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所言,究竟是何事?”被李张氏吞吞吐吐的态度弄得烦了,欧阳娴柳眉一竖,神情骤然变冷,逼得李张氏不得不快语地将王妃娘娘临终前叮嘱于她的秘密尽数交代而出。
“王妃娘娘早在重病之时,便预料到了自己无法熬过这一劫,所以在临死前给您与二姑娘小世子留下了一份财物,希望你们能在这份银钱的支撑下过得好一些。”
“财物?是娘亲的嫁妆吗?”
欧阳娴知晓她母亲出身显贵,又受家人宠爱,出嫁之时那十里红妆之景可是羡煞了天阳城不少女子,加之她娘亲善于持家,出嫁后更是将自己的嫁妆经营得不知翻了几番。
所以她娘亲所留下的嫁妆一定极为丰厚,不然也不会引得那吃人的府中人人觊觎。
不禁撕破脸皮,不要锦阳王府用锦阳王一生的浴血征战所积攒而下的名声,不顾本朝律法所规,也要强行夺取过世媳妇的嫁妆。
“不仅如此。”李张氏的神情显得有些神秘:“府中所留下的那些不过是小姐明面上的嫁妆罢了,里头还有些是小姐特意寻来以次充好的赝品,真正值钱的没两件。”
“至少相比起小姐为姑娘世子们留下的那份,留在府中的那些嫁妆银财充其量也不过是个空架子罢了。”
李张氏在成为欧阳娴的奶娘之前,是方宁语的贴身丫鬟,自小伺候其长大,习惯于称呼其为小姐,后来方宁语出嫁,她也顺势被许给了方宁语身旁的一位管事,成了管事娘子,这才改了口叫王妃。
也因此,相比于从外头找来的欧阳静的奶娘王林氏,李张氏对方宁语更加忠心,也更加偏向于自己奶大的欧阳娴。
所以,在临终前唯一能让方宁语所信任的,又偏心于她儿女的人,只有李张氏一人。
此时,看着欧阳娴尚且显得有几分稚气的娇艳脸庞,李张氏的目光逐渐深邃,透出几分心疼:“小姐知晓姑娘世子们尚且年幼,又被她娇养得有些天真,不懂人心险恶。料定你们在她死后,定然是无法在老王妃的手底下保住府中的那份嫁妆。”
“所以那些不过只是留下来吊着那些人的眼而已,为的就是保护姑娘世子平安长大,也希望那些恶狼们看着这些钱财的份儿上,能待姑娘世子们好一些。”
“但如今看来,小姐这番期望是落空了。”轻叹口气,也不等欧阳娴催促,李张氏继续说道:“真正的珍品早已被小姐分为三份,分别藏了起来,若是不慎被人发现了一份,姑娘世子们还能有另外两份用以防身。”
“那那些东西,分别藏在哪?”骤然得知娘亲居然还给他们留下这么大一份底牌,欧阳娴心底情绪不由得有些复杂。
一方面是感念娘亲对于他们的深爱,另一方面也是遗憾于娘亲的早逝,若是她们能回来得早点……
算了,这种无法挽回之事,多想无益,没得凭白陷入魔障。
“一份在老奴名下的一处小院子内;一份在姑娘们的院落内;还有一份,在太后手中。”
“大姑娘?您怎么了?”话音刚落,见欧阳娴神情有些异样,李张氏不由得关切询问。
“我没事。”垂下头,掩盖脸上异常神情,“奶娘,我想问你一件事。”
“姑娘尽管问,老奴定当知无不言。”
“关于娘亲嫁妆秘密之事,除了你,还有谁是知情人?”她想为自己心底的猜测寻求一个答案。
“除了老奴,只有太后知晓。”
“……奶娘你先退下吧,我想一个人静静。”欧阳静不知自己是不是应该感叹一声造化弄人,还是可悲于自己与妹妹上辈子的霉运。
“是。”虽然对于欧阳娴此时的状态很担忧,但她的命令李张氏从不会去违背,最后也只能满心忧虑地告退离开了。
“姐姐跟我,前世是不知晓这件事的吧。”肯定语气。
欧阳静不知何时已然苏醒,正穿着一袭单薄中衣赤脚站在内室门口,双眸直直地注视着李张氏离开的方向,眸光悠远。
“奶娘死得太早,太后同样早逝,我们又不知情,如何能知晓什么呢?”结界不知不觉间已然布在了屋子周围,隔绝外人探查。
此时无人能听到她们姐妹的谈话,所以欧阳娴也能肆无忌惮地在皇宫之中说出太后早逝之类的大逆不道之言。
此世得知真相的她们只能感叹一声造化弄人,要是她们能早早得知娘亲给她们所留下的这份宝藏。
也许,她们上辈子也就不会沦落到那种境地了吧?
