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瑥安对任务的理想完成情况, 当然是死也死得轰轰烈烈、俊美无俦(不是)。
上辈子容颜太盛,让卢瑥安都有点美颜包袱了。这辈子突然头秃, 形容枯槁, 眼底是长期失眠的青黑,气色如同将死之人, 没有半点生气,卢瑥安连自己都不想看到自己的脸。
原身却回道:“我吸食过量, 身体已经损毁了,时时刻刻想吸食更多,明知道这样不好, 却又受不了那痛苦, 受人控制。但你上辈子当过战将, 应该很能忍吧?只要你再勇敢一些, 代替我死掉,那我就不会刺伤表兄。表兄不死, 禁麻行动就会被严厉地执行下去, 那些无良的奸商再也不能害人,被麻粉毒害的人都能得救了!”
可现实哪有这么简单。
按照原来的历史轨迹,禁麻行动一被严厉实行, 当禁麻总督成功销毁麻粉之时,就是外国列强用热`兵器轻松侵略、占领京师、逼迫皇帝签下不平等条约的时候!
卢瑥安回道:“我知道你最渴望的是什么, 想遏制麻粉的流入我国。我不知能不能做得到, 但会尽我所能。”
“好!拜托你了。”
……
思绪回笼, 言韬派来的高大打手, 听到卢瑥安喊人去抓他,他残忍地笑了:“怎么,你想向谁举报我?你举报了我,以后言先生都不会卖麻粉给你!而且,难道你不知道我是来送你麻粉的吗?很想要吧?不然,你也不会把小厮护卫都叫走,让我关门密谈。”
卢瑥安可不管原身是怎么想的,居然把护卫都叫走,反正他就出尽全力喊人了:“来人啊!救命啊!!”
秦誉的禁麻行动已经在实施当中,全民禁麻,让百姓自主把麻粉交给官府,而官府将会每家每户检查。一经发现私藏麻粉,马上收缴;如发现买卖麻粉,收缴之余,全部问责!
但官府收缴麻粉,可不会把银子返还给他们。断人米路相当于杀`人衣食父母,于是,像言韬这样的麻粉商人,最痛恨的,就是广城禁麻总督秦誉!
卢瑥安家护卫不少,外头的护卫闻声而来,言韬派来的打手当然不想被抓拿住,狠狠地一脚踹出,想踢掉卢瑥安脑袋。
卢瑥安虽然身体被毒害得无比孱弱,可多年比武技巧却没有忘,轻轻巧巧的往床上倒去,躲开带着劲风踹过来的长腿,接着他脚尖一伸,绊倒了房内镜架,高大易碎的镜架向那打手狠砸过去。
镜片碎了一地,此时外面的护卫已经进门来拿人了,卢瑥安气若游丝地吩咐道:“他,带了麻粉,想逼我吃,把人绑了,把拿包毒`药带走,带去表兄那儿,审问。”
“是!!”护卫们领命而去。
外头传来护卫们私下把人狠揍的声音,还有护卫们骂人的声音:“你不是言先生的手下来探望的吗!我们少爷都病成这样了,你竟然带麻粉来毒`害我们少爷?”
就这么几下动作,卢瑥安已经气喘呼呼的了。不知道原身究竟吸了多少麻粉,熬了多长的夜,这副身体年纪轻轻的,心肺功能很差,就这么喊一喊人,站着几句话而已,就连呼吸都变得万分困难,需要在床上歇息,还很嗜睡。
他的哥儿小厮秋实托着卢瑥安的背,给他顺气,又调整了枕头的高度,让卢瑥安躺得更舒服一些。
这会儿原身的娘亲听到镜子碎裂的声音,又听下人禀告,也连忙赶来了。在原身记忆里,这位养尊处优的妇人,此刻满脸愁容,皱纹爬上眉梢,整个人十分憔悴。她拍了拍卢瑥安的手,泪水在眼眶内打转:“那人竟然是来勾引你吃麻粉的?安儿啊!你天天都这么难受,多少个名医都束手无策,只叫你挺过去,不如,娘亲就偷偷的买一些回来——”
卢瑥安轻轻摇头,顺了好久呼吸,忽然全身冷汗渗流,骨头好像被野兽啃咬,全身蜷缩着、颤抖着,连脚趾和手指就绞在了一起,脑子叫嚣着把刚刚送出去的麻粉抢回来吃,好像不吃就不能活似的。
卢夫人见到他这样,心里更难受了,不停地抚着他的背安抚他,可却没有用。卢夫人甚至哭道:“可怜的安儿啊!外头娘亲没有门路,买不到,可你那表兄收缴了那么多麻粉,都放在库房里,娘亲让人去偷一点出来吧。”
卢夫人说着,就要吩咐下去。
卢瑥安钳住了卢夫人的手,好不容易挺过这一遭,手又抓不住了,他浑身无力地瘫软在床,虚弱地喊了一声:“娘——”
这么轻柔细弱的一声,卢夫人就被喊回来了。
卢瑥安艰难道:“娘,不能偷,之前,麻粉害我,害成我这副死人样,再吃,就没命了。要是,我发疯,就,把我绑住。娘,我还想,多侍奉你,多一天,是一天。”
他都病成这样了,本来他风姿俊雅,考上举人,大好前程,忽然吸食麻粉,透支生命,虚弱至此,形容枯槁,难为卢夫人也不嫌弃他。
卢夫人温柔地用手帕,拭去卢瑥安刚刚流出的虚汗,还有卢瑥安那禁不住横流的鼻涕。这特么真的太难受了,难怪原身完全挺不住。
但是他必须挺住。
卢瑥安道:“娘,我想做点事,转移注意力。”
“你想做什么?别太累了,”卢夫人道:“要不娘给你弹琴?你几岁那会儿总是睡不着,能听着琴声入眠。”
卢瑥安点了点头,说道:“也好,娘,我想画画。”
原身书香门第,考上举人,书画皆精,卢瑥安要画画,卢夫人生不起怀疑。命人取了纸笔来,卢瑥安缓过一口气,开始提笔作画。
是一条船。
从千里眼中看来的。
外国列强能轻松攻占京师的原因之一,热`兵器固然厉害,可重点是,这朝代的人,对外国兵器毫不知情!还以为自己实力强劲,外国大`炮不堪一击。
卢瑥安忍着难言的苦痛,握笔画船。没一会儿,拥有先进的大炮船就被画了出来,上面的船员金发碧眼,身上还带有火`铳长`枪。
画到这里,卢瑥安已经没气力了。重新躺回在床上,让秋实帮他在画上写字,说明这些大`炮火`铳的厉害。又说,要把这画转交给在家中用饭的表兄。
按原身的记忆,秦誉会在卢家用饭,每日都把禁麻的行动进展说给卢瑥安的父亲知道。
可卢夫人却生气道:“安儿,你忘啦?你那表兄没有来这边借住,他一次都没有来看你,一点兄弟情义都不顾,就顾着什么禁麻行动,住在官府衙门里呢。”
卢瑥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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