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条锦鲤(六双更合一)

    谢临安眼前一阵恍惚, 浑身火一般的炙热, 那里的渴望让他的身体似乎要炸裂一般,他充满血色的眼睛死死盯住祝牡丹, 浑身颤抖着想要过去抱紧她、撕裂她、碾碎她。

    昏昏沉沉间,他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脆生生的喊道,“临安哥哥”

    那明媚灿烂的笑容, 黑漆漆的周围犹如闪过一丝月光,是他的白月光, 他似乎看到, 那个小姑娘笑吟吟的向他走来,笑着喊他临安哥哥,笑着笑着又伤心的哭起来, “临安哥哥,你不要我了吗”

    他的初然哭得梨花带雨伤心欲绝,不要哭, 我怎么会让你伤心呢我究竟做了什么让她这般伤心难过

    “初然。”谢临安蓦然清醒过来,心中大震, 喃喃叫了一声,“初然,不要哭,我怎么会不要你,我谁都不要只要你。”

    他伸手轻抚眼前的叶初然,却摸个空, 是呢,那不是初然,他的初然去了哪里

    他用力咬唇,勉强睁开似有千斤重的眼皮,眼前那个惊慌失措面色如土的人是祝牡丹,谢临安冷冷一笑,就算给他下春\\药又如何,就算是死,他也不会看她一眼,因为她不配。

    谢临安用力掐住脖颈,勉强自己屏住呼吸,窒息的感觉充斥全身,只有这样,从心底深处一直向外燃烧着的火苗才有瞬间的湮灭,冷热交替,让他不自觉浑身发抖。

    祝牡丹吓得步步后退,这个茉香粉究竟是什么药不是说只是让谢临安痴痴呆呆失去神志,任自己摆布,可是如今这红通通的凤眸、晦暗的眼神以及用力掐住脖颈的举动,无不显示,他中的绝对不是茉香粉这般简单。

    她也算风月场上的老手,上前一步仔细分辨谢临安的神情,渐渐有些明白,这是中了春\\药的模样,该死的李金玉,真是个不要脸的老绿乌龟,就这么想让头上戴个帽子,谢临安虽说是个废人,可是这药看上去十分霸道,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祝牡丹眼睛一转,心中想到一个主意,不如趁如今这个机会和谢临安生米煮成熟饭,按照他的性格一定无法抛弃自己,也许可以再续前缘。

    原来祝牡丹自从嫁给李金玉做妾,虽说锦衣玉食吃喝无忧,但是李公子的性格喜怒无常,高兴了把她捧在手心当明珠疼爱,不高兴了踩在脚底当尘埃厌弃,让她一颗心忽上忽下。

    再说,李公子心里时时刻刻惦记着那个乡下丑妇,甚至不惜把她当作棋子,心也就慢慢冷了。

    当日在坎山村,见到谢临安那般维护叶娘,心里除了不甘就是嫉妒,因此她才会拼命陷害两人,不曾想嫁给谢多寿之后,爹爹和姑父被罢官,谢多寿和她和离后就不见了踪影。

    万万想不到,她居然会在燕地重新遇到谢临安,他虽说还是个残废,却一扫往日的颓废之状,俊秀无双气质风华,光彩照人更甚往日,眉梢眼角贵气迫人。

    后来,她还偷偷去了谢府院外,好大的一所宅院,让她眼红不已,听李公子提及,谢临安居然还和七皇子有了关系,往日那个穷酸废人,如今成为富贵少年,简直从一坨牛粪变成了香饽饽,而这个香饽饽还是被她当初甩掉的。

    祝牡丹心中又酸又痛,自己甩掉不要的人如今这般优秀,对她爱理不理,对那个乡下丑妇却是呵护宠爱,凭什么这一切原本属于她,她一定会抢回来。

    祝牡丹得意一笑,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心中的害怕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上前一步扯住谢临安的衣袖,望着他秀气的凤目眨眼一笑,更显风情万种。

