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67章

    沈青洵最喜欢听的, 就是她喊表哥两个字。

    檀口一启一合, 能胜过世间所有的妙音乐曲。

    沈青洵贪了心,想再讨一声。

    明知故问:“渺渺刚刚说了什么?”

    小姑娘不上当了:“你明明听见了的。”

    沈青洵不禁笑出声,疲惫紧绷的神经也松了。

    他的傻姑娘大了,不那么好骗了。

    他把着宋初渺的手, 重复要点,教她如何自己骑马。

    宋初渺之前被表哥带着, 跑过几回,已有所体会。

    而小枣马坐着没那么高, 又很听话温顺,一个人也不会如何害怕。

    起初宋初渺还只是放着马儿慢慢走, 不多时就渐渐跑了起来。

    不过大半个时辰,就已有几分像模像样了。

    宋初渺驾马跑出很远,又向着表哥跑回来。

    小脸红扑扑的,满眼欢悦和兴奋。

    她高兴地冲他说:“表哥, 我会骑马了。”

    表哥赞赏夸道:“渺渺很聪明。”

    沈青洵让宋初渺休息一会,伸手扶了她下来。

    那双曾经寒冰似的手,已经有了暖暖的温意。

    虽然在这种天气下, 还是有些异于寻常, 但已足够令人欣慰。

    如此骑了会马, 宋初渺也出了身薄汗。

    也不知她今日用了什么香,混着混杂的药香,像朵缓缓绽开吐芳的花骨朵儿。

    她一下马,就抽出了手, 以手作扇挥了挥风。

    沈青洵问:“热?”

    “有一点。”话落,宋初渺也反应过来。

    总是感觉很冷的她,竟也觉得热了。

    小姑娘高兴地摸了摸马儿,然后牵着马去到一旁,先绑在了树上。

    低着头的身影仔细认真。

    宋初渺绑好后一转身,就险些撞到表哥怀里去了。

    小姑娘颇有意见,轻软地问:“你干吗呀?”

    “喊我什么?”

    “……表哥。”

    “再喊一声。”

    “表哥。”

    沈青洵将人困在树影里,不依不饶。这样清冷一人,却像是在耍着赖。

    可宋初渺这回,却很好性子地回应他。

    沈青洵问了几回,却突然停下了,一手撑着树干:“傻姑娘,你就不怕表哥是个欺骗人心的恶人?”

    小姑娘认真笑说:“你让我信你呀。”

    虽然她有时也好奇没见着表哥的时候,他都在做什么。

    可他不说,她就不问。

    只要信他就好了。

    小姑娘小心勾住了他的袖口。

    “舅舅我爹他们都会好好的,不要担心,一切都会好的。”

    沈青洵一时无言。

    忽低低沉沉笑了起来。

    他的小姑娘太美好了,和他是全然不同的。

    一念而过,他眼中蓦地有戾色钻出,又被他缓缓压下,如此反复。

    沈青洵看进小姑娘眸子里倒映的他。

    突然有些忍不住,想要让她也沾上他的颜色,带着她一起沉陷。

    沈青洵倏地低头埋在她颈边,挑开她衣襟,在她脖子上咬了一下。

    有一丝丝的疼。

    宋初渺一惊,瞬间起了身鸡皮疙瘩。

    他本是想亲的,最后却下意识咬了下去。

    克制着不伤到她,齿间磨了磨,只留下深深的牙印。

    起身时在想,他突然这么凶恶,小姑娘怕是要哭了。

    不过抬眼一看,小姑娘没哭,却是傻了。

    表哥一放开她,宋初渺就赶紧抚了抚被咬的地方。

    还是好的,只摸着似有牙印。

    小姑娘保持着这个动作,怔怔望着表哥半晌,才喃喃道:“还以为你要吃我呢。”

    表哥怎么这样啊……

    绷紧面容的沈青洵,只一下就被她逗笑了。

    傻姑娘脑子里在想什么,他怎么会吃掉她。

    况且,这还不叫吃。

    一旁的红枣马识相得低头吃草。

    表示什么也没看到。

    ……

    当日大军离京时,沈青洵想到父亲伤未痊愈,就另派了两名七星跟去。

    行军路远,风餐露宿的,沈璋伤处崩了几回。

    不过大概是天生属于战场的人,等沈璋到时,那些个伤反而一下好了很多。

    这一战打得士气高涨。

    他带军赶到后,一口气就将鞑靼杀得滚了回去。

    之后两军遥隔百里扎营对峙,时不时出军对个阵,两方大将也不出面,就这么僵持着。

    沈卫骢一路跟在父亲后头,人头捡了一箩筐。

    还以为这些鞑靼人能有如何呢,结果连半个三弟都够不上。

    在之后的几次对阵中,沈卫骢也算小立几功。

    别的还没有,姑且算是在大越将士,和鞑靼军面前刷了个眼熟。

    这日沈卫骢刚回营地,挂了一身铠甲,手搭在腰间刀上。

    大步走动时,刀鞘和铠甲相撞,竟敲出点抑扬顿挫的响来。

    虽然不言不笑,但眼神都透着年轻人独有的意气张扬。

    在看见葛延撩帐出来时,他冷哼一声,目不斜视擦肩过去。

    葛延在身后喝道:“沈卫骢!”

