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卫子夫

    十年时光匆匆而过,刘据长成了少年,是众人眼中优秀出色的太子。

    楚墨深知刘彻的性格,也知道一个帝王真正的品格。因此养成刘据的性格是外刚内柔,性格坚毅,有仁慈之心。楚墨的目的就在于时时刻刻让刘彻在刘据身上看到自己少时的影子,看到未来大汉帝国优秀继承人的影子。

    是以,刘据小小年纪,骑射武艺更是在长安同辈的贵族子弟中脱颖而出,书法文采也不输常人,为人宽厚,待人知礼,在王公大臣中博得一众称赞和信服。刘据小时就如此,长大之后,就是长安众臣眼中的合法且优秀的继承人,地位轻易不可动摇。

    刘据弱冠而成,楚墨把齐术手下的卫队派到了太子东宫守卫,也算作是刘据的成人礼。

    楚墨还是第一次亲手养育长大一个孩子,对于刘据怀着特别而复杂的感情。刘据的优秀,她亦与有荣焉,共享荣光。

    “母后!”清峻少年踏殿而入,浅浅唤道。他注视着眼前的楚墨,他的母后。母后虽不复韶华容颜,但嘴角永远挂着清浅的微笑,丹凤眸中永远盈着闪亮的光。

    “据儿,”楚墨如今很有母亲的模样,招手让刘据坐下,便问他有何事。

    刘据有些不安,他七岁为太子,学的皆是治国为帝之道。他在父皇母后宠爱下长大,前朝有舅舅和表哥的扶持,一向平安无忧。他从未遭受过刘彻如此严厉的斥责,从未想过会有今日之事。

    “母后,我的一个使者行了御道,被江充抓捕,我去与他求情。江充不应,如实禀告陛下,陛下称他堪大用。”刘彻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来找楚墨拿主意。如今卫青舅舅与去病表哥皆不在京都,他也只有母后。

    “据儿,你长大了,是太子。而陛下,他老了。皇家父子,与其说是父子,更不如说是君臣。皇权只能由一人执掌,你现在与陛下,是政治上的敌手,他自然疑心你,警惕你。”楚墨并未直接回答刘据的问题,而是先点明了刘据的现状。

    “母后,是我错了。陛下定是以为我有冒犯僭越之心,可是我是他的儿子,从来是尊敬他,敬仰他,无丝毫越矩之心!”刘据向楚墨表达着自己的一片冰心。

    “太子是储君,本就是漩涡。有人为荣华富贵依附你,便有人因至高之位而谋害你。秦国公子扶苏贤明,可也因矫诏自杀。阴谋无处不在,小人无处不在。”楚墨拿出耐心,对刘据谆谆教诲。

    刘据心思灵透,思索片刻道:“母后所指的小人,便是江充。他驳了我的面子,以期

    求得不畏太子权威的美名,求得陛下的欢心。”

    “不错!”楚墨吃了一口糕点,赞同地点头,又指导他道:“要么把江充变为你的人,要么一击必杀,让他永无崛起之日。”

    “江充此人,托忠直之事行其狡诈,我是万不肯用的。可陛下已点了他做郎官,在陛下面前留了名号,我也不能私自处置他。”刘据第一次做这种事,还不知所措。

    楚墨笑着指点他,“江充他号称铁面无私,如今做了水衡都尉,权倾朝野,威震京师。可他得罪了贵戚近臣,那些人可等着挑他的错,况且听说江充的亲戚族人沾了他不少光,很是骄横。”

    刘据笑着点头,辞了楚墨后便让人去收集江充的罪证。

    第二日,御史接连上奏江充纵使家人亲眷侵占百姓田地,射猎伤人,更有私营盐铁的罪名。刘彻大怒,将其家人依法治罪,至于江充,被免了官职流放漠北。

    江充此人手段得了,流放漠北之后,凭着手段投降了匈奴人。刘彻知道之后,只恨自己看错了人,信错了人。

    一波方平,一波又起。

    卫家大姐卫君孺与公孙贺的儿子公孙敬声行事骄奢且不守法纪,居九卿太仆位却擅用北军军饷,被捕下狱。刘彻答应了公孙贺的请求,他若抓捕了阳陵人朱安世,以功抵子罪。

    说来也好笑,刘彻抓捕了许久未得的罪犯,被公孙贺轻轻松松地抓到了。反常背后,必有阴谋。朱安世在狱中上书,诬陷公孙敬声行巫蛊诅咒天子。公孙贺被下狱,且冠以兴利子弟宾客不顾黎民死活等多条罪名。

    公孙贺与公孙敬声此刻也意识到是对太子的构陷,所以在狱中受尽了酷刑也不肯认罪,更遑论招认同党。

    刘彻如今长居甘泉宫,楚墨与刘据连半月也未曾见过一面。刘彻在甘泉宫一方天地,伴着自己的钩弋夫人,幼子刘弗陵,此时不知长安日月长。

    苏文、韩说等人,奉刘彻旨意,在皇宫中治巫蛊案。

    苏文先挖了无宠的美人之处,又挖帝座未央宫,结果一无所获。苏文这才瞄准了真正的目的地,椒房殿与太子东宫。

    苏文率人浩浩荡荡地闯进了椒房殿,先楚墨行了个礼,掐着兰花指,嗓音细柔,道:“皇后娘娘,小的奉帝命搜宫,查治巫蛊一案。”

    楚墨的眸中盈着锐利的光,冷冷淡淡地质问,“本宫这椒房殿可轮不到你一个阉人来搜,奉帝命,圣旨呢?”

