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您怎么来了……”
司徒琛原本就没落下去的心一下子提得更高了, 不知道他父皇的来意才是令他最恐惧的。
其实皇帝今晚是良心发现了一下, 觉得把今个的折子都丢给刚学着看折子没多久的儿子好像不太厚道。这才过来看看司徒琛批阅了多少奏折,有多少奏折是拿捏不准的, 他也好过来再指点一番。
“这人老了, 睡得就少, 朕寻思着过来看看你这边儿的情况。折子看得如何,可觉得有什么难处?”
听到他父皇开口说的是奏折的事情, 司徒琛稍稍松了口气, 免得太过紧张以至于被他父皇察觉出来什么。万一冯开顺嘴巴严, 在没有十足的把握前没和她父皇说这事儿呢?
要是因为自己乱了阵脚而被他父皇发现那可太惨了……
刚刚学习批阅奏折,就算司徒琛都能妥善处理也得摆出一副儿臣还需父皇教导的模样, 万一他父皇觉得他这个儿子翅膀硬了想早点上位怎么办?
皇帝瞧了一遍司徒琛单独挑出来的折子,挑出一本薛谦告老的折子。
“薛大人和其他臣子不同,儿臣想着还是让父皇定夺为好。”司徒琛之前可是看了不少想要告老还乡的折子,无一例外地驳回了。到了薛谦这儿,司徒琛倒是真的不好直接驳回。
原本薛谦的身子就不好,这么多年就是一直靠太医的药吊着。反正如今薛蟠已经长大成人, 而且正好赶上太子之位更替的时候,薛谦想着便是趁着这个时候告老,正好把位置腾给继太子的人。
到时候等继太子登基也能念薛家一个好儿, 看在薛家识相的份儿上还能保一保薛家。
早在司徒彻卸任代两江总督的时候, 两江总督就被江南的曹家顶替, 那曹玺是他父皇的奶兄, 司徒彻琢磨着他父皇这个时候把曹玺安插在两江总督这个位置上, 多半也是有这方面的考量。
一方面是让自己的奶兄面子上好看,另一方面也是让他到时候能顺理成章将两江总督这个位置换上自己的人。
“薛谦……朕记得他儿子已经成婚了,他倒是该好好歇一歇了。回京以后册封仪式相关的东西就安排他儿子去做吧,若是做得不错朕就允他告老。”
司徒彻点头应下,薛家和他关系不错,倒是可以让薛家皇商的身份再在他这儿延续两代。
另外提到了薛家就不能将林家落下,这两家一明一暗可是为他父皇效劳了多年,既然给了薛家荣宠,那也得给林家赏赐一些。
“儿臣觉得林如海林大人在江南也是劳苦功高,不知父皇可有意向一并赏赐?”那林子瑜将要迎娶的还是自己母家的外甥女,司徒琛觉得在林家这边儿更得好好琢磨一番。
虽说司徒琛没有将自己的老臣们一个个调离的打算,让皇帝舒心不少,但皇帝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被那些老臣绊住手脚施展不开。
“这些都是小事儿,你自己看着办就行了。”皇帝觉得当初给林如海恢复祖上的爵位已经够意思了,并没打算再对林如海赏什么,至于儿子觉得林如海劳苦功高,那就象征性地意思一下就行,到时候儿子登基还得封赏一回呢。“对了,我听说下午贾赦帮你批折子来着?”
终究还是谈论到了贾赦的事情,司徒琛感觉心跳都停了一拍。
既然他父皇问了,那就说明这事儿他父皇肯定是已经知晓,若是抵赖说贾赦没来那可就是作死了。但他父皇先问贾赦帮他批折子的事儿,司徒琛琢磨似乎有戏。
“儿臣只是让贾赦将折子分拣一番……”
本来贾赦也没帮他批折子,司徒琛说这话的时候底气十足一点也不心虚。
皇帝问完也发现自己说的好像有些不对劲,就算老四和贾赦关系再好,老四也断然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分拣折子也用不着贾赦去做,从明个开始让你身边的太监跟着开顺学学吧。”回京以后的折子更得多,分拣折子的事儿都是由身边信得过的太监来完成。
刘裕赶忙跪下领旨,皇帝瞧了眼刘裕,敲打了两句伺候好司徒琛,随后就要起身回去安寝。
夜色已晚,再加上司徒琛本就不想让他父皇今晚在他这儿多留,也没多说什么,将皇帝送走以后便坐在椅子上一碗茶水接一碗茶水地往肚子里灌。
今晚可真是太凶险了,得多喝两碗茶压压惊。
司徒琛喝完茶水褪去衣衫,也不敢派刘裕过去看看贾赦怎么样的,一直抱着被子翻来覆去睡不踏实。由于茶水喝多了,司徒琛半夜起夜的时候还没到丑时。
心里想的念的都是贾赦,司徒琛说什么也坐不住了,披上一件衣裳就去了贾赦的院子。
贾赦身为侯爵又是一品大员,自然拥有自己单独的院落,虽然远比不上荣国府,但贾赦一人独自居住也算宽敞了。
由于贾赦没带下人过来,都是司徒琛的人在伺候贾赦,如今又是三更半夜,所以院子里安静得很。
司徒琛心想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可以说是从他和贾赦确认关系到如今将要面临最大的危机,贾赦应该也没睡着觉,于是踮起脚尖轻轻推开房门。
然而在司徒琛刚走到床边就感觉不太对劲儿,等手摸到贾赦的额头上以后更是没忍住惊呼了一声儿。
“这么烫!”
