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纤睁开眼，一片的紧实的小麦色皮肤，能看见里头的肌理。
天幕泛着微蓝色，眼前的肌肤似乎被模糊了一层，蒙蒙的瞧不真切。
她睡得沉，起床也是迷糊的时候，伸出指头戳了戳。
有点硬。
“别动。”一道男子声音将她的睡意尽数驱走。
她募地抬头，只听见嘎的一声————她把顾隋时下巴撞了。
“陛下？”纪纤惊疑道，窥见他隐有不悦的眉眼，她很快反应过来，往他下巴上凑去。
不料顾隋时却抬了抬头，她的唇径直落在他突起的喉结上。
“……”
“……”
唇下的喉结似乎还难耐地滚了两下。
纪纤飞红了脸，慌忙站起身。
顾隋时下意识捞住她，她的身子被臂力一揽，扑倒在他身上。
晨光熹微，天光渐渐将朱墙黄瓦勾勒出颜色，宫里的宫女有条不紊地起身，沉寂了一夜的事物开始苏醒。
况且，顾隋时没有完全沉寂。
纪纤轻咳了一声，维持着这个不尴不尬的姿势，“陛下，今日不上朝吗？”
说罢小心翼翼地挪开自己的大腿。
她又大胆地瞄了眼顾隋时露出的肌肤，线条流畅，锁骨分明。
纪纤心底由衷地赞了一声。
顾隋时没错过纪纤偷瞄他的动作，唇角弯起一道弧度，耳根反倒热了起来。
他别过头，“朕昨夜回来的晚，就没出声打扰你。”
纪纤垂下眸，掩住心中的想法。
回来的晚不回自己的寝殿？跑来她这里做什么。
见纪纤没有回声，顾隋时转回首看她。
她只穿着寝衣，钗环尽卸，大半数的青丝尽数泼在背后，有少数落在他身上，和他的头发坠在一起。
从他的角度看去，她微抿着唇，长睫卷翘，不时地轻摇，透露出一种无知无觉的不防备。
“纤纤…”
又听到顾隋时这样的声音。
低沉地，与平时的冷淡截然不同的音色，缠绵地，仿若情人之间的呢喃耳语。
顾隋时轻轻捧起纪纤的下巴，弯身亲了过去。
唇却被她避开，他的吻落在她嘴角，又凉又热。
顾隋时默默地看她，眼中的墨色愈发深不见底，他又唤，“纤纤…”
带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委屈。
“陛下，先漱口。”
“……”
顾隋时整好以暇望向榻上的人，她脸上仍然带着惺忪，懒懒地埋在凌乱堆叠的锦被之中，脸上泛着两团浅淡的红晕，闭眼香甜。
他收回目光，放轻脚步离开。
纪纤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是被凌雀轻声唤醒的，“娘娘，荣寿宫那边来人了。”
“唉…”纪纤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慢慢从踏上爬起来，她寝衣穿得松散，露出一块似雪的腰线。
凌雀别开眼，因着贵妃娘娘生的白，腰间一点似乎被人捏青的痕迹也愈加明显。
“娘娘，奴婢伺候您洗漱吧。”凌雀别开眼，低头轻声道。
知道昨夜顾隋时宿在临欢殿的事情传到荣寿宫之后，太后喜不自胜，第二日便下了许多赏赐过来。
纪纤低头看向衣袖上的银线海棠，伸手捧起一碗茶，银线便闪出一些细碎的光，刺进底下映梅的眼睛里。
她心底苦笑，太后娘娘到底还是心急了些，哪有第二日就上赶着往人家宫里塞人的。
顶上的纪纤终于发了话，“姑姑太客气了，太后娘娘体恤本宫伺候陛下辛苦，特地拨了个人来替我分担，本宫甚是感激。”
映梅面上神情一愣，银丝海棠的光将自己的视线阻碍，隐隐看不清楚这位贵妃娘娘的面色。
面容浅淡如水，无喜无悲。
这位贵妃娘娘…不是个善茬。
映梅握紧手掌，罢了，左不过贵妃娘娘已经收下人，她也该回去给太后娘娘复命了。
“抬起头来。”
一张清秀十足的脸，虽说不上中人之姿，但比起纪纤来，黯淡无光。
“叫什么名字？以前也是伺候太后娘娘的人吗？”
底下的女子乖乖地回道：“回贵妃娘娘的话，奴婢名唤云妍，以前在御前当洒扫宫女。”
“御前…”
纪纤不知想到什么，轻笑了一声。
她进宫之后，凌雀这个熟知宫里大小八卦的人就将这件最大的八卦跟她一一道了来————皇帝的桃色流言。
“就是你啊。”纪纤歪头看着底下明显情绪不稳的云妍，若有所思。
云妍看上首的贵妃娘娘，她一身华贵的红底绣银丝衣袍，看着自己募地一笑，满室粲然生光。
云妍红了脸。
正在她不知道怎么回的时候，纪纤的声音又传来，“下去吧。”
直至云妍走出内殿，面上的红晕还未消退。
这位贵妃娘娘生得可真是美，她被太后送到临欢殿时就已经做好了被贵妃娘娘刁难的准备，可如今，却如此轻轻地放过？
