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不知何时爬上了窗, 又缓缓落下,东方鱼肚泛白。
“体力啊。”贾代善看着怀里昏睡过去的帝王, 心理默默腹诽了一句。把他撩得野性都爆发出来,结果人自己身心酣畅, 然后美滋滋睡过去了。叹口气, 贾代善起身将人收拾干净, 又亲力亲为换好了床褥,待一系列清理完毕,打算自己起身练剑去,就听得床榻翻身的声音。
“我吵醒你了?”贾代善看着一个鲤鱼打挺起来的司徒嘉,面上有些慌乱。这到底他有些做狠了, 不知节制的胡闹了一下午加一夜的。
越想, 贾代善感觉自己脸有些火辣辣的,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过他有朝一日会如此的禽、兽。爱与不爱, 由此所获得的□□体验真得不同。像他这样的贵族公子, 基本上算得上身经百战了, 但他对于情、欲向来不怎么看重, 只不过为着传宗接代例行公事。可自打与司徒嘉捅破窗户纸后,他不但感觉自己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甚至食入骨髓, 恨不得时时刻刻与人腻歪。
“上朝的时辰……”司徒嘉眸光带着锐利, 定定看了眼贾代善, 才缓缓回过神来, 声音还有些喑哑, 爪了爪被子,迷迷糊糊往回躺:“习惯了。”
边说,司徒嘉扫了眼似乎带着些紧张,双手不断拿着剑乱摸的贾代善,原本瞬间睁开带着清明的眸子勾出了些狡黠,板着脸凶巴巴逼问道:“是练武重要还是我重要?贾美人,来伺候朕,陪、睡。”
贾代善闻言本来想跟人理论理论练武强身健体的重要性,但转眸看着人那张脸,一时间神色有些复杂,说不出话来。
他习惯了练武的时间,可对方也习惯了每日早起准备早朝。
“练武和你一样重要。”贾代善发自肺腑的回道:“不过昨晚的确是我太胡闹了。你先好好休息,养养精神。我陪你。”
“……你不会等会还要练剑?”
“等你起来处理公务的时候,我再练。反正,”贾代善略有些不好意思,“敬儿在,先前便与你说过了,江南尤其是金陵的贾家事务都交给他打理了。我现如今……”
“闭嘴。”司徒嘉闻言怒不可遏,气得抬手拿枕头去砸贾代善,“合着你昨晚那么多剑白练的,去去去,朕居然还要跟武功争!”
贾代善:“…………”
“朕还有公务要忙,出去。”
“我都说了你和我练武一样重要了。”贾代善瞧着人说着眉头一皱,似乎腰疼,还因为起身的动作香、肩微露的,赶紧上前几步把人往被窝里塞,“别……别气好不好?再闹你摸摸看?我这剑都还没消呢!不知道大清早特不能逗嘛?”
说到最后,贾代善还特委屈,“你知道的,我好武,冷静理智这根弦压根没有。”
即使隔着被褥也似乎能够感受到那剑柄,司徒嘉顿时不敢说话了。他其实浑身上下特酸疼,相比第一次而言,如今这回,他感觉自己由内而外泛着一股酥酥麻麻的酸,但不可否认有点舒服,那种浑身被开发过后从头到脚都有些惬意,导致他都有闲情打情骂俏了。
明明大清早的,还有昨日耽搁了好多公务。
但就不想批阅。
当昏君当暴君的滋味有多么爽,他这一刻终于体会到了。
“你还有脸委屈,就是个祸国妖妃,扶朕起来,我睡不着了,去把昨日贾敬一行的审讯结果拿来念给朕听听。”
“我先陪你休息吧,都熬了一夜,这体力……不……”
感受到人横扫过来的眼神,贾代善赶忙改口,从顺如流的按着人的吩咐直接找染要了审讯的总结版,抑扬顿挫的念着:“根据审讯,僧道两人的回复与之前相同,都是奉警幻之命前来历劫……”
语调缓缓轻了起来,贾代善看着闭眸入睡的司徒嘉,不知不觉感觉自己也有了困意,慢慢揽着人小憩。
似乎感受到贾代善的气息,司徒嘉不知不觉靠近了人一分。
贾代善紧紧搂着人,入睡。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贾代善唰得一下展眸,看着默默拉着他胳膊当猪蹄啃的帝王,无奈的叹口气,就这霸道野蛮的睡相,也不知道谁说的规矩睡姿好了。
也知晓从前没有如此踏实的睡过。
也……
贾代善思绪不由得飘到了司徒嘉之前所言的不安—鬼神影响政权更迭。
鬼神这种事,他该信,毕竟他自己便是亲身经历者。不能够用黄粱一梦来解释自己上辈子死后魂魄所见的种种。而且除他之外,贾敬也是玄门,甚至经历比他还离奇,是从百年后的朝代胎前来。
换言之,是死后没有喝孟婆汤。
可是按着常人的理解,那也应该投胎到那个后世的后世,亦或是同时代。岂会往前投胎呢?轮回之道有问题?