    高挺的胸脯往谢临安身上靠了过去,“谢郎,你我原本就是未婚夫妻,何苦这般压抑自己,不如趁着这好机会,做一对双宿双栖的鸳鸯,妾身以后就是你的人,绝对不会再离开谢郎,你就从了我吧。”

    谢临安正苦苦压住心中的燥热,被她这般挑逗,心底深处的情\\欲一点点浮了上来,他正当少年,血气方刚,茉香粉又是十分霸道的春\\药,绕是他心志坚定方才支撑到现在,换作旁人,恐怕早就颠鸾倒凤醉倒在牡丹花从。

    “滚。”谢临安一把推开她,一贯清冷的眉眼带着熊熊怒火,“无耻贱人,你也配”

    他盛怒之下再也控制不住心火,身体某处肿痛起来,眼前的祝牡丹忽然变得妖艳异常,闪烁着动人心魄的光彩,让他目眩神迷,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轻抚那如牡丹花般的醉人容颜。

    触手所及的脂粉香气让他越加昏沉起来,心里却有个声音不停告诫他,初然会伤心会流泪。

    谢临安用力闭了闭眼睛,伸手握住祝牡丹云鬓边的长簪,猛然拔下来,用力在自己的手臂上狠狠刺入,巨大的疼痛瞬间让他清醒过来。

    鲜血汩汩而出,染红了他素白的锦衣,祝牡丹吓得大叫起来,谢临安冷冷一笑,手中的长簪再次刺入手臂,胳膊上传来剧烈疼痛让他浑身燃烧的火苗消逝的烟消云散。

    祝牡丹捂住嘴,将尖叫咽下在喉咙里,她失神的立在一旁,怔怔的望着谢临安的衣袖被鲜血染红,一滴滴的血顺着他的指尖流在地上,一会就积成一滩血,而他神色清冷淡漠,似乎这些血压根不是从自己的身体上流下来。

    这个人太可怕了,她吓得缩手缩脚不敢再动,嘴唇动了动,一句话都说不出,对自己都这般心狠的人,想来对其他人更是心狠手辣,这种人她再也不敢惹。

    谢临安压根没有看自己的伤口和地上的一滩血,更没有看呆立一旁的祝牡丹半眼,他心里明镜似的,祝牡丹压根不敢明目张胆做这种事情,定有背后指使,那人一定是李公子,而他所作所为是为了得到初然。

    想到这里,他心中焦急,转身就要离开房间去找叶初然,就在此时,客房的大门被用力踢开,李公子带着两个随从出现在门口,一脸的鄙薄和不屑,望着房中两人。

    很快,李公子就发现屋里的情形不对劲,并不如他想象中两人在床榻上衣冠不整躺在一处,祝牡丹衣衫完整,正浑身哆嗦着立在缩在角落里,而谢临安半边衣袖被血浸透,鲜血顺着指尖滴在地上一汪血里,旁边还掉落了一根长簪,簪子尖头上沾着干涸的血痕。

    李公子眉梢挑了挑,示意随从关上房门,他也是聪明之人,稍微脑补就明白发生了何事,看来谢临安为了不受茉香粉和祝牡丹的诱惑,用簪子刺伤自己,还真舍得下手,李公子不禁有些佩服起来。

    谢临安正目光清冷的望着他,眼里的鄙夷让李公子一阵心虚,那句狗\\男女无论如何也骂不出,他别开脸,不敢看向谢临安,故意皱着眉头冷哼一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想也不用想,一定是勾搭成奸。”

    祝牡丹连忙申辩道,“公子,一切都怪他,是他强迫妾身,妾身是无辜的啊。”说完之后,用手帕擦着眼睛里子虚乌有的眼泪。

    李公子斜睨她一眼,啪的就是一记耳光,“无辜你这个贱人,不要以为我看不出你对这个残废旧情难忘,想旧瓶装新酒居然敢背着我与人私通,简直是欺人太甚,若不是我过来,恐怕你们早就成就美事了。”

