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婉见慕容青云一意孤行,对他失望至极。
她和对方结交,不过是知道上一世九皇子依仗过慕容家,她想着先一步打好关系,将来也能成为自己的助力。
谁承想,慕容青云出尔反尔,说好了让神医给九皇子看病,结果病没看成,反而让九皇子误会了她!
她对慕容青云根本没那种意思,怎么可能放着王妃不做,去做一个商贾之妻,哪怕慕容家富可敌国,但商人终究商人。
云清婉很气恼,好好的谋划全让慕容青云给搅了,她原以为一个少当家好歹有点脑子,可谁想他居然痴心妄想要攀咬九皇子,再怎么说人家也是皇子,哪是他一个平民可以随便污蔑的?
云清婉觉得慕容青云一定是疯了,但她阻止不了,只能让人去通知九皇子。
可是慕容青云真的那么蠢吗?
不,他清醒着呢!他知道自己要什么,也自认为清楚对手的实力,九皇子不得圣心,又成了如今这副模样,不过就挂着个皇子的名,看现在还有谁提起他的?一个无足轻重的皇子,还能比他慕容家继承人的身份更高贵吗?
这是慕容青云的认知,商人逐利,在他眼里所有人都被标上了价值,而九皇子这般前途尽毁的人,就如同碎成渣渣的美玉,哪怕它原先价值连城,现在也不过形同瓦砾,没有人会再瞧上一眼。
而他呢,却是皇子们想要拉拢的对象,等着待价而沽。
皇子争位少不得银钱做支撑,先前已经有人向慕容家透风,只是从龙之功不易得,慕容家想更上一层楼,却也怕站错了队伍。慕容青云这次来京城,就是想打听清楚谁的赢面更大,但有一点他很确定,皇位绝无可能落在一个身体有残缺的废人身上。
所以他干嘛要向九皇子低头,只要让人知道九皇子为一己之私将神医下狱,怕不是一群人落井下石?
慕容青云打算得很好,他让仆人击鼓鸣冤,只说神医被不明缘由地抓走,而他们刚来京城,神医又恰好拒绝了九皇子,前因后果一想,是个人都会想到九皇子。
如他所料,府尹很快升了堂,问起了事情缘由。因为是击鼓鸣冤,引来了一堆围观的百姓,此刻县衙已被挤得水泄不通。
府尹按例问了话,那仆人看上去忠厚老实,实则心思灵敏巧舌如簧,很快便引着府尹问到神医得罪过何人,最后便将矛头指向了九皇子。
紧跟着那仆人便连声喊冤,要府尹大人主持公道。
府尹反应过来时,围观的百姓中已经有人愤怒出声,叫嚷着要府尹还那神医一个公道,而这话很快就引来一片附和。
慕容青云面带嘲讽地站在人群之中,他不怕府尹包庇,刚刚他已得到确切消息,人就是九皇子授意抓的,而本朝律法可是说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徇私的后果只会更严重。
而此刻,云清婉的信才刚送到九皇子手中。
府尹头疼地抹着汗,牵扯到皇子皇孙的事,哪是他能轻易做主的。他同师爷一对眼,为今之计,只能押后再审了。
只是府尹的话一出口,那围观百姓中又冒出几个声音,叫嚣着让府尹把嫌疑人召来问话。
府尹一个头两个大,想强行退堂却引来百姓的群情激愤,正在他为难之际,外头传来一道洪亮的声音——
“没有所谓神医,欺世盗名之辈根本不配神医之名,诸位若是不相信,就去看看布告吧!”
