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 101 章

    皇帝竟然腼腆一笑, 用赌气的口吻说:“那老太太小时候也没少揍朕。”

    蓁蓁噗嗤就笑了,她弯着腰捂着嘴直接笑到了皇帝怀里, 皇帝点着她的后脑勺说:“这话可不能告诉胤禛胤祚他们, 听见没有?”

    蓁蓁还在他怀中狂笑不止,没有注意到此时皇帝和苏麻喇姑的视线碰撞时并不如往日温馨,一个是试探,另一个则是尴尬。

    皇帝回到盛京后隔日再次祭拜太、祖太宗皇帝, 随后就启程回京。怕蓁蓁受銮轿颠簸,皇帝依然用十六抬的大轿走官道,且在轿子内扑了厚厚的绒毯防震。

    蓁蓁全程都窝在皇帝怀中, 他们身下垫着的是皇帝猎回的白虎皮,关外四月中还偶有凉风, 这柔软白皙的虎皮恰好温暖着孕中体寒的蓁蓁。

    “回去了再好好让太医帮你调理。”皇帝一手搂着她腰间, 一手抚在她隆起的肚子上, “这么犟,孩子们也和你像, 昨儿让胤祚不要去啃那块骨头他非去咬,磕着牙了又哭,瞎胡闹的时候就和你一样。你要是生个女儿大概会跟着阿哥们去上房揭瓦吧。”

    蓁蓁不服气地说:“阿哥们哪有机会上房揭瓦,六岁进学,每日寅时开始温习, 卯时由师傅们授课, 一直到午膳都不得歇息, 午后还要练习骑射, 您还每日去书房查问,答得不好您还得罚他们。他们想上房揭瓦也就过年那几日了,就那样保母太监们还得怕他们闹过了在宗室面前出丑,各个都拘得紧,您看看大阿哥和太子如今哪有个孩子样。”

    “瞧你说的,弄得和朕折磨儿子一样。”皇帝听蓁蓁这么说仔细一想,似乎阿哥们还真没什么空闲胡闹,可他转念一想这不是为孩子们好吗?

    “朕也是为了他们好,都各个和前明那些皇子王爷一样养得不学无术像什么话。”

    “是是是。”这道理蓁蓁哪能不明白,只是成日在惠妃那里见到大阿哥为了功课忙得脚不沾地再想到胤禛、胤祚不由心疼而已。

    “慈母严父,坏人都让朕做呗。”皇帝打趣道。

    蓁蓁说了一会儿话就觉得疲乏,在皇帝怀里找了个好姿势就想昏昏沉沉睡过去,半梦半醒的时候,听皇帝在她耳边说:“你这样回京也别住在宫里了。”

    “啊?”蓁蓁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来,皇帝朝她温柔笑着低头吻她额头。

    “六月初就要去瀛台避暑了,过几天到了京城,你带着禛儿、祚儿先去瀛台住一个月吧,那里没人清净,朕让两个院判都跟着去瀛台。”

    蓁蓁嘟嘟嘴:“我还想惠姐姐呢。”

    “你怎么那么喜欢惠妃,也不怕朕吃醋?”

    皇帝故意逗她,蓁蓁白了他一眼道:“让人听见还以为臣妾怎么了呢。”

    “你没怎么,你招人喜欢,谁都喜欢你,所以朕把你藏起来,如何?”

    蓁蓁用胳膊肘顶了下皇帝腰间,说了一句:“没正经。”

    皇帝哈哈大笑,在她耳边说:“去瀛台吧,之前朕快马回盛京的事不小心传了出去,虽然朕把嘴碎的人处置了,但总有人等着回去找你茬。”

    蓁蓁听到这话心中一紧,离开京城久了似乎忘记了宫中的明争暗斗,她心里叹气:可不是么,她离开京城的时候不还刚遭了一回?

    去瀛台的确不失为个好法子,要是没有身孕她有的是精神和这些人斗法,可现在她自身难保实在抽不出精神应付。

    “那您和臣妾说好,就一个月。”

    皇帝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朕让苏嬷嬷一起陪你们去,也让她好好约束下禛儿、祚儿的规矩。”

    蓁蓁可怜巴巴地拉着皇帝衣袖:“您可别忘记我。”

    “朕得空就来瞧你,再给你写几首诗好不好?”

