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导主任姓史,被学生起了个狗史之名。他眼睛一瞪,厉喝道:“你们在干什么?江天柏你给我出来!跟我来办公室!”
江天柏:“……操!”
纪云知一怔,抬起头刚想开口,江天柏便烦躁地一捋头发,黑着脸大步走出男厕。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纪云知把钱都胡乱地塞回口袋里,连忙跟了上去。
主任办公室内,史主任一拍桌子,怒道:“江天柏!你现在还学会欺压霸凌同学了?真是无法无天了你!”
面对史主任喷薄的唾沫星子,江天柏烦躁地皱了皱眉,冷静地说:“我没有霸凌同学。”
史主任质问道:“那刚刚你怎么解释?”
江天柏顿时哑然,他也没弄明白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怎么解释都不对。
想了想,他干脆懒得解释,目光一飘,面对史主任的怒吼爱理不理地魂游天外。
“……你以为我管不了你吗?啊?我告诉你,你敢校园暴力,霸凌同学,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
隔着主任办公室的门,纪云知都能隐隐听到史主任暴躁的声音。他缓了口气,敲了敲主任办公室的门。
办公室里史主任的声音停了停,问道:“谁?”
“主任,我是纪云知。”
江天柏当即亲眼看见史主任如川剧变脸一般,狰狞的表情瞬间柔和下来,连嗓音都低了八度:“纪云知同学啊,进来吧。”
漫不经心的江天柏一听这个名字,就知道史主任为什么突然温柔了起来。纪云知这三个字在A市一中也是大名鼎鼎,跟他算是两个极端。
他突然生出了一点兴趣,扭头一看,发现进来的不就是男厕里的那个莫名其妙的小子?
纪云知推开门走进办公室,安静地看了江天柏一眼,正好对上了江天柏望来的视线。
他的心又是一跳,指尖一颤,顿了顿才清清冷冷地对史主任说:“主任,刚刚江天柏同学没有霸凌我,是他救了我。”
史主任一愣,江天柏也是一脸莫名。
纪云知面无表情地继续说:“之前有三个高三的学长在厕所堵我,如果不是江天柏同学,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刚刚不是主任您看到的那样,您可能对江天柏同学有些误会。”
纪云知心想,既然那黄毛非要咬定他打了小报告,那他便干脆打了吧。
他话音一落,整个办公室顿时一阵静默。江天柏盯着纪云知不说话,史主任诧异地在两人之间扫视,半晌才有些尴尬地干咳一声,抬手一拍江天柏的手臂说:“同学间互相友爱才是对的,原来如此,是我误会江天柏同学了,抱歉啊。”
狗史居然会道歉?天上下红雨了?
江天柏诧异地看了史主任一眼,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史主任心平气和地跟他道歉,只觉得浑身不自在。但一想纪云知这个名字所代表的意义,他又觉得不是那么奇怪了,只问道:“我可以走了吗?”
史主任一挥手:“去吃饭吧。”
他们两人从主任办公室出来,一前一后静默无言地走到楼梯。纪云知站在楼梯口想了想,开口喊住了大步走在前面的江天柏:“江天柏同学,我真的可以给你钱的,你不要吗?”
江天柏脸瞬间一黑,回身用力一把揪起纪云知的衣领,目光狠戾:“怎么?玩我?你不要命了?”
纪云知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生气,摇摇头,面无表情地认真说说:“要命,但是钱可以给你……”
他想着,如果你拿了钱,能不能,能不能……
说着,纪云知又摸出了口袋里凌乱的钱币,双手举到江天柏面前。
江天柏:“……”
纪云知的眼神虽是冷冷淡淡,却很是真挚,江天柏顿时明白他不是开玩笑,是真的想把钱给他。
如果不是狗史喊出了纪云知的名字,他真的以为眼前这个长得不错的小子是个脑子不好的傻叉。
他无语地松开纪云知的衣领,烦躁地说:“我都说了不收保护费,你施舍乞丐呢?滚!”
纪云知呆愣愣地看了他片刻,发现江天柏是真的不想要,只好默默地重新把钱塞回口袋里。
见江天柏转身大步离开,纪云知又开口喊道:“江天柏同学,都是我害得你被骂,你不要钱,那我请你去食堂吧。”
江天柏已经大跨步下了一半的楼梯了,闻言皱着眉回头望来,正正对上了纪云知那双倒映着楼梯窗口光芒,仿佛闪着光的眼睛。
这小子的眼睛还挺黑挺亮的。江天柏一顿,脑海里莫名冒出了这个念头,先前心里的烦躁也平息了许多。
A市一中身为A市最好的高中,食堂味道也不错,他便无所谓地点点头:“行吧。”
今天的食堂只开了两个窗口,长长的连排桌椅上只零星坐了几个学生正在吃饭。
纪云知从口袋里摸出乱成一团的钱和钱包,仔细一翻,才想起了他的饭卡掉在了厕所。当时太过匆忙,他忘了捡起来。
他下意识地往食堂侧边有卖饭票的水果摊望去,然而今日还未开学,水果摊理所当然的空空荡荡。
半晌,纪云知才低声说:“抱歉,我饭卡掉了。”
他和江天柏面面相觑,江天柏也想起了那张掉在地上的饭卡。
片刻后,江天柏无语地拿出口袋里薄薄钱包,说:“算了,刷我的饭卡吧。”
纪云知微微捏紧手中的钱币,说:“不好意思,我把钱还给你吧。”
江天柏从塞满了卡的钱包里翻出饭卡,随口说:“算了,怎么说你也算是帮了我,反正也就那么一点钱。”
这没过脑子的话一出口,江天柏顿时一僵,有点后悔了。
纪云知当即开口说:“谢谢,那下次我请回你吧。”
纪云知说完,在心里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他心底微微雀跃起来,这样又能有机会和江天柏相约一起吃饭,太好了。
江天柏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皱眉盯着手中的饭卡。
食堂没什么人,很快便排到他们打饭。纪云知目光扫过仅有的几个菜式,点了一荤两素。
食堂阿姨打好菜,啪啪在机子上按下了10.5。
江天柏眼皮一跳,手里的饭卡顿时像是悬了铅块,变得沉重了许多。
“阿姨等等,你算多了一块。”
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纪云知指了指菜上标着的价格,淡淡地说:“我这里加起来应该是九块五毛。”
阿姨低头仔细一看,又算了算,哈哈一笑:“不好意思啊同学。”
机子上的价格瞬间变为9.5,江天柏暗自松了口气,手中原本沉重的饭卡顿时轻如鸿毛,轻飘飘地便在机子上刷过。
滴——余额。
纪云知接过阿姨递来的餐盘,问道:“你饭卡充那么多钱吗?”
江天柏的心情不错,随手点了几个菜,说:“懒得跑去充钱,所以一次充多点。”
他们随便把餐盘放在离窗口最近的桌椅,面对面坐下时,纪云知的裤袋突然震了震。
他拿出裤袋里的手机,发现短信来信人一栏上,显示着母亲两个字。
他点开一看,是一句简单的问候。他啪啪按着按键,回了一句:已经收拾好了。
江天柏抬头一看,顿时愣住了。
“这什么?老人机?”
纪云知的手骨节分明,而他手里拿着的竟然是个按键手机。
手机背后熟悉的标志让江天柏又是一阵诧异:“诺基亚?现在还有人用这个牌子啊。”
纪云知看了看手里的诺基亚,说:“这是小时候我爷爷买给我的,一直用到现在都没坏。”
“不愧是诺基亚,居然能用这么久。”江天柏暗暗在纪云知的脑袋上戳了一个家境不好的标签后,感慨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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