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番外

小说:福运一生 作者:满种
    .  单看蔡娘子就知道, 蔡红豆有五分相貌随了她, 枣核似的圆溜溜的大眼睛, 细条柳叶般弯弯的眉毛, 还有剩下五分,不随蔡娘子也不随蔡老三,却更加精致漂亮,挺俏小巧的鼻梁与花瓣似的粉唇。

    她小时候便是整个村子公认的村花。

    也因此碍了蔡招娣的眼, 小时候蔡招娣为此事没少欺负她,但因青豆和二妮一直护着她,吃亏的却往往是她自个,后有一次蔡招娣心生恶意想要毁了她的脸,恰被青豆看到, 怒火上头的青豆当即抢过刀子一把划了过去,没划伤她的脸,却划伤了她慌忙举起来的左手。

    为此,两家彻底炸了。

    蔡招娣家很现实的想法,他们还打算借蔡招娣找门好亲家,划伤了蔡招娣这不是断他们的前路嘛。

    蔡老三更炸, 没想到仅有八岁的蔡招娣竟有如此恶毒的念头, 两家当即在村头干了一架, 蔡老三别看黑黑瘦瘦的,但当初在镖局干过, 有一身的好功夫, 当即揍得他们家哭爹喊娘, 若不是后面蔡招娣家赔了钱,又有村长说和,蔡老三甚至想将蔡招娣送到村里的祠堂,在祠堂教育个两三年再放出来。

    后来那段时间,蔡招娣见到蔡红豆就躲,狠狠老实了一段时间。

    而关系刚刚好转的两家再次进入了冰冻期。

    听完蔡红豆有条不紊,温温软软地说完那段往事,随遇安支棱起耳朵,怔怔的久久回不过神。

    她的声音,好软哦。

    蔡红豆疑惑地拿开黑匣子,那人听不到自己说话吗?不由喊了一声。

    随遇安回过神,说:“红豆,你一定是个很乖很乖的女孩。”

    “啊?”蔡红豆迷茫地眨眨眼。

    怎么突然跳到这个话题上了?

    “咳咳,”随遇安咳嗽一声,将注意力拉回来,翻了下她说的话,道,“这么说,你娘那是亲仇旧恨叠在一起,所以才将自己气着了。”

    蔡红豆无奈地点了点头。

    原来,随遇安这次打电话过来,恰逢蔡娘子将自己气到了,他问怎么回事,蔡红豆就随口将那点鸡毛蒜皮的往事说了下。

    随遇安虽然没办法理解这种乡村间的争斗,但还是好言劝道:“你娘是心疼你,你让她发泄下就好了。”

    蔡红豆抿唇笑了下,说:“我知道。”

    而且,她还知道,她娘没有真气到自己,不过是做给爹爹和村里人看的。

    经过几日的修养,蔡娘子的脚已经差不多痊愈了,可以下地了,但蔡老三怕她没好全,一直不同意她下床,所以蔡娘子耍起小脾性了。

    不过这些家里的琐事就没必要跟他交代了。

    事实上,蔡红豆觉得自己跟这个人的关系很微妙。

    说是陌生人吧,但她肚子里怀着他的孩子,两人还每隔几日便会通话交流,但要说更亲密的关系,却也说不上,甚至两人交谈还容易陷入突然沉默的尴尬。

    例如此时,等蔡红豆说完自己这边的事,两人便双双沉默起来。

    过了会,随遇安开始直愣愣地问每次交流都要问到的问题。

    “你最近怎么样?”

    蔡红豆垂着眼帘,轻轻抿唇,也照旧重复上一次的答案。

    “挺好的。”

    “哦,那就好。”

    随遇安挠挠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个,如果没事……我就挂了。”

    蔡红豆点点头,想到那边看不到,她出声“嗯”了一声。

    挂掉电话,蔡红豆将黑匣子放到跟前,愣愣盯着出了神。

    随遇安每隔段时间便会打电话过来,几次过后,两人也渐渐摸清了规律。

    果不其然,需要下雨才能拨通电话,不拘这边还是那边,只有下雨的一方方可拨通,当然,蔡红豆除了怀孕那次,就没主动打过电话。

    且每次的对话时间不得超过两盏茶时间,超过后信号……他称呼这为信号,便会立即中断。

    蔡红豆一开始还对随遇安有抵触和厌烦心理,但几次下来,她发现随遇安这人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跟青豆对待黄豆的态度差不多,慢慢的,她心里也少了几分抵触。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蔡红豆眉眼柔和。

