怎么了,他本来是想伸手顺便把那女孩接住了,可身体向是突然不听使唤一样的手没伸出不说,脚下还错开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女孩重重的摔到地上了。
把韩衣人放到一边站好,花满楼刚要问地上的姑娘怎么样,追着姑娘的那几个男人也上了小楼,关心的话没来得及的问,他就先和那些人打斗起来了。
韩衣人躲在一边看着花满楼三招两式的就把那些凶神恶煞的人给打趴下,不由得再次感叹,双目不便的人都比她能打。
那些人唉唉直叫唤的对着花满楼放了狠话,就互相搀扶着狼狈而走,韩衣人从躲避的地方走出来,正要去把倒了一地的花给搬起来,脚下就踩到了什么东西,移开脚低头一看,是一块大概有三两的银锭子。
这边韩衣人拿着银锭子猜着到底是谁掉的,那边花满楼和已经从地上爬起来,揉着手肘走路有点一瘸一拐的姑娘说上话了,她连忙放下对银锭子的猜测,竖起耳朵听他们谈话,却没打算凑过去听。虽然那姑娘长得挺漂亮的,但她下意识的就很不喜欢这姑娘。
被追的姑娘叫上官飞燕,据她自己所说,追她的人是青衣楼的人,青衣楼是很厉害的门派。而她武功不行经常被欺负,所以就偷了追他的人的腰牌,有了腰牌以后不会再被欺负了。
在外面磨磨蹭蹭的搬着花盆的韩衣人听到这里清了清嗓子,大声的念着“大风起兮月正昏,有劳君子到寒门。诗书腹内藏千卷,钱串床头没半根。出户休惊黄尾犬,越墙莫碍绿花盆。夜神费我披衣送,收拾雄心重做人!”
韩衣人念得七情上面,花满楼听得忍俊不禁,上官飞燕却脸色铁青。
“对不住啊,突然就起了诗性,实在忍不住吟了一首,打扰你们了,你们继续说继续说 ,不用管我的。”韩衣人回头看了一眼他们,讪讪的说着,转回头又继续摆弄花草了。
上官飞燕不认识韩衣人,隐晦的瞪了一眼外面的白面书生后,忍住脾气故作可怜说“我知道偷东西不好,可是我也不想的,公子武功高强不会知道我们这种武功差的人被欺负的感觉…”
“哎呀,你这株讨厌的花,自己的盆里待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跑到别花的盆里抢养分,都是一样的盆,一样的养分,别的花都不乱抢,就你贪心!长得不茂盛不要怪盆小养分少,得怪你自己不努力长。”韩衣人蹲在一盆花面前语重心长的教育着,顺手把它不知道什么时候岔到别的盆里张根的枝条抽出来,咔嚓一声给 掰断了,心疼的给断口吹了吹,爱怜的继续说着“乖啊,待在自己的盆里好好的长,我相信你一定能长好,能长得比别花都高的,不要再怨天尤人了啊~”
花满楼抬起手假意蹭了蹭鼻翼,借着衣袖的遮挡无声的咧嘴笑了一瞬,放下衣袖后还是那个温文尔雅的翩翩佳公子,一点都看不出刚刚偷笑的行迹。
要不是花满楼在这里,上官飞燕真想拔了韩衣人的舌头,一个男人这么多嘴多舌的当真该死。可是这里的花满楼的地方,她再是想生气想杀人也必须得忍住,假装没听见韩衣人刚刚的那番话,她把青衣牌拿出来双手递到花满楼面前,善良又天真的说“公子救了我,我也没什么可报答的,这块青衣牌就送给公子吧,它…”
“呔!偷东西不算,竟然还把赃物给无辜的人,简直没有王法了!”韩衣人再次对着花暴喝一声,站起来指着花正气凛然义正言辞的叱骂“大胆小花,你偷进别花的花盆不算,竟然还把偷来的花放到其他别花的花盆里,这番栽赃嫁祸妄图扰乱本公子的视听判断,简直罪加一等!幸亏本公子耳聪目明并不为你所惑,你休得再言辞狡辩,快快俯首认罪。不然本公子就逐你出楼,让你在外当朵野花自生自灭了!”
花满楼侧过脸抬起袖子掩嘴轻咳几声,再转回脸对气息都变了的上官飞燕说“多谢姑娘好意,但花某并不需要青衣牌。照姑娘所说青衣楼势大,若不想再被追赶,姑娘还是把这牌子还回去的好。”
上官飞燕双眼淬|毒的瞪了一眼仍旧对着花草嘟囔个不停的韩衣人,心里恨不得把他给抽筋扒皮,可还是那句老话,这里是花满楼的底盘,她哪怕下一刻就要气死过去也还是要忍!令牌送不出去,也怕再说什么又被该死的书生捣乱,她只能改变计划不再多说,只是向花满楼提出担心现在离开会被青衣楼的人抓住,想在小楼暂住的要求。
花满楼答应了,韩衣人瞟了上官飞燕一眼,把被她骂了好几通的花给搬了起来挪到最最最偏僻的地方“你就待在这里反省反省自己犯下的错误,若还执迷不悟再生事端的话,公子我必定严惩不贷,野花都让你做不成。”
上官飞燕:好气哦!可还是要继续忍!
花满楼:好好笑,韩姑娘真的太有趣太逗了!
把上官飞燕带到客房去休息之后,花满楼回到客厅,客厅里韩衣人端端正正的坐着,见他回来了,连忙把他招呼过来坐下。
韩衣人给花满楼斟了一杯热茶,又给自己斟了一杯,端起来吹了吹一口饮尽之后,表情严肃的看向他,一本正经的说“花兄,你我相交时日虽浅,可我把花兄当成了之交好友,有些话实在是想对花兄好好的说一说。”
“韩兄但说无妨。”花满楼放下茶盏,认真的对着韩衣人,想听听看她到底想要说什么。
韩衣人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花兄为人赤诚,待人以善,此乃良善之举当赞。可是花兄,善良也是要分人而待的,不然善良只会成为别人索取的借口。那上官姑娘明显是冲着小楼来的,她要是不认识你,怎么会这么巧的别处不飞,偏偏飞来这里。青衣楼是何门何派我不知道,可听她所言,想来也是了不得的门派,如此门派她怎能轻易偷到青衣牌,便是那什么判官的武功不如你,只要上官姑娘的武功真如此低微,要抓她想来不难。可这个判官偏偏就抓不住她,还让她跑到这里,再被你打跑,她却因此住了下来。若非我在此,你们二人孤男寡女的相处…非是我不信花兄为人,而是美人关难过啊。”
花满楼替韩衣人满上茶,轻轻说到“韩兄的意思,花某尽知了。只是韩兄多虑了,我虽目不能视心却不盲。上官姑娘来意不明,韩兄今日又多番捣乱,若她真别有居心,这几日你可要多加防备。”说完,他微微一笑‘看’向她,继续说道“说起孤男寡女相处,韩姑娘恐怕忘了把自己算进去了。”
“噗,咳咳咳~”听到花满楼的话,韩衣人刚喝到嘴里的茶忽然就喷了,呛咳不停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的。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