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你宫里,再被你捅一刀吗?
纪纤瞪着一双莹润眸子看他半晌,最终没说出什么。
她怕自己一开口,他便能给自己治个罪责下来。
例如什么以下犯上啦,大不敬之罪啦,这样那样。届时她还未接触到那隐藏的任务,他扣下来的罪名也够她喝一壶的。
这时系统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检测到男主,顾隋时,任务触发者。”
纪纤:“……”
顾隋时见纪纤没说什么,就又转过头去,目光放到他的奏折上。
此时陆云瑾走进来,跪下行礼,“参见陛下,见过公主。”
礼罢他看了一眼纪纤。
顾隋时淡淡出声,“无妨。”
“月上城暴.乱的原因找出来了。”陆云瑾旋即恭声禀报。
纪纤睁开眼来了精神,顾隋时瞥见她的反应,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唇。
“月上城有一邪教,名为奉月教,平日多行善事,战乱时期给城里的百姓施粥等,故在这方圆几十里都有些名声,信徒也众多。”
顾隋时放下手中的奏折,“故官府对此也并不多加以管制。”
“是。”陆云瑾神色凝了一会,“奉月教在固定的日子有奉月仪式,派发一些符纸烧制的符水供信徒喝下。”
“暴起的百姓都是因为喝了那符水所致。”
顾隋时眸色变冷,“宗教果然害人,此事你尽早解决。”
陆云瑾应了一声下去了。
顾隋时转首,对上纪纤直愣愣有些迷茫的眸子,声音带了些柔色。
“再多睡一会?”
纪纤皱皱眉,被打断思绪十分烦躁地开口,“宗教不是害人的东西。”
“哦?”顾隋时有些诧异,他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用的好也是可以治国的。”纪纤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
在皇帝面前谈治国,是不是有些冒犯?
“嗯。”顾隋时应着她的话,十分认真地看着她的脸。
纪纤看他的反应,瞬间明白了所有。
这个男人,就是在敷衍她。
亏她方才还那样努力地想书中的剧情,想得脑子都在发疼,他竟然这样反应。
“没了。”她有些气鼓鼓的说。
爱听听,不听拉倒,又不是她的国家。
月上城因着暴.乱,以及这位突然来到月上城的皇帝之怒,整座城弄得人心惶惶。
纪纤跟在顾隋时身边等了几日之后,收到黎元书信————家中有急事先行回国,万望珍重。
她捏着书信叹了口气,平心而论,她还是喜欢少年,干净的,纯粹的。
不像顾隋时那个狐狸似的人,面上瞧着光风霁月,大方磊落,实则满肚子心眼。
想必她手中的这封信,也是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人才到她的手中。
她放下书信,看向一旁拿着奏折的顾隋时。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拿起奏折的动作分外赏心悦目。
“陛下,您什么时候启程回宫?”
顾隋时有些不喜纪纤这样疏离的称呼,他的语调更淡了,“不急。”
即便是回宫,也是要带上她的。
纪纤想起方才系统说的他任务触发者的身份,叹了一口气道:“那陛下,我什么时候能回国?”
“不急。”
您能说别的话吗?
说罢顾隋时似乎有感知似的,转首望向她,“纤纤,随朕回宫。”
他又重复了一次上次的要求。
用的‘朕’自称,顾隋时第一次在她面前如此直白地显示出皇帝的身份来。
不能逃避,不容拒绝。
纪纤微微垂了眸,她真是讨厌死这样的皇家威严了。
此时系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呱噪地在她耳边说着,“宿主…检测到任务触发者…”
“若是去了,可有回报?”纪纤抬眸,跟眼前这个大周的皇帝讨价还价。
顾隋时眉宇微挑,似乎没想到纪纤会是这样的回答,语调无惊无喜,反而市侩地问起回报来。
让他觉得这场对话像个交易。
“我。”
跟我回宫,送一个我。
顾隋时俯身过来,回视她微垂的眸子,一双眼带了些许笑意,端得是流光溢彩。
有些许日光从外头进来,落在眉弓下,长睫投出细细的剪影,平白生出几分精致的漂亮来。
纪纤怔住,心底啐了一声。
臭小子这撩妹手段不知道跟谁学的。
骚包的厉害。
*
纪纤走时,坐在马车上回望了一眼月上城,细眉轻蹙。
奇怪,她越来越想不起书里的剧情了。
任何人对未知都有恐惧,尤其是她这样的外来者。
她穿的是书,如果连剧情都无法掌握,完成任务便是难上加难。
问系统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难道她在这个地界真的只能靠男主?
