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阳郡王府,荣养堂。
“大人,快些走,我们家老王妃难受得快不行了。”两位小厮急匆匆地拉着老御医,向着锦阳老王妃的院落快步跑去。
“慢点慢点,老夫这身子板可受不住。”可怜的老御医年级大了,腿脚本就不利索,结果还得被这府中下人如此对待,气得他一路上直嚷嚷,可惜没人听他的。
一直被半扶半扛地弄到荣养堂前,老御医这才摆脱了被驾着赶路的痛苦。
尚未等他喘匀这口气,迎面而来的便是现任的锦阳郡王欧阳靖宇的焦急神情:“刘御医您可来了!赶紧地,母妃从晨起之后便一直哀嚎着其心口疼,还周身冒汗,您赶紧过来帮本王母妃瞧瞧。”
见欧阳靖宇的神态确实慌张失措,刘老御医也心底一叹,到底体谅他这份孝心,没为之前府中下人的粗鲁之举而发作。
“且让我为老王妃诊断一二。”他理了理略显凌乱的衣冠,迈步走进内堂,里头大床之上正躺着一位脸色苍白,神态疲惫的老妇人。
老妇人双眼微闭,眉宇间透着几分痛苦之色,口中不住地发出声声虚弱的哀嚎,在她的身侧,有位容貌秀丽娇艳的娘亲贵妇人正在帮其缓缓按揉胸口,看来这位就是传闻中在敬茶礼上公然撺掇老王妃赶走嫡亲孙女的继王妃小孙氏了。
老御医人老,心可不糊涂,即便心中对于这对大小孙氏的做派有些瞧不上,但也并未在脸上表现出来。
他与老王妃都是能当人祖父母的人了,自然不用太过避嫌,即便如此,在为老王妃诊脉之时,老御医还是让人在老王妃的手腕之上盖上一层帕子,免得玷污了自己这双治病救人的手。
无需过多费事,稍一诊脉,老御医就知晓这老王妃根本就身体健朗得堪比一头牛,哪来的什么病?
只是出于明哲保身的习惯,也不想参和进这些内宅阴私里面去,老御医只能强迫自己忘掉这个诊断结果,出口的话语从病人无碍变成了:“老王妃这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老夫只能给老王妃开贴安神静气的药先喝着,老王妃尚有什么心结未结,你们还是尽快帮其完成吧,不然心病拖久了,对身子也是不好的。”
这句话语,从老御医成为御医一来,就说了无数遍,除却其中称呼对象改了一改之外,其他的一字未变,他每次都是这么含糊地一说,余下那些人家想拿他的话怎么去弄阴谋,搞算计,就不关他的事了。
开完药,刘老御医就怀揣着装了薄薄一张银票的荷包离开了。
离开郡王府的时候再没人拖着他跑,他也无需去受那个罪,迈着小步子自个儿颠颠儿就跑了。
回去将荷包交给老婆子,让她给小孙女做两件好看衣裳穿,小孙女定会乐得露出两个小酒窝儿,再软软地跟他撒娇说‘爷爷最好了’的。
不过回宫之后的刘老御医很快地就接到了太后的传召,无奈之下,他只好转步前往寿安宫候命。
而在刘老御医离开后的锦阳郡王府却又是另外一幅光景。
在听闻御医说自家母亲乃是因为心病而积郁成疾后,欧阳靖宇的神情明显变得越发忧虑,他一边吩咐下人赶紧下去煎药,一边扑到老王妃床头前,抓着她一只手询问道:“母妃有何心病,尽管说与儿子听,儿子定当竭尽全力完成母妃的心愿,还望母妃尽量宽心,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才是。”
“宇儿啊,母妃人老了,其实就求个儿孙能承欢膝下。”老王妃颤颤巍巍地睁开眼,眼中含泪地对着锦阳郡王苦口婆心地说道:“先前母妃对娴儿静儿她们严厉,也不过是一番望女成凤之心。”
“那两个孩子性子刚烈,母妃不过见她们居然在你与雨儿敬茶礼上那么重要的场合没了规矩,丢了我们郡王府的脸面,这才气急说了两句糊涂话罢了,可谁知她们竟是气性如此大,直接就带着书儿甩手离去,还入宫去找太后告状。”
“此举宛若生生在母妃心口上挖了一刀一般。这半月来母妃膝下空虚,一边想着、念着那几个孩子,一边又忧心与他们在宫中过得不好,书儿年幼但乖巧,母妃并不怎么担心他,可若是他那两个不省心的姐姐在宫中也如此胆大妄为,一个不慎招了太后不喜,那可如何是好?”
