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8.冷室门前出乌龙

    聊了几句彼此就熟络了些,聂怀桑这人还算蛮自来熟而且还掌握了一手好消息,还提醒着他们招惹谁,都别去招惹蓝氏双壁中的蓝湛,蓝忘机。

    现在提醒晚了,魏无羡说他已经碰上了。

    “天子笑呢?”

    江夭夭突然想起来了,昨日埋在门口的天子笑,她昨晚没熬到魏无羡偷溜出去就睡着了。

    江澄道:“他肯定早早就喝了,还能留到今日。”

    “就是因为天子笑!昨夜我去挖出来了,刚刚翻过墙,一只脚还没跨进来,就碰上蓝忘机了。”魏无羡无所谓的道,“蓝湛没让我进来,还硬是要我把迈进来的腿收回去,你们说怎么收嘛,还看着我拎的东西问我是什么。我就想说分他一坛让当没看见我行不行,结果告诉我云深不知处不让饮酒,我就只能站在墙上喝干净了,于是我俩就打了起来,另一坛也碎了。”

    众人:“……”

    “真惨,这地方这么多禁止,还不能打架?”江夭夭吃惊道,“干脆别活了,我死也不会再来这里的。”

    “是啊。”聂怀桑道,“还有什么不可境内杀生、不可□□、不可夜游、不可疾行之类的。”

    江夭夭佩服着:“聂兄厉害厉害,石壁你难道都看完了?”

    聂怀桑哭丧着脸道:“没有的事,这是我来的第三趟,听也听说了有大半了。”

    “就刚刚吃饭的时候,聂兄可听见了?那人足足对我们说了有十几条不许,一口气气儿他都不带喘的,是蓝家给灌了什么迷魂汤,说的我脑袋都大了。”

    “江邀,小声些,蓝家还有条规矩,不可背后语人是非的。”

    “……”

    江夭夭默默闭嘴,貌似在蓝家说句话都是违反家规。

    兰室里正坐着一位白衣少年,头发梳得整齐头戴代表蓝家的云纹抹额,长相极为俊俏,但周身散发着无事勿扰的冷冽气息,都没有人过去半分,气场十足,他眼神冷冷清清的看了他们一群人一眼。

    江夭夭心想:原来那就是他们口中说了那么久的蓝湛啊。

    那一眼后众人都闭上了嘴,默默的进了兰室,纷纷找到了座位坐下了。

    江夭夭找了个旁边的座位,正好能透过漏窗看到外面的风景的位置 ,刚刚坐下就看蓝启仁拿着卷轴进来了。说来江夭夭从未见过蓝启仁,不过他是最好认的,蓝家里就连门生长相都有保准,只有蓝启仁长的最老还最丑。

    “各位世家公子,既然来了我姑苏蓝家求学,那便需遵守我蓝家的规矩,也就是刻在石壁上的家训。”蓝启仁说着,把卷轴摊开了来,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家训第一条……”

    本来早起就很困,现在江夭夭都快听得睡着了,而蓝启仁才读到不到五百条。

    她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做唠叨,江眠枫常常还说她,她今日一见,原来自己比起来还远远称不上,这人怕不是把唠叨修了几十年,如此出神入化,怪不得世人说再纨绔的人只要来了蓝家都会变个性子,怕不是被念的。

    蓝家就连坐姿都是要管的,江夭夭此时头一点一点的,都快栽下去了,却还要保持正坐。

    “江邀……江邀……千万别睡着了。”坐她后面的聂怀桑小声提醒着。

    江夭夭心想:我也想啊,可问题是这眼睛不受控制啊……

    蓝启仁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似乎是从来没见过他们这样的学生,竟然在他的课上如此放肆,他气的把卷轴往地上一扔,啪的好大一声,正好把江夭夭吓醒了。

    “这家规刻在石壁上没人看!所以我现在一条一条的念给你们听,看看还有谁借口不知道从而犯禁,如此都有人心不在焉,”蓝启仁道:“那好!我便讲些别的。”

    江夭夭微动一下,让自己坐的不能再正,因为就在刚刚聂怀桑提醒过他,这蓝启仁还极爱找人提问。

    “魏婴。”

    蓝启仁看向魏无羡的位置,还真如江澄所说,魏无羡被盯上了。

    江夭夭提着的一口气卸了下来,她刚刚确确实实被蓝启仁扫了一眼,估计是他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她若是被点了名,估计五个问题能答出来二三个就不错了。魏无羡是江家大师兄,自然这大师兄也不是白叫的,自小江家小辈里就属他样样都能拿第一,所以蓝启仁要是想用问题来为难魏无羡,那可就失算了。

    蓝启仁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的问的魏无羡,他都能一一答上,都数不清问几个了,他们一个个都开始长篇大论,论得江夭夭的瞌睡虫又来了。

    “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突然一声充满怒气的呵斥,吓的江夭夭差点一头磕到桌案上,原来是蓝启仁被魏无羡气的扔书。

    看蓝启仁被气的山羊须都在抖的样子,让江夭夭心里发笑,果然不是没人治,而且治的人还未到,这不老天就派魏无羡来了。

    魏无羡瞎说道:“灵气也是气,怨气也是气,为何不能为人所用?”