    祝牡丹愣住了,李公子怎么和之前说好的不一样,明明是他说做做样子,而后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谢临安身上,说他强迫自己,勾引自己,将他送官,可是现在李公子却一口咬定是两人私通。

    她出身官宦人家,自然了解大盛律法,知道两人私通是何后果,心中一沉,知道李公子打的什么鬼主意,他这是要置谢临安于死地,从始至终,自己不过是个棋子,还是个必死的棋子。

    谢临安冷冷一笑,话里有话,“李公子来的还真及时,看来大盛的律法你也熟读于心啊,下药这种事情你都想得出,只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自然有一百种办法可以测出这种药粉,如果我没猜错,你那小妾的手帕里就有粉末。”

    祝牡丹吓得连忙将手帕藏在身后,事到如今也不由她不开口,毕竟小命重要,“谢公子,我当真不知道这茉香粉是春\\药,是公子给我的,让我来勾引你,他好趁机诬陷你,不过我没想到他那么毒辣,还想连我一起害。”

    李公子脸色一变,很快就恢复如常,“既然你们已经知道,我也就不隐瞒了,我要送你们去见官,乖乖听话,不要让我的手下费力气。”

    谢临安见那两名随从狞笑着从怀里拿出绳子和布巾,走上前就要动手,他冷冷一笑,“见官李公子,你的狠毒要我说出来吗你是想将人打死后再抬去见官吧,这样也算斩草除根,没人知道你的无耻。”

    李公子脸色一白,咬了咬牙,示意两名随从立刻动手,打死勿论,那两名随从互看一眼,步步紧逼就要上前。

    谢临安向来是泰山崩于前而毫不变色,虽然心急如焚,面上却是依旧云淡风轻,扫了一眼李公子,淡淡说道,“李公子,你也太小瞧我了,我刚中了药粉的时候,就猜到你的毒计,所以在这屋里留了记号,而这个记号只有我的挚友才能看出来。”

    他望着李公子讶然的脸,语气顿了顿,继续说道,“如若我死在这个房间,七皇子一定会来这里调查我的真正死因,这个记号他一看就明白,我想,两条人命,纵然李公子富甲天下,应该也逃不脱大盛律法吧。”

    李公子不自觉的抖抖眉,心中惊骇有如潮涌此起彼伏,记号真的假的是当真留下记号还是为了诓骗自己胡说八道,可是谢临安此时神情安静,言谈举止从容,眼眸清澈,根本不像在说谎话。

    他此时心思百转,哪怕只有万分之一可能谢临安说得是真话,他也不敢冒险,如今是在燕地,七皇子的封地,如果真的被识破,就算是四皇子来救自己,也鞭长莫及,谋害解元的罪名,压根不用经过刑部终审,就可以被七皇子判处死罪。

    他心中纠结,脸上神情变幻莫测,两名手下见他沉默不语,也不敢动手,一行人在房间里僵持住,谁也不敢先动手。

    就在此时,房门又被一脚踢开,这一次房门没有禁住雷霆之击,轰然倒塌,好在这个房间是客栈最里面的一个独立小院,偏僻幽静,没人发现这里居然暗藏玄机。

    一个剑眉星目的少年威风凛凛的立在门口,身后跟着一个神情不安的秀美少女,正是叶初然和阿南,屋里的人都是一惊,李公子不由惊讶的问道,“叶娘,你怎么来这里”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说叶初然见谢临安为药铺老板的娘亲治病,乐的自己去市集上闲逛,她病了十多天,早就百无聊赖,闲得只想好吃好喝痛痛快快逛逛集市。

    她到了集市,先去了包子铺,眼见生意红火,张氏忙忙碌碌,见到叶初然过来,连忙把她让进屋内,端上来几个包子和茶水后,就开启絮絮叨叨模式,无非就是她身体刚好,不要太累云云。