    “皇后娘娘可是要违抗圣旨,小的可是奉陛下口谕。”苏文脸色一变,也懒得再跟皇后客气。

    “有何为凭?”楚墨璀然一笑,整个椒房殿都熠熠生辉,那光辉中却夹杂着要人命的利剑。楚墨也懒得再与他们废话,直接对藏在内外殿的武士下令:“传本宫旨意,苏文一干人等,无视汉家法度,皇室颜面,擅闯后宫,使人心惶惶,于此立斩。”

    诏令一下,苏文一干人等吓得面无人色,他们没想到皇后竟然会当场下令诛杀他们。楚墨的藏匿于外庭的百人卫队以惊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苏文一伙小人斩于剑下,数百人的尸首横陈椒房殿。树上的洁白花朵染上了重重血色,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在一旁的宫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百人卫队跪下交令,楚墨嘴角勾起了一抹颠覆众生的弧度,卫队长齐术仰着头,瞧着这一抹笑,竟觉得有些邪魅。齐术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可平常端庄贤淑的皇后此刻邪魅狠绝。

    萦绕在鼻翼间淡雅幽远的花香混杂着浓烈的血腥味,楚墨微皱下眉头,对齐术道:“把尸体处理了。”

    齐术领命而去。楚墨沐浴过后,换了身轻便的骑装,纵马直奔上林苑的甘泉宫,不眠不休直接赶往上林苑。

    楚墨还未等内侍容禀,便径直闯了进去,富丽堂皇的甘泉宫传来欢声笑语。钩弋夫人陪王伴驾,冰肌玉骨,绝色倾城,连楚墨也一时惊艳。

    楚墨欣欣然走到武帝面前,释放出不亚于武帝一国之君的上位者气势,武帝垂老的面容上闪现复杂的情态,吃惊,疑虑,困惑………

    许久,武帝才忽然放声大笑,而后摆摆手让钩弋夫人下去。钩弋夫人长舒了口气,提着裙摆,快步上去抱走了两岁的刘弗陵,福身行礼,匆匆走出了甘泉宫。

    望着皇后依稀年青的面容,武帝卧于一方软卧上,下巴的苍白胡须轻轻抖动,肃声道:“皇后有何事?”

    “苏文构陷太子,已被我诛杀了。”楚墨的语气淡定,如同在说今天的天气很好。

    武帝的眼角剧烈地抽搐着,额头暴起根根青筋,张着嘴半天儿,说不出一句话来,最后才抖着声音道:“皇后,你好大胆!”

    “刘彻,”楚墨直呼其名,令刘彻惊了一惊。

    楚墨义正言辞道:“当年巫蛊案废了陈后,于我有大用。可我仇恨巫蛊,我也不信巫蛊。陈阿娇不过是希求爱情的可怜女子,你是一个帝王,英明的帝王啊!”

    “以前的刘彻雄才大略,行儒家之术,创开辟之举。启用卫青这样出身低微的骑奴,用人不拘一格,从不信天命,只信事在人为。你平定匈奴,开创强汉的梦想功绩是多么伟大!”

    “如今,”楚墨嗤笑一声,继续道:“宠信方士,不治朝政,任用苏文江充这一伙小人。你要你大半生的声名荣耀毁于你如今的昏庸吗?秦始皇寻仙访道,求长生不老药,可不过是徒增笑柄!鬼神之说,本就荒谬!如今,你是要巫蛊毁了你的太子,你的长安,你的子民,你的盛世!”

    这一番话可是大逆不道,宫人忙低下头,唯恐被灭了口。

    楚墨似笑非笑,盯着茶杯上的古朴的纹路,眸中涌现了讽刺、嘲笑和不屑。刘彻纵然是一个雄材霸主,可走到生命的尽头,他才发现自己是孤身一人,形单影只,真是可笑又可悲啊!

    刘彻愣了许久,张口无言。最后垂下头颅,重重咳嗽了几声,才传来身边的内官,令人将楚墨押送回宫,并下令将她囚禁在椒房殿,无旨意不得出宫门半步。

    楚墨起身,以望穿几千年历史沉浮的目光望了刘彻一眼,转身走出了大殿,背影英姿飒爽。

    刘彻望着楚墨离去的身影,竟无言反驳。皇后虽大逆不道,口出妄言,可这是字字句句,皆显热血铿锵。他老了,爱听好听话,臣子无敢惹怒他的。

    皇后这话,如清晨钟鼓,震耳欲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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