纪纤看了一眼身旁正在倒茶的顾隋时。
他有时候可真不像个皇帝,事事亲力亲为,甚至给她端茶送水。
丝丝缕缕地雾气夹着茗茶的清气萦绕在车厢内,顾隋时在一派氤氲中替她端过一杯茶。
“……”纪纤没接,她受宠若惊地说:“怎么能劳烦陛下端茶。”
上好的骨瓷,他修长的指节托着那盏滚烫的茶,动也不动。
纪纤没了法子,只好接过放在一旁的小几子上,“多谢陛下。”
“朕说过的话,不会再说第二遍。”见纪纤没有动那盏茶,顾隋时的眸色深了些许,冷声开口。
什么话?他有说过什么话吗?纪纤奇怪地看他,眼中带着的几分嫌弃显而易见。
“……”顾隋时盯她许久,别过头去,车厢内又陷入沉静。
纪纤这副身子,自从上次那场融合的昏迷之后就变得十分嗜睡又虚弱,车厢一静,困意如潮水一般涌上来。
她轻轻地打了一个哈欠,含着水色眸扫过顾隋时看不出情绪的面色,“睡啦。”
说完便自己寻了个姿势,闭上眼睡了过去。
知道她细微的呼吸声响起,顾隋时才转过头看她。
她长得与他的纤纤一模一样,甚至连耳尖那枚小小的黑痣都在同一位置。
因着睡着,花瓣一样的唇无意识地微微张开,两颊透着两团红晕,整个人透着一股鲜活的姝丽。
他梦了一十八年的人。
他甚至不想去深究这些奇怪的现象,生怕她像一阵轻烟在他眼前飘散。
自从他将她从梦中杀死之后,再也没有在梦中梦到过她。
他想过,这样也好,不然成什么样子呢?
堂堂大周的皇帝,对一个梦中不存在的人动了真情,被其牵绊到至今。
他从未想过去找她,也许是认定她是不存在的。
直至陆云瑾的信传到宫中,他头一次乱了心神。
惊诧,狂喜,失而复得,万般情绪在心中交织纠缠。
他将这些年来偷偷存下来的画看了许久,鬼使神差地,抛下朝中事务,来到月上城。
他不会忘记那双眸,那双,他刺死她时的眸子。
顾隋时不知道看了多久,从清晨到日暮,他连两三本奏折都没有看完————一抬头,她就像一团火似的,无时无刻不在引着他。
暮色渐浓,温暖的昏光笼了她一身,纪纤是被饿醒的。
她睁开眼,只看见顾隋时面前摆了一个小几子,精致灵巧的碗碟摆的满满当当。
吃饭而已,这么花里胡哨作甚?
她眨眨眼,带着商量的语气问:“有我的份吗?”
顾隋时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只有一副碗筷。”
可以喂你吃。
“我用手!”
“……”顾隋时慢慢抬眸看她。
纪纤顿时反应过来这不是一个公主该说的话,于是低下头涨红了脸,有些呐呐。
“过来。”顾隋时的声音浅淡,语调缓缓,“喂你。”
她猛地抬头。
也许是夕阳时分的暮色太重,马车的幕帘将金色的日光滤成了暗金,四面八方的灌进来,将顾隋时整个人都罩住。
那光可真热烈啊,将他的耳朵都给照红了。
*
纪纤与顾隋时在马车上朝夕相处了几日之后,突然发现这个《皇图》里的男主皇帝,竟然意外地…
纯情?
帝王心术玩傻了吗?
这话她没敢说。
顾隋时除了话少,对她几乎是百依百顺,纪纤在一开始不习惯之后,便坦然处之。
皇帝偏要宠她,她也没办法呀。
她托着下巴,掀开幕帘的一角,眼底收进飞快闪过的风景。
“陛下,咱们什么时候能到呀?”她背着他,声音透着十分的熟稔。
顾隋时被这样自然又亲近的模样取悦到,十分有耐心的回答她:“今日。”
纪纤哦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在车厢的窗户边上扣扣索索。
顾隋时不惯她这样的毛病,上来就将她的手握下来,“指甲要扣坏了。”
他可没忘记前几日纪纤的手指进了一根木刺,她哭得眼泪汪汪,他也跟着心绪烦了许久。
纪纤由着他将自己的手握在掌心,然后又偷偷地一点一点摩挲,活像个守不住规矩的登徒子。
她在想自己入了宫之后该以何种方式争宠,不惹得众嫔妃妒忌她给她下绊子又能与顾隋时亲近。
自己对书的记忆越来越差,到了今日,便也只能记得一些大致的脉络和书中极为重要的事件了。
《皇图》对女人的戏份本就不多,顾隋时是皇帝,嫔妃再少也是有那么几宫几院的。
她又是个偏远小国的公主,想要不被宫斗卷的尸骨无存,还是要多想些才对。
顾隋时望着掌心如玉温凉润泽的小手,慢慢地,头也越来越低。
直到他温热的唇落在自己手背,纪纤才猛地抽回手。
干什么,又占便宜呐?
极好的触感突然失去,顾隋时叹了口气,对上纪纤戒备分明的眼。
“纤纤…”
纪纤被这低沉婉转缠绵的嗓音唤得一激灵,她猛地坐直身子,“别,别这么叫我。”
在梦里顾隋时便将她称为纤纤,如今他莫不是把自己当成他的梦中人了?
“叫姓?不好听吧。”
“……”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