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江天柏随手给纪云知加了个房管,就下播了。
那一声晚安又砸出了一大片啊啊啊的弹幕,又是一片地雷、手榴弹和火箭筒砸到直播间里。
纪云知安静地看着漆黑的屏幕,小声地又说了一句:“晚安。”
周日回校,纪云知发现江天柏床底多了个用黑布袋装起的大包。他看了几眼,便没有再关注。
江天柏把纪云知的外套特地带回去干洗了才还给他,如今这件外套便被安静地叠放进了纪云知的行李箱里。
关于李芽的处分经过一个周末,很快就下来了。李芽被学校劝退,事情败露后她也没法继续在一中待下去,单单愤怒的二十班学生就够她喝一壶的,迅速办理退学离开了。
李芽一走,关于吴慕云的那些难听流言也就自然而然地消失。
原本义愤填膺,打算找李芽麻烦却被拦下了的三班男生们也松了口气,又回归到他们的学习日常里。
晚上回宿舍之前,纪云知留在教室里给江天柏讲了讲题,等他们回到宿舍,又发现一大群兴奋的男生挤在了他们宿舍里。
郝鸿飞“啪”地盖上手机,一见是他们回来,当即笑嘻嘻地说:“是你们啊,快关门快关门。”
一看他们闪亮的眼神和红扑扑的脸蛋,纪云知就知道他们又在看小电影了。
说完,郝鸿飞他们又架起了手机,点开视频播放。这次他们换成了霓虹的片子,屏幕上两个白花花的人缠在了一起,一声声激动地叫喊从手机喇叭里飘出来。早回宿舍的学委卫成业不为所动,塞了个耳塞在床上支着台灯看书。
江天柏瞥了手机屏幕一眼,啧了一声,不高兴地抱臂说:“我说你们就不能去别的宿舍看吗?非要挤在这里?”
毛文昌低咳一声,小声说:“江哥你不懂,我们宿舍在走廊靠里,如果宿管来了,也能有个提前反应的时间。”
“滚。”江天柏骂了一声:“等会别搞小动作啊。”
血气方刚的男生们一脸无辜:“可这不是我们自己能控制的啊。”
江天柏:“那就滚回你们宿舍去。”
一群男生迫于江天柏的淫威,只能忍着血气方刚,委委屈屈地缩在一起继续看小电影。
纪云知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浑身带着一层蒙蒙的水雾。他吹干头发,洗好衣服后便踩着铁架,爬上了上铺。
纪云知的格纹睡衣材质柔软,柔软的布料随着他的动作垂下,清晰地勾勒出腰部、臀部和腿部的线条。
他虽然看着瘦,其实衣服下的肌肉线条非常流畅好看,凹陷的腰窝和长腿的肌肉随着动作在睡衣下绷紧,又被掩在宽松的睡衣下,根本看不分明。
江天柏一看,莫名地想着,纪云知哪里是白斩鸡?那个黄毛当真要好好洗洗眼睛和脑子了。
纪云知爬上上铺,发现江天柏正看着他,不由问道:“怎么了?”
江天柏一愣:“没事。”
夜晚熄灯,纪云知安静地躺在床上,望着即便天花板上被窗帘遮挡,依旧映出的朦胧光芒,也不知自己心底是个什么感觉。
他在回想当初,当时的他对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的冷淡,是什么时候发现不对的呢?是发现原本总是被他忽视的女生们露出恐惧躲避的神情,是发现原本就关系一般的男生们越发排斥的情绪,是那个冰冷刺骨的雨天。
李芽被劝退,事情都已经告终。
纪云知搭在床单上的手下意识地收紧,他缓缓深吸一口气,翻了个身,让自己的手掌紧紧地贴着床铺上。
仿佛有暖意从手掌传入身体,纪云知闭上眼,慢慢睡着了。
大概青春期的少年们总是血气方刚的。
空调呼呼地吹着,原本熟睡的江天柏突然惊醒,瞪大眼睛望着头上的床板,半晌说不出话来。
刚刚那个□□又暧昧的梦还清晰地留在脑海里,梦里纪云知被他抓住手腕压在床上,俊秀的脸再也绷不住冷淡的神情,脸颊发红,那双总是通透漂亮的双眼含着水意,雾蒙蒙地朝他一看……
江天柏面无表情地伸手往下一探,冰凉凉的满手湿滑。
“操……”
都怪郝鸿飞他们,好好的看什么毛片!