    蓝启仁又被气的扔了一本书,案上书都快扔完了,直接气的让魏无羡滚出了兰室。江夭夭本以为蓝启仁会因此讲不下去,结果还是生生的讲了三个时辰,等听完了学都已申时了,正坐坐的她腰都快折了。

    她没有想到,在蓝家求学的三个月里都要如此度过,好不容易熬过了三天,却迎来了人生第一场默写……

    从进兰室到拿到卷纸之时,江夭夭都是懵的。

    匆匆忙忙看了一遍,居然有一百多题,真是脑瓜子疼啊。

    只见卷纸上写的金家势力范围从哪里到哪里划分的,她哪里知道,知道兰陵有金氏就够了,竟然还要具体到几尺几丈,有没有搞错。

    还有这道写下名士名言,这个简单,她提笔写下‘不知天高地厚,蓝启仁’。

    突然一个纸团飞到了她桌子上,她打开一看,这不是下一题关于温家直系的答案嘛,谁这么好心。

    刚刚写好就听后面聂怀桑压低声音道:“江邀,给我给我。”

    纸团一个接一个的扔过来,真是作弊做的不亦乐乎,她从来不知道修真家族还有变迁,各大世家还有这么多旁系,写的她手都快酸了。

    还有什么各大世家的先祖都是什么起家的,江家她自然是知道,是游侠起家,蓝家据说是和尚起家的,其余的……江夭夭咬着笔杆想了半天,也就只知道乌家先祖是行巫祝占卜起家的了。

    江夭夭再心底把蓝启仁贴上了标签:蓝家老顽固。

    他们几个抄的正专注,丝毫没注意到他们被蓝忘机盯上,考完不到半个时辰蓝启仁就知道了,还特意找人来告诉魏无羡个消息——罚每晚去藏书阁抄书,为期一个月。

    “好啊,没想到蓝忘机这人居然还会偷偷打小报告。”江夭夭叉腰道,“平日里看蓝忘机一副正派君子的模样,居然还会背后捅刀子,真的是太不厚道了!”

    聂怀桑懊恼道:“是我害了魏兄。”

    “哪里是你害得,要怪就怪蓝忘机。”

    “你想干嘛,你难不成也要学魏婴和他打上一架?”江澄上线打量着她道,“你打得过嘛你。”

    江夭夭资质虽好,可比他们这几人都小,若不是隐瞒了年龄,她今年十一岁不到,怎么和比她多四年经验的蓝忘机打,明明不久前才学会自由御剑,简直就是以卵击石,自不量力。

    “你管我,我就是看不惯,就算打不过我也要上去理论一番,我江邀此生还未见到能论过我的,除了蓝启仁!”

    “不要吧,江邀……”

    就算聂怀桑再怎么劝她,她都听不进去,江夭夭一旦下决心的事情必须要干,不干她心里就会一直有个疙瘩。

    追问了半天聂怀桑,他才支支吾吾的告诉她蓝忘机的寝室大概在什么位置,那地方僻静的很,她这几日还从未去过,他还说可能还会有人巡逻,切记小心。

    正好今日默写后不用听学,她躲过几波巡逻的蓝氏弟子后,成功的潜入了聂怀桑所说的园子。

    这里几乎连个人影都没有,只有两处屋子,其余的全是园林景观,伴着蔼蔼的薄雾,极为诗情画意。

    可问题是,位置没错,但蓝忘机的房子是哪个啊……

    一处名为冷室,另一处为静室,一冷一静,想必是蓝氏双壁一人一屋。

    她打算先躲在树丛里观察观察,结果蹲了半天什么动静都没有,安静的只有风吹草动的声音,她怕贸然闯入万一被蓝忘机的兄长发现了,岂不是白费心机了?