状若激动地紧抓着儿子的手,老王妃苍老脸上布满泪痕,倒是令欧阳靖宇心头一震。
原本他还以为母妃因为不喜宁语,所以连带着也不怎么疼爱宁语所出的三个孩子。
书儿是府中唯一的嫡子,母妃对他尚算可以,但是娴儿与静儿却是两个女孩,又长得颇像宁语,母妃不喜她们也是能理解的,毕竟宁语这些年来行为太过强势,当初甚至还逼得母妃不得不暂避佛堂。
可说到底,娴儿与静儿都是自己的亲身女儿,那日眼睁睁地看着孩子们被母妃赶出府去,他这个当爹的心里不好受,甚至于还第一次对母妃生气了。
万万没想到,其实母妃只是表面严厉罢了,其实心底还是挂念着他的儿女们。
不过也是,那到底是母妃的嫡孙女们,她怎会如此无情。
“母妃您且放心,儿子定当回宫将娴儿静儿与书儿一同接回府中,承欢您的膝下,还望母妃安心休养,别让孩子们担心。”被老王妃给感动了的欧阳靖宇就差指天发誓,保证一定会将母亲心心念念的孙子孙女给带回来了。
“如此,母妃就静候宇儿的佳音了。”老王妃脸上浮起舒心的笑意,似乎预想到了孙女孙子们回来的欢乐情形,脸上的痛苦神情也舒缓了许多,看得欧阳靖宇越发认定自己的决定没错,一定要将孩子们给接回来。
说起来,他自己的孩子不好好儿地呆在府中绣花习字,而去外头靠着讨好他人过活,哪怕那个‘他人’乃是当今太后,也是令他这个当爹的很没脸。
眼看着欧阳靖宇起身离去,一旁一直守在老王妃身旁照顾她的孙雨柔转头不解地询问老王妃:“姑母,您为何要那几个孩子回来?书儿还好说,到底是王爷的嫡子,年纪又小,侄女儿将其当做亲子,多用心养养他也就与我亲近了。可那两个大的……”
未尽的话语不用多说,人老成精的老王妃自然懂。
“那可是我的亲孙女。”老王妃淡淡地提醒一声,随后也不理孙雨柔骤然僵硬的脸色,继续说道:“需知道,孩子还是自己在家关起门来教得比较听话。等到年纪到了,我再给她们一人准备一份嫁妆嫁出去,谁都不能说我一句不是,又能碍得了什么呢?”
看似感叹的话语,却令孙雨柔僵硬的神色瞬间回暖,她撒娇般依偎进老王妃怀中,软软道:“父亲说得对,姑母果然是最疼雨儿的。”
“放心,该属于你的,不会缺了的。”慈爱地拍拍怀中的侄女,这一场姑侄情深,倒是感动坏了她们自己,却恶心了一旁的水鬼。
“老不死的心真毒。”水鬼心中暗暗为主人抱不平,却碍于主人的命令而暂且不能对这对恶毒的姑侄做些什么,只能愤愤地飞身而起,一把投入府中后院的湖泊之内,通过水源之间的互通,回到了皇宫之内,向欧阳姐妹一五一十地将此事报告。
“我知晓了,你且回去继续盯着吧,有事记得回来禀报。”安静地听完水鬼的回报,欧阳娴平静地吩咐道。
“是。”水鬼领命,正想退下,却被欧阳静出言叫住:“且等一等。”
“二主人有何吩咐?”水鬼停下动作,恭敬地向着欧阳静拜倒,等候差遣。
“这是赏你的,好好修炼,出去可别被其他鬼给欺负了。”柔声嘱咐一句,欧阳静从空间内抓出一团精纯灵气捏成小球,弹入水鬼体内,随后才摆摆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多谢二主人恩赐。”感受着涌入体内的精纯灵气,水鬼面上一喜,这次行礼的动作变得越发尊崇。
“不过是只小鬼罢了,想寻得你我姐妹的庇护,自然就该为我们做些事儿,何须再多给他物?”欧阳娴皱了皱眉,对着妹妹不满道。
“若要马儿跑,哪能不给马儿吃草呢?她实力强了,能给我们办的事儿就多了,出去外面说是我们手下的,也不会给我们丢脸,且不过是一团灵力罢了,姐姐怎地还心疼上了?”欧阳静有些好笑地看着自家姐姐那副抠门样。
她知晓姐姐平常其实很大方的,若是她方才给出去的是其他东西,姐姐还不至于就这样抱怨上了,只是因为此时的她还需要利用空间之内的灵力来修复道基,所以姐姐才会对此如此抠唆,将葫芦空间内的灵力看得跟眼珠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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