黑暗中似乎有人翻了个身,江天柏噤声,又躺了片刻才爬起来,摸出一条新内裤,轻手轻脚地走到厕所去换下。
夏夜蝉鸣点点,江天柏把内裤扔进自己的水盆里,站在闷热的阳台望着阳台外亮着的灯光和一片昏暗的学校。
这些天一直困扰着他的失控感和情绪,都有了原因。
一旦发现了那种莫名情绪的原因,失控感找到了源头,江天柏反而平静了下来。
夏季夜里依旧闷热,明月在云中半遮半掩,风中送来了宿舍楼下的白兰花香味。
心底多出来的悸动和情感一直安静地存在着,只是一直被江天柏下意识地忽视,然而那个梦让他无法再自欺欺人地逃避下去。
但他如今明白心意后一想,又觉得这没什么。
喜欢一个人很丢人吗?不丢人。
何况还是这么优秀的一个人。
心脏在胸膛大力地鼓动着,一下一下,为那个人,也为梦中那人露出的神情……
江天柏心底一荡,当即深吸一口气,在夏夜燥热的空气里冷静了一番,才重新回到宿舍里。
他往他的上铺望了一眼,就见纪云知盖着被子侧躺着,只露出一个后脑勺。
江天柏不由笑了笑,撑着床架看了纪云知片刻,才重新在床上躺下睡觉。
第二天,他们起床后一起去食堂吃早餐,一起到班上上课,仿佛什么都没变,却又与往常不太一样了。
若说有什么变化,便是江天柏开始越来越长久地看着纪云知。
夏风从半开的窗户吹入,混着四季桂的香味,吹动了纪云知额前的头发。江天柏撑着脸,目光从纪云知正在草稿纸上写着的手一路往上,落在了纪云知专注的侧脸。
纪云知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不同,他在草稿纸上写着的笔尖一顿,侧头望向江天柏。
江天柏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扬了扬下巴:“继续啊。”
纪云知问道:“这个解题思路懂了吗?”
江天柏:“懂了。”
江天柏真的很聪明,纪云知看着他解出来的同类型题目,想着。
英语课,江天柏要来了纪云知那些用完了的空笔芯,低着头量着长度,拿着把剪刀咔咔剪着。
汪老师一瞪眼睛,当即按鼠标按到了题目的页面,走下讲台,一拍江天柏那一列说:“起来,回答问题!”
坐在第一位的女生一看汪老师转身而来的动作,就明白了接下来的命运,只能生无可恋地站起来回答。
纪云知一看盯着江天柏的汪老师,曲肘轻轻捅了捅江天柏的手臂。
江天柏抬头看了一眼,就对上了汪老师盯着他的目光。
“……”
一串学生提溜起来回答后很快到了江天柏,他神色自若地放下手中一根根剪到一半的空胶管,利落地站了起来。
汪老师问道:“这次选A还是选C?”
屏幕上的题目恰好又是如上一次的单词形态变换题目,三班顿时小小地响起一片笑声。
江天柏看过题目,笑了笑说:“不选A也不选C,加个s。”
见他真的答了上来,汪老师也不为难他,挥挥手说:“行吧,好好听课。”
下午放学,江天柏放下剪好的笔芯,又摸出了手机在打游戏。纪云知看了他手机屏幕一眼,发现他似乎在和另外两个人一起玩。
今天江天柏把耳机漏在宿舍了,缩小了的音量从喇叭里隐隐传出来,除了郝鸿飞咋咋呼呼的声音,还有另外一个女声。
郝鸿飞:“卧槽!江哥救我救我!”
女声响起:“你在哪?有药吗?”
纪云知的笔尖一顿,这个声音……
江天柏没说话,屏幕上的人物探出头来,瞄准远处狙击郝鸿飞的那颗脑袋,几枪爆头。
郝鸿飞:“江哥威武!没事没事我这有药。”
等江天柏打完一局,纪云知才淡淡地开口问道:“你们和吴慕云一起玩游戏?”
江天柏正准备再点开始的手指一僵。
他怎么忘了纪云知暗恋吴慕云这一茬!
江天柏当即不管那头郝鸿飞嚷嚷下一局的声音,直接关掉游戏把手机丢进桌柜里,说:“不玩了,学习学习。对了,这题怎么做?”
纪云知转移了注意力,认真地和江天柏讲题。
江天柏当即微微松了口气。
宋天华抱这个篮球走过来:“江哥去打球啊。”
江天柏看着纪云知写下的一行行字,头也不抬:“不去,没看到我在学习吗?”
宋天华呆愣愣地哦了一声,挠了挠头,转身和毛文昌他们走了。
如此好好学习了几天,这天下午放学,江天柏却说有点事,独自走了。
纪云知也没有在教室久留,他把书本作业都整整齐齐地收起来,又把笔都收进笔袋里,才起身离开教室。
他穿过校道,站在校道上往操场一望,却没有发现江天柏的身影。他想了想,突然想起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以及周日在江天柏床下看到的那个黑色大包。
难道……
纪云知走到图书馆,绕过图书馆往后方一看,就见三花猫则从灌木丛里探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瞪着黄色的竖瞳。而江天柏则蹲在地上甩着一根花里胡哨的逗猫棒,身侧摆着一个打开的暗红色/猫包。
“松茸过来,别怕,过来别怕。”
三花猫不为所动。
见三花猫不受诱惑,江天柏拿出一根香肠,撕开包装,一晃一晃地诱惑着。
三花猫被香肠的味道一吸引,当即迈出了两步从灌木丛里钻了出来,又警戒地半伏在地上,盯着江天柏和他手上的香肠不动弹。
江天柏一见有戏,当即掰下一截香肠,往猫包里一扔。
“喵嗷!”三花猫登时瞪圆眼睛,甩着尾巴扑上前几步往猫包里的那截香肠跑去。江天柏眼疾手快,就要合上猫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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