    叶初然听得耳朵里面生茧,只好和张氏嘻嘻哈哈胡乱聊了几句,就借口要回去休息逃之夭夭。

    她去了市集,就像是笼中鸟放飞天际,买了一堆的点心,什么桂花糕米花糖之类,吃得不亦乐乎。

    等把市集逛了个底朝天,叶初然抹了抹嘴边的点心渣子,心里有些不安,眼看一个时辰已经快要过去,怎么谢临安还不来找自己

    她想了想,转身回到药铺,正好见到药铺老板在招呼客人抓药,心里更是不安,老板此刻在招待客人,说明谢临安恐怕早就离去,怎么还不去市集寻找自己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她越想心里越不安,连忙跑到药铺,那个老板见到她,咦了一声,“小姑娘,谢公子诊断结束就说要去找你,连茶水都没喝,他还没找到你”

    叶初然大惊失色,“什么,他已经离开他去了哪里我根本没有见到他。”

    两人大眼瞪小眼,市集并不大,不可能找不到一个人,难道真的出了事情

    药铺一个小伙计讪讪走过来,“老板,您说的是刚才那个清俊公子吗我见到他了。”

    叶初然立刻抓住他的袖子,“你看到他去了哪里”

    小伙计眨眨眼睛,“刚才那位公子在门口,有两个随从找到他,还有一个美貌佳人,说是他的娘子,然后就推着公子回家了,公子的娘子长得真好看。”他打量了下叶初然,“和这位小姑娘一样好看。”

    药铺老板清咳一声,“不要胡扯八道,什么娘子,那位公子的娘子是这个人,你一定认错人了。”

    小伙计振振有词,“绝对不会,我亲耳听到那个打扮华丽长相妩媚的女人叫他相公,我不会听错的。”

    叶初然见他这般自信满满,略微思索,立刻明白,那个女人一定是祝牡丹,只有她才会恬不知耻的称呼前任为相公,也不是初犯了。

    祝牡丹为何会在这里为何会带走谢临安一定是李公子在搞鬼,因为自己,他对谢临安心怀怨恨,一定是他让祝牡丹花言巧语骗走谢临安。

    想通这一切,叶初然一阵害怕,李公子心思狠毒,肯定会对谢临安不利,她一定要找到谢临安,救他出来,可是只凭自己,就算找到又如何能救他出来

    她心慌意乱,一颗心跳得厉害,叶初然忙用手轻抚胸口,一定不能乱了主张,她要冷静下来,对了,去找阿南,阿南武艺高强,一定可以救出谢临安,可是时间有限,去许府找阿南是否来得及若是赶不到,李公子那个禽兽会怎样对付谢临安

    她一边胡思乱想默默垂泪,一边往许府方向发足狂奔,不知道是不是锦鲤效应,叶初然走到街道尽头,突然心中一乱,而后突发奇想,不受控制的往街道另一边奔去,那里是一处偏僻的园子,处处种满了草木。

    咦,这是怎么回事自己不是要去许府怎么会来到这么一个鸟不生蛋狗不拉屎的地方,她正在惊讶的时候,猝不及防撞在一个人身上,那人正低头缓步行路,被叶初然这么一撞,正撞在脸上,顿时眼冒金星鼻子酸痛,痛的立即捂住鼻子蹲在地上。

    “喂,我说你是怎么走路的,不长眼睛啊”那人气得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骂上几句解解痛。

    叶初然欣喜的望着他,“阿南,怎么是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阿南抬眸望去,“咦,叶娘,是你,我来城东办些事情,你在这里做什么”

    看来又是自己的锦鲤属性发挥奇效,莫名其妙就找到了援军,她立刻拉住阿南往城里走去,“阿南,快和我去找临安哥哥,他被祝牡丹骗走了。”

