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夏日天光亮得早,迷迷糊糊间,蒋绮文耳边传来轻微的动静。她的眼皮子打架一般,根本睁不开,只有模糊的意识流离在清醒和瞌睡边缘。她听到簌簌的声音,又夹杂着些许水声。过了片刻,忽有温热的鼻息贴近,覆盖在她额间。
一个带着清凉水汽的吻。
那柔软的唇稍纵即逝,脚步声渐渐远去。昏暗的意识重新笼罩下来,蒋绮文再次陷入梦境之中。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阳光炽烈的正午了。
蒋绮文只觉得浑身都像是散架一般,尤其是一双腿,软得几乎站立不住。身边已经空了,偌大的床榻上只有不着寸缕的自己一人。蒋绮文撑着坐起身,敏感处传来的异样让昨晚纷乱的记忆接踵而至。她倏地涨红了脸,心里暗啐了一句“衣、冠、禽、兽”。
昨晚自己被折腾了快三个小时,到最后终于松口求饶,对方才停手罢休。这女人是铁打的吗?都不会累吗?可怕……难怪人家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似虎,这金主活脱脱的就是虎狼之躯啊!
不过不得不承认,对方的技术太好了,蒋绮文都记不清自己上去了多少次,大脑在剧烈的刺激里持续当机。但即便这样,自己的身体也吃不消啊!
蒋绮文将这些活色生香的记忆抛开,落地的时候脚软趔趄了下,好不容易扶着墙进了浴室,准备冲洗一下。
套间里面的浴室镜子很大,几乎可以照到全身。蒋绮文随便一瞥,当看到自己身上斑驳的吻、痕时,顿时面红耳赤。很快,又有复杂的情绪泛上来。镜子里的身体香,yan可人,倒像是完全陌生的了。
自己这样算是堕落吗?
蒋绮文忽然有些不敢再看,匆匆进了淋浴间,让热水冲刷而下,想要洗净这具身体残留的情,喻痕迹。
这一洗,又是将近一小时才出来。
也许是昨晚折腾得久了,蒋绮文比往常都更饿一些。她叫好餐,拿着手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凌千优的信息跳出来,蒋绮文幽幽盯着自己备注的“凌老板”,半晌才点开。
”我工作去了。好好吃饭休息,下班后见。”
多加班吧。蒋绮文嘀咕,不用太早下班。
看完消息,她关掉窗口,想了想又点开了陈宇的对话框。自己发送过去的那条“怎么回事”孤零零地呆在空白处,没有回音。
蒋绮文犹豫了下,翻出电话,按下了拨打。
嘟——嘟——嘟——
无人接听的状态持续到系统提示音冷淡响起,蒋绮文才挂断。她叹了口气,烦躁地把手机丢在沙发角落。过了会,她又想起什么捞了回来,点开微博。
热度上依旧挂着她和陈宇,区别只是从第一掉到了第四。谩骂声并没有停止,只是少了些,蒋绮文正要细看,手机响了起来。
看着屏幕上阴魂不散的“凌老板”三个字,蒋绮文咬了咬唇,在心里默念三遍专业,专业,专业,随即接听了电话。
“睡饱了?”电话里的声音恢复了往常的冷静,让人无法和昨晚联系起来,“身体还好吗?”
蒋绮文再次暗骂了一句衣冠禽兽,开口应:“非常好,好得可以去搬砖。”
似乎听出对方的不满,电话里传来轻笑:“搬砖就不必了,练练瑜伽倒是不错,需要帮你报个班吗?”
“我练瑜伽干嘛?”蒋绮文一头雾水。
电话里的笑意更浓:“你身体有些硬,练软一些,好操作。”
蒋绮文气得差点把电话丢出去,从齿缝里一字一句往外蹦话:“蒋老板不满意可以退货。”
“退货就算了,整体还行,我勉强先用着习惯下。”
蒋绮文冷哼一声:“真是委屈您了。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吃饭了。”
凌千优本来还想说什么,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熟悉的娇滴滴嗓音响起来。
“千优,我就知道你在!想我了没?”
“行,你先吃吧,拜拜。”
电话很快陷入了忙音,耳尖的蒋绮文自然也听到了那一句娇滴滴的话。她看了眼手机,忍不住腹诽:还要求别人忠贞呢,不知道外面惹了多少风流债,两面三刀的奸商!
这边凌千优挂断电话,一脸无奈地望向闯进来的苏茵:“苏大小姐,你很空吗?偏要来我这溜达。”
“这不是好久不见,想你了嘛。”苏茵毫不见外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最近忙啥呢?”
“我没苏大小姐命好,自然是忙着赚钱糊口。“凌千优继续在手机上输入着什么,头也不抬,“听说你家老爷子马上大寿了,你不帮忙操办吗?”
“得了吧,操办啥啊,我才不要去他眼皮底下晃,这种事让我哥做好了,能者多劳。老爷子现在见到我开口闭口都是催婚,烦死了。”顿了顿,苏茵的视线落在凌千优身上,叹了口气,“你要是男的就好了,我也不用愁找不到对象了。”
凌千优并不吃这套,丢下话来:“那真是谢天谢地,我不是男的。”
闻言苏茵有些不满:“我一有钱二有貌,追我的人排到五环外,哪里配不上你?”