亦或者,幼童怀财,招来更大的祸端。
一旦有了这个念头,不可抑制地,欧阳娴不由得开始生疑,是不是其实在她们上辈子的时候,这份财物就意外地被欧阳靖宇与大小孙氏得知,所以为了谋夺这份财富,他们才勾结她的夫婿,在大婚之夜,命人将她活活地勒死于新房之中!
毕竟,她的好表妹,祖母的好侄孙女,继母的好侄女,可是跟她夫婿彼此真心相爱呢。
当然,这份爱也只感动了他们自己而已,欧阳娴可是呕得不行,要不是她当初逼不得已,如何就肯嫁给那个脑子里除了所谓的真爱,其他什么都没有的草包男人?
“姐姐,我们该回府了。有些仇,不是一句还没发生过,就可以抹消掉的。”垂下头,欧阳静不想计较太多前世之事,已经过去的事不会再改变,所以她们只能做好现在。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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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要走了,怎不在宫中多住几日,可是有人伺候得不周?若真如此,你们跟表婶说,表婶定不饶她!”太后不舍地一手一个地拉着欧阳娴与欧阳静的手,想要将她们挽留下来。
“宫中之人伺候得极为尽心,并无人不好,只是听闻祖母病重,我们作为儿孙的,自然该回去侍疾,以尽孝心。”欧阳静温声软语地回话。
她黛眉微蹙,目露忧愁,蕴含担忧的轻柔话语中,满满地都是对于长辈的关怀,当真是位纯挚孝女,哪怕被长辈如此伤心,依旧关怀其安康,令太后心中认定她纯孝善良,不由得对她越发喜爱。
欧阳娴坐在另一边并不言语,安静地看着她妹装柔弱演戏。
这种事儿她不适合出言,并非是身份不适合,而是她脾气太冲,面对府中那些人怨气太大,一出口容易放狠话,这会引起太后不喜。
即便太后喜爱她们,也心知肚明锦阳郡王府中那些人究竟都是些什么火石,可这并不能斩断她们姐妹二人与那府中的血脉关系。
试问一个若对于血亲家人都能口出恶语,怨恨连连之人,如何能令人喜欢得起来呢?
哪怕事出有因,可华国以孝治天下,孝之一道,是极为令人重视的,所以欧阳姐妹若还想好好当个‘人’,就不得不重视这一点。
“可是担心那锦阳郡王本次在朝上提出要带你们回家之事?别担心,这点小事,圣上可以处理好的,哀家既然承诺过要好好护着你们,那自然不会让你们再回去那去狼窝中受磋磨。”
欧阳静没明说,可太后是什么人物,那可是经历过后宫厮杀的最后胜利者,自然能轻易猜到欧阳姐妹前来辞行的真正原因。
“若真担心那装病的老婆子,大不了哀家多给她派几个御医过去照看就行了。”欧阳姐妹身为孙女,不能直截了当地讽刺老王妃装病,可太后却没这个顾忌。
“到底还是我们的祖母,她若病了,我们不回去,怕是会被人诟病。”欧阳娴轻叹一声,神情隐隐忧虑,“且皇上日理万机,该操心的乃是国家大事,如此后宅小事,我们却也不愿总是劳烦皇上。”
她此番话语,一是严明了姐妹二人身为人子的苦衷,二也对太后表达了对于皇上的关心,显出自身懂事之处,令太后不由得怜惜万分。
知晓这两个孩子的苦楚,太后也无法再深劝,只能怜惜地拍拍两人的手背,强硬道:“你们回去可以,但得带上些人,回去记得端起身为乡君的派头来。记得,无论何时,你们身后站得是哀家,无需惧怕任何人。至于书儿,他得留下,孩子刚刚开蒙,正是学习的好时候吗,不宜中断。”
“娴儿/静儿,谢太后恩典。”脸上一喜,欧阳娴与欧阳静起身齐齐拜谢。
“好了,既然要回去,那便命人先去收拾些东西吧,不用收拾太多,过几日哀家想你们了,还会命人传换你们进宫陪伴哀家的。”这便是不打算让欧阳姐妹回去太久的意思了。
太后生怕让她们在王府中待久了,会被人磋磨了去。
这是一份来自于长辈的爱护之心,欧阳姐妹怎会不懂,一时心中暖融,姐妹二人对视一眼,均齐齐笑着扑如太后怀中撒娇,趁着这一机会,悄悄将一些空间内的灵力引入太后体内,为她改善身子。
前世太后既然因病早逝,那今生她姐妹二人定当保佑她长命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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