根据贾敬审讯僧道的问题来看,他所关心的也是警幻历劫等事,并没有其他问题。问题千奇百怪的还是贾赦那一帮人,不光现场看手相测桃花生孩子数量性别等,这帮人还让人互相掐算对方的死期,算小蚂蚁小老鼠的。
贾代善想着,不由得身形一僵,拿着枕头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胳膊换了出来,撩开袖子一看,果真牙印都有些清晰可见。
哎……
司徒嘉踏踏实实睡了一觉,等醒来已经是日落黄昏。查阅过详细版本的经过,在了解改造营一行还在好奇的测手相,差点把僧道两人逼疯,语无伦次的,不由得嘴角抽抽。
“朕还是先不担心僧道了,我们还是继续顺藤摸瓜查一查那培养瘦马的渠道,打拐顺道……”司徒嘉横扫了眼贾代善,“户部尚书,真没有钱吗?朕想要海军!海军!多威风。”
“我也想要,但是没钱!国库没钱!”
“朕都色、诱你了,你怎么还那么穷逼,扣扣索索的。”司徒嘉闻言气噎,“想当年你在前头打仗,立军功的,朕在后头其他不说,粮草兵马都充足啊!贾代善,你现在怎么能够这样子?”
“身在其位谋其政,这点不还是你教我的?”贾代善给人喂粥,“原则问题,没有任何商谈的余地。要不然你写信回去让太子算一算?就你这性子我还不知晓?既然要筹办组建了,不说最好,那肯定也是要最上等的。当然我的意思也是这样子,准备筹建的,不说整个海疆线,起码要筹建出三支精锐部队来驻守重要海防基地。每一支队伍人数也不用太多,就三万,加起来前期一共培训九万海军。这还是在挑选东南军的精锐基础上来进行。可是一推行起来,那势必战船先备份起来。现在的战船不是我埋汰,真可以更新换代了,每一支队伍要三艘大船,最好船上还是能够配备大、炮……”
司徒嘉一脸冷漠,自己接过碗碟,默默的看着畅想着眉飞色舞的贾户部尚书,呸,代理尚书。
按着贾代善这种算法,狗、日的,一辈子都别想要海军了。
不过听起来似乎也有些道理。
他一开始只是想把散落各地的所谓“贾家帮”给整合到一起,但是到太仓的时候听闻到贾代善吐露上辈子,他就愈发存了这个心思了。
什么都能够忍,唯独贾代善口中,他们大晋朝被区区蕞尔小邦打败,甚至还和亲这一件事不能够忍。要知晓太、祖爷,也就是他爹,他父皇有命令的,【天子守国土,君王死社稷,不和亲不纳贡不割地不称臣。】
而且,若是这军队还能够称霸海洋,大晋朝在海上也令诸邦心存畏惧,光是想起来就有些激动。
“但是就只能光想想,”贾代善说起来还万分遗憾,看了眼司徒嘉眼眸转转,似乎跃跃欲试的模样,面色带着凝重,沉声道:“说句现实的,政局不稳。你看,我这么大个摄政王杵着,一个有军心的王爷,搁着从前,那多威风的。你看看连王太傅都唯恐我欺负了你,忌惮着试探着我。可是除了你带来的这一批人,留京城的呢?除了太子表示一下提防,其他皇子竟然还在想着拉太子下马?”