    她牢牢记得,他当初说过的话,她不会越界,等她产下孩子之后,他彻底放心,两人方会正式断了联系。

    垂下眼,舒了口气,蔡红豆正准备将黑匣子放好,帘子一掀,青豆走了进来。

    手里还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鸡蛋羹,“姐,来将这碗鸡蛋羹用了。”

    见此,蔡红豆无奈却又心里暖烘烘地叹了口气,“怎么又浪费家里的鸡蛋了?”

    家里的鸡蛋一般用做镇子上卖钱,或者给黄豆先生交束缚,只有过年过节或者谁生病才能奢侈地做上一回,但自从蔡红豆怀了身孕,家里不时便会给她熬骨头汤,蒸鸡蛋羹,蔡红豆每每看见,心里都是又温暖又难受。

    觉得自己拖累了家里。

    青豆却没这样觉得,不止是她,蔡老三和蔡娘子都没这样觉得,他们甚至觉得他们苦了红豆,让她怀孕期间只能喝骨头汤和鸡蛋羹补身体。

    她顺势将鸡蛋羹放在桌子上,说:“姐,你这是啥话,你现在可是双身子,肯定要多吃点油水才能让孩子越来越强壮。”

    蔡红豆也知道这个理,只是哪有女子在娘家备孕的道理,她心里有些不好受。

    “好了,姐,你要是不吃,娘回来该捶我了,你知道,咱姐弟三儿,她最疼你了。”青豆故意气哼哼地说话。

    蔡红豆被她逗笑了,不过她知道青豆是故意的,她和黄豆从来没计较过这些,反而一直护着她。

    只是,端起鸡蛋羹,她却道:“今日休沐,黄豆在家吧,将他叫过来。”

    “姐……”

    “快去。”

    青豆叹了口气,只好将黄豆叫了过来。

    蔡红豆笑眯眯地舀起一勺鸡蛋羹,凑到黄豆嘴边,说:“我们家黄豆读书辛苦了,来,吃点鸡蛋羹。”

    黄豆知道这是家里专门挪出来给大姐补身体的,哪里敢吃,当即摆手,退后一步,说:“大姐,我不馋,你吃,对你身子好。”

    蔡红豆落寞地垂下了头,“以前,咱们姐弟妹三个好东西总是一同分享的,现在大姐如何能吃独食。”

    “那不一样啊,大姐,你现在身子不同以往了。”

    “哪里就那么娇贵了,村里头怀着孕还家里家外一把抓的人大有人在。”

    “可是……”黄豆挠挠脑袋,觉得这话不对,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青豆却已经坐到蔡红豆身边,张开嘴将那一勺鸡蛋羹吃到了嘴里,边吧唧嘴边对黄豆说:“既然姐已经开口了,那咱们两个就陪姐吃点。”

    黄豆愣愣地盯着她,蔡红豆却立即笑道:“就该这样。”

    青豆知道姐这是心里难受,他们如不吃点,她吃着也不开心,遂干脆带着黄豆一人吃了两口,再多却不肯了,蔡红豆也不勉强,只想着过后家里准备什么好东西,当跟家人一同享用才是。

