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纪年帮她解了围,陆而旖也不是不识好人心的人,他那么蛮说,她也就蛮听。
乖巧地点点头说您说得对。
“我以后打死也不打哈欠,这样成吗?”说完对他眨了眨眼睛,面上装得虚心求教。
程纪年被她的回嘴,哽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吐出一句,“你就接着贫,你下次再遇到这种人,看你该怎么办。才和你说了别乱跑,你做到了吗?人不会喊吗?电话也不知道给我打?”
程纪年是给陆而旖气得不轻,完全没想到当时情况紧急,她怎么来得及给他打电话。
陆而旖知道适时的示弱,也不觉得周围的人看着丢人,等他教训完才委屈巴巴地撇嘴,“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骂我了叭?”
程纪年拿她没有法子,舒了口气,把脾气按住了才道:“进去吧,其他人早就到了。”
转身给朋友打了声招呼,领着陆而旖往酒吧里头去。
外头沿着路边是一整排的路灯,到处都是亮堂堂的。酒吧的门一跨进来,就显得昏暗,里头的音乐声也比外头大声一些,电音的金属感很强,进到这样的地方,很容易就能够被气氛带动起来。
小门前边站着安保人员,要检查是否携带管制刀具等违禁物品。年纪看起来小一点的,还要被要求查一下身份证。
程纪年站在前头排着队,陆而旖思索了一会儿。轻轻地揪着程纪年的衣角,程纪年稍稍俯身,把脑袋低下来听她说话。
“怎么了?”
陆而旖快速地给自己做心里建设,“你别生气,我以后会注意的。刚才的事,谢谢你。”怕程纪年以为她在开玩笑,生怕他不相信似的,又补了一句,“真心的。”
程纪年低声笑起来,这时候眼角眉梢才有了笑意,“别谢我,你把自己照顾好了,我才要谢天谢地。”
说得像她没有自理能力似的,陆而旖别扭地答应下来,“好啦,知道啦。”
程纪年和陆而旖很快过了安检,向里头走了两步,发现朋友没跟上来。一回头看见朋友的女朋友长相显小,被扣下来查身份证,看看成年了没有。
等到他们过了安检,陆而旖不厚道地嘲讽,“钟帆你会不会有负罪感啊,带着未成年的漂亮小女朋友上酒吧耍。”
钟帆气得跳脚,举着女友的身份证嚷嚷:“你瞎了不是?成年了,成年了!!”
来往都是人,他的动静未免有点太大了些。
陆而旖做了个嫌弃地表情,推着程纪年就走,“是是是,看见了,你的女朋友成年了。咂咂巴巴的,我看你倒像小学生,男孩子家家的,丢不丢人?”
身后钟帆继续喊,“老子生吃你妈,你等着哈,程纪年都救不了你。”
陆而旖回头可怜地看着他,“我对即将要没了的人,总是心生惋惜。”
说完,也不管钟帆的气急败坏,带着程纪年快步朝二楼走。
程纪年看他们你来我往地,以斗嘴为乐趣,“你老逗他做什么,看他气得不行。”
陆而旖的心情好像没怎么受刚才那件事的影响,反而因为熟悉的环境,情绪稍好了一些,面上一直挂着笑。
反问道:“那你平时老逗我做什么?”
程纪年常常被她问得哑口无言,也不知道是谁更厉害一些。
陆而旖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前边走过来一个人,醉醺醺的,大概已经玩了好一会儿,程纪年把陆而旖往他的方向拽,避免那个人撞到她。
他对上陆而旖的视线,“这不一样。”
陆而旖本意是想说,逗钟帆只是因为好玩而已。不明白程纪年的话里什么意思,她问有什么不一样。
程纪年摇摇头,“别问。”
“总之你现在知道是不一样的,就行了。”
陆而旖嘟囔一句,“神神叨叨的。”就不再问了。
今晚的局是一个大二的朋友约的,庆祝他生日。在较中间的位置,开了一个大台子。
除了陆而旖等人,其他人大多已经到齐了。见几人姗姗来迟,让侍应生拿几个杯子出来满上酒。
陆而旖刚坐下,酒杯就推到她的面前,“迟到了啊,是不是陆而旖你出门又磨磨蹭蹭的,拉着他们跟着你一起来迟?”
钟帆的女朋友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本来就放不开,加上性格也偏小女孩子一些,想来脸皮是薄的,大抵是经不起人调侃。
陆而旖拿起酒杯和几人碰,“我的我的,下回我提前两个小时准备出门好吧?”
