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安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 抬起头时,满脸的泪水已经模糊了她的视线, 可她的眼睛里却没有任何情绪。
朱东浩适才对她所说的每一句话,她的心就会跟着痛, 就像是自己曾经经历过那些,每一个画面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犹如脑子里已经被遗忘了的记忆, 今日重新被解封, 过往的恩恩怨怨, 铺天盖地的冲入了安娴的脑海。
安娴惊慌之下呼喊了系统, 可系统从昨夜开始,又跟死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她想问问为何会这样, 为何原主的感情与记忆会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然而朱东浩只看到了安娴的眼泪, 在安娴抬头的那一瞬, 他便如石磨碾心, 痛的他一度垂目,不敢再去看一眼。
“娴儿, 别哭了, 是哥哥不好。”
安娴看着眼前同样泪眼的朱东浩,很想告诉他,她没有想过要哭。
这恐怕是原主的感情。
她亲眼看到了原主与朱东浩的过往,看到与自己相同的一张脸, 站在了梨花树下,笑逐颜开,就如那日她在驿站门口的那颗梨花树下一般,抚摸着枝头的灼灼花瓣,而朱东浩就在离她不远处站着。
不同的是,脑海里朱东浩的面目是带着笑容,而那日在驿站,他的脸上是悲痛。
“还是果子花好,比起那牡丹杜鹃,不仅好看,还实在。”安娴听到原主开口对身旁的朱东浩说道。
“为何?”朱东浩到了原主的身后,安娴看得出来,那时候的朱东浩,身上还有一股阳光的朝气。
“春季能看花,秋季能吃果,多实在。”原主转过头,欢喜地看着朱东浩,“哥哥,以后咱们的院子里就种上一片果子树好不好?”
说完以后,原主的脸色渐渐转红,朱东浩笑了笑,将她拉入了怀里,“好,等娴儿以后嫁给哥哥了,哥哥就在皇宫内种上一大片果子树,这样春季到了娴儿能看花,秋季到了娴儿就能吃到各种各样的果子。”
后来他将所有能种的果子树都种上了,却已经没有人去看了。
“娴儿,还记不记得,你为何叫我哥哥。”朱东浩问完,没等安娴回答便继续说道,“十岁那年,我随父皇去陈国做客,那时候你才七八岁,可如今我还是能清楚地记得,你那时的模样,我从未见过那般漂亮的女孩,也是后来才知道,从见到你第一眼开始,我就喜欢上了你。”
“你我第一次说话,是在陈国的御花园里,你说你在屋里捡到了一枚核桃,味道与以往不同,很好吃,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朱东浩因回忆,脸色现出了一丝愉悦地笑容。
“我告诉你,你吃的核桃肯定是新鲜核桃,而且还对你说,御花园里有一颗核桃树,此时正结了果。”
“你央着我带你去,你不会爬树只能站在树下,眼巴巴地看着我替你去摘,也是那个时候,我逼着你叫了我哥哥,我还记得说是怎么说的,我说,你不叫哥哥,我就不给你。”
“你叫了。”朱东浩的声音又开始哽塞,“一叫就是十年。”
“我喜欢听你叫我哥哥。”朱东浩说完,瞧着安娴殷红的眼眶,眼里的悲伤溢出,能断了人心肠,“可娴儿不知,你当初捡到的那枚核桃,也是我放在你桌上的。”
“我一早就对你有了心思,从十岁起,我以为我占了便宜,以为认识你那么早,你一定就是我的。”
“可我错了。”
“对不起。”朱东浩的拳头捏了又捏,最后终于还是忍不住,缓缓地抬起了手,指腹碰到安娴脸上的泪珠子时,他的整条手臂都在抖。
“别哭了,我不该同你讲这些,只要你过的好就行,别再为了哥哥做傻事。”
无论那些传言是真是假,他都不想看到她有事。
安娴的脑子已经没法思考,在朱东浩的手碰到她脸上泪珠的那一瞬,她的眼泪流的更凶,心口痛地她抽。
她只能闭上眼睛,不去看朱东浩的脸。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记忆与意识在渐渐地改变,那原本不属于她的记忆,不属于她的感情,却在朱东浩说完之后,都成了她的。
那种感同身受的痛苦,她完全无力去控制,就在朱东浩的掌心抚摸到她脸上的时候,安娴脑子里突然响起了一声,“娇娇”终是将她唤回了神智。
“我不是她。”安娴一声说出,生生往后退了好几步,惊慌地看着朱东浩。
朱东浩也被安娴的动作愣住了,手掌停在半空,呆楞地看着她。
“我今日,是来还你东西的。”安娴平静下来,心口的那股痛才渐渐地缓和下去,“不管你信与不信,我都想告诉你,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我原本没打算与任何人说这些,因为我知道我说了,你们也不会相信,可今日你给我看的这些记忆,让我感到了害怕,惶恐,你有记忆,你念着的那个她有记忆,可我,我也有记忆。”
安娴承认在脑子里的记忆被改变,被强塞的那一刻,她真的害怕,害怕自己被原主的意识吞灭,即便是不吞她,也会将她们两人的记忆融合,原主的意识里有朱东浩,而她的记忆里是齐荀。
她不想自己独一无二的喜欢,变了质。