    姐弟妹三个,挨在一处,边用鸡蛋羹,边聊着最近的趣事,主要是黄豆说,蔡红豆和蔡青豆两人听。

    他们习惯并享受这样的生活,听黄豆说学堂的趣事,先生今天拷问背书,他背出来了,得到了先生的夸赞,村里同他一块去隔壁学堂读书的小胖没背出来,然后被先生罚了。

    说到半途,青豆习惯性地损黄豆两句,黄豆欲跟她争辩,但青豆一句“君子当巍巍如竹兰之雅”就将他的所有话都堵在了嗓子眼。

    看着青豆洋洋得意的眉眼和憋得脸庞通红的黄豆,蔡红豆掩唇,轻轻笑了出来。

    聊着聊着,用罢鸡蛋羹,蔡红豆随手将碗放到一边,恰就挨着黑匣子。

    青豆低下头准备收拾,眼睛一转,看到了那个黑匣子,顿住了。

    蔡红豆心里一紧,手指下意识收紧几分——

    怎么办?她忘了收起来了。

    如果不是红豆听到那边的动静,忙将蔡娘子和蔡老三喊回来,二妮说不定就被他们打死了。

    此时,蔡红豆将二妮揽在怀里,眼睛通红地给她上药。

    蔡娘子正站在大门口,掐着腰,破口大骂:“黑了心的老贼,只拿自己儿子当宝,那就让儿子给你下地干活赚钱啊,连口热腾腾的饭都不让孩子吃,你们还当什么爹娘,干脆将二妮给了我家,我家再穷也不会短了孩子一口吃的。”

    门口聚过来的村民也在指指点点:“二妮她爹娘这次真过分了啊,我还想庆功宴上怎么没见着二妮,原来根本就没让孩子去,去了又怎么了,又不用添钱,他们这是不拿二妮当咱村的人啊。”

    “就是,再没见这么作贱孩子的,便是招娣她娘,也不会短了招娣一口吃的啊。”

    “唉,要是蔡家婶子回不来,他们是要生生将二妮打死啊,里正,这次您可得好好教训教训,这不是败坏咱们蔡家庄的名声嘛。”

    “那个小子也不是啥好东西,家里全部好吃的都可着劲地顾着他,他却连他姐吃口面都计较,这种人,呵,石头你以后可得离那小子远点。”

    …………

    外面议论声纷起,二妮爹娘却躲在家里不敢出来见人。

    初时他们还欲跟蔡娘子计较,但蔡娘子张嘴话就跟咕嘟冒泡的流水似的,七拐八里全部朝他们砸去,一下子就将他们砸晕了。

    加上蔡娘子又将村民喊了过来,将此事在太阳下一摊,谴责声可不就全部朝他们砸了去。

    外面如此嘈杂,二妮却躺在蔡红豆怀里,神情麻木,眼神暗淡无光,蔡红豆瞧二妮这副模样,心疼得眼泪直流。

    她抱住她,哽咽道:“二妮,你疼不疼?”

    二妮呆呆地望着前方,眼神没一丝波动。

    青豆捧着碗热乎乎的红糖水走过来,唤她:“二妮姐,你喝点糖水暖暖身子吧。”

    二妮仍旧没什么波动。

    青豆为难地看向蔡红豆,蔡红豆摇摇头,青豆只好将糖水放到一旁的柜子上。

    蔡红豆怜惜地抚摸着她的脸庞,慢慢道:“二妮,你常跟我说,女子活在世上不容易,我们要爱重自个,如今你怎么为那两个,不值得你在乎的人颓丧呢。”

    她的教养不允许她对那两个长辈说出什么放肆的话,但她真的想说,那两个人不配为人父为人母。

    蔡二妮眼里慢慢有了光彩,突然,她猛地坐起身,一把抢过柜子上的糖水一饮而尽,眼眶里晃悠着晶莹的泪花,却倔强地抬起头,不允许它们掉下来。

    她大力地抹了把嘴巴,死死瞪大眼睛,不欲使里面的眼泪掉下来。

    “是我一时犯倔了,红豆你说的对,我平日里净跟你讲这些,怎么轮到自个身上就看不透了。”

    见二妮瞬间就挺过来了,蔡红豆又欣慰又难过,她抱住她,说:“二妮,你已经很棒了,真的。”

    有多少人处在她这个环境,能够这样坚强而透彻呢。

    蔡娘子骂累了,进来看望二妮,见她已经缓过来了,眼角不由泛红,握住她的手,说:“好孩子,你就先在婶娘这里住下,这次你爹娘不给个说法,甭想从婶娘这里把你领走。”

    二妮冲入蔡娘子怀里,也将自己的泪水全部埋了进去,对她来说,蔡娘子比那个冷情冷血的名义上的娘更像亲娘。

    是她可以放肆自己的软弱,放肆自己去依赖的人。

    蔡红豆抿抿眼角的泪水,吸了下鼻子,她有个幸福的家庭,所以真的不懂,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狠心的母亲,能这般对待自己的亲生孩子。

