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妆舞会结束以后,许昱回家洗了个澡,凌晨又端了杯酒去阳台上吹风。
今天的月亮很圆,月光也很明亮。
姜月很喜欢赏月,每年中秋节是她最喜欢的节日,以前她总是喜欢在中秋节的时候拉着他一起看月亮,但其实两个人根本就没有怎么好好地看过。
第一次,许昱认识姜月的第一年,恍惚记得有一个女生在中秋节的时候送了自己很多月饼。第二次,那时候姜月正在追他,她拿着一盏月球灯过来笑盈盈地让他带着小灯回去赏月,第三次……
他们在一起第一年的中秋节,原本是约好一起过节,许昱那年没打算回家,姜月为了留下来陪他专门跟家里人说了以后在学校陪他。
那是许昱最为刻骨铭心的一个中秋节。
就是在那一天,原本留下来陪他的姜月突然提了分手,之后再也不见。
脸上厚重的妆容洗了很久才洗干净,手指上还有些色彩的残留,许昱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突然有些嘲弄地勾了一下嘴角。
时间若是换回到三年前,许昱自己绝对想不到他会为了见姜月做到这个地步,只是为了见她一面,为了跟她说上话去做这样以前自己绝对不会做的事情。
见到一面以后所有的隐藏了三年的思念都全部汹涌而来,他想问姜月当初为什么要分开,但却什么都没问出来。
开车回家的时候也是有些魂不守舍,差点不小心跟对面来的车撞上,洗澡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姜月很轻描淡写的那一句。
“我要是跟他和好,当场从这个喷泉池跳进去。”
许昱一晚上没睡,第二天一大早出门之前听到隔壁新邻居关了门。
律所今天依旧很忙,殷秦过来找他拿了一次资料,翻着许昱递过去的资料,连连啧声。
殷秦也不顾这件事是不是很伤许昱的面子,直截了当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对姜月余情未了?”
“你这资料够齐全的啊,就连那边公司都拿不出的这些资料你都能有。”
许昱淡淡地抬眸:“办你的事,话那么多干什么?”
殷秦倒是没被许昱冷淡的眼神吓到,能看到许昱在感情这件事情上受挫,看到他情绪这么大的波动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他没走,抽开凳子在许昱面前坐下。
“破镜是可以重圆的,旧情是可以复燃的,分了手也不是不能和好的。”殷秦意味深长地说。
没想到许昱听到“分手和好”这几个字以后脸色越来越沉,直接放下笔抬头,严肃地喊了一声:“殷秦。”
殷秦继续假装耳聋。
“分手了也可以追啊,不就是被甩了吗?问题不大,谁还没被甩过了!”
许昱:…………
除了姜月,大概也没有人敢这样把他甩了。
殷秦虽然不怎么怕事,但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许昱却是在他走了以后又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
晚上的工作饭局结束之后,许昱突然接到了白棋的电话。
“许昱,出来喝一杯?”白棋顿了顿,“谈谈姜月的事。”
许昱拒绝的话都挂在嘴边了,突然又改了口应了下来。
白棋挑了一家很清净的酒吧,没有问许昱,直接给他点了一杯“别有遗憾”。
酒名的小卡片被放在托盘里,许昱在吧台坐下就看到了,白棋把酒杯给他推过来,开门见山地直接问道:“你还爱姜月吗?”
许昱微微蹙着眉,眼神定在酒中。
他其实一直都没有放弃过,喜欢姜月这件事。
有一种人,从小到大都是亲朋好友眼中的优等生,这种人看起来很冷淡,从来都不会跟爱情这个字眼沾上边,不早恋也不会喜欢别人。
二十几年都不会见到他心动,直到到了该成婚的年纪才突然收到那人要结婚的信息,大家就会连连感叹,原来这样的人看起来冷淡不会触碰爱情,最后还是会有家庭。
许昱差点就成为了这样的人,若不是姜月突然这样猝不及防地闯入他的世界。
姜月太过于耀眼和不平凡,给他原本平静无风的生活掀起波澜,她扰乱一池春水,却又突然假装没有来过。
他喝了口酒,眼前还立着店铺酒吧的酒单。
别有等待、别有犹豫、别有遗憾。
三年后,那些付出、那份勇气还有那份坚持,应该换成他来做。
***
南城的另一端,姜月疲倦地躺在酒店的床上,刚才拆开了粉丝寄来了一些礼物,姜月拆开一个看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小灯。
月球小台灯。
里面还放着一张纸条,看起来是个小姑娘的字迹,一笔一划地写得很认真,有些圆润可爱的字体。
“希望月月前程似锦,希望不要有人再伤害你,月月的守护星球应该是月球吧?这个小台灯的灯光很柔和,打开就像是把月亮捧在手上啦。”
末尾还写了一句百说不厌的话——“愿你被这个世界温柔相待。”
她躺在床上,开着粉丝送的月球小台灯,没太久就陷入沉睡。
大概是因为这个月球台灯,她今晚很奇怪地梦到了几年前,跟许昱在一起的时候的某些事情。
九月中上旬夏季的末尾,南城的气温一直居高不下,泊油路被阳光照得发烫,从地面腾升起来的热气在眼前蜿蜒程波浪。
又是一年的中秋节,姜月买了一个月球小台灯,站在大教室外等人,这个教室她很熟悉,已经在这里等了许昱很多次了。
第一次见到许昱也是在这个教室,学校的新生辩论赛,她原本只是路过大教室,突然听到里面一道低沉悠悠的男声,跟前面的人的发言比起来十分沉稳冷静,他是真的只是在很坚定轻松地表达自己,没有任何的犹豫。
姜月被这份坚定吸引着,她从教室门缝隙往里面看了一眼。
那人背对着她,背影挺拔,宽肩窄腰,标准的衣架子身材,他站得很直,很自信但是带着几分不难察觉到的傲气。
姜月本来要去练舞,却从后面偷偷溜进去看了辩论赛,男人的侧脸俊逸,薄唇轻轻抿着,她远远地看出去,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他高挺的鼻梁,俊朗深邃的眉眼。
“我是正方代表,法学系的许昱。”
那一刻,姜月觉得自己突然坠入爱河。
许昱下课后一直没出来,姜月偷偷往里面看了一眼,才发现她被别的女生拦了下来,她踮起脚尖悄声走到门边。
“许昱…今天中秋节你有什么事吗?”