    阿南一愣,“骗走了,怎么回事”叶初然将自己的猜疑告诉他,阿南一拍脑袋,“这可不妙,谢公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向公子交代”

    叶初然跺跺脚,“你不要乌鸦嘴,临安哥哥一定没事,你快想想,他会被带到哪里”

    阿南挠挠头,“这我可想不出,你说他们会去哪里”

    叶初然凝神静气,思索片刻,“李公子是来巡查自己的产业采紫轩,恐怕不会住太远,这个人又矫情又会装,一般的客栈他不会住下,只有豪华的客栈他才会去,采紫轩附近豪华客栈有四家,我们一个个去查,一定可以查到。”

    阿南不由竖起大拇指,叶娘果真聪慧。

    两人以采紫轩为中心,将四家客栈一一问过去,果真在其中一家得意楼,打听到祝牡丹就住在这里,奇怪的是李公子和周氏夫妇居然住在另一家。

    叶初然来不及细想,拉着阿南就冲了进去,果真撞上李公子正要打杀谢临安和祝牡丹。

    她打量着房内所有人,最后视线落在谢临安身上,惊讶的奔过去,伸手抬起他受伤的胳膊,吓得双手发抖,“临安哥哥,你的手怎么了”

    屋里有谢临安,有李公子,还有祝牡丹并两名随从,这诡异的一幕叶初然懒得去问,她满心满眼只有谢临安的伤口,拿起桌上的剪刀,她从自己的衣襟处剪下一条长长的布条,掀开谢临安的衣袖。

    触目惊心的红,白皙如玉的胳膊上两个深深的窟窿,还在汩汩的流血,叶初然红着眼睛,用布条为谢临安包扎着伤口,眼泪不自禁的滚落,“临安哥哥,痛不痛”

    谢临安轻轻拭去她眼睫上的珠泪,笑着摇摇头,“不痛,一点也不痛。”

    阿南也没闲着,见谢临安这般惨状,想到自家公子临行前叮嘱自己照顾好谢临安,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顿痛打,打得那两名随从鬼哭狼嚎,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叶初然越看谢临安的伤口越恼怒,她虽说性子一直温文和善,可是如今是她最心疼的临安哥哥受伤,不用想她都能猜出来,恐怕是李公子指使祝牡丹用长簪刺伤谢临安,

    她低头为他裹伤,地上红通通的一滩血,叶初然又痛又怕,血迹的旁边果真掉落一枚长簪,尖头上还有血痕,看来自己的猜测是对的,是可忍孰不可忍。

    叶初然咬紧牙关,转眸四顾看到桌上一个青花瓷茶壶,她起身拎在手里,快步走到李公子身旁,笑着说道,“李公子,我给你倒茶。”

    满屋的人都愣住,关键时候居然还要倒茶,喝你妹的茶啊,没看到屋子里面已经乱的不可开交,还有两人在地上痛的打滚呢。

    李公子也是一愣,随即又是一阵欢喜,虽说叶娘不关心自己,都什么时候还担心自己口渴,他笑着坐在桌旁,“好啊。”

    叶初然为他倒了一杯水,趁他低头笑眯眯端起茶盏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将茶壶狠狠扣在李公子的头上,痛得他一声怪叫,满头满脑都是茶水。

    叶初然忿忿不平道,“叫你欺负临安哥哥,还让祝牡丹这个恶女人用长簪刺伤他,我打死你。”

    李公子伸手抹去满脸茶水,气急败坏的扬起手,只是看到叶初然明丽如朝阳的小脸,一只手再也打不下去,“不许冤枉本公子,这伤不是我让牡丹刺伤的,你的临安哥哥不知羞耻,勾引牡丹,两人苟合,我发现两人的丑事,正要报官。”

    谢临安冷声道,“事到如今,你还在胡说八道,是非曲直,明眼人都看得出,你指使祝牡丹构陷我,还想倒打一耙,叶娘不会相信你的。”