    便是她腹中的孩子,即使不在她的期待和预料中出现,她也发誓必将用尽一生去爱护他,呵护他。

    这夜,可能因为心绪不稳,蔡红豆睡梦中竟然梦到自己早产了,流了一地血,她生生被吓醒了,嘴唇发白,额间渗了一层冷汗。

    她看了眼旁边的床,二妮和青豆兀自睡得安稳,并没被吵醒。

    她拿着黑匣子悄悄下了床。

    本来忐忑那边会不会接通,没想到一下子就接通了,随遇安担心的声音传来,“红豆?”

    她不会轻易给他打过来电话,更别提是这个点,莫不是出事了?

    蔡红豆听到声音的担忧,心里的惶恐去了半分,夜间的冷风一吹,脑子冷静下来,她抿抿唇,有些手足无措。

    一时冲动给他打了过去,但真接通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抬起眸,眼角瞥见清冷的月色,清凌凌,恍惚一捧冬日的湖水,蕴着几缕高处不胜寒的寒气。

    “红豆?”随遇安真急了,嗓音透着一丝尖锐。

    “我在。”蔡红豆咳嗽一声,眨眨眼,道,“随遇安,我在。”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我刚刚……做了个噩梦。”

    “嗯?”

    蔡红豆呼了口气,仔细将梦里的情景给他讲述了一遍。

    听完后,随遇安笑道:“梦都是反的,你这个梦说明咱们的女儿正在健康茁壮地成长着。”

    听到这句话,蔡红豆心里的那半分惶恐也消失了,她弯唇一笑,很想说:随遇安,有没有人说过你很会说话。

    转念想到一点,她当即忘了那句话,转而疑惑:“随遇安,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女儿?”

    男人,不都更喜欢可以传宗接代的儿子吗?

    “自然是,儿随母,女随父,我想要个随我的小闺女。”

    “臭美!”蔡红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顿了下,她问:“如果是儿子呢?”

    “那自然,也得宠着啊。”

    蔡红豆抿着唇,笑得更开心了。

    其实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她都会一如爱她,只是她更希望她的孩子将来能够不受磋磨罢了。

    “你最近还好吧?”随遇安开始日常问候。

    “我没事。”蔡红豆日常回答。

    回答完,想起二妮,语气有了一刻的停顿,立即被随遇安捕捉到了,他坐直懒散的身子,问:“怎么了?”

    犹豫了会,蔡红豆将二妮的事情简单交代了下,问:“随遇安,你有什么法子吗?”

    随遇安却震惊地问:“你们那里还有那么重男轻女的家庭?”紧接着,他担心道,“你家里?”

    他这话没头没尾,蔡红豆却一下子明白了,她摇摇头,说:“家里人对我自然是极好的。”

    随遇安放下了心,观她每次同他讲话慢条斯理,纯然干净的样子,便知她应当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庭。

    想了想,随遇安道:“为什么不让她外出打工?这样既躲开了家人,每月还能赚钱,想来她家人也不会反对。”

    “打工?”

    “对,去外面找个活干。”

    蔡红豆眼前一亮,越想越发觉这是个好主意,他们附近的县城有不少人家招不卖身的丫头,虽说每月工钱比卖身的丫头低了点,但好在自由,将来想走便能走。

    她攥紧手里的手机,低低对那边道:“我明白了,谢谢你,随遇安。”

    “嗯哼,好了,别害怕,有闺女保护你呢,你怕啥,快去睡吧。”

    “好。”

    隔日凌晨用早膳时,蔡红豆便将这提议说了。

    众人听完,愣了一瞬,蔡娘子率先点头,道:“这个主意不错,虽免不了受些委屈,但怎么也比在你那个家强,况你不卖身,主人家也无法对你非打即骂,若赶上个厚实的人家,兴许你还能享享福。”

    蔡老三沉着脸颔首,“你婶子这话没错,二妮,这家里你是待不下去了,你放心,这几日叔就帮你打听打听,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家。”

    看了二妮一眼,青豆却道:“爹,娘,这事还得二妮姐自个拿主意。”