“有空的话能一起吃个饭吗?”
姜月屏住呼吸听,半秒后教室内传来男人清冷、简洁的拒绝声:“没空。”
姜月:“噗——”
半分钟后,许昱从教室里快步出来,姜月在旁边唤着:“许昱!”
男人脚步顿着转过头来,问:“什么?”
她把手上的小台灯递过去,笑脸盈盈地说:“给你的中秋节礼物,我猜你不会出去赏月啦,在寝室开着就算看到了月亮吧!”
许昱垂眸看了一眼她手上的东西,嘁着声,轻吐出两个字:“幼稚。”
许昱转身就要走,被姜月跟在后面黏上,她跟了一路直到男生宿舍楼下,许昱才突然停住脚步,从她手上把台灯拿了过去。
“收了,满意了就回去吃饭。”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姜月当时雀跃了很久,因为至少许昱还是收下了她的礼物。
看到月球灯就是看到了月亮,那就是看到了她。
那时候她觉得自己在许昱的心里至少是不一样的,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几个月后,她终于跟许昱在一起。
年底,南城下了第一场雪,下雪的那天姜月一大早就给许昱发消息。
【今年初雪!!许昱快下来玩雪!!】
这个时候正是期末周,许昱已经认真复习了一段时间,姜月快两周没见到他人。
为了不打扰他复习,姜月忍着很久都没有找他,她专门看了一下他这两天没有什么考试这才趁着初雪想要跟他见面。
姜月等了很久都没等到回复,躺在床上刷微博百无聊赖地等着他回消息,甚至都又再一次睡着都没有收到消息回复。
直到中午她再一次饿醒,才看到许昱姗姗来迟的回复,一如既往的简单。
【上午在图书馆。】
【你跟朋友去吧。】
姜月沉默了很久,手飞快地输入“可是我就是想跟你一起去看呀,今天下午能不能不复习了?”
她这句话打出来以后,一直放在对话框里没有发出去,又想了很久,把刚才输入的内容全部删掉,重新输入了一句话。
【好吧,那你好好复习!一定要考年级第一!】
【那…要出去一起吃饭吗?】
这一次许昱倒是回得会很快。
【蓝色星球】:你去吃吧,我晚一点。
姜月有些烦躁地翻身起床,抓了一下头发,把手机扔在一边。
她很想任性一回,但是又要小心翼翼地不打扰他。
有人问她,跟许昱谈恋爱开心吗?她总是脱口而出说开心。
因为是自己一见钟情并且喜欢了很久的人,努力了那么久终于摘下这朵法学系的高岭之花,她应该会很开心。
唯一的不开心,大概就是作为许昱的女朋友,要绝对地理智、善解人意,不能任性。
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要吞之入腹。
姜月看着自己给许昱的备注,又在心里默默地念了一句,“小月亮就是要守护蓝色星球啊。”
她当时想了很久,觉得备注“亲爱的”之类的备注太过于肉麻,最后才选择了这个。
蓝色星球——地球。
月亮一直围绕着它在转动。
第二天早上,姜月没有能听到自己手机的闹钟响,宋连一来敲了很久门她才醒。
她还没从梦境中回过神来,醒来的时候竟然觉得自己眼睛有些酸,去给宋连一开门的时候恰好红着眼。
她迷迷糊糊地打开门,宋连一看到姜月的第一眼就看到她要哭的样子,突然慌神,问道:“怎么了?”
姜月还有些没回过神来,只是呆呆地回答了一句,声音有些哽咽:
“我昨晚,梦到许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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