    这话一出,蓁蓁可就嫌弃了,“您写的那都什么呀,夏日瀛台凉风习,这也能算诗吗?”

    “你嫌弃朕?”皇帝真是拿眼前的娇人半分法子也没有,最后妥协说,“那朕给你抄总行了吧?”

    “别抄上次那个香奁集就行。”蓁蓁红着脸把话说在了前头,皇帝第一次抄给她的时候欺负她读诗少不知道《香奁集》为何物,等她细看才明白那就是唐朝的yin诗。

    “那朕给你抄《花间集》。”

    某些人之前有回一时性起,在床帐下背了《花间集》里的“须作一生拼,尽君今日欢”。蓁蓁想到这里就没好气地给他了一粉拳,接着就是皇帝得逞的笑声从銮轿内源源不断传出。

    ······

    京城纯王府里,纯王福晋尚佳氏的情况一日比一日糟糕,恭王已经不忍再看纯王府正屋里,他背过身问自己兄长:“那日我们去探祖母的口风,祖母只说等皇上来办,二哥,难不成皇祖母也不要隆禧留下的这个福晋了吗?”

    “皇上虽然不在京城,可是处置尚藩的谕旨却马不停蹄地往回送,尚藩万余人,尤其是尚之信的家人全都编入辛者库为奴了。”裕王握紧拳头说,“尚家如今其他人人人自危,哪里还有人有心思管纯王福晋的事情。”

    “尚藩是尚藩,立嗣是为了隆禧,他难道眼睁睁看着隆禧绝嗣吗?”恭王气急道,“我也不是真的要他送儿子来,可他给个态度宽慰下弟媳又如何?福尔库伦没了半年了,他把咱们请求立嗣的折子这么留中不发,不就是明着磋磨纯王福晋吗?朝堂的事情折磨弟弟的福晋像什么话?”

    裕王黑着脸说:“在他眼里,只有君臣而已。”

    恰在此时,恭王府的长史跑进来一跪:“两位爷,皇上的銮驾离京城只有一日了。”

    裕王和恭王对视一眼,并肩往宫里跑去。

    ······

    三日后,慈宁宫。

    “福全和常宁还跪在乾清宫里头,你到底有没有句准话!”太皇太后一拍桌子,震得黄釉的瓷杯骨溜一下滚在地上就碎了。

    音秀垫着脚想去收拾碎瓷片,皇帝粗着嗓子道:“下去。”

    眼见着音秀退了出去,皇帝才说:“他们如果想跪便跪吧,至于朕准不准的,皇祖母心里不是一直清楚吗?”

    “你!”太皇太后眼前一黑,立后的事皇帝一声招呼没和她打,她就懂如今皇帝是有主意了,该管的不该管的,她应该放手,所以纯王立嗣的折子被皇帝留中不发以后她思前想后一言不发。可没成想尚佳氏竟然忧伤过度以至疯癫,福全和常宁为着幼弟的情谊与皇帝硬碰硬在乾清宫就吵了起来。现在朝廷内外都知道两位亲王在乾清宫长跪不起,事情闹得宗亲瞩目朝臣议论,她就不能再继续装聋作哑了。

    她放低了声音不再紧逼不舍,企图以情相劝:“尚家是尚家,纯王府里的那就是隆禧的福晋而已,挑一个阿哥,过继过去,往后出入就是亲王爵,无论哪个去都是好事。”

    “好什么好。”皇帝抬高了声音骂人的话就想脱口而出,但顾念还是在慈宁宫又对着自己的老祖母,只能压着自己一腔怒火,尽量冷静地说,“他们是要个阿哥给尚佳氏当替身养,过继就过继,哪有真送出去养的道理?再说她现在疯疯癫癫的无论哪个阿哥去伤了碰了怎么办?”