这件事他想想就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因为那啥还有暗暗找他合作的崽。当然,是想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先利用他这个摄政王扶持人登基,再然后把他贾代善给除掉。
他贾代善看起来很傻不成?
而且对方说的现实很残酷—摄政王“无后”。
“谁叫你两儿子,一个看起来就不靠谱是个吉祥物,另外一个先前虽然说读书,可也没见过读书读出个花样来?”听到这话,司徒嘉默默替自己儿子抗议了一下,“正所谓三岁看到老!你难道还做着让他们考状元当阁老的美梦?”
“跟你说了,不能这么宽松溺爱的,你自己放眼看看,朝中继承人,嫡长继承人哪一个不是从小开始教导?不说文武双全,但起码也是有擅长正经事。你儿子就擅长美美的,要当天下一美人。亏你还有脸说!就你这样的,谁乐意跟着你贾家走,认为你贾家能够富贵个三代的?”
“你们是武勋,懂吗?勋贵按着继承法则,哪怕跟着你搞事不成,可不管如何他们还有退路,不说继承爵位,可到底朕不能直接把人给杀了吧?在你们没有确凿篡位之前,他们祖宗,他们自己,都是军功赫赫的,都是与国有公的。被贬流放了,一个军功,还能够有翻盘的机会。可是文官呢?文官那是要靠自己考出来的。哪怕是阁老的孙子,他也得寒窗苦读十年,得先过科举这一关,否则哪怕就是捐就是荫蔽,不过六七品官而已。哪怕一样被贬流放,就他们这身体素质,跟你们一样吗?能不能活着到边关都不一定!”
司徒嘉是越说越气:“朕这么一说,忽然就想到了你自己袒露的。看看,你儿子贾政一被荫庇,就是五品官!多少读书人一辈子都没到这个官职。”
“对对对,你说得挺有道理的。”贾代善认真的点点头,“从前是我思想狭隘了,只专注自己眼前所见所知的。”
“别气了,嗓子都哑了,先喝口茶润润。”
“喝不下。”司徒嘉推开贾代善递过来的茶盏,一脸抑郁,“可总而言之一句话,朕还气着呢?怎么就不先合力对付你这狼子野心的?”
“尤其是朕还年轻着,那太子爷才几岁啊……说来说去,就怪你儿子!要是太子给我生个皇太孙,没准就没那么多魑魅魍魉了。”
“那说句胆大妄为的,你咋不怪太、祖爷呢?都怪他们带坏了。”贾代善给自己儿子找场子,“司徒嘉,我们可说好了的,不插、手太子和赦儿的。你想想女孩子也就罢了,刚才那话说得可过分了。”
“…………“司徒嘉闻言抬眸看了眼神色肃穆的贾代善,小声嘟囔,“我……我就是顺嘴那么一说,以后再也不想了还不成嘛?太子不一样,我真得一把屎一把尿拉扯长大还这么出众,就是眼瞎……”
司徒嘉哼哼,“眼瞎得很有水平。”
“你啊!”贾代善拍拍司徒嘉的肩膀,“我觉得吧其实太子也不是喜欢赦儿,只是喜欢可以无视一切,然后又坚持不懈的追寻罢了。”
“你说太子爱的其实也是美容?”司徒嘉飙高了音调,“拿你还不如拿贾赦来说,朕比较容易接受。不然太子不是眼瞎,而是脑子进水了,不能照照镜子吗?朕和元后又不是把他生得特别丑,不能见人。”
远在京城坐镇的太子猛得打了个喷嚏。
揉揉鼻子之后,太子无声腹诽了一句。他现在都能够琢磨出些规律来了,不是兄弟咒他就是他父皇坑他。
尤其是他这个父皇,真是越来越为老不尊,看看这江南传过来的密件。
还记得临走前跟他说得话吗?
简直是旅游!
不务正业!
太子边腹诽边翻阅着密件,看着看着面色阴沉了起来,死死盯着那蝇头小楷的一行字—疑似按着贾赦为模板寻人培养,以惑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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