    叶初然瞪大眼睛,她看看李公子,又看看谢临安,视线最后落在祝牡丹身上,面上神情从惊讶到哀伤再到绝望,豆大的泪珠滚滚落下,“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而后捂住脸哭着跑了出去。

    李公子见到叶初然这般模样,暗暗开心,看来叶娘是相信谢临安和祝牡丹苟合,这样一来伤透了心,可不就方便自己趁虚而入。

    他越想越得意,压根没有注意到叶娘临走的时候,给阿南使了个眼色。

    谢临安见叶初然哭着跑出去,一贯波澜不惊的脸上流露出焦急的神情,“初然,我没有,你”他怒视着李公子,不提防阿南推着轮椅,嘴里叨叨着,“谢公子,还不快追,叶娘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谢临安心里一紧,握住轮椅的双手抖了起来,语气仓惶,“阿南,快追。”两人无视李公子哎哎的呼唤和阻止,迅速追到客栈门口,只见叶初然正优哉游哉等在那里,见到两人出来,笑眯眯迎上来,“李公子没有追出来吧,快走快走。”

    谢临安一琢磨就知道叶初然在搞什么鬼,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三人沿着街道迅速回到了许府,等到李公子到客栈门口,三人早已逃之夭夭。

    此时三人已经在许府的花园里喝茶,阿南望着叶初然啧啧称赞,“叶娘,你这一招瞒天过海、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当真厉害啊。”

    叶初然喝了一大口茶,得意洋洋的说道,“那可不是,临安哥哥是什么人,古有柳下惠,今有谢临安,正人君子坐怀不乱,更何况是祝牡丹,让自己头上绿油油的人,就算她再美,这被抛弃之仇也不会忘啊。”

    谢临安又好气又好笑,这个小姑娘又在胡说八道,草稿都不用打,信口开河一套一套的。

    小姑娘挤眉弄眼,“若说这个人换成阿南,那我可就不相信了。”

    阿南噗嗤一声,嘴里的水都喷了出来,嚷嚷道,“我哪有,我还没有娘子,我还没有”谢临安连忙咳嗽一声,阻止他继续说下去,阿南讪讪的住口。

    叶初然哈哈大笑,对着阿南扮个鬼脸,继续说道,“明明是李公子让祝牡丹来勾引临安哥哥,还倒打一耙,哼,诬陷两人私通,我将计就计,装作伤心欲绝跑出去,引得临安哥哥来追我,私会哼,房中就剩祝牡丹一人,我看她靠什么说私会,一个人私会去吧。”

    此时,许府中的大管家拿来了上好的伤药和纱布,为谢临安的伤口重新包扎起来,叶初然望着那血肉模糊的伤口,忍不住心头一酸,泪眼朦胧中,看到谢临安皱眉忍着疼痛,恨不得自己去替代。

    她抽抽噎噎道,“祝牡丹太狠心了,不管怎么说,又不是你对不起她,退婚的人是她,她怎么就下得了狠手,用长簪把你刺伤成这样。”

    谢临安见她伤心的模样,心中又高兴又心疼,手臂上的疼痛早就抛到九霄云外,没有受伤的手轻轻握住叶初然的小手,“初然,我没事,其实,这个伤口是我自己用长簪刺伤的。”

    叶初然瞪大眼睛,“你你为何要用长簪刺伤自己”难道是脑子进水

    谢临安沉默片刻,“今日在药铺门口,祝牡丹过来找我,我不理她,不想出现李公子的两个随从,用药将我迷昏带到客栈。”

    看到叶初然和阿南目瞪口呆的模样,谢临安抿了抿唇,“我一向警觉,可是那药是茉香粉,无色无味。”

    叶初然不解的问道,“茉香粉是什么”