    突然冷室的门一动,是位穿白衣的公子出了来。

    待他转过身时,江夭夭看清了他的脸,心里叹道这不正是蓝忘机么,竟如此巧的直接让她撞上了。

    见始作俑者出现在她面前,抬手便催起了腰间那把无名剑,直直的向着那人刺去。

    江夭夭对自己的催剑还是有些信心的,但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居然被那人轻轻一挥手就抓住了剑柄。她见状直接从树丛里跳了出来,剑都握在人家手里面了,还能当躲这里当逃兵不成。

    “好啊你,小报告打得挺厉害就算了,拿别人的剑也拿得挺顺手,快还给我。”

    “……”

    蓝曦臣看到这把剑时就有了熟悉感,毕竟通体漆黑的剑世上就没几把,当她整个人跳出来时更是直接就想起来了,这人好像几年前彭城那位小公子,她的剑穗和旁人的编法都不一样。

    江夭夭感觉他和在兰室里不大一样,印象里蓝忘机都是散发着一身冷冽气息不敢让人靠近,可现在气息倒是收敛了许多,甚至可以说得上温和和煦。

    见他不说话,还上下打量着她的剑,江夭夭就更气了。

    她道:“前几日谁在课上说的头头是道的!现在怎不说话了!”

    时隔多年见到当年不禁叫他娘亲还吃抹额的小男孩都已经长这么大了,眉眼张开许多,越发清秀起来,如春风般干干净净的脸上此刻带着怒意,蓝曦臣轻喃道:“……真的是你。”

    “就是我,江邀。”

    江夭夭做好了心理准备,却没想到这人性子如此反常,她反倒开始胆大起来,“你别不敢承认,我知道肯定就是你告诉蓝启仁的,你堂堂蓝宗主的儿子,蓝启仁的好学生,怎么还背后告人状。你要是看不惯我师兄,大不了打一架就罢,你为何要这样,害的我师兄要去抄书一个月!”

    江夭夭气冲冲上前一把夺过他递上来的剑,这才发现此人居然长得这么高,她不过才堪堪到他胸膛。

    “在下没做过此事,从中是不是有些误会……”头顶传来温雅的声音。

    “你、居然还不承认!”

    江夭夭突然挥剑,逼得蓝曦臣后退几步躲过,不罢休般的再度攻去,可偏偏他只躲不还击,而江夭夭也伤不到她分毫,倒是把周遭的灌木毁了大半。

    蓝曦臣躲过一击道:“在下……”

    还没说完直接被江夭夭打断:“你闭嘴,什么蓝家规矩我不听,什么大道理我也不听,云深不知处禁止私斗我知道!”

    蓝曦臣如同逗猫般的逗着江夭夭,后者真的是连衣服都摸不到半分,气的都快炸毛了,他见再这样下去灌木都要被砍秃了,便一个闪身,夺走了江夭夭手中的佩剑。

    “你这人怎么那么喜欢拿别人的剑。”

    “在下只是怕灌木被砍秃,万一被追问起来,江公子也少不了惩罚。”江夭夭才看见自己脚下竟有这么多残叶,蓝曦臣又道:“江公子莫气,你肯定是误会了。”

    “误会什么误会,除了你谁还会去告状……”

    江夭夭发现这个蓝忘机是不是吃错药了,怎么动不动就笑嘻嘻的。

    “公子可说的是蓝湛,蓝忘机?”

    “是。”

    “在下是他的兄长,蓝曦臣。”

    “……兄长?”

    “嗯。”

    “蓝曦臣?”

    “正是。”

    难道是个大乌龙,真的搞错了?真的打错人了?

    江夭夭对上蓝曦臣真诚的眼神,不禁嘿嘿一笑,那完蛋了……

    “装吧你!”

    江夭夭夺回剑,直接归鞘,随后脚下生风,匆匆溜走了,还大喊了句:“告辞。”

    蓝曦臣心里道着:云深不知处禁止疾行,小心被别人看到。

    不一会回到了住的院子里,她心想:怎么去找蓝忘机还惹上了蓝曦臣,会不会蓝曦臣也去告诉蓝启仁,然后罚他抄个几遍书啊。

    天呐,不是说两人不是双胞胎么!怎么长的那么像,简直就是温柔版蓝忘机嘛……阿羡,过一会我可能就要去陪你了。

    见江夭夭失魂落魄的找了个石凳坐下,就有人围了过来,只听她口中不停的道着:“完了完了……完了……”

    江澄看她那副模样道:“你还真的去了,没被人打的满地滚啊。”

    “没有……”

    五师兄道:“那发生什么了,快说说。”

    江夭夭挥手:“别提了,感觉我快要去陪阿羡去了。”

    “你惹到蓝忘机了?”聂怀桑道:“说出来我们说不定能帮你呢。”

    过了好一会,江夭夭权衡了一下利弊,万一他们真的有办法让她免于抄书呢,于是幽幽开口。

    “说来你们可能不信,我找错人了……我把蓝曦臣当蓝忘机,还上去找茬了,打了一架……”

    “……”

    众人听后连忙散去,江夭夭怒道:“好啊你们,办法呢,说好帮我呢。”

    聂怀桑道:“江邀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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