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语毕,身侧众人皆是一惊。
步遥也被吓着了,迎着风也要继续航行?大哥这可不是冲浪啊,一船人的性命在这儿呢。
孙权你可真能作啊……
“主公!”
步遥闻声回首,却见孙伏和一陌生的少年撑着伞,快步往孙权的方向走来。
甲板上已然积了雨,二人的鞋履踩至其上时,溅起了不小的水花。
那陌生少年走近时,步遥这才看清了他的长相。
他穿着一身常服,身材瘦弱,但身后却缚了两股长剑。
步遥猜测着少年的身份,他的年龄看上去比孙权还要小,一身武者装扮,但面容却很秀气,倒有些男生女相。
张世。
《情锁吴宫》中,孙权的近身侍卫。
剧中的张世武艺高强,但精神却不大正常,只肯听从孙权一人的调令。
张世是个哑巴,不会讲话,一贯面无表情,从不见其面上有任何的喜怒哀乐。
所以他在孙权身边多年,仍只是个侍卫,并未被提拔成武将。
孙伏走近时,孙权问道:“何事?”
“回主公,临行前张长史叮嘱过,让主公一定要谨慎行事。”
骤雨之声掩盖了一切,孙伏说这话时,几乎是喊出来的。
张长史应该就是张昭吧。
步遥的戏份都是后宫戏,张昭其人她有听闻,但他的戏都是《情锁吴宫》中的权谋争斗部分。
观众看这剧时,都会把权谋戏弃掉,她们更想看各种高颜值的姬妾和妃子们斗来斗去。
步遥看剧本时,肯定会先看自己的部分,再看整体剧情。
权谋戏的部分,她也会选择跳过。
步遥回想着剧情,几欲呕吐。
船体虽大,但经不起如此的狂风,江水奔腾汹涌,船体随着江水一颠一颠的。
步遥只觉有股酸涩之流从胃中涌动到了心口,直往喉咙处冒,她强自忍耐着,生怕吐出不雅之物。
刚刚可是吃了不少的点心,可别恶心到孙权,降好感值就划不来了。
孙权察觉到了步遥的异样,见她捂着胸口,小脸惨白,他又拽了拽她的臂弯,问道:“你怎么了?”
步遥因着雨声,没听见孙权的言语,毫无反应。
孙权有些焦急,正欲推开侍从为他撑着的伞,察看一番步遥的症状。
孙伏在绵密的雨线中识出了孙权的口型,他冲孙权喊道:“主公,步姬应是不习乘船,这船晃得太厉害了!”
甲板湿滑,孙伏险些滑倒,张世见状,面无表情地扶住了他。
步遥听见了孙伏的话语,但因着身体实在不适,她实在吐不出半字。
孙权的神色凝了凝,从身后侍从手中夺过了伞,并用被雨水淋透的右臂将步遥带入了怀中。
“船夫。”孙权提高音量命道。
“小的在。”船夫回道。
“命其余的船工将风帆卸下,滞航。”孙权说完,拦着怀中的步遥一路往舱内走去。
众人长舒了一口气。
步姬这晕船犯得可真是时候,救了他们这一遭。
不然依孙权的性子,是定要迎着风雨去追逐江流的。
孙伏看着雨中孙权的身影渐渐隐去,摇首对众人道:“都愣在外面做甚?还不快进舱内避雨!”
众人依言。
张世全程面无表情,撑着伞跟在孙伏身后,也进了舱内。
*
孙权和步遥所处的居间在亭台之下,楼船的四楼。
这船的台阶不矮,船身又摇摇晃晃的,步遥跟在孙权的身后,艰难地拾阶而上。
孙权至四楼的居间时,正欲言语,回身却不见步遥的身影。
他不得已,再一次走下了台阶,寻到了虚弱地倚着船墙,嘴唇发白的步遥。
孙权垂眸看了她一眼,船体这时狠晃了一下,他差点也没站稳。
“还能走吗?”孙权问道。
明知故问。
步遥说不出话来,只故意地在眼眶中蕴着泪,摇了摇头,算是做为对孙权的回应。
“身子骨还真是弱,风一吹就要倒。”孙权微讽着,却将步遥拦腰抱了起来。
一被孙权抱起,步遥好不容易抑住的呕意再一次上涌,她怕吐在孙权的身上,忙道:“主公…你快放妾身下来。”
孙权瞪了她一眼,没有言语,加快了拾阶的速度。
“主公…妾身想…”
“有何事等上去再说。”
“吐……”
“……”
步遥吐了孙权一身。
完蛋了,肯定要被扣好感值了,孙权华贵的锦衣被她给毁了。
他会不会因怒,又将自己扔在地上?
步遥已经做好了被孙权狠摔的心理准备,她闭好了双眼,想着该如何做,才能减轻痛感。腿弯处,孙权小臂的力道变了变,步遥暗敢不妙。
孙权这是要开摔了吗?
刘备摔孩子,他孙权摔小老婆,还真是……
出乎意料的是,孙权只蹙了下眉,抱着她一路到了居间。
见系统没提示降好感值,她也没被狠摔,步遥睁开了双目。
怎么回事?孙权他良心发现了?
孙权将步遥放在了软榻上,顾不得打量自己身上的残渍狼籍,便转身唤下人而来。
步遥这次随行,并未带贴身婢子,船上的侍从清一色都是男子。
她仍觉得晕船,瘫倒在榻上,思考着孙权会如何惩罚她,惆怅地嘀咕了一句:“爱咋地咋地吧……”
这时,孙权进了居间,身后还跟了两个侍从。
孙权将榻上的步遥扶了起来,侍从跪地,托举着盥器。
步遥怯生生地看了孙权一眼,又看了看他衣襟的污渍,正欲开口向他求谅解,孙权拿着水囊,凑至了她的唇边。
步遥一愣,孙权开口道:“自己漱口,难道还要等着孤帮你?”
说罢,他松开了步遥,接过了另一个侍从手中的干净衣物,毫不避讳的当着步遥的面,将脏衣换下。
步遥漱着口,她一直都想欣赏一下“练家子”孙权的身材,美眸时不时的瞟向孙权的方向。
污渍只残存在孙权锦衣的外氅,孙权并未换下里面的衣物。
什么都没看到啊……
孙权注意到了步遥的目光,将脏衣递与了侍从。
“都下去。”
“诺。”
见侍从退下,步遥开口认错道:“主公,妾身不是故意的,您原谅妾身吧…”
孙权走至了案几旁,将其上晃荡的茶器和漆盘扶了扶。
船窗外,风雨飘摇。
半晌过后,孙权开口命道:“去把衣服换了。”
步遥看着他精致异常的侧颜,软声答诺。
反正也只是外衣脏了,脱下来便好了,孙权在也不碍什么事。
步遥从软榻起身,寻出了自己的行囊,当翻出所带衣物时,她愣住了。
此番她和孙权出行时间并不长,短短几日而已,紫荆和紫冉只为她带了一件寝衣和一身素色齐胸襦裙。
若是要换上那襦裙,就得将这身骑马服都脱下来,脱到连亵衣都不剩,再换上那襦裙独配的袍腹……
孙权见步遥半天也不换衣物,沉着声音催促道:“愣在那儿做甚?要孤亲自给你换你才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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