云妍咬紧唇，回头看了一内殿，依稀能看见纪纤斜靠在湘妃塌上和凌雀谈笑，不时发出一些轻笑。
这是…不在意她的存在吗。
*
“不在意？不在意啊。”纪纤双臂自然地垂在湘妃塌上，又吃了一口玫瑰乳酪。
语气轻松，姿态娴熟，她赞了一声，“这个谁做的，赏。”
凌雀此时已经完全摸不清贵妃娘娘的想法了。
昨日还…热情地投怀送抱。
今日怎么连这样的□□裸的威胁摆在眼前还能娴静地吃东西？
“太后娘娘这样做，确实是…”
纪纤的眼睛就没离开过手中的玫瑰乳酪，毫不在意地嗯了一声。
“陛下此前从未有过女人，如今终于舍得封一个宫妃了，太后娘娘身为陛下的母亲，心急些也是自然的。”
毕竟婆婆都是急着抱孩子的。
纪纤又皱眉想了一下《皇图》中的剧情，没想起来顾隋时到底有多少个子嗣。
系统自从在前几日给她一次提示之后，就再也没出过声。
那个隐藏的任务，到底是什么？
若是宫斗任务，云妍出现的时候就应该已经有提示了。
还是系统觉得眼前的云妍不足以成为她的宫斗对手？
顾隋时是皇帝，她成了他的后宫之一，难道是要她做皇后不成？
纪纤是现代人，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知道女子初经人事之后是极为难受的，昨夜顾隋时没有碰过她。
难道还要有肌肤之亲才能触发宫斗任务？
纪纤心中越想越烦，口中的玫瑰乳酪也味同嚼蜡，她心一横，将碗放小几子上一碰。
“你说得对，我应该气死了。”
凌雀被贵妃娘娘的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听得一愣，“娘娘？”
却见纪纤飞快从榻上起来，坐到梳妆台前，“凌雀，梳妆，本宫要去闹他。”
“娘娘说的谁？”
“陛下。”
一身红衣银线海棠，从胸前一朵一朵逐渐繁复绽放到底，临到摇曳的裙尾时候正是密密麻麻地盛开，一朵压着一朵，亮光熠熠。
青丝没有梳什么太繁琐的发髻，半数散到背后，压着璀璨的海棠，宛如一捧上好的墨，泼到天际的花枝上。
她放下口脂，红唇绽开一抹笑，又晃花了凌雀的眼。
紫宸殿外，一抹红影如一团火翩跹而来，高瑛眯了眼睛，这宫里竟然还有人敢穿的如此打眼？
正欲走上前去呵斥，口中的话却被来人的面容吓得咽了回去。
“贵妃娘娘？！？”
纪纤冷着脸轻一抬手，“陛下可在？”
那红实在太耀眼，太能引人心肝发颤，高瑛低下头，“在的。”
“现在可有朝中大臣在议事？”纪纤又问。
“陛下此时在批阅奏折，您…”
高瑛的话还没说完，纪纤就进了紫宸殿的，他只能看见一角翻飞的红影。
门吱呀一声被重重打开。
顾隋时不悦地拧起眉，一抬眼，便瞧见红影翩然站在门槛前。
“纤纤？”
她又穿红衣了…顾隋时垂下眼，将心头的念想压住，手不动声色地将手中的画卷收起。
纪纤行了一礼，将殿门关住，“陛下在忙？”
“无事。”顾隋时抬眸看她，手中的动作不停。
纪纤脚步极快，两三步就走到顾隋时身边。
也不知怎么的，顾隋时平日手快脚快，现在一对上她，手中的动作竟然有些迟缓。
纪纤还是看到了一些。
玉石宝座下的一片白色衣角。
纪纤飞快扫了一眼卷轴外部，对上顾隋时的脸，“陛下…臣妾好想你呢。”
此时的顾隋时已经将手中的卷轴推向一旁，被纪纤的说出的话顿了一顿动作。
他伸出手，将那一抹心心念念的红拉近自己，语气含笑，“哦？”
纪纤借势在他怀里推了推，“罢了，光臣妾一个人想有什么用，阖宫里不知道多少人想着陛下。”
她撒娇般阴阳怪气的语调却教顾隋时停住手，他叹了口气，“纤纤，你不是不知道，朕的后宫…”
话未说完，纪纤便又说道：“咦，陛下此时在批阅奏折，怎么没有看到御前伺候的宫女？”
顾隋时看她一眼，“哪有什么宫女，朕的紫宸殿里都是太监。”
有些宫女心思不正，影响他批阅奏折，他干脆就将所有宫女都撤了。
说罢手也慢慢移动，将他与她的距离又拉近了些。
“哦…可是今天太后娘娘送了一名宫女来臣妾宫里呢，那名宫女可是御前的。”
趁着顾隋时反应不过来，纪纤手臂一动，手肘关节处就碰到了桌上的画轴。
啪嗒一声，咕噜噜地在底下刷的一声打开。
白衣女子坐在镶满宝石的座上，无喜无悲，面色浅淡如水。
而画上的人。赫然正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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