“哪里的话,是我配不上苏大小姐。”
“鬼话连篇……”苏茵定定地望着凌千优,小声抱怨,“为什么别的女人都可以,就我不行呢?”
凌千优手上动作一顿,仿佛没有听到般,并不接话。
她和苏茵几乎算是青梅竹马,两家交好。后来自己家出了变故,全靠苏伯伯鼎力支持,才没有被眼红的人瓜分干净,保留下了这份家业。苏家对她有恩,她再禽兽也不可能动苏茵一根毫毛。即便以前有那么一点心思,也早就被彻底掐灭在摇篮里了。
苏茵当然是心知肚明,也正如此才觉得委屈。和太优秀的人一起长大,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老爷子总说她眼光太高,这也看不上那也瞧不起。可是,人一旦见过了星辰大海,哪里还会安于微不足道的灯火小河呢?
这些,蒋绮文自然是不知道的。
刚吃几口饭,一边暗自猜想着金主的私生活八卦,手机就收到对方信息。
“静园路琥珀花园。”
看到这条地址,不明所以的蒋绮文犹豫地发了个“?”过去。
不到两秒,新消息来了。
“今天搬过去。”
什么意思?同居?可以拒绝吗……
像是猜到了她的心思,凌千优又发来一条:“合约第四条,甲方有支配乙方的权利,乙方必须无条件服从,不得拒绝反抗。”
蒋绮文丧气般地把手里的筷子一丢。
虽然按理说,对方这个要求的确是合理的。两个人既然算是情人,那么同居也正常。只是一切发生太快,昨天才是他们见面的第二次就滚了床单,第三次见面就同居,简直超出一般人的承受能力。
蒋绮文左思右想,试探性的问:“可以延期吗?这么短时间我整理不好。”
“随便拿些日常衣物过去就行,家里都有。”
过了几秒,又追加一条:“其他不搬也可以,人住过去就行。衣服可以买新的,给你报销。你把家里地址发我,晚上7点去接你。”
一棍子打死蒋绮文准备的借口,她哀嚎一声,憋着气用力按着键:“好的,老板。”
后面附上自家地址。
真是上了贼船。蒋绮文心底生出一丝懊恼,自己那刚安置的新家,都没来得及住熟就要搬离,对得起自己那几百万的血汗钱吗?
蒋绮文叹了口气,也没心思继续吃了,认命地出了酒店,打了辆车直奔老巢。
家离酒店并不算太远,二十分钟后,蒋绮文远远地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家。正打算收拾下车,眼神一凝,瞥见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是狗仔。
那些人并没有注意这辆靠近的的士,纷纷蹲在她家门口,显然是在守株待兔,也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她的私人地址,已经蹲在这里大半天了。
见状,蒋绮文心中一凛,立刻开口和司机说:“我改主意了,师傅麻烦换个地方。”
静园路,琥珀花园。
这个地址蒋绮文有所耳闻,位置并不算太市中心,胜在环境好,几乎都是独栋小洋房,很受一些富家子弟喜欢。
临时将地址改到这里的蒋绮文两手空空,望向眼前漂亮的小洋房,忍不住感慨,万恶的资本主义。
小洋房外,种满了争奇斗艳的花卉,在阳光下热烈生长。蒋绮文看了眼紧闭的大门,开始拨打凌老板电话。
无人接听。
蒋绮文正要继续重播,手机提示音突然响起来,随即屏幕一闪,黑了。
人在倒霉时,真是喝水都会塞牙缝。
昨晚折腾了一宿,蒋绮文压根没想起来充电这回事,坚持到现在已经是不容易了。可怜自己都来不及发个信息,说已经提前过来了。想到凌千优晚上去自己那里扑个空,估计又要生气了。更惨的是,这里位置偏僻,根本打不了车,自己已经骑虎难下了。
没办法,只能等了。
蒋绮文顾不上形象,一屁股坐在门槛上。腿本来就酸软得不行,根本站不了太久。她没有戴表的习惯,如今手机没电,连时间都看不了,顿时想起凌千优腕间从来没离身的表,本来觉得是有钱人装逼,现在识趣地收回了自己天真的想法。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
蒋绮文身上还穿着昨天那件吊带,水绿色已经染了尘埃,高跟鞋穿着太累被她脱掉放在手边。她无聊地打量着眼前的房子——事实上她也只有这一件事可以做了。没意外的话,这一年这里应该是她的临时居所了吧,看起来是比自己那小公寓好多了,除了偏僻点还不算赖。
洋房通体白色,屋顶是明亮的砖红色,看起来复古又新潮。这样的风格似乎和印象里一身职业装的人格格不入,更像是……
“我知道了!”蒋绮文恍然大悟,“这里肯定是她藏情妇的秘密住宅!用来金屋藏娇!”
果然是私生活糜烂……蒋绮文在心里将凌千优的印象牢牢地盖了章。
“阿嚏——”公司里正在开会的凌千优猛地打了个喷嚏,疑惑地揉了揉鼻子,随即抬头示意,“没事,你继续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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