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穆安的呜咽, 纨绔们心情都有些低沉, 尤其是官宦子嗣。相比勋贵派，诸如贾赦，一旦身为嫡长子, 不管如何只要顺顺当当的活着，这爵位总会传承到他手里。可是官位不会啊！
如今又不是用九品中正制来选官, 文官靠科举, 武官靠武举和士兵战功提拔，都是得靠自己才干，一步步往上爬。他们若是出仕, 只是比寒门子弟多懂一些官场潜规则，不会遭遇官场倚老卖老强占政绩等等事件, 少走一些弯路。
当然，还有一条捷径可以走--简在帝心，自然会破提拔, 青云直上。
可如今政、治、局就这般差不多定型了。
晟平帝和摄政王看起来恨不得你死我活的, 可他们两人斗来斗去，最后总会殊途同归。
但是他们两人的继承人却是地位不稳。
摄政王的继承人贾赦还好, 走的是“吉祥物”路线, 不用太傻不用太聪明，能跟各方搞好关系, 又未染军权，只做个有为纨绔。到时候就算撑不起摄政王的摊子，可朝野皆有名望在, 新皇动他之前总要掂量掂量。
但太子却不一样。
别说自古皇子都有把太子拉下马的野心在，便是太子至今未有子嗣传承，未延续香火，便让人足够上蹿下跳。
锦上添花难，可落井下石容易。
太子太过耀眼，而且晟平帝早就为东宫选好了辅臣，让那些想要“从龙”走捷径的人无法从其身上获得利益，那只有将目光转头别的皇子龙孙。
夺嫡的战火早已悄然弥漫开来。
“我……我不哭……”穆安也敏感的发觉了众人随着他的话，都静默颓然起来，抽噎的擦擦泪：“不哭，敬夫子说了，不能随便东想西想，否则要加作业的。”
“对啊！咱敬哥还说了，只要我们好好学习，总有一日家族会以我们为傲的！”贾赦眼里闪着抹坚毅的光芒，举例道：“你看你猴哥，原本侯叔叔多讨厌他啊，总觉得他不成器，可是现在短短半年多时间，玻璃坊为户部增了多少税？他老人家现在走路都带风，再也没说什么士农工商的话了。”
“嗯。敬哥鼓励我也可以写书一本传世菜谱的。”穆安点点头；“到时候也会扬名立万，没准还会流传千古。就算……就算我只有味觉，也超级棒。”
“你写菜谱，我写扇子大全，”贾赦捏拳：“加油！”
“加油！”穆安也跟着捏了捏拳头，两眼眯着笑了笑，然后展手一个个数过去：“牛哥可以写我在军营玩刻刀，王哥可以边画春宫边翻译外邦语，慕容火火哥可以写解剖心得，大王哥可以写我的盗圣传奇，堪比话本中的楚留香……”
听着穆安认真的一个个说出众人的所长，原先心情还有些沉闷的改造营众人个个喜笑颜开。
他们不该如井底之蛙一般，目光停留在一朝一代权势的争夺上面。
天地之大，历史长河，他们……他们再不济，还能把自己的风流史著书立传，永传后世呢！
“加油！天生我材必有用！”
“加油！人家比我们强，我们向人家学；人家不如我们，我们要帮人一把。”
“……”
就在众人重整士气，互相加油鼓劲的之时，左右船坊都默默远离了些。
尤其是挂着侯府的船只。
司徒嘉耳朵里塞着棉花，一脸凶残的瞪着贾代善：“都喊了整整一个时辰了，就算一人喊一句励志鸡汤，这鸡血也总打完了吧？你当年率军出征誓师的时候有这股气，没准西南早就平定了。”
“要不，你把他们放出去平？”贾代善失笑了一声，正想说些什么，忽然耳郭一动，越过窗栏，往外飞了出去。
司徒嘉见状，眸光敛了敛。虽然快得只一道残影，但是说飞就飞，还飞得这般好看的还真是少有。
刚默默感叹了一声，司徒嘉便见贾代善抓着信鸽回来，一脸无奈：“赦儿他们声音貌似闹得真有点大了，这鸽子都扑棱的不敢飞进来。”
司徒嘉：“…………”
“赶紧叫管事，拿着你的金牌，去说说。否则真扰民了。”司徒嘉心疼：“我依稀听着安儿他们喉咙都有点小哑了。话说回来，军营拉号子也是这般来的。”
“嗯。一鼓作气！这吼也是能涨士气的，当然这是据说。”贾代善想了想：“我还没有机会试过。”
“那你练兵怎么练的？”司徒嘉打个手势，让染去叫人。
贾代善将金牌往染藏匿处一扔。
染：“…………”其实我早就不想呆了！
“教他们练武，读兵法，实战演练。”贾代善回了一句，展开信件看了眼，便将信递给司徒嘉，道：“敬儿南巡前跟我说过，他是来找私下传教的僧道。这两是他的仇人。所以贾家在江南的势力都是由他掌控的。”