    “对对。”众人纷纷看向二妮。

    二妮扯起嘴角笑了笑,说:“婶子,叔,我听你们的,这个家,我是一刻钟也待不下去了。”

    蔡娘子笑起来:“咱们不待了,这几日你先住在婶子家,等你叔替你打听好了,你就直接出去。”

    “嗯。”二妮点了点头。

    用完早饭,二妮自觉地去刷锅刷碗,蔡娘子和蔡老三也见怪不怪地没阻止,二妮自小在他们家院子里爬着长大,跟自个家孩子也没啥两样了,就像他们家准备了好吃的总会给二妮留一份,二妮也会帮忙做一些小事。

    蔡红豆一块去帮忙,蔡娘子和蔡老三准备下地,临走前,蔡娘子说:“二妮身上的伤没好,多躺床上休息,红豆你多照顾着点。”

    “哎。”

    两人简单地收拾了下院子,最后回到红豆的屋子里唠嗑。

    蔡红豆见二妮真没将她爹娘放在心上,不觉松了口气,虽说孝乃大义,但二妮爹娘那样的人,又怎能让人全心全意地去孝顺。

    聊了会,二妮口渴了,起来准备倒杯水。

    走到窗前的软塌,这是蔡老三特意给两个女儿准备的,软塌挨着窗户,秋日午后,斜倚在软塌上,身上搭着薄毯子,最是惬意不过。

    她倾身弯腰,准备倒杯水,忽的,顿住了。

    下一刻,她从薄毯子下面抽出一件枣红色的小衣,诧异问道:“这是什么?”

    蔡红豆飞快坐起身子,慌乱地瞧了一眼,抿抿唇,纷乱的思绪自动蹦出一连串谎话。

    “那是,那是,我小时候穿过的小衣。”

    因她挑选的布料比较陈旧,确实像穿过的小衣,二妮没有怀疑,她放在手里掂了掂,笑:“你将这个翻出来作甚?”

    蔡红豆穿上鞋走了过来,拿过小衣,勉强笑了笑,“一时好玩,忘了放回去。”

    这个调子,她从没听过,却意外地好听,有种酸酸涨涨的感觉扑面而来,似乎能感觉到作词者的忧伤。

    不知不觉,眼泪滑落了下来。

    一曲罢,随遇安问:“好听吗?”

    蔡红豆捏起帕子拭去眼角的泪水,不住点头:“好听。”

    随遇安得意地昂起了头,耳朵尖却悄悄红了。

    他咳嗽一声,刚想说什么,却忽听那边传来一声抽噎,他愣住了,“你怎么了?”

    蔡红豆抽噎着说:“做这个曲子的人一定有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被她的感伤弄得摸不着头脑的随遇安:“……”

    过了会,他轻笑道:“傻瓜。”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单纯的傻瓜?

    “蔡红豆,我们做朋友吧。”

    “啊?”蔡红豆愣了一瞬,空荡荡的思绪在脑海里放大,她听到那边的呼吸声,似乎急促了起来,又似乎变没了,在屏着等她回答。

    她笑了笑,说:“好。”

    随遇安立即呼了口气,他哼一声,说:“跟我成为朋友,是你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话音一转,又说:“那你以后有什么心事可得跟我说。”

    蔡红豆:“……”

    自那后,蔡红豆很轻易地感觉到,随遇安对她的态度变了,两人之间由一座大山相隔变成了只隔着一座小山丘,虽然没办法一下子变成老熟人,但是他很努力地在了解她。

    也让她了解了他的很多事。

    原来,随遇安自小父母离异。

    离异的意思就是和离。

    和离后各自很快找到了另一春,随遇安自小跟着爷爷一起过,但他爷爷前年去世了,他现在一个人住。

    听完随遇安的身世,蔡红豆又泪眼汪汪。

    原来仙人也可以成亲,还可以和离的。

    她小心翼翼安慰他:“你别难过,你将来会娶妻生子,拥有自己的家人。”

    随遇安无所谓一笑,他才不难过,反正他是两方合法的继承人,老爷子在世时,已经替他立好遗嘱,办理好了一切,他那个老爸的大部分遗产,老妈的一半遗产,以及爷爷的全部遗产都是他的,现在他才是随家身家最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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