她更不会因为同情原主和朱东浩的感情,而选择让步,他们有爱,她也有,她没有那么伟大,去牺牲他与齐荀的感情,成全他们。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觉得我说的这些,太过于荒谬,又或者是以为我在逃避你的感情,但我确确实实不是她,在嫁给齐国太子时,我就已经不是她了,你若是不明白我所说的,你可以去找这座寺庙里的师尊,你问问她。”
安娴说完,从袖筒里拿出了那颗佛珠,“这颗珠子,你既然是从师尊那里求来的,那一定也有办法找到她。”
“吴国虽被灭,但曾经吴国人的记忆不会被磨灭,就拿这座寺庙来说,你能进来,那这里也必定有你的人在,你即便是失败了,曾经皇室的影响力依然还在,而你的背后也还是有支持你的人,但这些人,恐怕会在今日你我碰面之后,便会消失。”
“你能冒着这样的风险来见我,我便不能欺骗你,佛珠虽好,但不是我的东西,我不能要。”
安娴将那珠子放在了跟前的蒲团上,脸上的神色已经恢复到了自然,看着对面震惊到说不出话来的朱东浩,安娴露出了一抹礼貌的微笑,之后便起身,没打算再停留,今日就到这里吧,她什么都不想问。
至于能不能回去,她突然就没了兴致。
“等等。”朱东浩起身的太快,脚步几个趔趄才稳住了身子。
安娴回头,脸上的泪痕已干,表情漠然地看着他,“朱公子还有何事?”
“娴儿呢?那她在哪里?”朱东浩艰难地说道,“你刚才明明就是她,你为何要说不是!”
“你落泪了,你也心痛对不对,你还在的是不是?你告诉我,娴儿。”朱东浩捂住胸口,脸色苍白。
他当然知道这座寺庙里的师尊,也见过她,就在安娴见到她的那一日,他也见到了。
从安娴一进寺庙,他就已经混了进来,安娴在寺庙里呆了多久,他就呆了多久。
他一直都很相信师尊,从很小的时候就很相信,但这一次,师尊对他说的的话,他却没有相信,不愿意去相信,也不敢去相信,是以,他一直都在等,等安娴出来,到寺庙里找他。
师尊告诉他,“时境变迁,物是人非,施主所寻之人,已归天地,施主如今看到的,已是异世灵魂。”
这对朱东浩一个普通人来说,太过于荒谬,她人分明还活着,何来的归天,一个人的灵魂,又怎么可能说不在就不在。
之后师尊又告诉他,那个人会来找他,会将佛珠还给他,而且会对他说,“她不是她。”
为了证明师尊说的有误,证明她还是原来的娴儿,并没有任何改变,他便从一见面,就说起了他们的过往,去回忆他们的过去,就是想亲眼验证,他的娴儿还在,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她抬起头的瞬间,他分明都看到了她脸上的泪水,证明,她还是记得自己的,她还是她的娴儿。
但如今却在给了他希望之后,又突然否认了,终究还是对他说了那句,“我不是她。”
师尊对他说的话,如今可算是都灵验了。
“我知道是我不该来找你,你若不想再见到我,我可以走,但求你别说,你不是她。”朱东浩的身子慢慢的弓下,最后就半跪在了地上,存着最后的一丝侥幸,无力的挣扎。
陈国公主为了那吴国太子,闹过多少次?听说绝食了几日,后来一根白绫,还玩起了自缢......
曾经关于她的那些传闻,瞬间从四面八方窜进了朱东浩的耳朵,塞满了他的脑子,让他喘不过气来,他试着问过师尊,她何时不在的。
师尊告诉他,怕是在嫁到齐国之前就已经不是她了,竟然就吻合了,她如今也是这么说。
“在进吴国之前,我并不知道你与她的感情,穿进这副身子里,也并非是我能主宰,我不是她,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没必要骗你,今日我与你说明白,就是想告诉你,今后你别再来找我,找了也是无用,若你要来恨我夺了她身子要让我还回去,就更不可能,虽说当初并非是我愿意来这里的,更甚,我讨厌这里,也想过要回到我原来的地方,但如今,我怕是回不去了,也不愿意让身子承载着她的记忆而活,更不会愿意还给她。”
“她既然做了选择,就应该有想过你们的结局,就算没有我,她如今也不会站在你面前,你想见她,也只能去陈国皇陵。”
安娴与之前的泪眼婆娑的模样相比,已然判若两人,她理解他们的爱情,也能同情,但没办法去成全。
成全了他们,谁又来成全自己。
“吴国寺庙兴旺,你能从师尊那里讨来佛珠,也一定是见识过很多不符常理之事,我知道,你就算不想承认,但你心里其实早就已经知道了真相。”
“我不是她,无法去承载你们的过往,也想对你、对她说一声,以后,我不会再见你。”
安娴趁着心口的那股不适窜上来之前,先一步堵住了自己□□涉的意识。
原主她凭什么要借用自己的意识,去完成她的遗憾?安娴说完,没再让朱东浩看到自己的泪眼,跌跌撞撞到了门口,便向铃铛招了手。
“娘娘。”铃铛瞧见安娴脸上的泪水,慌忙上面搀扶她。
她站的远,听不到娘娘与朱公子在里面说了些什么,但知道一定是说了之前的事,不然娘娘也不会这般伤心地哭着出来。
“娘娘,您也真是个命苦的人,如今咱们见也见了,您就别再想了,该放下了,那朱公子要是真的心疼娘娘,就不该再来找您,如今见了他又想如何,除了惹娘娘伤心,还有什么用,当年娘娘一个人受苦的时候,也没见他来带走娘娘,如今娘娘都将过往翻了篇,已经有了殿下,他这时候前来找娘娘,他到底想要娘娘怎么样?”