程纪年这样在酒场混得久的人,只消一眼,就大概能辨得出酒的度数。眼看着陆而旖一口闷完,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头。
都是能大方凑在一块玩的人,也不计较这些,一边打趣,一边还是和她聊起天。
其中一个朋友把烟盒丢给程纪年,程纪年取了一根咬在嘴里,烟盒递到陆而旖面前,摇了摇示意她拿。
陆而旖和人说着话,转过来看见烟盒子时,愣了个神,没赶上回应。
钟帆在边上“咦”了一声,“原来你不知道陆而旖不会抽烟啊?”
程纪年第一次问陆而旖会不会抽烟的时候,陆而旖当时不知道为什么,扯了一句她会,现在可是赤/裸/裸地正面打脸。
陆而旖眼皮子垂下来,闭着眼睛翻白眼,表示自己的礼貌。
程纪年用手虚拢着,滑了一下火柴,给自己点上烟。
这样暗的环境里,火柴的火光被衬得明亮,陆而旖明显看见程纪年高高扬起的嘴角,笑意深深。
点完烟,程纪年小幅度地甩了甩火柴,灭掉火。
随手把火柴梗子丢进烟灰缸里头,抬头看陆而旖,眼底讳莫如深。
杯子的酒重新被满上,陆而旖拿起酒杯凑到唇边,假借着喝酒来阻隔程纪年的目光。
正好有其他的朋友过来和她说话,这里边的音乐震天响,不靠近一些压根听不见,只能看见对方的嘴巴张呀张的。
她侧过身去,听得有些心不在焉,直觉有一道不可忽视的目光打向这边,如芒在背。
直到余光里程纪年的视线转开,她才解脱一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钟帆的小女朋友不仅没来过酒吧,就连普通的清吧都没去过,打牌骰子什么的更是不懂。看见别人玩了,就好奇是怎么个玩法。
钟帆和她说着游戏规则,说了半天,她还是半懵不懂的。
程纪年把骰盅往两人面前一推,“玩一会儿就会了。”
钟帆的小女朋友跃跃欲试,盖上骰盅摇了好几下。
陆而旖看过来的时候,程纪年数了五个骰子到自己这里,骰盅一盖,几根手指搭在上边,好看得紧。
除了正经救援的时候,他做什么都总是悠哉悠哉的。懒洋洋的、目空一切的模样,是云景天章也写不出的灼灼风华。
他看着陆而旖,歪了歪脑袋,眼神询问她要不要加入。
程纪年把烟取下来,嘴里缓缓吐出烟雾。指尖轻弹,那一截烟灰落了下来,在光线不好的地方,瞬间没了踪影。
他的面容被隔在烟雾后边,莫名让陆而旖觉得遥远。
仿佛是穿越几万光年,都难以触及的。
这种示范局,不管怎么谦让,多半都是会无意中欺负新人的。她不忍心欺负小姑娘,摇摇头,在边上旁观。
大概也是因为示范局的原因,程纪年的玩法温和了很多。报的数字逐渐叠加,这样可以延长一把游戏的时间,并不像平时那样,一次性就跳了好几个数报,直接在一个轮回都不到内,就结束游戏。
按照人情来说,不要老开新手才好,程纪年是个例外。逮着机会,就开钟帆的女朋友,就算是放了水,新人也玩不过程纪年这种高端玩家。
反正女朋友输了游戏,钟帆喝酒,开谁都是一样的。
钟帆为自己做的决定而感觉自己的愚蠢,怎么会主动地往虎口里送呢。
陆而旖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钟帆因为女朋友游戏输了被罚酒,作壁上观,毫无同情心。
程纪年欺负人,理由也足,“让她知道游戏的险恶,她以后就不敢随便玩了,不然像陆而旖天不怕地不怕的,谁扛得住。”
钟帆瞅了瞅陆而旖,发觉程纪年说得有理,变成陆而旖这副老狗的模样,那还得了?
