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槿动了动脑袋,似乎听到了熟悉的词汇。
稍稍一动作,脑袋就滑了一下,瞬间震醒了。
她按了按太阳穴,环视四周并没有什么异常,像是错觉。
话说……她刚才听到了什么,她怎么记不清了。
她甩了甩头,算了,身上黏糊糊的,还是去洗个澡吧。
流水从喷头哗啦洒下,蒸腾的雾气勾勒出曼妙的曲线,蒸气从帘幕上方溜出来蒸腾着整间浴室。
地板上突兀的出现一双脚的印子,不过片刻就又被蒸气覆上了。
苏槿抽下毛巾捋了捋湿润的头发,裹着浴巾站在镜子前,头发擦着擦着反而有些困意。
她抹了抹镜子上的雾气,镜子里倒映出她有些憔悴的面孔,这张脸虽然还是一直以来的模样,可是大抵是上个世界死在水里,这个世界又在水里溺过,皮肤被泡的发白,失了血色,苍白中透露出不健康。
她凑在镜子前,头上搭在毛巾,伸手挤了挤脸蛋,血色聚起又褪去。
难怪中介和外卖都被吓到了。苏槿想,她这幅模样确实有种大病不治的错觉。
苏槿耸耸肩,溺水的后遗症罢了,她不在乎。
继续哼着没调的歌,梳理着头发。
镜面上缓缓又聚起雾气,迷蒙中镜中的影像似乎出现了重影,就像是有一团雾贴在她背上一样。
苏槿困意上头,反映有些迟钝,直到些微的冰凉的触觉碰到她耳后,她才敏感的睁开眼。
她猛地后撇,左手向后探去,什么都没探到,这只聚着位面快递员力量的手没有触及到任何异样。
手掌尴尬的握了握,苏槿觉得自己有点反应过度了。
她重新抹去镜面上的朦胧,瞧着里面无奈的自己,心想为什么她会被分配到这个世界工作,有灵异的地方准保有惊吓,难不成她上个世界又违规了?
苏槿:……灵异就灵异,谁怕谁。
她叠起毛巾,打了个哈切,“先睡个觉再说……”
苏槿心大的走出浴室,迷蒙间没有注意自己被奉之神力的左手上聚着一团黑气,那团黑气没有形状,就像是一簇灵性的黑云,在她手上蹭了蹭。
苏槿睡得并不安稳,新房子被褥里透着湿意,她将就着睡在床垫上,只盖了一角。
手上的那团黑气沿着手臂攀援而上,覆盖身上全部。
苏槿缩了缩身子,感到几丝凉意,反而觉得舒服了,睡意愈发的沉重。
时钟滴滴答答走过,十二点时,客厅墙上的时钟发出一声“叮”得报时。
黑夜里的客厅变得乱糟糟一团,像是有人在追打,又像是有人在叹息。
这一切都和苏槿没关系,她太累了,并没有被吵醒。
直到夜色越来越深,杂乱声传到了隔壁的客房,灯光开开关关,电视机快频率调着台,顿在某个电影点播频道,频道里播放着时下最热门也最惊悚的恐怖电影。
电影里主角们每隔三两分钟的尖叫,配上诡异的背景音乐,汇成了一曲……另类生物的狂欢曲。
客厅里的尘灰沿着客厅的门缝钻了进去,越积越多,积成七八个人形轮廓,放肆的和着狂欢曲撕扯着不成型的轮廓。
有人在隔壁蹦迪。
苏槿在睡梦中眉心搅成川字,这样的念头不知怎么就钻进了脑子里。
她烦躁地动了动,覆在她身上的那层黑雾拂过她的脸颊,似乎在安抚。
可苏槿猛然从床上坐起,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睡眼朦胧,在黑暗中睁了睁眼,伸手不见五指,连在她脸颊边流连的黑气都没看见。
苏槿枯坐了一分钟,脑袋转不动,梦游似的重新倒头睡下。
片刻后,黑气裹着她鼻尖悠长的气息察觉她又陷入了熟睡。
不过半分钟隔壁重新响起了狂欢曲,夹杂着咿咿呀呀的交谈声。
然而,这一场闹腾并没有持续多久,覆在苏槿身上的黑气不舍的从她身上滑下,一瞬间贴向墙面,紧接着一声声扼在咽喉里的惨叫传来。
冥冥中有人在哭嚎,“我们不知道您醒了,求您绕了我们吧……”
“对不起,我们不该偷吸您的力量……”
“我们把怨力还给你,别吃我们……”
下一瞬尾音闷在不知明的地方。
“啊……啊……”
江风裹着窗帘发出一串凄厉的哭嚎声,苏槿皱了皱眉头向枕头里缩了缩,将醒未醒,那些凄惨的声音又一次闷在冥冥中。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黑气从相隔的墙面上慢慢渗了进来,只是这一次似乎聚起轮廓。
高大的阴影贴近床边,伏撑在苏槿两侧,缓缓凑近。
可就在这时,床头上金乌衔珠上闪过一道流光,金色的光幕在天花板上拉开。
黑影冷漠地看了一眼,只在苏槿嘴角轻轻烙下一吻,光幕已从天花板上压下,黑影触及光幕,它的轮廓就崩散了,化作一团团雾气飘在苏槿身上。
直到光幕完全贴下,雾气才被一点一点压进床板中。
光幕随之散去,睡梦中的苏槿翻了个身子,凉意消失了,热气涌了上来,好觉终了。
早上九点,阳光透过窗帘洒下,苏槿头疼地睁开眼,这一觉可不舒服,又热又吵。
她瞥了一眼房门,外面有敲门声。
苏槿甚至听出了敲门声里的意图,先是愤怒,再到底气不足,最后慢腾腾的试探。
苏槿气笑了,能敲出这么有节奏的声音,鬼是做不出来的。
她拖着拖鞋下床去开门,路过客厅时忽然发现客厅里焕然一新,像是被打扫过一般,地面上扫不进的尘埃都不见,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客房,门缝下闪烁着灯光。
“砰砰砰……”敲门声换了个调子,“里面有没有人,没人就踹门了啊。”
“来了。”苏槿挑了挑眉,略过客房的诡异,径直去开门。
大门打开,一张黄色的符纸就迎面而来,夹着浓烈的血腥气。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定!”