    阿南张大嘴巴,“居然是茉香粉,难怪谢公子医术了得也没有察觉,茉香粉是前朝殇帝命令太医院所制,殇帝荒淫无道,最好风月,听说遇到不顺从的女子,就用上茉香粉,再烈的女子也会柔软如水,前朝灭亡后,这茉香粉就销声匿迹了,没想到居然在这里见到。”

    叶初然终于明白了,骇声道,“茉香粉是春\\药,祝牡丹居然对你用药,不对,她得不到茉香粉,一定是李公子,李公子是皇商,富可敌国,他想弄到茉香粉易如反掌,这个该死的东西。”

    她回想刚才阿南说的话,任凭再烈性的女子也会顺从如水,难道说临安哥哥和祝牡丹做了那事她心里如惊涛骇浪,脸色苍白,神色泱泱不快。

    阿南见两人突然之间都不说话,周围的空气寂静如死一般,连忙说道,“对了,我想起我还有些事情,你们慢慢喝茶。”然后带着许府管家匆匆离去,开玩笑,这浑水他可不趟,赶紧风紧扯呼。

    园子里只剩两人,相顾无言,叶初然伸手摘了一朵木芙蓉,无意识的用手一枚枚摘着花瓣,她低垂眸子,掩去所有的情绪。

    一声轻笑从谢临安的喉中逸出,叶初然抬眸望去,那双如烟如波的凤眸正静静的看着自己,“初然,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从不隐瞒你。”

    他伸手揽住叶初然,见她搂在自己怀里,“我中了茉香粉后,神志昏沉,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可我不会做那些不顾伦常的事情,因为我的初然会伤心,所以我在祝牡丹靠过来的时候,拔下她的长簪刺伤自己,让自己清醒过来。”

    叶初然听得惊心动魄,她知道他描绘的轻描淡写,可是当时那种情形下,他的挣扎和决绝,旁观之人或者听书之人,是无法得知,她倚在谢临安的怀里,心疼的轻轻抚摸着他的伤口,叹息一声,“何苦呢,其实就算也不怪你。”

    谢临安好看的凤目凝视着她,深情眷眷,他低下头,薄唇在叶初然的额上轻轻一吻,而后一点点吻到叶初然的耳畔,停在那里,温暖柔润的感觉让她浑身一颤。

    低沉清朗的声音响起,“初然,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叶初然抬眸望着那个少年,他的凤眸澄澈明亮,带着霁月清风,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眼睛,都说眼睛是心灵之窗,她何德何能,能让这双眸子充满着无限的情意,值得她一生相守。

    她伸手搂住谢临安,将脸庞埋在他的怀里,悄悄问道,“临安哥哥,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我讨厌周氏讨厌祝牡丹,更讨厌李公子,我不想见到他们,一个都不想见到。”

    叶初然咬了咬唇,“李公子用这么卑劣的手段对付你,我怕他会再下毒手,我担心临安哥哥。”

    谢临安搂紧她,暗暗叹息一声,他何尝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从知晓叶初然的身世,他就一直在思索今后应该何去何从,如今形势迫人,他也只能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初然,这些时间我一直思索这个问题,居住在燕地也不是长久之计,兵法有云,无论如何天时地利人和,最关键还是要自身强大。”

    谢临安深沉如水的眸子波澜不惊,犹如墨黑静寂的大海,内里如何的波涛汹涌却无从得知,那双眸子静静的看着叶初然,良久,缓缓说道,“初然,我想出仕,明年春天我要进京参加春闱,我有信心夺得状元。”

    他已经打定主意,淡泊名利纵情山水只是无能逃避现实的借口,他要保护他的初然,就必须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纵然届时发现她的身世,他也可以保护周全。

    他要通过科举打开仕途之门,更何况如今他和许晏关系匪浅,原本就是一条捷径。

    叶初然茫然的望着他,“临安哥哥,你要参加科举出仕,可是你不是只想隐居田园之间吗”