来不及去追究是谁疏忽了贾赦,这么晚了司徒琛也不敢让刘裕去叫太医,只好让刘裕去取两坛烈酒过来,简单为贾赦擦一擦身子,也能降下来不少体温。
以前在他发高烧的时候,贾赦就是这么帮他将体温降下来的。
贾赦发了高烧,司徒琛稍凉的手对于贾赦来说就是令他稍感舒服的东西。看着贾赦烧糊涂了难受的样子,在刘裕将烈酒取回来之前,司徒琛就任由贾赦抱着他的胳膊。
“很快酒就来了,恩侯就不难受了。”
被躺着的贾赦搂住一条胳膊,司徒琛实在是不舒服,干脆扶贾赦坐起来,让他抱着自己的身子。接触的地方多一些,贾赦也能更舒服一些。
烧得迷迷糊糊的贾赦半睁着眼睛,就算不睁眼睛,能这样待他的也只有司徒琛一个人。
“王爷……是皇帝陛下让你来送我上路么?”
“呸呸呸,别瞎说,咱们什么事儿都没有,父皇上午还夸恩侯是股肱之臣呢。你要是死了,我可又要成穷光蛋了……”
刘裕一路小跑,一手拎着一个酒坛回来,配合着司徒琛将酒坛上的封泥拍开,将毛巾用烈酒沾湿以后递给已经帮贾赦褪去衣衫的司徒琛。
烈酒蒸发能带走不少体温,没过多久便满屋酒香。
幸好司徒琛发现得及时,贾赦的高烧被控制住,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擦了两坛酒,我都快成醉虾了……”
还有心情开玩笑,可见是好了不少,司徒琛松了一口气,抬起贾赦的手腕照着咬了一口。
“恩侯的菜谱编写得如何了,可研究出来什么新菜品?”
贾赦依偎在司徒琛怀中摇了摇头,他净顾着敲定以前得菜品,还没来得及研究新菜品。如今还伴驾避暑,更没工夫撰写菜谱了。
菜谱又不像话本,有空琢磨就行了,这盐油酱醋搁多了或是搁少了影响味道,那岂不是砸了招牌?
反正贾赦研究出来的菜品司徒琛都品尝过不止一回,就是找个话题和贾赦聊一聊罢了。心中都有要紧的事儿,闲聊没两句贾赦就主动开了口。
“现在正是特别时期,王爷还是少召见我为好,今个差点就被冯总管抓住现行,日后更是说不定多少双眼睛盯着王爷那儿呢。暂且再忍耐忍耐,等尘埃落定以后,一切都好说了。”
等司徒琛登基以后,贾赦相信以司徒琛的脾气秉性一定不会再让他们的关系藏着掖着的。
他们两个又不是没有分别过,如今不过是少单独相处一些,起码在上朝散朝的时候还能见一见聊一聊,司徒琛点了点头,在贾赦的唇上落下一枚长长的吻。
“我以后肯定不会让恩侯再受半点委屈……”
司徒琛最擅长的就是忍,多少年都忍过来了,不会在这两年关键的时候掉链子的。
贾赦觉得天色有些凉了,有些吃力地推了司徒琛一把,让司徒琛赶紧回去,免得被人发现了又是个麻烦事儿。他这边儿身子擦过了烈酒已经好多了,就算不吃汤药也能自己扛过去。
大不了告假嘛,反正他在行宫里也没什么事儿。
再拖下去一会儿行宫里的宫人们就要都出来各司其职了,刘裕对行宫要比司徒琛熟悉一些,按照记忆领着司徒琛抄了一条人少且近的小路,虽说踩了一脚泥污了一双靴子,但也比被人发现勤王殿下大晚上不睡觉在行宫里瞎溜达强太多了。
司徒琛看了眼靴子上的污泥,让刘裕去打一盆洗脚水,再熬一壶姜茶过来。
夜深寒气重,司徒琛就算烫了脚又喝了姜茶也还是有些伤风。太医得知司徒琛伤风了,赶忙过来给司徒琛熬药。
太医刚熬上药,皇帝得知司徒琛叫了太医也赶了过来。
“你这孩子,昨晚上熬到什么时辰?” 皇帝说着摸了一下司徒琛的额头,觉得并不热才稍稍放心一些。
“儿臣昨晚有些失眠,想在院子里走累了再去休息,没成想竟然伤风,还让父皇担忧了。”
伤寒感冒在所难免,皇帝嘱咐司徒琛好好休息便准备回去了。
“现在好好休息,日后有你熬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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