话音一落,围观的百姓闻声往外面看去,就见县衙的布告处多了一张新帖的告示,占了满满一面墙。见此情形,众人又一窝蜂拥到了布告前,而先到的识字之人已经将上面的字念了出来。
原来这位谷神医原名谷有道,他自称神医,却是毒蝎心肠,借着行医之便,他已经害了许多人,满满的布告上,都是他曾经犯下的罪行。
他以医术为饵,蛊惑他人交出最珍贵之物,钱财还是其次,更多的却是活生生的孩童和女人。那些孩童被他用来试药,女人更惨还要被他欺凌,而那些人最终的下场不外乎一个“死”字。即便如此,他也没有真的把人医好,往往是治好了原本的病,再用自己研制的蛊虫控制,以达成长久获利的目的。
因此,谷神医还有一个名字,叫做蛊道人。他真正的本事,在蛊虫一道,尤擅以蛊虫惑人心。
姜韫于上次南行时曾遇到过此人,知其本性后欲将人捉拿,没想到被他使计跑了。这回对方自己送上门,他焉有放过的道理,出其不意将其拿获,正是怕他以蛊虫害人。
罪证都是现成的,他当初让人记下了受害者的口供,本想有朝一日将其绳之以法,没料到这人自投罗网,怕是对方根本不知道当初遇见的是谁。
布告上罪行累累,每一桩每一件都有名有姓,百姓们看得瞠目结舌,原本还觉得对方冤枉,现在却各个恨得咬牙切齿。
这时有人说道:“此人阴险狡猾,最爱拿毒虫害人,要不是早早被抓,指不定又有人被害了,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
随即一呼百应,哪还有人替其鸣不平。
趁着人多拥挤,刚才那仆人和同伴打了个眼色,立刻乘隙溜走,而慕容青云早已脸色难看的离开。
…………
姜韫于看了云清婉递来的信,终于找出来一点相关的记忆。
混沌珠中所示,九皇子的确借了某富商的财势,但他没想到是慕容家,确切地说那掌权人并非慕容青云,而是另一个同他年纪相仿的男子。
但就算是慕容家又如何,原来的九皇子或许要借助其财势,但天下富商何其多,为何一定要是慕容家呢?
云清婉说结交慕容家是为了帮他,可慕容青云分明对她有意,云清婉会看不出来吗?
她指望慕容青云为了她,甘心为他所用,可哪个男人会接受这种“好意”,云清婉想得太简单了。
姜韫于不喜欢云清婉,故而对此无感,要真对她有意,她此番举动只会让他心中生刺。反过来说,哪个男人会让心爱之人去笼络情敌,除非一开始就存了利用之心,那就另当别论了。
对于慕容青云状告一事,姜韫于并不在意,他还要感谢对方给了他一个绝好的借口。
原本他避开云清婉,就是不想让皇帝有机会提及他的婚事,但现在有了慕容青云这个现成的“把柄”,他还有什么好愁的。
连同蛊道人的罪证一同送入皇宫的,还有九皇子请求退婚的折子。就在县衙张贴布告的同时,云相被匆匆叫去了皇帝跟前。
原本九皇子也提过让云清婉另嫁,但那是为对方考虑不愿拖累她,现在云清婉和慕容青云不清不楚,皇帝为了皇家的清誉也不会再留她当儿媳,直接把云相叫去收回了原本的赐婚。
不过半日时间,该解决的麻烦都解决了,等相关之人反应过来时,事情已经尘埃落定。
三日后,蛊道人被斩于菜市口。那日,围观者看到了骇人的一幕,快刀砍下的一瞬间,那蛊道人的身体中涌出了许多奇形怪状的虫子,密密麻麻不下百余只,幸而行刑之前早有准备,四周已经洒下药粉,再用火油一烧,那些虫子全都化作了灰烬。
直到这时候,百姓们才对布告上的话确信不疑。
慕容青云也去看了,他十分不甘心,又怕蛊道人的事牵累自己,便想着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日后再从长计议。
但就在此时,他收到了慕容家亲信传来的讯息,竟是原先的弃子死灰复燃,意图夺取他继承人之位。
慕容青云不得不改变主意,他这会赶回去也来不及了,对方才是正儿八经的原配嫡子,除非他有足够的筹码,才有望让家中的族老改变主意。
一番审时度势后,慕容青云接过了某位皇子递来的橄榄枝,暗地里投靠了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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