离着厘米之距,苏槿抬手就扣住持符人的手腕,轻轻一掰。
“啊啊啊……”杀猪般的惨叫。
“大师,大师……您没事吧。”两三声呼喊着。
苏槿嫌弃地抽了那人手上涂着新鲜黑狗血的符纸,看了眼扣在手下的假道士,留着半长不短的头发,刻意修整的小胡子,样貌贼头贼脑,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
“小姐,小姐,我们是1302的业主,我姓陈,您可以去查,先放了大师。”跟着一起的有一男一女,家居服穿着,估摸着是楼下的住户,说话的是男的。
“姑娘,这位大师是我们请来的,你先放开,都是误会,我们慢慢说。”陈太太附和道。
“疼啊……”
苏槿瞧着这架势,索性放开了道士,笑道,“真不好意思,才睡醒,您这么迎面一下,条件反射。”
道士扭了扭手腕,哼哼唧唧地偷摸打量了苏槿好几眼。
“你倒是睡好了,我们快被折腾的精神失常了。”陈太太埋怨道,“一到凌晨就闹腾,说是凶宅,我看就是个地下蹦迪场所。”
“唉……”男人拉了拉她,腆着笑对苏槿说道,“小姐是昨天新搬过来的?没看过。”
“嗯。”
“那您知道这房子来历吗?”
“大姐刚才不是说凶宅……”苏槿依旧保持着散漫的笑意。
“小姑娘你别不信,这房子真有问题,一到凌晨鬼哭狼嚎各种诡异动静。”
“那你们为什么不搬走?”
“这年头房价比请大师贵上十多倍。”陈业主叹道,“我们想着能不能先请大师来看看,不行的话再想办法。”
“哦?”苏槿目光落在大师身上,轻笑,“不知道大师师从何处?”
话题引到道士身上,道士立即摆上谱,“无量天尊,师承龙虎,法号真一。”
苏槿眨巴眨巴眼,门派听过,还是专门抓鬼的,就是这人的真假就不知道了。
“你还在这里堵什么?还不速速让开,让道人我进去会一会鬼怪,门口阴气就这么重,真不知小儿如何活下来的。”真一呔得一指,像模像样。
苏槿摊手让开。
楼下的夫妻在门口紧张地笑了笑,却没敢迈步。
苏槿看了一眼,径直跟上道士,见真一道士一手拿着打着蜡亮蹭蹭的桃木剑,另一手拿着破旧铃铛在客厅里晃来晃去,嘴上念念叨叨。
过了好久,苏槿被晃得困意回笼,听得真一在嘴里的嘀咕变成了“奇怪,怎么没反应。”
转而脚上一绕,踢到茶几拐角,疼得直抽气又强忍着仪态。
苏槿掩过嘴角笑意,接了杯温水,走到真一身边,寻常式问道,“道长这架势似乎不像习武之人。”
真一反手背剑,立身一指,堂而皇之地说道,“我道家一派,以符纸法术见长,学那粗鲁的武艺作何?”
苏槿:……
这文拽的她有点跟不上。
“原来如此。”苏槿淡笑,“喝杯水再继续?”
真一接过水仰头一口,“鬼怪应该不在客厅里,道人我瞧着客房渗着阴气,走!”
说着比着架势就冲到了门边,大门一打开,架势撑不住了,捂着嘴就咳嗽起来。
苏槿奇怪地越过真一看了一眼,却见——
闪烁的灯光下,满地的黑色余烬,穿堂风一吹,余烬满屋子乱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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