    皇帝刚回宫两亲王来求,皇帝虽然厌恶尚氏但听闻惨状后还是心生唏嘘,于是说再多想两天。结果隔日恭王曾提溜了两亲生阿哥去纯王府认娘的事就传到了皇帝耳边,此事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皇帝气得要命把恭王叫来一通训斥。

    恭王从来都是倔脾气,不肯好好挨训也就算了,皇帝多说几句后他反而倒逼着皇帝尽快定下纯王立嗣的事,说到最后竟然在乾清宫撸了袖子,皇帝差点没拔刀和恭王打起来,最后皇帝把恭王轰出了乾清宫。说来皇帝和恭王自小就不大和睦,恭王脾气洒脱烂漫,太皇太后又放纵他,在皇帝眼里恭王向来都是个讨嫌的“闲人”亲王。

    没成想尚佳氏的病症一日不如一日,裕王和恭王今日一早就齐刷刷地跪在了乾清宫,说是不立嗣就不起来。

    皇帝想着这几日的事情怒气上头,“常宁简直就是没脑子,我看他恨不得把朕杀了去给尚佳氏谢罪。”

    “呸,什么杀不杀的,你好好说话!”

    太皇太后脸气红了,说着就要掀桌子的时候,一旁的皇太后赶紧挡在了前头:“五阿哥从小就说话没把门的,皇上没得和他生气,他只是心疼纯王,这才做过了。从来都是兄友弟恭,皇上用僭越之语说他,传出去让堂堂恭亲王怎么自处?”

    “他再闹亲王也别当了,哼。”皇帝拧着眉头恨道,“要不是亲弟弟,他那糟糕的德行配得上一个亲王吗?”

    “皇帝!”太皇太后厉声道,“这话皇帝该说吗?”

    皇帝瞬间噤声,他虽然年纪渐长主意越来越大,但祖母之教诲他无论如何都要听。太皇太后见他不再开口,又是一声长叹:“总以为自己到了该享福的年纪,没成想还要碰上如今的事情,隆禧走得早,没想到福尔库伦也没有福气,这尚佳氏和隆僖又鹣鲽情深,如今好好的人伤心成了这样。福全和常宁虽然心急了点,但也是为了自己的小弟,皇帝实无必要和他们发火动气。至于立嗣的事情,隆僖留下的也是个亲王爵位,封给哪个阿哥其实都是好事。”

    “立嗣本不是问题。”皇帝拿起茶盏抿着,想用喝茶遮挡不让太皇太后过多得瞧见他肃杀的表情,“但绝无亲王以此在乾清宫逼迫朕的道理,他们如今长跪不起,是想置朕于何地?常宁也就算了,他素来做什么都不过脑子不为朕考虑,没想到二哥这回也跟着糊涂。”

    皇太后从旁宽慰皇帝道:“两位阿哥也想着隆禧的事是家事,才不顾礼节。”

    皇帝闭了闭眼,想忍下一腔怒火,但终还是没全忍住,咬着牙道:“在朕这里家事即是国事,他二人也是臣子,凡事只有臣下上奏请议的,没有朕不得不应的。如今把幼弟立嗣说成是家事,逼朕不得不从了他们所请。那来日皇子阿哥都是子侄,如若有事是否也都是家事?大清都是我爱新觉罗家业,又是否都是家事?如果都是家事,那还要朕做什么,都让诸王大臣说了算吧。”

    太皇太后听得皇帝的诛心之话只沉默不语,想训斥皇帝的话全数咽了回去,皇帝也不忍和祖母再对峙,主动为祖母找了个台阶:“朕也不是想怪罪他们,只是想让他们两冷静冷静,别为这事冲昏了头脑,闹得满朝文武看笑话。隆僖的事朕也难过,并没有绝情一说,只是想议一个万全之策。孙儿这三日还要为方泽坛去斋宫斋戒,等下请皇额娘去劝他们回去。既然他们觉得是家事,到时候咱们放到慈宁宫来聊,也请祖母做个主。”

    太皇太后只点点头,又目送皇帝离开。

    直到皇帝起驾的禁鞭声消失,太皇太后犹看着一地水渍肃然不语。皇太后叫来音秀和几个太监打扫内室,人来人往,年迈的老妇只握着念珠岿然不动。

    “皇额娘,怎么了?”皇太后见太皇太后这般,不由轻声问。

    太皇太后握着念珠下地就往佛堂走去,她转着佛珠念了句阿弥陀佛,才对皇太后说:“皇帝真的是大了。”

    皇太后笑笑说:“这是好事情,您不就盼着这一天吗?”