陆而旖白眼快要翻到天边去,怎么就又扯上她当反面教材了。
今晚的局里,大多是陆而旖平时会聚在一块玩的人。基本上属于国家一级蹦迪运动员,蹦得有技巧具有观赏性,陆而旖比较喜欢和这类人来往。
也有几个来这目的不单纯的人,把妹为主,撩人去开房。
别人蹦迪都是蹦到开房,陆而旖钟帆他们几个却是从大厅吐到走廊。
出来玩的目的不同,成不了朋友。
因此有那么一两个人,问陆而旖要不要去舞池里蹦的时候,陆而旖婉言拒绝。
程纪年旁听着她推拒的理由,大抵是不信的。没憋住,虽是听不见笑声,却也看得出来他笑意张扬。
陆而旖状若无事地伸手掐他,程纪年腰上一点多余的肉也没有,倒是陆而旖自己废了老大的劲。
接受到陆而旖的警告,勉强收敛了笑,仰头喝了口酒。
等到其他人走了,程纪年才凑到陆而旖的耳边,“觉得手感怎么样?”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程纪年说话时的气息呼在她的后颈上边,烟酒混在一块儿的气味,双倍的迷醉,陆而旖只觉得自己半边身子都酥软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变得暧昧。
陆而旖强撑着自己回答,说话时声音有点儿打颤,“也、也就一般吧……”
她的视线飘啊飘,看看这看看那,总之不会落在他身上。
程纪年发觉他的心理估计有点畸形,有点变/态。
他喜欢陆而旖这副模样。
不知所措的,手脚都别扭得无处安放。
又要逞强维护着她那点骄傲自矜。
其实心里想的什么,早已写在脸上,还不自知。
操。
好想吻她。
程纪年迫使自己冷静,朝后一仰,靠在沙发的靠背上,重新点了根烟。
钟帆的小女朋友学不会骰子的玩法,又舍不得一直让钟帆替她喝酒,把骰盅往矮几里边儿一推,和钟帆软软地撒娇。
“我学不会,我们不玩这个了吧?”
钟帆对女朋友喜欢得不行,也把骰盅一推,就开始哄:“是这个游戏规则有问题,我们宝宝最好了。”
程纪年虽是没听见两人的对话,光看两人的腻腻歪歪,也能猜到个大概。
意外地,居然很是羡慕。
过了一会儿,钟帆对着陆而旖和程纪年喊,问他们下不下去台子里边玩。
如果光是在这边坐着喝酒抽烟,和去普通的清吧没什么区别。
陆而旖脱了衬衫丢在卡座上,说干坐着有什么意思。
转头问钟帆的女朋友有没有带包,想把手机放在她那边。程纪年的手朝她一伸,“给我吧。”他穿得工装裤多了两个口袋,放个手机不成问题。
陆而旖不是矫情的人,只当刚才和程纪年那一茬是玩笑。
转眼就抛到了脑后,笑嘻嘻地说那麻烦你了哦。
程纪年嗤了一声,“德行。”
时间已经快跨到第二天,这个点的气氛最是热闹,一波一波的人往舞池里头挤。
眼看着里边人挤着人,反正音响又不会跑了,在哪不是玩。钟帆这种国家一级蹦迪运动员的名头,也不是白来的,站在舞池入口的台阶上就开始蹦。
酒的后劲上头,醺醺然的,更容易被周遭的气氛融入,连带着一起躁动。
DJ在台上打着碟,音乐到高潮的时候,音浪刺激着耳膜。
陆而旖带着钟帆的女朋友在蹦,教她怎么跟着节奏摇。
这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本就难说清,最后陆而旖说了个最简单粗暴的办法。“要不你用脑袋在空中写粪字吧,我以前看微博看到的,很实用。”
说完自己都笑了,跟着节奏点了两下头,甩了甩手,又对钟帆的女朋友喊:“你试试,差不多哈哈哈哈。”
少见她这样开怀,明晃晃的笑意从眼睛里头逸出来,不只是星空,是整个宇宙都在她眼里。
程纪年想起一句话,忘了是在哪看过的,“只要你自己保持清醒,在合适的地儿和合适的人一起,蹦迪就不可能是有关□□的东西。”
这句话在陆而旖身上验证了个完全。
多得是美好,和别的有什么相干呢。
台上的DJ喊着“Are you ready”,全场一起大声倒数着三二一。音乐到了最高潮,灯光从远处投射下来,随之的干冰和纸片飘洒下来。
钟帆的女朋友站在中间,陆而旖拉着她的手带着她一起嗨,转过脑袋来,向程纪年伸手。
没有人能拒绝。
手举过头顶,全身都跟着节奏动。难怪说爱蹦迪的人大多瘦,怎么说也是个体力运动。
大概还是因为这个看脸的时代,陆而旖蹦起来也是好看的。
间或着闭上眼睛感受音乐,再睁眼时,是火树银花也无可匹及的惊艳。
程纪年手上稍微使劲,将陆而旖拉向他。揽着她,和她面对面。
他说:“和人这么蹦过吗?”话里带着点挑衅,和难以察觉的酸。
陆而旖玩得正在兴头儿上,问他是什么样。
伸手一搂程纪年的脖子,和他贴得很近,“是这样吗?”
她的唇离他的很近,只要他低头就能吻得到。
念头一起,意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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