当然，这赖头和尚和跛足道人，也是他贾代善的仇人。在知晓红楼剧情都，他都恨死自己为鬼的时候，见到两人来救贾宝玉和王熙凤的喜悦之情，还拼劲了全力想要引起两人的注意。
“朕还没这般小肚鸡肠。”司徒嘉接过密信，冷声：“你是觉得朕会提防贾敬？那他早就死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尽可能的让你知晓属于我的势力。”贾代善说着，眉头拧紧了一分：“原先，我自觉告诉你要与你划分界限，便能理直气壮公平的竞争皇位了，现在……”
“够了，闭嘴。”司徒嘉喝口茶，挡住嘴角上翘的一丝笑意，而后带着揶揄之色道：“知道，其实你比贾赦还天真无忧一分。被宠坏的，还天资聪慧，又自负的少……不对，老年人。”
“对啊，所以我现在外的珍惜时光。怕再藏着掖着，没有清清楚楚说出来，又引起各种猜疑，到最后错过。”贾代善靠近司徒嘉，目光纯粹无比，道。
“贾代善，朕能告诉你司徒嘉不会瞒着你各种情绪，但是朕是皇帝。”司徒嘉看着恍若天空般湛蓝耀眼的清澈眸光，沉默了半晌，缓缓道，话语还透着一股无法言说的惆怅：“而且这祸端是朕的皇子图谋不轨惹出来的祸端，于公，朕不想让你自晓皇子为了权势骨肉相残，于私，我……我孩子那么坏，你会喜欢吗？”
贾代善万万没想到司徒嘉最后会是这句，不由傻征征了一会，回过了神便觉得自己心里忽然间有种说不出来的温暖。
也许两人，像他们这般，重新组成一个家，大概便是如此吧。
我体谅你，你体谅我。
“司徒嘉，我的孩子，好像也就敏儿稍微跟聪慧两个字能沾些边，你……你也别嫌他们太蠢。起码长得都还挺好看的。”
司徒嘉：“…………你这当爹的，还真有自知之明。”
贾代善讨好的笑笑。
“别笑。”不然美色误事啊！
司徒嘉竭力撇开目光，将重点放在贾家的密信上，道：“其实呢，太子跟贾敬，我……我说若是太子喜欢贾敬，朕倒是会立马下黑手杀死，才不管什么情分不情分的。”
他如今这些当爹又当娘的忧愁，倒是没什么好跟贾代善瞒着，恨不得吐各种苦水。
最后默默剐眼贾代善，司徒嘉心痛万分：“赦儿要是女的，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好了，你已经幻想过。而且，我们不是约定好了，不管这两小的如何了吗？”贾代善闻言，又气又无奈。
“再幻想幻想，做做美梦，不行啊？”司徒嘉小声哼了一下。
“行，做做梦。”贾代善指指司徒嘉手中的密信，道：“我去跟赦儿说一声，让他们改道去姑苏。”
密信上说：瘦马虽说扬州最为发达，是最后的销金窟，但是拐卖却是四处流传，最近最为恶劣的一起便是人贩子猖、獗到连文信侯林家九岁的孩子林海都看上了，想要拐走，幸亏被当时在姑苏游玩的贾代化带着孙子贾珍撞见，拦截下来。
而且如今，还按图索骥，看上了贾敬。
“贾敬自己就能干掉，你让赦儿去干什么？钓鱼执法，好像不是这么用吧？”
“有敬儿看着，让赦儿他们再历练历练，刷刷名声。把他们引到姑苏，我们好继续南下，你不是要动东南军吗？”
“你觉得新建海军，可行吗？”司徒嘉想了想自己原先的计划，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贾代善想了想，道：“国库钱不够。”
司徒嘉气得脸黑了一分：“你是将军啊，从战、争国防角度来考虑考虑，钱的事情是你考虑的嘛？”
“皇上，微臣暂领户部尚书职。”贾户部尚书很认真：“虽然有点余钱，但都预算好了明年规划。告诉你，要是不南巡，我还能给你批点，现在，绝对没钱的。玻璃坊的只能算你私库收入，不能往里算！”
“你这个管家公，管这么严干什么？私库国库也没多少差别在，都是朕的！”
“国库是为了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今年没钱，乖，明年。”
司徒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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