    “乾纲独断,手握乾坤,他今天这样子真像福临当年啊。”

    “也不完全像。”皇太后贴着太皇太后耳语,说着只有他们两能听得贴心话,“如果今儿是先帝爷,早已拂袖而去再无半分转圜。皇帝到底顾念您了。”

    “如果不是这样,我怕是……”她跪倒在佛前,面前观音泪水而化的度母端庄清秀,胸前的绿松石泛着隐隐的祥光,太皇太后终究没再说下去,口中喃喃不停,与佛祖诉说自己无尽的哀愁。

    ······

    皇帝虽说斋戒回宫再谈,但他斋戒回宫的第二天就忙着接见宴请了一群蒙古来朝之人,接下来又为年初河工之事诏对。索额图派出了一位有二十余年治河经验的崔维雅写了一道《条奏修理河工事》抨击明珠力保的河总靳辅所用的“束水攻沙”之策,皇帝亲自召见了崔维雅诏对河工之策,半日相谈以后便极为赞许崔维雅的见解。

    最终皇帝定下了索额图的女婿、刑部尚书伊桑阿为钦差大臣验收河工,并命崔维雅携其二十四条奏疏和两本治河之书共同前往。一时间举朝哗然,这是索和明两大朝中派系第一次在因治河之事正面相撞。

    此外,皇帝还忙于处置三藩,但这一回却不是为了三藩罪人,而是要处罚三藩的功臣们。明明半年前皇帝还在论功行赏、满朝同欢,半年后皇帝首先以过世的简亲王喇布开刀,以他在三藩中带去的王府包衣佐领下人不力而简王喇布包庇下人不曾追究为罪名下议政王大臣会议论处。

    自皇帝亲政后,议政王大臣会议已被冷落多年,皇帝已形成国事要事以近臣、大学士廷论决议的习惯。此番议政王们骤然被皇帝捡出,竟然是为了过世的简王一丢丢“小”过失。要知道简王喇布回京曾在德胜门受了皇帝抱见礼相迎,他与安王岳乐都是一等一的功臣,三藩之乱里他挣下盖世之功回京后,各位王公都指着年轻的简王继承安王康王衣钵再续议政王们的荣耀。

    可惜的是喇布在前线多年积劳成疾,回京不久就与世长辞,京中亲贵无人不叹息哀悼。谁也没想到喇布过世两年后皇帝会突然拿往事开刀,且眼瞧着是不打算轻恕。这连着死人也要追究到底的架势搅得京中一众宗室王爷内心惴惴不安。

    这么一桩又一桩的大事接踵而至,给纯王立嗣的事情就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早雁走进屋时惠妃正在逗胤禩玩。她手里拿了个拨浪鼓,胤禩的眼睛就跟着她的手转,嘴里不时哼哼着。

    早雁走到惠妃身边,悄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你说什么?”惠妃震惊地一下拔高了嗓子,“你说得消息可靠吗?”

    早雁慎重地点点头。“可靠。是秦顺去绣房替主子取那件前几日送去改的衣裳的时候,在东华门那附近瞧见了裕王和恭王的太监,听他们说的。”

    秦顺是延禧宫的太监,平日都在院子里伺候,惠妃偶尔也会派他去明珠府办点事,去得多了他也算是有点眼界的人了。

    惠妃让乳母把胤禩抱下去,挪到大炕上坐定了说:“去把秦顺叫来。”

    “哎。”

    早雁应过去了,没一会儿她掀了帘子进来,身后跟了个瘦瘦小小的太监便是那秦顺。

    “给主子请安。”

    秦顺利落地打了个千,惠妃一抬胳膊示意他起来。

    早雁在旁边道:“小顺子,把事情前因后果在主子跟前都说一遍。”

    秦顺点点头。“先前早雁姐姐让我去绣房取主子的衣服,奴才就去了。经过东华门那的时候遇见了大王爷府里的太监刘柱。他从前同我都在宫里跟着一个师傅,后来才被太皇太后给了大王爷。奴才见着他就同他打声招呼,顺便问问他最近外头传得沸沸扬扬的要给故去的纯王立嗣的事怎么样了。刘柱同我算是一起长大的,也就没瞒我,说他们家爷和恭王爷今儿进宫就是为了这个事来的。听他说大王爷是要立荐皇上将六阿哥出继给纯王为嗣子,说德妃娘娘有两个儿子,可以让一个给纯王。六阿哥又非嫡非长,过继六阿哥是最合适不过了。”

    惠妃听到这是心惊肉跳。原因无他,秦顺说的这些句句在理,若真要从皇帝的儿子里挑一个出来,那真的就只能挑蓁蓁的儿子了,谁叫她是现在宫里唯一生有两个儿子的嫔妃呢?

