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然双手捧着册子,心里抽抽的像吃了黄连果,苦涩难耐,谢临安估计昨晚一夜没睡,低头看看床头的那几本书,他定是查阅了很多资料,都怪自己学渣属性,害得他只能把步骤简练成画,画给自己看。
她右手搓搓鼻子,心中的内疚倾泻而出,如果前世她平日里多多用功,也不会被这些繁体字难倒,更不会让这个身体孱弱的少年通宵不眠,为自己劳心劳力。
就在她眼泪汪汪的时候,谢临安迷迷糊糊看到一个人影立在床前,顿时惊醒过来,原来是叶娘捧着册子立在那里,眼睛红红的,看来是自己描画的那本养蚕法被她看到了。
他揉了揉有些僵硬的手,画这个小册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他还未残废之时,伏案挥洒不过雕虫小技,如今残废躺在床上,只能用手撑柱床沿勉力画出轮廓,画艺发挥不足平日之一,却已是耗尽他全身力气。
好在画册还算满意,内容是他查遍那几本书籍后融会贯通,总结出来的一套方法,想来可以指导叶娘养夏蚕,眼见小姑娘表情呆滞,显然是由于惊讶和钦佩,心里居然涌出阵阵得意,“叶娘,这本画册可还看的明白?”他故意问道。
叶初然见他黑白分明的凤目敛着几缕血丝,心里更是过意不去,都怪自己不学无术,像是前世在学校里背不出马克思主义列宁思想,她对教导老师握拳发誓一般,“三弟,你教我读书吧,我以后一定跟着你努力学习。”
谢临安怔了怔,他不过是想听小姑娘欣喜的喊他一声名字,告诉他感激别人是要叫全名,再说几句讨喜的话,才不需要什么誓师大会,望着叶娘泛红的眼圈,认真的表情,他张了张嘴,半天吐出一个字,“好!”
两人用罢早饭,谢临安把画册上的内容,仔仔细细讲解一遍,叶初然点头如鸡啄米。
等谢临安讲解完毕,叶初然咂舌道,“三弟,你精通养蚕?”想想不可能,堂堂解元怎会去学稼穑之法?恐怕是他昨晚上读了那些蚕书蚕经之类的,就记在脑子里,“你过目不忘?”
谢临安秀眉轻扬,并不回答这个问题,“这些是前人经验,你依葫芦画瓢,也许可以得到奖励银子。”忍不住微微一笑,唇畔笑涡隐现,“若是真的得了银子,怎么感激我?”
叶初然快速计算起来,如果和那个巧匠大叔讨价还价一番,也许可以省下几两银子,下巴抬起,豪气顿发,“我请你去酒楼吃大餐,山珍海味都吃个遍。”
谢临安摇摇头,似乎想到某件事情,望向叶娘的眼神带着柔和,“给我买海棠糕吧,就是你上次带给我的海棠糕,一模一样的海棠糕,可好?”
叶初然拍着胸脯,信誓旦旦,“海棠糕必须有,大餐也必须有,总之以后海棠糕我会经常买给你吃。”
“好!”谢临安几不可闻的声音清冷悠远,似乎夏风拂过碧山的每棵翠木,每片绿叶的悸动都随风散去,了无痕迹。
三天后,叶初然前往坎山村里长家里领取蚕卵,到了里长门外,未曾想到小小的坎山村居然有不少人报名,里长家的院里人挤人人挨人,空气里都似乎漫着一股拥挤的味道。
“叶娘,你也参加了夏蚕大赛啊?”一些小媳妇和叶娘打着招呼,叶初然笑着点头。
叶初然眼尖,看到站在桌边发放蚕卵的人正是那天报名的小吏,旁边站着的老人家估计就是里长,她挤进人群,指着桌上放蚕卵的油纸包,“大人,我来领蚕卵。”
小吏神情一僵,很快又笑容满面,“叶娘是吧,蚕卵没了,我去里面取些给你。”望着他匆匆的背影,叶初然有些奇怪,桌上明明还有几个油纸包,干吗还要进去拿?
小吏匆匆跑进堂屋,里长娘子正在堂屋坐着刺绣,两人是远方亲戚,也不见外,“堂哥,干吗这么行色匆匆?”
小吏尴尬一笑,从桌上的包裹里拿出一个油纸包,“我拿些东西。”
里长娘子皱皱眉,“堂哥,蚕茧不是都放在隔壁屋里,你怎么有单独一包?”她放下手中刺绣,走上前不由分说抢过小吏手中的油纸包,打开一看顿时愣住。
原来里长娘子是十里八乡有名的采桑养蚕能手,技艺娴熟,这些蚕茧看上去漆黑暗沉,闻起来没有淡淡腥味,“这些蚕卵是用沸水煮过的,根本不能养出蚕,堂哥,你这是做什么?”
小吏见瞒不住,叹了口气,“这些煮熟的蚕茧是县丞千金命人给到我的,我得罪不起,只能奉命行事,求堂妹一定不能泄露出去。”
里长娘子瞠目结舌,“县丞千金为何要这么做,这包蚕茧究竟给到谁?”
小吏不再隐瞒,将祝牡丹和谢多寿以及叶娘的瓜葛详详细细描述一遍,里长娘子吓得手里的瓜都要掉落地上,“这……这牡丹小姐也太缺德了,叶娘费尽心血连一条蚕都养不出,岂不是会埋怨朝廷不公?”
小吏没想到这一层,不由问道,“堂妹说的有理,那怎么办?”
里长娘子蹙眉深思,俄顷,去隔壁屋里拿出一物,正是几颗蚕卵,放在油纸包中,“如此一来,有个一两只孵出来,叶娘就不会埋怨了。”心中暗道,小姑娘也不会太委屈。
小吏竖起大拇指,“堂妹果真聪慧。”
叶初然开开心心捧着领来的油纸包往村东头走去,远远望见一个窈窕的身影正在门口探头探脑,她慢悠悠过去,那人是桃娘,一身翠绿的长裙,面如傅粉唇若涂朱,看来是用心打扮一番,她见到叶娘,掩口一笑,“原来是叶娘。”
叶初然皱着眉头,冷声道,“有事吗?”
桃娘笑若娇花,“几天不见多福哥,他去哪里了啊?”
叶初然的眉头皱成川字,“这个应该是我大嫂操心的事情吧。”
桃娘吃了个闭门羹,不以为意,妩媚一笑,“小姑娘真是有趣,改天我再来找多福哥吧。”说完风摆杨柳般离去。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这个桃娘一定和谢多福还有谢家公婆有猫腻,不过瞒着张氏和其他人罢了,叶初然转转眼睛,第一时间想到谢临安,这事还是问问他怎么办。
她到后院的时候,谢临安正倚在床上看书,叶初然快步上前,扬声道,“三弟,我有事告诉你。”忽然想到不能让张氏听到,忙靠近谢临安的耳畔,压低声音。
谢临安听到一声三弟,不自觉转头望去,猝不及防一张温软湿润的唇从他脸颊划过,心跳如擂,脸慢慢红了起来。
叶初然吓了一跳,自己又闯祸了,她第一反应是有没有把口水蹭上去,虽说是不小心,但这个三弟有些小心眼,要是蹭上口水,他一定不开心,急忙瞪大眼睛瞅了又瞅,还好没可疑之物。
她如释重负的连忙道歉,“三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却发现谢临安秀目呆呆的望着自己,那张白皙如玉的脸红的像煮熟的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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