    沈卫骢咬了下牙,转身抱臂,一副有何贵干的脸色。

    葛延大声道:“看见人了,怎么也不喊一声。”

    沈卫骢挂上假笑:“葛副将。”

    葛延盯他看了会,忽和气一笑,走近说:“我看你此战很是勇武啊,果然虎父无犬子。”

    沈卫骢很不给面子说:“没有的事,我连沈将军枪头的缨都比不上。”

    自来边关之后,这葛延就总是给他们找事情。

    沈卫骢都不知原有人能如此讨人厌。

    不管什么决议,总要多两句嘴,拿腔拿调的。

    得亏父亲是主将,他意见再多也得闭嘴。

    “你们在这做什么呢?”

    宋安昱看见二人就过来了。

    葛延笑笑说:“没什么,你们聊,我去找沈将军说话。”

    走开两步,他耸肩冷笑。

    主将还在,是轮不到他指手划脚。

    但要什么时候不在了呢?

    沈卫骢瞥他背影一眼,被宋安昱拍了拍肩膀。

    “姑父,你看他!”

    “知道,你爹也清楚。你就忍忍别惹事。”

    沈卫骢是跟着沈璋来的,也没军身,比不得人家一个副将军。

    要不是被沈璋警告多次,他真想冲上去揍到他哭爹喊娘。

    宋安昱把人劝开,心道除了葛延外,还有一个蓬广。

    魏柴塞进来的二人,一个心眼太多,一个旁观和稀泥。

    不过都点到为止,不触及军令,也奈何不了他们。

    大敌当前,这个时候内斗动摇军心是大忌。

    但沈璋临行前,告知他手上拿有圣上谕令。

    不论何人有异动,都可准斩不奏。

    宋安昱听到时很惊讶,不想圣上都那样了,竟是能想到这层。

    不过这于他们是好事。

    有些人还想活着回京,就最好把那些鬼心思都藏好了。

    ……

    随着边境战事不断,冲突也愈发得激烈。

    送回京的战报有好有坏,起伏不断。

    起初沈璋带领的大越军尚能狠狠压制着鞑靼,依情形也许大军入秋前就能班师回朝。

    但鞑靼这一回,虽被压制着,却并没有被打得抱头鼠窜。

    一次对阵不敌,就往后退上百里,牢牢扎着营,不退不降。

    如此蹊跷,倒像是在诱敌深入。

    几次之后,大越军也停了下来。

    即便像葛延几人提议,要一鼓作气打入夺城。

    但沈璋仍下令,辨明形势之前,不再往前推进。

    京城。

    沈青洵给目标之人们织下的暗网,也渐渐收压到了一定程度。

    再进一步,会有很大的暴露风险。

    松上一口,则易失先机。

    就眼下来看,特别是已经引得魏敛过于警觉。

    他暗中在大肆清查奸细,宁错不放,已折了沈青洵好些人。

    沈青洵斟酌后,决定提早谋定好下一步。

    就先从柴德武身上下手。

    柴德武是一个性子阴晴不定的阉人,不像魏敛,明摆着的野心,行事也有章可循。

    柴德武逼急了是会发疯的,而他的举动也更难以预料。

    况且要杀他,并不容易。

    柴魏两党之所以能相互牵制多年,而无人真敢往里掺和,那是奈何不住他们。

    就因这二人咬起其他人来,是一样的疯狠。

    他们像两头虎视眈眈的恶狼,只要一只倒下死去,另一只就会在一瞬间猛扑上来,将对方的所有都吞吃入腹。

    不动,还只是两匹狼。

    若不能双击毙命,兴许就养出一方蛊来了。

    而要杀柴德武,必须出手就能一击致命。

    否则想再动手,或是暴露,变数太多更是难上加难。

    前世鞑靼未曾在此时进攻。

    对沈青洵来说,这场提前而起的战事,来得不是时候。

    若能等到父亲带军回来,才是最为稳妥。

    曾经他找回渺渺,又得知身世之后,心里有过带她隐避山林的心思。

    然而最后身份暴露,才成了你死我亡的局面。

    这一次他在暗,一切应当会如他掌控。

    不管暗潮如何涌动,欢好坊中总是一如既往的歌舞升平。

    啼莺这次塞给萧妈妈的钱袋比以往要鼓。

    公子虽未明说,她也已感到气氛的不同寻常。

    恐怕在沉定之前,她是没能抽身再来看小山了。

    好在小山在那之后,就一直很听话体贴。

    先生还夸他书念得好。

    小山在姐姐走后,依平常那样去找了萧妈妈。

    他跟着萧妈妈也有好些时候了,缠着萧妈妈学和认识了不少以前闻所未闻的技艺和粉药。

    懂得越多,越觉得自己当初拐人的行径,错漏百出丢人现眼。

    跟先生念书,跟萧妈妈学本事后。

    小山那颗原本焦躁的心,不知不觉也逐渐安稳下来。

    他每天都很舒悦。

    觉得自己在越来越靠近姐姐了。也许有一日,他也不再是要姐姐庇护的无用之人了。

    小山不算多聪明,但会琢磨,多细说两回,他也能悟到。

    萧妈妈原本只教他些防身招的,奈不住他如今嘴甜。

    每每多央两句,她就忍不住多教了他一点。

    一点再一点,等萧妈妈回过神,发现她那点镇楼混江湖的底子,都被他掏去了大半。

    他要不是啼莺的弟弟,都能赶出去替她办事了。

    如此一想,感觉又亏了座小金山。

    作者有话要说:  表哥再用力一点就能拿一血了

    今天四舍五入有辆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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