    早雁挥挥手让秦顺出去。她挨到惠妃身旁小声地问:“主子,您看这事会不会成?”

    惠妃的手紧紧地攥成一团。“不管会不会,咱们都不能让它成。这些都是没心没肺的男人们才会说的话,什么有两个儿子,让一个也无妨。不管有几个儿子,哪一个不是作娘的心头肉?哪一个是能割舍的?”

    早雁听得也是一叹。“德主子不知道知不知道这事。”

    惠妃一对柳叶眉紧拧,“唰”地站了起来。“不成,咱们得去给德妃通个气,一起想想法子劝住皇上。”

    早雁说:“德主子如今不是不在宫里,在瀛台那养胎么?”

    惠妃说:“那就去瀛台,叫他们备轿去。”

    从宫里去往瀛台要经过神武门,惠妃的轿子到神武门前时早雁走了上去,露出延禧宫的腰牌对守门的侍卫道:“轿子里是延禧宫的惠妃娘娘,我们要去瀛台,麻烦派几个人送我们过去。”

    守门的侍卫一拱手道:“这位姑姑对不住,上头吩咐皇上说了,近日没有皇上的手谕,谁都不准去瀛台。”

    早雁一下楞了。

    轿子里惠妃也听见了,她坐在里头敲了敲轿子的窗户,早雁挨到窗户边,惠妃说:“不用在这浪费时间了,咱们回延禧宫去再好好想想怎么把消息递进去吧。”

    早雁示意小太监抬起轿子往回走。摇晃的轿子里,惠妃的心也跟着一晃一晃的。

    皇上为什么不让人去瀛台,难道真的已经决定了要让六阿哥出继了么?

    ······

    朝堂里、宫里闹得已经是沸沸扬扬的事蓁蓁是一点都不知道。皇帝不让人来瀛台探望她,她自然是一丁点儿的风声都听不见的。这些日子她过得可算是无忧无虑,顺心万分。毕竟四阿哥、六阿哥都跟着她在瀛台住,苏麻喇姑也在瀛台陪着她,还不时做些小点心给她换换胃口,皇帝隔三差五就来探望,蓁蓁别说觉得冷清了,她简直觉得自在极了。要不是心里清楚地知道她不可能在这住一辈子,她真想让皇帝把她永和宫的牌匾直接挂这来算了。

    这日她一早起来正同苏麻喇姑一块儿用早膳,张玉柱从外头走了进来,对苏麻喇姑道:“大姑姑,宫里来人传话了,说太皇太后身体不睦,请您回去一趟。”

    蓁蓁惊讶地问,“要不要紧,什么时候的事?”

    张玉柱道:“来人也没说要不要紧,不过奴才看他神色平淡不甚慌张,想来太皇太后应该无大碍。”

    蓁蓁对苏麻喇姑道:“那大姑姑赶紧回去吧。我这不要紧的。”

    “哎。那我就先回去一趟。”她起身的时候看了秋华一眼,秋华立时就懂她是有话要说,她不动声色甚为自然地说:“大姑姑,奴才送您出去。”

    蓁蓁也说:“是啊,秋华,你送大姑姑回宫再回来吧。”

    秋华陪着苏麻喇姑走到屋外方问:“大姑姑是有话要对奴才说么?”

    “我不在的时候德妃娘娘身边的事就都要靠你了,你记着务必要看好德妃娘娘,别让她随意走动,听到些不该听的话影响她心绪。”

    秋华一听这话就奇怪。“大姑姑,您为什么这样说,可是有什么事?”

    苏麻喇姑握了握她的手,“你别问,你只有不知道在你主子跟前才能自在。”

    “可是……”

    苏麻喇姑拦住她的话,看着她的眼神里透着一份坚定。“别担心,万事都有皇上做主。皇上不会做让你主子伤心的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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