铃铛说着说着就陪着安娴一道儿落了泪。
当年娘娘为了朱公子,几日不吃不喝,以泪洗面,人憔悴成了什么样,那个时候朱公子又在哪里,到最后娘娘看不见希望,一条白绫自缢的时候,他又在哪里。
好不容易,娘娘从那死胡同里走了出来,重新开始生活了,她却来了,既然没有那个本事许给娘娘未来,那就不该再来招惹娘娘。
安娴的意识被心口的那股疼痛,已然扰乱,铃铛越是说起这些,她越是感觉到了割心的痛。
看来原主当真不想要她好过了。
“走吧,不提了。”安娴忍住回头的冲动,却终究没有忍住眼眶里的泪水。
“奴婢不提,今后都不提了,娘娘把脸上的泪水先擦擦,可别让殿下瞧出了什么来,娘娘与殿下能走到今日,也是不容易,千万别因为这事,生了间隙。”
铃铛从袖筒里掏出了手帕,刚将安娴眼前的水雾擦干,也就闭眼再睁开的功夫,就见前面直挺挺地立着一人。
身子分明僵硬,但脸上却露出了两道浅浅地梨涡。
铃铛的手帕还在安娴的脸上仔细地擦拭着,安娴的神色已经呆木,她想笑,可怎么也笑不出来。
“太子妃还真是个感性的人,拜菩萨都能哭成这样,看来还真是来对了地方。”那声音就似是寒冬里的冷风,刮在人身上,又冷又颤,眼眸里的漠然与嘲讽,让安娴不敢再去看他。
铃铛吓的不轻,手里的帕子都落在地上。
“娘娘。”铃铛紧张地不知该如何是好,叫了一声娘娘之后,又转过身,叫了一声,“殿下。”
之后又突然转过头,看了一眼那寺庙内堂,但愿菩萨保佑,那里头的人已经走了。
热锅上的蚂蚁,此时也没有铃铛着急,她就知道那朱公子定会害了娘娘的,如今殿下的那张脸,就跟要吃了娘娘一样。
“你应该早些来求孤成全你,就不会像这般难为。”齐荀的脚步没动,但脸上那丝讽刺的笑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失望之后的阴暗。
先被吓傻的人依旧是铃铛,扑通一声跪在了齐荀的跟前,未说就先哭上了,“殿下,求你别怪娘娘,娘娘心里是有你的。”
“娘娘做梦的时候,嘴里都在喊着殿下的名字,奴婢最为清楚......”
“不想死就下去。”
如今他听什么都觉得聒噪,他怕万一再听下去,当真就要了人命。
他并非是个温柔的人,只是最近大概有些失常,让有的人觉得他太过温柔了,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挑战他的极限。
“将道观里的人,都叫出来。”齐荀阴冷的眸子从安娴的脸上扫过,完全没有了今儿早上看着她时的情意,不但如此,还有一股让人毛骨悚然地狠毒。
安娴就算在东宫,头一回见到他时,也没有见过他可怕成这样。
安娴心里生凉,想上前去同他解释,然而齐荀却退后了两步,连看都没有看她。
“孤想想,该怎么才能让这些叛主的人,尝到该有的下场。”齐荀脸上半点感情都没有,有的只是冷冽和愤怒。
暗卫将寺庙里的道姑都叫出来了之后,顺庆和嬷嬷等人,该到的也都到齐了。
嬷嬷看到安娴的那一瞬间,脸色惨白,知道出事了,出大事了。
而顺庆只需看一眼齐荀的脸色,身子就已经抖成了筛子,许久没见殿下怒过,连他自个儿都差点忘记了殿下真正发怒的时候,是个什么样的。
殿下当真生气的时候,善良,规矩什么的,统统都不会存在,他要想杀谁,那就是真的杀。
“你过来,好好看着。”人到齐了,齐荀才看向安娴,对她招了招手。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太子发怒了。
再给宝宝们推一篇文文啊,宝宝们可以去看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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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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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姑娘叫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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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见面】
镇远将军瞧着台上的人眼熟得紧,想着唱戏怪累的,怎么着见过一面也算是半个熟人,便大大方方的朝台上扔了一锭金子。
次日,有关于:#镇远将军千金只为美人一笑# #镇远将军昨夜在那美人房里待了一宿# #镇远将军‘大’# 等(五彩斑斓的你懂的)相关流言四起,在长安城席卷了半边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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