    “此一时彼一时,初然,你放心,我自有打算。”谢临安笑着握住叶初然的手,薄唇覆在她的手心之上,温暖安心。

    谢临安向来做事谋定而后动,回到谢府后,他把自己关在书房,将以后的事情细细谋划一遍,而后便去许府找到阿南。

    阿南见谢临安伤势还未好,连忙将他请到许晏的书房,“谢公子,你要安心养伤,有什么事情,找人告诉我一声就好了。”

    他想了想,补充道,“昨天发生的事情,我已写了书信,命人八百里急件到京城给到我家公子,公子放心,我家公子一定会为您做主,给那个李金玉颜色看看。”

    谢临安微微一笑,“昨日之事劳你费心了,我并不放在心上,今日来找你,是想问问运输粮草到灾区的事情。”

    阿南听到粮草两个字,脸上就流露出崇敬的表情,“谢公子,我正想告诉您,您的计策十分有用,我命人找了燕地的镖局,将粮草分开托付镖局,灾区的官员今个一早来信告知,全部粮草都已经运到灾区,一颗都没有丢失。”

    谢临安点点头,“既然如此,你我何时出发前往西北灾区救民如救火。”

    阿南喜道,“公子有心了,距离和我家公子约定时间还有半月,此去西北灾区大约十日行程,您看我们要不要过个日再出发”

    谢临安摇摇头,“不用,我们早出发几天,一来可以了解民情,二来熟悉西北的环境,找出灭虫的最佳方法。”

    “那公子您看何时出发我吩咐管家做些准备。”阿南问道。

    “后日一早,不用做什么准备,此去西北还是小心从事,不宜过分宣扬,你我还有叶娘三人,扮成走方郎中前往西北。”谢临安淡淡说道。

    “好,一切听从公子安排。”

    两人商量妥当,谢临安回到谢府,吃晚饭的时候,他抬眸看向张氏和叶初然,“大嫂,西北一事刻不容缓,我打算后日一早出发前往西北,我和叶娘不在家的时候,家里一切有劳大嫂多多费心。”

    叶初然含着一口饭,惊讶道,“后日就走”

    她见谢临安默默点头,也就不再说什么,她心知肚明,这么急离开,其中一个原因也是为了避开李公子,省的他再想什么坏主意害人,惹不起躲得起。

    张氏讶然道,“三弟,你当真要带叶娘一起去西北,那里是灾区,兵荒马乱灾民遍地,叶娘一个小姑娘不安全,还是留在燕地,我可以照顾她。”

    若在往日,谢临安必定双手双脚赞同张氏的话,可是今时不同往日,昨天的事情他没有告诉张氏,怕她担心,如今李金玉对叶初然垂涎三尺势在必得,留她在燕地,岂不是羊入虎口,还是带在身边最是放心。

    他笑着说道,“大嫂说的是,其实是我自私,叶娘照顾我时日久了,一时半会我居然离不开她,走到哪里都想带着她。”

    叶初然自然是做神助攻,频频点头,“临安哥哥说的是,我要照顾他。”

    张氏忍不住莞尔一笑,“你们啊,这般恩爱,真是羡煞旁人。”

    张氏虽说放叶初然离开,到底心里还是十分不舍,从叶娘嫁入谢家到三人来到燕地,从未分别过,如今居然要分开数日,心中十分不舍。

    她担心西北苦寒,两人的衣食应该怎么办,第二日一早便去了市集采购,为两人准备了各种吃食和厚厚的棉衣。

    在谢临安再三说他们三人扮成走方郎中,带许多东西不方便,张氏方才作罢,但还是在两人的包裹里塞了一套厚厚的粗布所制棉衣,还有一大包的包子,嘟囔着,“走方郎中也要穿衣和吃饭啊,难道喝喝风吃吃露水就好了。”

    就这样反复拉锯中到了后日,谢临安和叶初然两人苦笑着,背起张氏准备的厚重包裹,去了城门处和阿南汇合,三人坐上马车,一路往西北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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